第二十二章:残魂
追魂与摄魄本是两门术法，可在太一道经中，却将其合为了一门。
这门术法极为强横，轻易便能将人的魂魄自体内剥离，而后摧毁或者收摄。
没了魂魄，空留身躯不灭，也是无用。
这门术法无疑是针对诡异的极佳选择。
可问题在于，这门术法需要身体的接触。
隔空摄取魂魄这种事，以李落红现在的修为，还做不到。
所以李落红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等到玉儿即将离去，或者是等玉儿对他出手。
而后再寻其破绽，伺机出手。
可李落红也没想到，时机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到来。
一时间，他也有些哭笑不得。
可目的既已达到，过程也就无关紧要了。
李落红并没有放下对玉儿的杀心。
虽然玉儿对他并没有敌意，可欲宗的行事风格与李落红的观念背道而驰。
加之李落红需要猎取诡异所拥有的灵气，与这些依托诡异修行的异人迟早会起冲突。
包括扶天门那边，他们可以不对未曾犯下过错的异人出手，但绝不会放过有先天之上武道的李落红。
李落红并非异人这件事，扶天门迟早会知道。
只不过现在见过李落红的只有柳怜情，还未能探明李落红的情况罢了。
只要李落红还要继续活动于这江湖之上，这事就瞒不住。
李落红对扶天门并无恶感。
无论行事如何，他们终归将诡异阻拦在了普通人的视线外。
如无必要，李落红并不想与他们为敌。
既然如此，要走的路便很明显了。
交好扶天门，来减轻异人方面的压力，再尽快提升实力，以期抵达筑基境。
而后整理武道后续修行法交予扶天门，增强扶天门武者实力。
也算是李落红为此世安稳做了份贡献。
至于太一道经，是绝不可能交出的，牵扯太大。
扶天门与异人和诡异之间，显然有着某种平衡。
以至于李落红竟在此前十余年，从未听闻过关于诡异的存在。
这份平衡，不能轻易打破。
既然准备交好扶天门，李落红便不会再与异人间有任何牵扯。
不说是玉儿了，连带着先前从天毒圣女手中得到的那枚令牌，他也打算毁去。
本没那么重要的柳宗主，在李落红下定了交好扶天门的决心后，分量顿时重了起来。
柳宗主的生死，李落红不敢轻视。
加上为表对异人划清界线，以及对灵气的需求，李落红果断决定对玉儿下杀手。
虽然先前交谈一片祥和。
可也不代表他与玉儿就是什么朋友，前不久还在生死搏杀，他下起手来毫无负担。
“追魂摄魄”是李落红目前能动用的最强手段。
对这样几乎不死的诡异，哪怕是将整颗灵晶都给“剑术”消耗，也不见得就能杀掉。
“追魂摄魄”在针对这类恢复能力极强的诡异或者异人这方面，比“剑术”出色得多。
可这些终归是猜测，没有真正对诡异施展过这一招，谁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说到底，世上真的有魂魄这样的东西吗？
就算人有，难道诡异也有魂魄？
还有异人，到底算作人还是诡异？
李落红不得而知。
所以，虽说“追魂摄魄”已经落在了玉儿身上。
可李落红仍不觉得自己已经取胜。
还需静观其变。
只见玉儿突然愣在原地，双目刹那间失去神采。
这“追魂摄魄”不见任何奇景异状，观感与“剑术”相比相差甚远。
可效果却是实实在在。
玉儿体内，灵气化作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将玉儿的三魂七魄尽数拉扯而出。
很快，一个与玉儿模样有九分相似的透明虚影被挤出了身躯，静立在李落红面前。
不过……李落红看不到。
看到魂魄的法子，也在七十二变之内。
名为“通幽”。
但李落红先前不觉得能看到魂魄有何作用，反倒可能会扰乱心神。
虽然通幽在七十二变中被记录在最前，但李落红一直没有修习过此术。
故而，在李落红的视线中。
玉儿身形一晃，两眼失神，便再没了动作。
而玉儿看不见的魂魄之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灵气，将魂魄与天地隔绝。
几个呼吸间，灵气逐渐消散，将玉儿的魂魄暴露外。
灵气消散的刹那，那道透明的魂魄，仿佛忽然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撕扯与切割。
很快，玉儿的魂魄整齐分作三份，两份消散在了天地，留下稍大的一份，突兀消失不见。
如果李落红能看到此景，或许会知晓消失的这魂魄是何物。
随着玉儿魂魄的消散，半块灵晶蕴含的灵气也彻底耗尽。
“追魂摄魄”，结束。
李落红看着玉儿逐渐合上的双眼，终于是松了口气。
“追魂摄魄”是将人的魂魄扯出体外的法子。
扯出体外的魂魄，没了身躯的庇护，会自然而然的回归于天地。
若不是灵气作保，玉儿魂魄离体的那一刻，早该魂飞魄散。
李落红要是能继续输送灵气，便能使其魂魄不散。
