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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仁善医院院长为关瑞霖和秦梦安排了一个小型会议室,秦梦和关瑞霖面对面坐着,关瑞霖冷着脸,秦梦虽有礼,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可以用“一触即发”来形容。

    秦梦最先口:“当时我正在踏霜沙滩散步,无意中见到一个人躺在沙滩上不省人事,好奇的我走向前查看,发现是一个肩膀和头都有伤的年轻男子,这附近没有居民屋,很明显他是从海洋中飘来这里的,当时他的情况非常危险,所以我立即通知相熟之人负责管理的医院,让他立即派救护车赶来这里,将伤者送进医院医院进行治疗。”

    “等伤者送进手术室后,我就开始猜测他是如何受伤的,根据所有的线索,我判断出关旭尧受伤应该是遭遇了类似暗杀或者追杀的事情。”

    关瑞霖眯着眼睛,没想到秦梦居然能一下子猜到旭尧是遭遇追杀才会受伤的,“你是怎么能推测这个结果的?”

    秦梦条理清晰地向关瑞霖分析到:“第一他受的是枪伤,据我所知,C国禁抢,在C国国内是极难遭受枪伤的,但在海上这种环境复杂的地方偷藏枪支更容易让进行暗杀的人逍遥法外。”

    “第二他是在海滩上被我发现的,一个受枪伤坠海的人,那么就可以推测到当时他所在地方应该是在船上,能在海上受到枪伤的人要么是遭受同船人的背叛,要么他是海盗或者是一级逃犯,为了躲避刑警的追捕,跳海逃亡,可关旭尧的气质和穿着证明他是一个非富即贵的人,绝对不是什么通缉犯,所以只有被人暗杀或追杀这个可能性最大。”

    “分析得不错。”关瑞霖阴沉冰冷的面容居然有消融的迹象,竟然赞扬起秦梦。

    可下一秒那消融的迹象只出现了一秒,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但这也不能作为你不报警的理由吧?”

    对于关瑞霖的阴晴不定,秦梦没有太大感觉,而是不紧不慢接着说到:“且听我继续分析下去,如果当时关旭尧真的是被人追杀,但他却坠海逃离了,那些追杀他的人,一日没有见到他的尸首,他们就不相信关旭尧是真正死去的,他们一定会把他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他们亲眼看见关旭尧的尸体,才会善罢甘休。”

    “您试想一下,如果我当时贸贸然报警,让警察来调查这宗伤人案,动静如此大,那些追杀关旭尧的人肯定会收到风声,知道关旭尧所在地,他们知道关旭尧还没有死,所以一定会继续他们的暗杀行动,您能保证您们能快他们一步找到关旭尧吗?”

    关瑞霖瞬间醍醐灌顶,这时他才意识到如果当初真得报警了,他们能收到消息,但幕后策划暗杀旭尧的人也会同时知道,敌暗我明,他真得不能保证他们能够快他们一步,找到旭尧,避免再次受到伤害。

    见关瑞霖表情有所松动,秦梦知道自己的解释奏效了,“所以当时我的计划是,等关旭尧醒来,由他自己亲自联系您们,如果怕那些人知道他的行踪,我可以为他联系一些可靠的,游走在黑白两道的大人物,将他暗度陈仓,安全送他回家。”

    “但没想到关旭尧醒来后,居然失忆了,对以前所有事都不记得了,当初我的计划宣告失败,我去问过医生,他说一个人恢复记忆需要时间,有些人需要很短的时间,但有些人则需要非常长的时间。”

    “没办法,警是不能轻举妄动报的,所以只能等待关旭尧他恢复记忆,再联系他的家人吧。”

    “实话告诉您我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救关旭尧已经是我做过最意外的事情了,后续我不想再理会了,可帮人帮到底,我就联系我一个好友的叔叔,让他暂时收留关旭尧,他家在A市,做什么都非常非常方便,他住在那里是最好的选择。”

    “那个叔叔也答应了我的请求,同意让关旭尧和他住在一起,直到他恢复记忆,能联系他的家人为止。”

    “可不知道为什么关旭尧他非常排斥我为他做的安排,想要和我在一起。”

    “最后变成由我暂时照顾他。”

    “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他和我住在一起。”

    “但我可以和您坦白的是我和关旭尧住在一起时,日久生情,和他确定了恋情,对于失忆的他来说,我是他唯一相信和亲近的人。”

    “呵~既然你承认对旭尧的喜欢,那你就没有想过让旭尧永远恢复不了记忆,永远和你在一起吗?毕竟你和旭尧成长的环境不同,一旦他回归身份,你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会舍得他吗?”

