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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三)

    此后秦梦和关旭尧经常去探望洛云,一来二去,彼此更加相熟了,洛云性情温柔又健谈,和秦梦、关旭尧相处得非常好,顺理成章之下他们成为了要好的朋友,不仅如此,在洛云的建议下,他们还成为了洛云孩子的干爸和干妈。

    在医院修养了近一个月的洛云终于出院了,秦梦知道她十分喜欢星辰花,那天在星辰花田遇到洛云,是因为她来星辰镇看星辰花并打算在这里生产,她想她的孩子出世后,她可以带他来看星辰花,来看爸爸妈妈最爱的花,也是爸爸妈妈的定情之花。

    秦梦知道洛云的心愿后,就带她去自己经营的“勿忘我,盼望归”民宿小住。

    今天是休息日,也正逢风和日丽的好时候,星辰花田上有许多游客在此拍照,他们大多都是三俩结群:穿着青春靓丽的小姐妹们正举着自拍杆站好位置、摆好姿势拍照;浓情蜜意的小情侣,女生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回头对男生笑着,洁白的连衣裙翩跹,纤白的手指慢慢拂过幽蓝色的星辰花,像是在弹奏一首钢琴曲,男生调好相机最美的角度,将爱人最美的一面拍下来;还有来此采风的摄影爱好者和画家。

    洛云今天穿着一条淡蓝色碎花波西米亚风长裙,中长锁骨发打理得十分精致,发尾微微内扣,银色雏菊花瓣长耳环,脸色画着清透干净的淡妆,整个人显得清丽出尘,气质脱俗。

    她推着宝宝车来到星辰花田,欣赏着那一大片幽蓝色的花海。

    秦梦和关旭尧招呼洛云来星辰咖啡厅里坐下,这里环境优雅安静,视野非常好,能将星辰花田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看到洛云花心思的装扮,秦梦好奇地问:“洛云,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你今天的打扮比以往更加隆重其事。”

    洛云正在帮小星星擦拭着小脸蛋,已满一个月的小星星褪去刚出生时皱巴巴、红彤彤的外表,变得白皙漂亮起来了,小脸蛋胖乎乎的,五官十分好看。

    他现在极少睁开眼睛,只有肚子饿的时候,才睁开眼小声地哭泣着,提醒妈妈自己肚子饿了,平时都在安静睡觉,非常乖巧。

    看到小星星萌到心间的小模样,洛云心像夏日的冰淇淋一样被萌化了,她擦拭完后,洛云直起身,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回答了秦梦刚才的问题。

    “今天是我和丈夫许嘉逸定情四周年的日子,也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洛云看向窗外的那片幽蓝色的海洋,眼睛里充满了怀念。

    “我今天很想和别人分享我和嘉逸之间美好的往事,秦梦,墨染,你们可以当我的倾听者吗?”

    墨染是关旭尧的别名,在没有知道他真实身份之前,秦梦为他起了这个名字,方便被别人称呼,总好过别人叫他时以“你,喂,小伙子....”这种笼统的称呼方式来指代他,会容易引起歧义的。

    “好,荣幸之至。”秦梦,关旭尧异口同声到。

    “我和嘉逸是在一个画展上认识的,当时的他是一位籍籍无名的画家,来画展上是因为他有一幅画有幸被馆长相中,挂出来参展了。”

    “而我则是被同事推荐去参观的。”

    “画展非常大型,有不同种类画风的展区,各色各样的画,可以满足来到这里参观的人对不同风格画的喜好。”

    “当时我在不同展区里参观,我看不懂画,它们有什么特殊含义,用了什么专业手法等,我都答不上来,完全就是一个行外者,只是看见哪幅画符合自己的审美,就会停留在原地,欣赏几分钟,然后就参观下一幅画了。”

    “直到我看到了一幅画,画面是一大片蓝紫色的勿忘我,也就是星辰花,正随风飘荡。内容虽十分简单,一眼明了,但画面的动态感,花的真实感,就像我现在正置身于这大片勿忘我之中,我已忘记自己在画展上,身心都被吸进到画里面了,实在太吸引人了。”

    “欣赏这幅画的人了了无几,或许是我站在画前太久了,一直维持这个姿势没有动过,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那个人是画的主人,也就是嘉逸,他走上前想和我搭话。”

    画面转到当时的情景。

    “小姐?小姐?”