借此，便可以将人的魂魄收摄。
太一道经中，甚至记载了不少利用魂魄的法子。
可李落红灵气不多，没那余裕去收摄魂魄。
“能散人魂魄，也能维系魂魄不散，好厉害的法门。”
李落红感叹一声，可惜实力不足，离了蕴灵体，他根本无法使用这门术法。
筑基，还是筑基。
只要筑基，无论是无法动用的术法，还是目前夹在扶天门与异人间的危局，都会迎刃而解。
“五行灵物……”
李落红叹口气，走到魂魄消散后所留下的玉儿身躯前。
与其想那么多，还不如赶快把眼前的灵气搞到手。
将所谓的异力，进行炼化，进一步提纯后，便会形成灵晶。
炼化后的诡异会化作一片黑色的灰烬，只留下一枚晶石。
而异人被炼化是何种景象，就有些难以揣测了。
毕竟诡异身躯本就是由异力构成，化作飞灰消散也是应有之义。
异人在未完全化为诡异前，还是保留了不少身为人的“成分”才对。
“不管了，开炼。”
李落红摇摇头，伸出手掌按在玉儿身躯头顶处，元气自体内流转向玉儿，以此来勾连玉儿体内的异力，以便将它们炼化。
“你在做什么？”
“在……炼丹。”
李落红随口一答。
他正紧闭双目，小心地操纵着元气，生怕出了疏漏。
这应该是李落红这段时日收获最大的一枚灵晶，由不得他大意。
“是要把我炼成丹吗？”
女子语气似乎有些害怕，却盖不住她的好奇。
“嗯？”
李落红睁开眼，惊愕地停下手中动作。
“郑惜梅！！怎么是你！？？”
迅速后撤几步，随后李落红才惊呼一声。
本已经合上的双眼不知何时再次睁开，容貌也生出变化。
除去身段仍与玉儿相同外，其余各处简直好似换了个人。
不，的确是换了个人。
换成了李落红最初来郑家的目标。郑家千金，郑惜梅。
可她不是化作诡异，被玉儿吞噬了吗？
郑惜梅摸了摸头顶，似是感受到了先前于此处进入的元气。
可元气早已消散不见。
她眼神中显露出些无趣，却很快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兴奋。
“喂，你是传说中的仙人吗？会用童男童女炼丹的那种！”
郑惜梅兴冲冲地问道。
这副模样，与初次见到的那个郑惜梅简直判若两人。
“用童男童女炼丹的是哪门子仙人。”李落红眼角一跳，无奈问道：“你怎么活下来的？”
他可不觉得是玉儿心善，放过了郑惜梅。
躯体还是原先的躯体，可魂魄却发生了改变。
相由心生，魂魄的改变，也促使身躯容貌的变化。
此时这身躯中，确确实实是郑惜梅原本的魂魄无疑。
魂魄没了身躯的庇护会很快消散，郑惜梅的魂魄能出现在此时，也就是说她并未离开过她的身躯。
一体双魂？
没有完全消散的郑惜梅不可能会对玉儿没有影响，她没理由会放任这种事的存在。
所以……郑惜梅怎么活下来的？
还有个问题就是，要是郑惜梅真的活转过来，他这一趟等于白忙活了。
占据了玉儿身躯的郑惜梅还算得上是诡异吗？
如果她成为了异人……
对于威胁不到自己的异人，李落红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便出手。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那玉儿的身躯归你了？你现在是异人？”
李落红头疼地问道。
“你问题好多。”
郑惜梅瘪了瘪嘴，“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仙人吗？”
“当然不是。”
李落红捂脸一叹。
郑惜梅有些失落，“我一直待在家里，爹爹说我生了病，不让我出门。”
“他给我找了很多书读，里面就有会炼丹的神仙。”
“你真的不会吗？你要是会练仙丹的话说不定可以治好我的病。”
郑惜梅眨着眼，希冀地看着李落红。
“真的不会，再说要是有仙丹，怎么会随便送人？”
李落红摇头失笑。
这郑惜梅，行事倒是与她年岁相符，颇有些孩子气。
“唔……”郑惜梅有些苦恼，半晌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等我长大了可以嫁给你，爹爹说我是千年难遇的美人哩。”
郑惜梅满脸自信，在原地打了个转，毫无顾忌地展露着自己的姿容。
“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是诡异还是异人？如果是诡异的话……”
李落红顿了下，有些迟疑。
“你想杀了我？”
郑惜梅好奇地问道。
李落红抿着嘴，没有回话。
“可以哦。”
郑惜梅突然说了一句。
随后又道:“你刚才的问题很奇怪，这一直是我的身体，不过被那女人占去了，你把她赶走，我自然就回来了。”
“我大概是成了诡异吧，带上那个面具的下场就是如此，狐狸姐姐都说过的。”
诡异么……
李落红沉默一阵，而后忽然开口:“你若能不伤人，我可以放过你。”