    秦梦颇为无奈地说:“关老先生,我和他在一起可不是一触而就的事,而是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和考虑才决定在一起的。”

    “因为旭尧是第一个给到我温暖的人,所以我才会卸下心防喜欢上他。”

    谈到还是墨染的关旭尧,他给自己带来的震撼、温暖和陪伴,秦梦似凝了一层冰霜的眉眼逐渐在怀念温暖的笑意中融化成一片似水的柔情。

    秦梦将那时候自己的要不要和关旭尧在一起心情向关瑞霖剖析一遍。

    “对于我本身性格的缺陷,为人孤僻,不得周围人欢喜这些事想必您一定是有所调查的吧?那些镇民怎么评论我,我并不在乎,因为认为我好的人,永远都会认为我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比如我的朋友袁媛、简·凯丽和对我非常好、很照顾我的长辈孙婆婆、袁君贤、凯丽女士,他们都认为我是一个性格非常好的人。”

    “讨厌我的人永远都能找出我的不好来,我从来都没有希望那些对我评价差的人会对我有所改观,我也不会做出让他们对我改观的举动,为什么我要去讨好别人,委屈自己呢?做自己的事,让别人说去。”

    “所以我一直在外人心中的形象都是孤僻冷漠、不与人来往、古怪、不近人情...我也习惯了在他们的排挤和冷眼下生活。”

    “我救了旭尧,不稀罕他的回报,可他本人就是给予我最大的回报,别人谩骂我,导致我怀疑自己,是他鼓励我,让我不要过分在意别人的看法,他会对我许诺会永远会陪伴着我,不会离开我,这句承诺像一把热烈燃烧的火焰照亮和温暖了孤独以久的我,我怎能不沉沦了呢?”

    “于是我终于跨出一步,向旭尧表白,对彼此有情的我们自然就在一起了。”

    “可和旭尧在一起后,我一直非常清醒,因为旭尧迟早会恢复记忆,他恢复记忆之后是否接受失忆期间所发生的事,我不得而知,他还会不会愿意和自己在一起,我不得而知。”

    “所以我为将来想好结果,第一种结果是旭尧恢复记忆,他接受失忆时发生的所有事,还愿意和我在一起,这是我和他之间的happyending。”

    “第二种结果是旭尧恢复记忆,但他不接受失忆期间所发生的事,要全部斩断这半年来的一切,那我会尊重他的决定,祝福他永远幸福快乐,我会将这段感情埋葬在岁月里,永远不会拾起他,也永远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各自回到各自的人生轨道上,互不打扰,这是我和他之间的badending。”

    “第三种结果是旭尧恢复了记忆,他记得全部事情,但唯独忘记有关我的所有事情,就像现在那样,原本我还心存希望认为他在未来还会记得自己,到那时候我再去问他是否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

    “但和他重逢的那一刻,他用陌生的眼神来看着我,用决绝的态度来对待我,冷漠说着不认识我,从那一刻我才知道,无论他记不记得自己,从他回归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再也不可能了。”

    秦梦目光坚定地对着关瑞霖说:“所以关老先生,我有自知之明,既然知道我和旭尧是两个世界的人,就不会想着去强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也不需要防着我会对旭尧耍什么手段。”

    长达一个小时的交谈到此结束,会议厅里重新安静下来,两位当事人各怀心事,秦梦看似拿起手机给简发消息,其实这只是缓解自己有些社恐的习惯,除了面对有关自己的事她会愿意和陌生人待在一起,可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她想要立即离开,就像现在那样,她已经和关瑞霖无话可说了,想要离开了。

    但关瑞霖在自己说完最后一句后,深深看了自己一眼,就背过身去陷入沉思中,这让秦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其实关瑞霖有些难以面对秦梦,今天的详谈让他对秦梦有些另眼相看,从秦梦的话语知道她是一个十分冷静清醒的人,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以他浸淫商场这么多还会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吗?

    她的确没有存在想要将旭尧困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的想法,她可以坦诚说她和旭尧之间存在恋情的,但她也知道这段恋情到最后是无疾而终的,所以她已经为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了,她也没有奢求和旭尧一辈子在一起,关瑞霖并非是蛮不讲理的人,既然人家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解释清楚了,那他不可能再归罪无辜的人了。

    但秦梦是没有心思了,可他怕旭尧存在那份心思,当初他有多么不想忘记秦梦,拼命抵抗催眠就知道,以及...关瑞霖回想起医生对他说:“小关先生近段时间频繁出现头疼的症状就说明他有恢复记忆的迹象了。”

    虽然他对秦梦不再存有误会了,但他也不会支持旭尧和她在一起,身为旭尧的妻子就应该是与他门当户对、家庭齐全的人,秦梦不适合旭尧。

    关瑞霖转过身来,对秦梦说:“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可你能向我保证你是真得不会和旭尧旧情复燃吗?”