    “嗯?”好听的声音将洛云带回现实,眼前不再是一片迎风飘荡的勿忘我,耳边呼呼的风声也戛然而止,她如梦初醒,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画展上,根本没有去到画中世界。

    从幻想中醒来的她,发现身边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她侧身看过去,是一位年轻的男子,长长的深蓝色长发扎成一个低马尾,垂在身后,一些短短的碎发留在前面,眼睛与头发同色,眼型很美,像桃花眼,很妩媚勾人,但眼神却略带忧郁,鼻子立体挺直,线条优美,嘴唇唇尾微微向上翘起,脸型瘦削,面部混合着东西方的特征,是一个美男子,洛云看到男子的模样评价到。

    刚刚就是他叫自己的吧?

    “请问有什么事吗?”洛云询问那个男子。

    心底想:难道她站在这里太久了,妨碍别人观画吗?如果是真的,那真是罪过,罪过呀。

    男子对洛云微微一笑,洛云被惊艳地感叹道:长相勾人,没想到连笑容也是这么勾人。

    “我看到小姐你站在这幅画前很久,想问一下你对这幅画的看法,哦,对了,我是这幅画的作者。”

    洛云受宠若惊地说到:“原来你就是这幅画的作者呀!想必你一定是一个非常善于观察细节的人吧。”

    对于洛云对自己的这个评价,许嘉逸非常惊讶,“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一个非常善于观察细节的人呢?”

    洛云笑着看向眼前的那幅画,“因为我从你的画里感受到的。”

    “这幅画太真实了,每一个线条,每一处细节,让我真得像是身临其中,我能听见微风在我耳旁吹过,听见勿忘我花枝和花瓣拂动的声音,嗅到花的香气,看到勿忘我随风起舞的画面,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而且这幅画给我的感觉很宁静,看到它,仿佛一天的疲惫完全消失。”

    “如果不是你的声音突然传来,可能我还沉浸在画中的世界里,暂时不想出来呢!”

    “今天的画展上,我看到那么多幅画,你的这一幅画是我最喜欢的!”

    洛云给出自己的想法,望向许嘉逸,发现他眼中氤氲的薄雾早已散开,隐藏在薄雾里光散发出来,那道光如珍珠一样流光溢彩,温润如水,太过于温柔似水的眼神看着她,洛云先是怔愣很久,然后就是非常害羞,被一个美男子看着能不害羞吗?

    很快许嘉逸再次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我很高兴自己的画能被你欣赏,你真是我的知音啊!你对这幅画的见解真是说到我的心里去了。”

    “曲高和寡,知音难觅,伯牙何其幸,能遇到像钟子期那样懂得他琴音的人,而今天的我也非常幸福,能遇到懂我画的知音。”

    “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今天画展展出的画有上千幅,但你唯独相中我这一副画,而我则注意到你站在画前很久,如果不是我的好奇心驱使,走向前想要询问你对我这幅画的看法,那就不会听到你的见解,也不会知道你是如此的懂我。”

    “那我们真得是非常有缘,我很荣幸能被你引为知音,我只不过是个门外汉而已,说的话也能引起你的共鸣,我很惊讶。”

    “你最真实,最纯朴,没有夸张修饰的见解才是我最需要的。”

    “那如此我就向你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洛云,很高兴认识你,请问你的名字是?”

    “我叫许嘉逸,也很高兴认识你。”

    回忆结束,洛云说:“经过那次画展认识,我和嘉逸可所谓是相谈甚欢,一拍即合,一见如故,一见钟情,很快我们就坠入爱河。”

    “就这样我们相恋了三年,浓情蜜意时,有了想结婚的打算,可好景不长,就在我们为结婚做准备时候,嘉逸身体开始出现不舒服的症状,去医院检查后被发现身患绝症,已无药可治,那时我们感到天要塌下来一样。”

    “但无论是否真得是无药可治,我都会陪在嘉逸身边,陪他一起面对病魔。”

    “可嘉逸这个笨蛋,这个全世界最傻最傻的笨蛋,为了不连累我,竟然狠心对我提出分手,说了许多绝情的话,甚至在没有和我说明的情况下,独自一人离开,给我留下他所有的财产,还写下永远不要再来找他,忘了他的丧气话。”

    “我可不能如嘉逸所愿,他这样做的原因我非常了解,他害怕自己走后,我会承受不了,会殉情跟随他一起走,所以想要提前斩断一切,故意让我厌恶他,和他分手,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离开,躲在我找不到的地方,慢慢等待死亡。”

    “时间会让我淡忘他,如果我对他厌恶了,对他的感情变淡了,那么对于他的死讯我也不会太难过,嘉逸就算好了一切,才会突然性情大变,逼我去讨厌他。”

    “可他不知道我宁愿待在他身边,陪他度过剩下不多的日子,也不要离开他!”