天知道李落红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决心。
郑惜梅摇摇头，“原来仙人也治不好我的病，爹爹笨死了，以为面具真的有用。”
她叹口气，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正午时分，旭日高悬。
可郑惜梅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刺眼。
“太阳、云和天空，都好美好美。”
她收回目光，对着李落红灿烂一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做一个梦。那种感觉很怪，分明是清醒的，却又怎么都睁不开眼。”
“梦里什么都没有，可日子却并不无聊，因为爹爹每天都会来与我说话。”
“爹爹教了我很多东西，让我知道原来世界并不只是白茫茫一片。他说世上有日月星辰，有山川河流……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
“又说很早以前有长生不死的仙人，会捉了孩童去炼丹。”
“后来我才知道，这只是个故事。”
“过了好久好久，有一天爹爹忽然和我说，有办法让我醒过来。我好高兴好高兴，因为终于可以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
“然后，我就被带上了面具。”
“又被关进了房间。”
“爹爹觉得面具让我醒了过来，可控制我身体的，一直是面具里的狐狸姐姐，不过，我也可以见到狐狸姐姐看到的东西。”
“狐狸姐姐总是很烦躁，似乎爹爹想让她做什么事，可她不是很情愿，所以和爹爹争吵了很多次。”
“每次爹爹来找她的时候，我都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事，我觉得，她是怕我看到爹爹生气的模样会伤心。”
“有一天，狐狸姐姐忽然消失了，另一个人控制了我的身体。”
“我有些害怕，就躲了起来。”
“从她那里，我知道了爹爹的想法。”
“他想让我变成诡异，帮他和神仙一样长生不死。”
“可以帮上爹爹当然是件好事，可我的身体并不由我操纵。”
“那个叫玉儿的女人骗了爹爹，爹爹以为面具让我成了诡异，其实并不是这样。”
“那女人得到了一切，还骗得爹爹自行了断了性命。”
“玉儿变成诡异后，我就失去了意识，仿佛睡着了一般。”
“再醒来后，我就看到了你。”
郑惜梅指着李落红，笑意更盛，“我觉得你在骗我，你一定会炼丹的，但你的丹治不好我的病，就和面具也治不好我一样。”
“你和爹爹都是骗子。”
李落红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话，半晌只磕巴着问了句：“你知道你爹爹对你……”
“他做了坏事吗？”
“嗯……”
“很坏很坏的事？”
“嗯……”
“这样啊……”郑惜梅歪了歪头，嘟着嘴不情不愿道:“我原谅他了，谁叫他是个骗子呢？没治好我的病，也没和我一起看日落，爹爹的确是个坏人，我也习惯啦。”
“你想对我做坏事的话也没关系哦，比如……把我炼成丹药？”
郑惜梅眯着眼，笑着看向李落红。
“都说了我不会拿人炼丹。”
李落红勉强回应一句。
“我可要消失了哦，再磨蹭下去，你的仙丹可就要丢掉啦！”
郑惜梅叹着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消失？
李落红一惊，这才发觉郑惜梅脸色不知何时已经无比苍白，一时间也没了顾忌，急忙检查起了郑惜梅的身体。
旋即，面色难看起来。
此时他对魂魄也有了一些了解。
至少简单的查验不成问题。
郑惜梅体内，七魄俱全，可三魂却只剩了个人魂。
也就是说，此时的郑惜梅体内，仅有个残魂操纵着身躯。
是刚才李落红的术法引起的？
不对。
他的术法只将玉儿的魂魄抹去了。
郑惜梅的状况很有可能……
是她天生便缺失了天地二魂。
这也能解释为何她自幼便无法操控身躯。
若是如以前一般还好，要命的是，郑惜梅成了诡异。
多次查探，李落红惊讶发现郑惜梅的魂魄竟然在与身躯融合。
虽然无法直接看到魂魄，但通过元气进行的观察也无比准确。
李落红很快确认了这件事。
也明白了为何郑惜梅说她即将消散。
三魂不全，导致与身躯的融合无以为继，进而引起了魂魄与躯体的一同崩溃。
再过片刻，堪称不死不灭的郑惜梅，便将要迎来终结。
见李落红面色难看，郑惜梅反倒得意一笑:“就算死了，也只是和先前一样，生活在什么都没有的世界吧？”
“我早就习惯了，才不会害怕。”
“不一样的。”
李落红自语一声。
“也对，爹爹也在那里，他一定不习惯，我得去陪着他。”
郑惜梅随即催促道:“快一点，没有时间了，你帮我赶走了那女人，你就当这是我的……谢礼。”
“……”
