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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赵庆生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去做任何事,哪怕眨眼或者动动手指。他现在只能被动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人当做提线木偶一般玩耍,看着自己随意活动的身体,好奇的用能力观察着四周。

    忽然,赵庆生的身体停了下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粗暴的来开绑在腰间的衣服,剧烈的震动让部分肠道从伤口中掉了出来。赵庆生瞬间感到了惊恐,平心而论,他怕死,更怕惨死,内脏脱出显然会导致死的非常凄惨,相信任何人看见自己的内脏露出体外都不可能保持平静。然而现在赵庆生的身体就很平静,他低头看着脱出身体的肠道,伸手拉起来,凑到面前观看,似乎在研究什么。而赵庆生内心的恐惧程度已经不可言说,他相信如果不是被人控制了身体,他要么吓吐了,要么吓晕了。

    “内脏脂肪很多啊,你是有多不爱运动啊。”赵庆生的身体拉着长音,用明显装腔作势的惊讶声调,说着令赵庆生毛骨悚然的事情,但对说话者来说,似乎是“你的鞋好臭啊,怎么能放屋里”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

    “还有这伤口怎么处理的,把创面分开愈合了,在肚子上留了个开口,这创意真,我喜欢。”赵庆生的身体说着,松开了抓在手里的场子,伸手在肚子的伤口上摸了又摸,还把手伸进了身体里,似乎想试试手感如何。然后忽然感受到了什么,疑惑的说道:“你的身体怎么了,状态不太对啊,要不是我在,你要么晕了,要么就直接死了。”

    按理说正常人被扯出内脏这么折腾,确实早就死了。但显然因为身体被控制,赵庆生不光没死,身体还能活蹦乱跳。他现在发现,比惨死更可怕的就是求死不得。

    “哦~”赵庆生的身体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发出了个恍然大悟的惊呼,然后继续说道:“忘记了,你现在动不了。来吧,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救命啊!”成为觉醒者的赵庆生显然没有什么过硬的心理素质,被人当成活木偶做了这么多恐怖的事情,精神早已经崩溃了。

    “救命啊……救……”

    “喂,冷静点,再吵就不让你说话了。”赵庆生的身体刷手叉腰,似乎很生气的打断了赵庆生的呼救声,显然对方依然有着对他身体的绝对操控。

    短暂的沉默,赵庆生和身体都没有说话。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赵庆生似乎冷静了一些,说话还是有些颤音。

    “我是谁……嗯……许多人都叫我血肉之主,但这显然不能算是个名字。朋友们都叫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的名字蕴含的力量你无法承受,一旦我将名字告诉你,你就会‘嘭’的一声炸得遍地都是。就算我帮你把身体维持住原样,你的灵魂也会瞬间毁灭,而后变成一具空壳。至于我要干什么……这不很明显,和你一起玩啊。”

    “玩?他妈的你负责玩,我负责被玩是吧。”赵庆生的精神依然在崩溃边缘,丝毫没有考虑到对这样的强者出言不逊是什么后果。

    赵庆生的脸上出现了疑惑的表情,而后又是一个恍然大悟,双手一拍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死对吧,肚子上一道伤口确实挺吓人的。不过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死的。冷静,冷静。”

    “我他妈不光怕死,我还怕生不如死。你他妈把我肠子扯出来撒满地你还让我冷静!我冷你妈了个X!”

    “哦~原来你担心这个,不过是肠子掉出来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赵庆生的身体不屑的说着,也没见有什么动作,散落的肠子就像活过来一样,跳跃着回到了赵庆生的肚子里,原本的伤口也像是有一条无形的拉链一样,从左至右平滑的消失了。

    “瞧,这样是不是好多了?”赵庆生的身体脸上满是得意,似乎是在炫耀着什么。“我还把你体内多余的脂肪直接分解掉了,无论是体表的还是内脏的;还给你加了点肌肉,不然你这身板太弱了;要不要给你的脸也调整一下?你这脸看着太一般了,保证给你改成你喜欢的样子。”

    又是一阵沉默。赵庆生终于彻底冷静下来了。

    界门之上,星域管理分局,办公室里的星域管理总长阿尔迪斯接起了电话。

    “你很少给我打电话。”男人的声音很低沉。

    “因为平时没事啊。”对面的声音很懒散,似乎没睡醒,正是zz9999封印地的白幽。此时她依然躺在沙发里,一边喝着酒,一边打着电话。“我手底下新收的小弟丢了,就昨天到你那边测能力的那个,警备队那帮家伙都跑冒烟了也没线索,我怕他直接死在什么阿猫阿狗手里,那可就太丢人了,这不就想起你了吗。”

    男人想了想:“全视之眼赵庆生?人气很高的新人。光昨天下午就有不下十个部门想要调走他。”

    “显然你是没同意,不然我这边门槛都得被人踩碎了。”白幽说着翻了个身。“我这小弟多久能找回来啊,给个准信。”

    “只要他还在本星域内,你吃午饭之前就能见到他。”

    “要是不在呢?”