    秦梦愣一下,之后她知道了关瑞霖的意思,他是想要自己的一个绝对保证,保证她不会再和关旭尧在一起,无论将来是否有变数。

    “我向您保证我不会和关旭尧在一起。”

    “好,秦小姐记住你的话,我相信你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如果你违背了你今天向我做的保证,那今天你让我敬佩的坦荡日后会成为我唾弃的虚伪。”

    “好。”

    关瑞霖终于对秦梦露出不带恶意的微笑,“秦小姐,今天你能来探望旭尧实在是有心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可以离开了,那请恕我不能亲自送你。”

    “没关系,那关老先生,我先告辞了。”

    这时院长突然打开会议室门,行色匆匆地小跑过去对关瑞林说:“关先生,小关先生那边出现状况,请你立即过去。”

    关瑞霖神色大变立即跟院长去往A123病房,秦梦不放心关旭尧也跟随他们的背影去A123病房。

    听医生说关旭尧现在情况有些不好,从脑电仪探测到他的脑电波波动得十分剧烈,像是有两股力量正在搏杀死斗,一股死命在压制,一股拼命冲破压制。

    关瑞霖知道那是旭尧在拼命冲破催眠对他记忆的束缚,他向医生说明情况,问医生如果是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而秦梦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什么催命强行让他忘记,这让秦梦越听越心惊,她不知道旭尧会忘记自己居然是被他父亲强行洗掉记忆的,而现在旭尧这么痛苦全拜的他父亲所赐!

    这一刻秦梦怒火中烧,为了让旭尧回来,居然不顾他是否承受得了催眠的伤害,都要实施,她觉得之前的自己对关瑞霖太过客气些,她就应该和他对着干!

    这时医生非常严肃对关瑞霖说:“关老先生,您这样强行对一个头伤刚好不久,又处于失忆状态的人进行催眠,这对于他来说是存在巨大安全隐患的,现在小关先生正在拼尽全力对抗那道压制他的催眠,耗费不少脑力,如果不想办法找到那个对小关先生下催眠的人来为他解开,小关先生的脑部就会受到伤害。”

    一听到要为关旭尧解开催眠,关瑞霖开始犹豫不决,做不了决定,秦梦看不下去,立即向前逼问关瑞霖:“到这个时候,您还在犹犹豫豫,不知道多耽误一分钟,就会对关旭尧造成多一份伤害吗?!请您立即告诉我,给关旭尧催眠的人是谁,我立即去找他出来,给他解开催眠,让他不要再过度用脑。”

    “你...!”

    “别说废话啦,请快告诉我!如果关旭尧出了什么事,您这个父亲就是伤害他的侩子手,如果您真得这样对他了,他母亲不会原谅您的”

    不得不说,秦梦就是可以一下子抓住人的弱点,听到旭尧的母亲不会原谅自己,关瑞霖如同陷入可怕的幻境之中,不!他不要笑笑恨自己,于是他告诉秦梦:“我当初拜托庭昀来为旭尧催眠,你只要去丰家找他就可以了。”

    丰庭昀?!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秦梦惊讶之余也觉得十分幸运,因为对于丰庭昀她还算是熟悉的,而且她还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所以要他过来帮旭尧解开催眠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万一丰庭昀不答应自己,她还有救命之恩来补救。

    但临走之前,她必须去抚慰旭尧才行,让他暂时停止“搏斗”,不要再使用脑力,好好休息,她会为他解开那个给他带来许多伤害的催眠的。

    “医生,我现在可以进去看他吗?我想试着安慰他,让他不要情绪和思想不要再剧烈波动,看看是否奏效。”

    医生考虑再三这不失是一个办法,于是同意秦梦进去,而自知理亏的关瑞霖也没有阻止秦梦的行动,现在以旭尧为先,只要他好,什么都可以商量。

    秦梦坐在病床前,没有半分犹豫握住关旭尧的手,像当时安慰昏迷时被梦靥的他一样,说些抚慰的话让他能安静下来,心中对秦梦充满无限依恋的关旭尧果然在秦梦的安慰下平静下来,脑电仪的波动终于平稳下来。

    医生和关瑞霖都喜极而泣,旭尧终于逃离了危险。

    秦梦担忧的神情转变为欣慰的笑容,旭尧,你很棒哟!她笑意盈盈地用手抚摸着关旭尧脆弱苍白的脸庞,向他保证到:“旭尧,我会为你找到丰庭昀,让他帮你解开催眠的,在我回来之前,请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像刚刚那样伤害自己,好吗?”

    关旭尧有所回应,他握紧了秦梦的手,无声地答应秦梦他会好好听她话,等她回来的。

    秦梦再摩挲几下关旭尧的手,接着在关旭尧恋恋不舍下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她现在就去找丰庭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