李落红沉默着，直到郑惜梅神色开始变得焦急，这才抬起手掌，再次按在她头顶。
开始，炼化。
郑惜梅不由皱了下眉头，却又很快舒展，脸上丝毫没有惧意，反倒是满脸的欢欣。
嘴里还不断絮叨:“我还没试过被练成丹药呢，你会吃掉吗？”
“最好是晚点吃掉我，这样我可以跟着你去看看爹爹说过的那些东西。”
“不过你一定要吃掉的话也没关系。”
“毕竟你是神仙嘛，肯定有要用到丹药的时候。”
“说起来，狐狸姐姐也好像一个神仙一样，知道好多事，还说这个面具只是她的一部分，你们说不定有很多话可以聊。”
“不过她很讨厌爹爹，但我最喜欢爹爹了，以前的爹爹虽然也骗人，但没有这么坏，一定是有人带坏了爹爹。”
“如果你见到了狐狸姐姐，记得帮我和她解释。”
“还有……谢谢你，最后让我看到了天空。”
最后一个字落下，璀璨的笑容消散于空气之中，化作了漫天的黑色灰烬。
一枚比以往所得小上很多的灵晶，缓缓落入李落红的掌心。
虽然不大，光彩却尤为夺目。
灵晶呈淡蓝色，如同上好的宝石一般。
落在掌中的，不只有灵晶。
还有一截黑色的东西。
入手温润柔软，也不知是何物。
李落红瞧了半晌，才将其收起。
随后有些无奈地扭过头，对着仍站立在原地，却一直未出声的柳怜情说道:“柳宗主，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李少侠，我才醒过来，事情如何了？”
柳怜情不动神色地将手中长钉收起，摆出一副茫然模样。
“何必多问，那玉儿死后你便……”
“我正是在问你那玉儿是如何死的。”
柳怜情哼了一声。
李落红不由失笑，想了想后对柳怜情道:“柳总主，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什么话？”
柳怜情脸莫名一红。
“关于扶天门以及……我的武道。”
原来是正事。
柳怜情有些失望，却也不敢耽搁。
于是便跟着李落红走入了一间房屋内。
此时这郑家已经没了主人，一应家什任由二人取用。
有件事李落红猜错了。
其实柳怜情被控制身躯时，也可以感知外界的一切。
从她被玉儿操控后发生的所有事她都看在眼里。
她隐约能猜测到李落红想聊什么。
但这不是关键。
“那个臭女人。”
李落红身后，柳怜情咬牙切齿，只觉浑身不自在。
………………
赤岗城。
幽暗小巷内。
一个壮硕男子踉跄着跌了进来。
看了眼地上的无头尸身，他松了口气，随后面色一狠，手指伸向了鲜血淋漓的右眼，用力一剜。
一团血肉被剖出眼眶，被男子扔在地上后，很快变作了黑色的灰烬。
男子眼眶处则一阵扭动，伤势很快消失不见。
只是，那缺失的右眼仍未能长出。
“该死的女人。”
男子用力锤了下地面，恨声道。
随后，他面色一变。
一旁。
无头尸身霍然站起，而后双手直直刺入腹部，搅动几下后，从腹中取出了个头颅。
“你那边也出事了？”
男子面色铁青。
尸身将头颅按在脖颈上，身躯很快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顷刻间，一具男性的尸身变化为了个身材曼妙的女子。
赤发，紫眸。
生的三张嘴。
居中一张与常人无异。
左侧，一张嘴紧闭，被黑色的丝线牢牢缝合。
右侧，唇上满是断裂的黑色丝线，嘴似是极为痛苦的张开。
口内，漆黑的舌头只剩半截，剩下的则不知其去向。
此人，正是玉儿。
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自“追魂摄魄”中逃脱。
不过，似乎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玉儿听得男子的问话，眼中余悸未消。
那样的招式，她绝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扶天门的人还有一个奇怪的武修插了手，诡躯毁了，如簧舌暂时也废了。”
“武修？赤，你在开玩笑？耽误了事，你我都担不起。”
男子脸色阴沉下来。
“那个武修不简单，与诡异有关。”
玉儿咬咬牙，“苍，你那边怎么回事？”
“来了个扶天门的地字，死咬着我不放，我的窥心眼也废了大半。”
“事情没做完？”
“没，准备领罚吧。”
苍摇着头，一只独眼内满是恨意。
“事情不对劲，那老头做的太过了，有人在暗地里出手。”
玉儿脸色凝重，思索片刻后说出一个猜测。
“情蝶。”
“你是说……”苍蹙眉着眉。
“茧？”二人异口同声道。
“那些疯子又开始活动了？是针对我欲宗还是扶天门？”
苍急促问道。
“不知，需得尽快禀告宗主。”
玉儿摇头道:“你我还得去愿池一趟，尽快动身，勿再耽搁。”
“嗯。”
苍沉声回应一句，紧接着，二人便消失在了巷内，似乎从没来过。
另一边，李落红与柳怜情间的谈话，才要刚刚开始。
这门术法极为强横，轻易便能将人的魂魄自体内剥离，而后摧毁或者收摄。