    “所以我千辛万苦,吃了很多苦才找到他,找到他的那一刻时,我死死拥抱着他,对他说,我不愿意离开你,请让我待在你身边,我不想等你离开人世后,会后悔一辈子,即使我们之间剩下的时间不多,可只要开心度过每一天,这不比你自认为为我着想的做法还要好吗?”

    “你不能这么自私,推开我,一个人去到我不知道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了,找你的那么多天里,我一直想,遇到你时,我会死死抱住你不放,害怕你再次消失,我又要找你很久,然后对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陪在你身边,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其实嘉逸和我一样,都不舍得让对方离开,他对我说,独自一个人来到F国时候,每天都生不如死,除了因为生病对他的身体带来的折磨外,就是每日每夜对我无尽的思念也在折磨着他,他真得很想我,很想此刻我在他身边,但想着为了我好,他强忍着每天的相思之痛,甚至有时还采取自虐的方式,想要将那份痛苦给转移。”

    “所以当我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激动一点不输于我。”

    “经过那次敞开心扉的谈话后,我们决定不再分开,要积极过好每一天。”

    “后来我们继续未完成的婚礼,在一个小小的教堂上,在没有亲戚朋友的祝福,只有一位神父见证下我们成为夫妻,不久我更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和嘉逸喜极而泣,嘉逸想即使他离开了,还有孩子陪在我身边,有孩子替他爱着我。”

    “在我怀孕的第四个月,嘉逸最终因病去世,我把他葬在F国,墓地上摆满我们最喜欢,见证我们在一起的勿忘我,也请嘉逸不要忘记我,我们约定下辈子还要在一起的。”

    “之后我一直环游世界进行疗心伤和养胎,怀孕的最后一个月里,我回到自己的故土,听闻星辰镇上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星辰花田,那里的星辰花十分美丽,现在正值星辰花盛放的时节,所以我就决定去星辰镇观赏星辰花,并在这里待产,想要孩子来到这世上后,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我和嘉逸最爱的花。”

    “你的丈夫去世这么早,他甚至还未来得及见他的孩子一面就离开了,留下你和孩子相依为命,你现在会为当初你所做的决定后悔吗?”

    秦梦问得非常犀利,甚至可以算是戳着洛云的痛处去问的,但她就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洛云真得不会后悔吗?她和她的丈夫在一起那么久,早已习惯彼此的存在,如今他不在了,她怎么可能好好地生活下去呢?

    她认为之前洛云的丈夫决绝地逼她离开是好的,爱得越深就越忍受不了对方离开自己,永失爱人的痛苦很多人都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断绝这种给自己带来无尽折磨的痛苦,如果后半生一直在无尽的痛苦中浑浑噩噩度过,不如尽早阻止会给自己带来痛苦后果的事情。

    洛云却给秦梦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不,我不后悔当初自己做到决定,明知嘉逸最终会离我而去,但我还是选择留在他身边,和他结婚生子,因为做个决定我得到和嘉逸一个完整美好的经历和回忆,得到了我和他的宝宝。”

    “如果我当初顺从嘉逸安排,和他分手,离开他,重新找一个人去爱,重新开展一段没有他的生活,即使我当初恨他,但一旦我知道他去世的消息,也知道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会痛彻心扉,会后悔自己居然那么冲动离开他,会后悔没有在他最痛苦,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陪在他身边,这样的后悔对于来我来说更加致命,如果事情的发展真的是这样,或许嘉逸身边的坟墓就是我最终归宿了。”

    “我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在一起的时间是长是短,是一辈子还是一天,我都觉得足够了。”

    “嘉逸不在了,但他和我在一起的美好回忆以及他留给我的孩子会一直伴我到老,此生再无遗憾。”

    “其实我觉得最遗憾的是彼此喜欢,却没有在一起,或者在一起了却因为各种原因而分开,往后的人生道路上,彼此分道扬镳,不再有重逢的时候。”

    “秦梦,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就勇敢地在一起,不要畏惧,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即使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是多么短暂,未来是否还会在一起,但只要你遵循自己的想法去做了,不辜负你自己,那就是最好的。”

    “拥有过就不用害怕会失去,因为我已经感受过拥有的幸福了,它给自己留下的感觉一辈子都不会失去。那即便不能再拥有它,我也不会害怕。”

    “最应该害怕的是自己渴望拥有,却从来都没有真正拥有过,这样会成为此生最大的遗憾一辈子都难以释怀的。”

    洛云的话彻底警醒了秦梦,她不再顾虑,不在害怕,不再逃避,而是遵循内心去接受关旭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