没了魂魄，空留身躯不灭，也是无用。
这门术法无疑是针对诡异的极佳选择。
可问题在于，这门术法需要身体的接触。
隔空摄取魂魄这种事，以李落红现在的修为，还做不到。
所以李落红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等到玉儿即将离去，或者是等玉儿对他出手。
而后再寻其破绽，伺机出手。
可李落红也没想到，时机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到来。
一时间，他也有些哭笑不得。
可目的既已达到，过程也就无关紧要了。
李落红并没有放下对玉儿的杀心。
虽然玉儿对他并没有敌意，可欲宗的行事风格与李落红的观念背道而驰。
加之李落红需要猎取诡异所拥有的灵气，与这些依托诡异修行的异人迟早会起冲突。
包括扶天门那边，他们可以不对未曾犯下过错的异人出手，但绝不会放过有先天之上武道的李落红。
李落红并非异人这件事，扶天门迟早会知道。
只不过现在见过李落红的只有柳怜情，还未能探明李落红的情况罢了。
只要李落红还要继续活动于这江湖之上，这事就瞒不住。
李落红对扶天门并无恶感。
无论行事如何，他们终归将诡异阻拦在了普通人的视线外。
如无必要，李落红并不想与他们为敌。
既然如此，要走的路便很明显了。
交好扶天门，来减轻异人方面的压力，再尽快提升实力，以期抵达筑基境。
而后整理武道后续修行法交予扶天门，增强扶天门武者实力。
也算是李落红为此世安稳做了份贡献。
至于太一道经，是绝不可能交出的，牵扯太大。
扶天门与异人和诡异之间，显然有着某种平衡。
以至于李落红竟在此前十余年，从未听闻过关于诡异的存在。
这份平衡，不能轻易打破。
既然准备交好扶天门，李落红便不会再与异人间有任何牵扯。
不说是玉儿了，连带着先前从天毒圣女手中得到的那枚令牌，他也打算毁去。
本没那么重要的柳宗主，在李落红下定了交好扶天门的决心后，分量顿时重了起来。
柳宗主的生死，李落红不敢轻视。
加上为表对异人划清界线，以及对灵气的需求，李落红果断决定对玉儿下杀手。
虽然先前交谈一片祥和。
可也不代表他与玉儿就是什么朋友，前不久还在生死搏杀，他下起手来毫无负担。
“追魂摄魄”是李落红目前能动用的最强手段。
对这样几乎不死的诡异，哪怕是将整颗灵晶都给“剑术”消耗，也不见得就能杀掉。
“追魂摄魄”在针对这类恢复能力极强的诡异或者异人这方面，比“剑术”出色得多。
可这些终归是猜测，没有真正对诡异施展过这一招，谁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说到底，世上真的有魂魄这样的东西吗？
就算人有，难道诡异也有魂魄？
还有异人，到底算作人还是诡异？
李落红不得而知。
所以，虽说“追魂摄魄”已经落在了玉儿身上。
可李落红仍不觉得自己已经取胜。
还需静观其变。
只见玉儿突然愣在原地，双目刹那间失去神采。
这“追魂摄魄”不见任何奇景异状，观感与“剑术”相比相差甚远。
可效果却是实实在在。
玉儿体内，灵气化作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将玉儿的三魂七魄尽数拉扯而出。
很快，一个与玉儿模样有九分相似的透明虚影被挤出了身躯，静立在李落红面前。
不过……李落红看不到。
看到魂魄的法子，也在七十二变之内。
名为“通幽”。
但李落红先前不觉得能看到魂魄有何作用，反倒可能会扰乱心神。
虽然通幽在七十二变中被记录在最前，但李落红一直没有修习过此术。
故而，在李落红的视线中。
玉儿身形一晃，两眼失神，便再没了动作。
而玉儿看不见的魂魄之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灵气，将魂魄与天地隔绝。
几个呼吸间，灵气逐渐消散，将玉儿的魂魄暴露外。
灵气消散的刹那，那道透明的魂魄，仿佛忽然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撕扯与切割。
很快，玉儿的魂魄整齐分作三份，两份消散在了天地，留下稍大的一份，突兀消失不见。
如果李落红能看到此景，或许会知晓消失的这魂魄是何物。
随着玉儿魂魄的消散，半块灵晶蕴含的灵气也彻底耗尽。
“追魂摄魄”，结束。
李落红看着玉儿逐渐合上的双眼，终于是松了口气。
“追魂摄魄”是将人的魂魄扯出体外的法子。
扯出体外的魂魄，没了身躯的庇护，会自然而然的回归于天地。
若不是灵气作保，玉儿魂魄离体的那一刻，早该魂飞魄散。
李落红要是能继续输送灵气，便能使其魂魄不散。
借此，便可以将人的魂魄收摄。
太一道经中，甚至记载了不少利用魂魄的法子。
可李落红灵气不多，没那余裕去收摄魂魄。
“能散人魂魄，也能维系魂魄不散，好厉害的法门。”
李落红感叹一声，可惜实力不足，离了蕴灵体，他根本无法使用这门术法。
筑基，还是筑基。
只要筑基，无论是无法动用的术法，还是目前夹在扶天门与异人间的危局，都会迎刃而解。
“五行灵物……”
李落红叹口气，走到魂魄消散后所留下的玉儿身躯前。
与其想那么多，还不如赶快把眼前的灵气搞到手。
将所谓的异力，进行炼化，进一步提纯后，便会形成灵晶。
炼化后的诡异会化作一片黑色的灰烬，只留下一枚晶石。
而异人被炼化是何种景象，就有些难以揣测了。
毕竟诡异身躯本就是由异力构成，化作飞灰消散也是应有之义。
异人在未完全化为诡异前，还是保留了不少身为人的“成分”才对。
“不管了，开炼。”
李落红摇摇头，伸出手掌按在玉儿身躯头顶处，元气自体内流转向玉儿，以此来勾连玉儿体内的异力，以便将它们炼化。
“你在做什么？”
“在……炼丹。”
李落红随口一答。
他正紧闭双目，小心地操纵着元气，生怕出了疏漏。
这应该是李落红这段时日收获最大的一枚灵晶，由不得他大意。
“是要把我炼成丹吗？”
女子语气似乎有些害怕，却盖不住她的好奇。
“嗯？”
李落红睁开眼，惊愕地停下手中动作。
“郑惜梅！！怎么是你！？？”
迅速后撤几步，随后李落红才惊呼一声。
本已经合上的双眼不知何时再次睁开，容貌也生出变化。
除去身段仍与玉儿相同外，其余各处简直好似换了个人。
不，的确是换了个人。
换成了李落红最初来郑家的目标。郑家千金，郑惜梅。
可她不是化作诡异，被玉儿吞噬了吗？
郑惜梅摸了摸头顶，似是感受到了先前于此处进入的元气。
可元气早已消散不见。
她眼神中显露出些无趣，却很快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兴奋。
“喂，你是传说中的仙人吗？会用童男童女炼丹的那种！”
郑惜梅兴冲冲地问道。
这副模样，与初次见到的那个郑惜梅简直判若两人。
“用童男童女炼丹的是哪门子仙人。”李落红眼角一跳，无奈问道：“你怎么活下来的？”
他可不觉得是玉儿心善，放过了郑惜梅。
躯体还是原先的躯体，可魂魄却发生了改变。
相由心生，魂魄的改变，也促使身躯容貌的变化。
此时这身躯中，确确实实是郑惜梅原本的魂魄无疑。
魂魄没了身躯的庇护会很快消散，郑惜梅的魂魄能出现在此时，也就是说她并未离开过她的身躯。
一体双魂？
没有完全消散的郑惜梅不可能会对玉儿没有影响，她没理由会放任这种事的存在。
所以……郑惜梅怎么活下来的？
还有个问题就是，要是郑惜梅真的活转过来，他这一趟等于白忙活了。
占据了玉儿身躯的郑惜梅还算得上是诡异吗？
如果她成为了异人……
对于威胁不到自己的异人，李落红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便出手。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那玉儿的身躯归你了？你现在是异人？”
李落红头疼地问道。
“你问题好多。”
郑惜梅瘪了瘪嘴，“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仙人吗？”
“当然不是。”
李落红捂脸一叹。
郑惜梅有些失落，“我一直待在家里，爹爹说我生了病，不让我出门。”
“他给我找了很多书读，里面就有会炼丹的神仙。”
“你真的不会吗？你要是会练仙丹的话说不定可以治好我的病。”
郑惜梅眨着眼，希冀地看着李落红。
“真的不会，再说要是有仙丹，怎么会随便送人？”
李落红摇头失笑。
这郑惜梅，行事倒是与她年岁相符，颇有些孩子气。
“唔……”郑惜梅有些苦恼，半晌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等我长大了可以嫁给你，爹爹说我是千年难遇的美人哩。”
郑惜梅满脸自信，在原地打了个转，毫无顾忌地展露着自己的姿容。
“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是诡异还是异人？如果是诡异的话……”
李落红顿了下，有些迟疑。
“你想杀了我？”
郑惜梅好奇地问道。
李落红抿着嘴，没有回话。
“可以哦。”
郑惜梅突然说了一句。
随后又道:“你刚才的问题很奇怪，这一直是我的身体，不过被那女人占去了，你把她赶走，我自然就回来了。”
“我大概是成了诡异吧，带上那个面具的下场就是如此，狐狸姐姐都说过的。”
诡异么……
李落红沉默一阵，而后忽然开口:“你若能不伤人，我可以放过你。”
天知道李落红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决心。
郑惜梅摇摇头，“原来仙人也治不好我的病，爹爹笨死了，以为面具真的有用。”
她叹口气，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正午时分，旭日高悬。
可郑惜梅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刺眼。
“太阳、云和天空，都好美好美。”
她收回目光，对着李落红灿烂一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做一个梦。那种感觉很怪，分明是清醒的，却又怎么都睁不开眼。”
“梦里什么都没有，可日子却并不无聊，因为爹爹每天都会来与我说话。”
“爹爹教了我很多东西，让我知道原来世界并不只是白茫茫一片。他说世上有日月星辰，有山川河流……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
“又说很早以前有长生不死的仙人，会捉了孩童去炼丹。”
“后来我才知道，这只是个故事。”
“过了好久好久，有一天爹爹忽然和我说，有办法让我醒过来。我好高兴好高兴，因为终于可以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
“然后，我就被带上了面具。”
“又被关进了房间。”
“爹爹觉得面具让我醒了过来，可控制我身体的，一直是面具里的狐狸姐姐，不过，我也可以见到狐狸姐姐看到的东西。”
“狐狸姐姐总是很烦躁，似乎爹爹想让她做什么事，可她不是很情愿，所以和爹爹争吵了很多次。”
“每次爹爹来找她的时候，我都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事，我觉得，她是怕我看到爹爹生气的模样会伤心。”
“有一天，狐狸姐姐忽然消失了，另一个人控制了我的身体。”
“我有些害怕，就躲了起来。”
“从她那里，我知道了爹爹的想法。”
“他想让我变成诡异，帮他和神仙一样长生不死。”
“可以帮上爹爹当然是件好事，可我的身体并不由我操纵。”
“那个叫玉儿的女人骗了爹爹，爹爹以为面具让我成了诡异，其实并不是这样。”
“那女人得到了一切，还骗得爹爹自行了断了性命。”
“玉儿变成诡异后，我就失去了意识，仿佛睡着了一般。”
“再醒来后，我就看到了你。”
郑惜梅指着李落红，笑意更盛，“我觉得你在骗我，你一定会炼丹的，但你的丹治不好我的病，就和面具也治不好我一样。”
“你和爹爹都是骗子。”
李落红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话，半晌只磕巴着问了句：“你知道你爹爹对你……”
“他做了坏事吗？”
“嗯……”
“很坏很坏的事？”
“嗯……”
“这样啊……”郑惜梅歪了歪头，嘟着嘴不情不愿道:“我原谅他了，谁叫他是个骗子呢？没治好我的病，也没和我一起看日落，爹爹的确是个坏人，我也习惯啦。”
“你想对我做坏事的话也没关系哦，比如……把我炼成丹药？”
郑惜梅眯着眼，笑着看向李落红。
“都说了我不会拿人炼丹。”
李落红勉强回应一句。
“我可要消失了哦，再磨蹭下去，你的仙丹可就要丢掉啦！”
郑惜梅叹着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消失？
李落红一惊，这才发觉郑惜梅脸色不知何时已经无比苍白，一时间也没了顾忌，急忙检查起了郑惜梅的身体。
旋即，面色难看起来。
此时他对魂魄也有了一些了解。
至少简单的查验不成问题。
郑惜梅体内，七魄俱全，可三魂却只剩了个人魂。
也就是说，此时的郑惜梅体内，仅有个残魂操纵着身躯。
是刚才李落红的术法引起的？
不对。
他的术法只将玉儿的魂魄抹去了。
郑惜梅的状况很有可能……
是她天生便缺失了天地二魂。
这也能解释为何她自幼便无法操控身躯。
若是如以前一般还好，要命的是，郑惜梅成了诡异。
多次查探，李落红惊讶发现郑惜梅的魂魄竟然在与身躯融合。
虽然无法直接看到魂魄，但通过元气进行的观察也无比准确。
李落红很快确认了这件事。
也明白了为何郑惜梅说她即将消散。
三魂不全，导致与身躯的融合无以为继，进而引起了魂魄与躯体的一同崩溃。
再过片刻，堪称不死不灭的郑惜梅，便将要迎来终结。
见李落红面色难看，郑惜梅反倒得意一笑:“就算死了，也只是和先前一样，生活在什么都没有的世界吧？”
“我早就习惯了，才不会害怕。”
“不一样的。”
李落红自语一声。
“也对，爹爹也在那里，他一定不习惯，我得去陪着他。”
郑惜梅随即催促道:“快一点，没有时间了，你帮我赶走了那女人，你就当这是我的……谢礼。”
“……”
李落红沉默着，直到郑惜梅神色开始变得焦急，这才抬起手掌，再次按在她头顶。
开始，炼化。
郑惜梅不由皱了下眉头，却又很快舒展，脸上丝毫没有惧意，反倒是满脸的欢欣。
嘴里还不断絮叨:“我还没试过被练成丹药呢，你会吃掉吗？”
“最好是晚点吃掉我，这样我可以跟着你去看看爹爹说过的那些东西。”
“不过你一定要吃掉的话也没关系。”
“毕竟你是神仙嘛，肯定有要用到丹药的时候。”
“说起来，狐狸姐姐也好像一个神仙一样，知道好多事，还说这个面具只是她的一部分，你们说不定有很多话可以聊。”
“不过她很讨厌爹爹，但我最喜欢爹爹了，以前的爹爹虽然也骗人，但没有这么坏，一定是有人带坏了爹爹。”
“如果你见到了狐狸姐姐，记得帮我和她解释。”
“还有……谢谢你，最后让我看到了天空。”
最后一个字落下，璀璨的笑容消散于空气之中，化作了漫天的黑色灰烬。
一枚比以往所得小上很多的灵晶，缓缓落入李落红的掌心。
虽然不大，光彩却尤为夺目。
灵晶呈淡蓝色，如同上好的宝石一般。
落在掌中的，不只有灵晶。
还有一截黑色的东西。
入手温润柔软，也不知是何物。
李落红瞧了半晌，才将其收起。
随后有些无奈地扭过头，对着仍站立在原地，却一直未出声的柳怜情说道:“柳宗主，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李少侠，我才醒过来，事情如何了？”
柳怜情不动神色地将手中长钉收起，摆出一副茫然模样。
“何必多问，那玉儿死后你便……”
“我正是在问你那玉儿是如何死的。”
柳怜情哼了一声。
李落红不由失笑，想了想后对柳怜情道:“柳总主，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什么话？”
柳怜情脸莫名一红。
“关于扶天门以及……我的武道。”
原来是正事。
柳怜情有些失望，却也不敢耽搁。
于是便跟着李落红走入了一间房屋内。
此时这郑家已经没了主人，一应家什任由二人取用。
有件事李落红猜错了。
其实柳怜情被控制身躯时，也可以感知外界的一切。
从她被玉儿操控后发生的所有事她都看在眼里。
她隐约能猜测到李落红想聊什么。
但这不是关键。
“那个臭女人。”
李落红身后，柳怜情咬牙切齿，只觉浑身不自在。
………………
赤岗城。
幽暗小巷内。
一个壮硕男子踉跄着跌了进来。
看了眼地上的无头尸身，他松了口气，随后面色一狠，手指伸向了鲜血淋漓的右眼，用力一剜。
一团血肉被剖出眼眶，被男子扔在地上后，很快变作了黑色的灰烬。
男子眼眶处则一阵扭动，伤势很快消失不见。
只是，那缺失的右眼仍未能长出。
“该死的女人。”
男子用力锤了下地面，恨声道。
随后，他面色一变。
一旁。
无头尸身霍然站起，而后双手直直刺入腹部，搅动几下后，从腹中取出了个头颅。
“你那边也出事了？”
男子面色铁青。
尸身将头颅按在脖颈上，身躯很快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顷刻间，一具男性的尸身变化为了个身材曼妙的女子。
赤发，紫眸。
生的三张嘴。
居中一张与常人无异。
左侧，一张嘴紧闭，被黑色的丝线牢牢缝合。
右侧，唇上满是断裂的黑色丝线，嘴似是极为痛苦的张开。
口内，漆黑的舌头只剩半截，剩下的则不知其去向。
此人，正是玉儿。
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自“追魂摄魄”中逃脱。
不过，似乎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玉儿听得男子的问话，眼中余悸未消。
那样的招式，她绝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扶天门的人还有一个奇怪的武修插了手，诡躯毁了，如簧舌暂时也废了。”
“武修？赤，你在开玩笑？耽误了事，你我都担不起。”
男子脸色阴沉下来。
“那个武修不简单，与诡异有关。”
玉儿咬咬牙，“苍，你那边怎么回事？”
“来了个扶天门的地字，死咬着我不放，我的窥心眼也废了大半。”
“事情没做完？”
“没，准备领罚吧。”
苍摇着头，一只独眼内满是恨意。
“事情不对劲，那老头做的太过了，有人在暗地里出手。”
玉儿脸色凝重，思索片刻后说出一个猜测。
“情蝶。”
“你是说……”苍蹙眉着眉。
“茧？”二人异口同声道。
“那些疯子又开始活动了？是针对我欲宗还是扶天门？”
苍急促问道。
“不知，需得尽快禀告宗主。”
玉儿摇头道:“你我还得去愿池一趟，尽快动身，勿再耽搁。”
“嗯。”
苍沉声回应一句，紧接着，二人便消失在了巷内，似乎从没来过。
另一边，李落红与柳怜情间的谈话，才要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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