    “本宇宙内的话,晚饭前。如果在本宇宙之外,我不做保证,但只是时间问题。”

    “好吧。记得我要活的,能干活的。”白幽也没等对方回复,直接挂了电话。

    “你确定不会杀我?”赵庆生问的没什么底气,毕竟现在自己的生命被握在对方手里,碾死他和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我为什么要杀你啊。“赵庆生的身体自行说道:“你又没有把自己献给我,现在你的身体你的生命都是你自己的东西,没经东西的主人允许,不能乱动别人的东西,更别提拿走了。拿而不告是为偷。”

    “那你还控制我的身体。”

    “当着你的面借用一下而已,又不是抢走了,干嘛这么小气。”赵庆生的身体说着撅起了嘴,似乎有点生气。片刻之后,他又继续说道:“而且你是组织的人唉,虽然组织的人大多数都和你一样这么弱小,但是都很烦哎。人家明明就是到处走走看看,结果就被组织的人追了好久。而且他们既没有把生命献给我,又没有伤到我的本事,我还不好把他们都杀掉,想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还要费好大力气控制力道,不然一下子不知道要死多少。好不容易摆脱了一波追兵,结果后面一波又一波没完没了,有时候还有我打不过的高手,太烦了。”

    “那你还主动来找我?”

    “不一样啊,这次是我正当防卫。”赵庆生的身体抬手指着墙壁上被赵庆生三技攻击术式切出的伤口说:“你看,是你先动手的,足足打了三下,而且还用这个特别的眼睛偷看我。”

    “可你在杀人啊!“

    “那又怎么了?”赵庆生的身体再次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们已经把自己的血肉、生命都献给我了啊,怎么使用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而且这帮家伙很奇怪诶,以被我吞噬掉为荣,觉得自己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被我吃掉,然后没完没了的骚扰人家,是仅次于组织的讨厌家伙。后来他们实在追不上我,又自己开发了个献祭仪式,折磨五个未成年的孩子,通过折磨这些年幼的灵魂来获取足够的力量来联系我,试图让我吸收仪式范围内的所有血肉组成身体降临在他们身边,然后再献上自己的血肉,成为我的养料,完成'伟大的飞升'。”

    仪式范围内所有的血肉?赵庆生猛然想起在警备队看到的那张地图,五个案发地点组成的五芒星,范围覆盖整个城市。

    “我来本想着眼不见为净,屏蔽了他们发来的信息,想着仪式没有回应总该收手了吧,结果听说那段时间这帮家伙把仪式祭品的规模几倍几十倍上百倍的增加,然后组织又把这些都算在我头上了,那段时间差点烦死我。后来实在受不了了,随便吃无辜的人肯定不行,但这些家伙既然非要被我吃掉,那我就见一个吃一个好了,有举行仪式的我都尽快吃掉,省得以后再来烦我,你面前这个就是这次举行仪式的,之一,仪式还没完成呢就被我发现了。而且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我还充分的满足了他们的临终愿望。你看他多高兴啊。所以,综上所述,我现在是在消灭故意杀人现行犯,消灭邪教组织,而你是在对我进行故意伤害以及偷窥。所以我仅仅是控制住你的身体是合理合法的。别说什么法律啊审判啊什么的,你们组织追我的时候可没走过什么法律程序。”

    赵庆生说话的时候气鼓鼓的,略有傲娇的气质。可赵庆生本人对于自己的身体有这样的表现倒是很不习惯,感觉自己被装在了一个娘炮里面。不过至少目前看来,这家伙确实该死,这个血肉之主也确实不打算对自己下杀手。虽然在一些问题的认知方面有些差异,但并非不能交流。

    “好吧,是我的问题,我道歉。”赵庆生尝试用低姿态来交流。“我不该弄伤你的……呃……血肉。我也不会再对你攻击,也不会再用能力观察你,所以,你能放开我吗?”

    “可是你太弱了啊,不借用你的身体的话,咱们怎么一起玩啊。赵庆生的身体又陷入了苦恼之中。

    “这些血肉是你的一部分吗?”

    “应该说只是一些衍生物,就和喷在你身上的血一样。我的本体不能离你太近,不然你会死。”

    “你能控制这些对吧?”

    “那当然。“

    “那你能直接控制这些血肉来与我交流吗?我看这些显然不会有事。”

    短暂的沉默,而后赵庆生的身体忽然拍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下一刻,之前溅在他身上的鲜血突然散去,赵庆生忽然感到身子一轻,他又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血肉的地面上伸出了一只触手,触手的顶端自行裂开一个缺口,变成了一张嘴。

    “这样也可以交流诶,以前从来没试过。”触手的声音很是诡异,像是从四处漏气的管子里发出的声音。

    “那你以前是怎么和别人交流的?都直接控制别人的身体?”

    “不是啊,朋友们都可以直接和我面对面交流;那帮脑残的邪教徒把我当神,从来都是单方面汇报,我一开始也控制他们身体说别搞事了,结果他们非说没我控制身体的家伙是异端,然后打的血肉横飞,烦死人了;组织那边是见我就打,说我是违反了什么什么条例的,说不清楚;其他真的就没什么交流的对象了。”

    赵庆生感觉这个强者表现的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幼稚一些。他揉了揉太阳穴:“你刚才说到处走走看看就被组织追着打,该不会是你用真身出现在别人面前了吧。”

    “哪有,那会出人命的,这种常识性的错我我怎么可能犯。我都是在星球外面看的,至少是在卫星那么远的距离。”

    “你听说过望远镜吗?天文望远镜。”

    “没有,那是什么?能吃么?”

    赵庆生残存的恐惧感荡然无存。

    “真他妈见鬼了。”周崖把手中的资料直接拍在了桌子上。作为精英小队的队长,他有着自己的尊严,既不希望赵庆生有事,也不希望有其他部门来插手他们的工作。本来他以为预留的术式,就算传送也不会太远,毕竟超远程传送需要消耗的能量非常大,能预留五个这种等级的传送术式,那就根本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直接抢人就行。结果不光这座城市翻遍了,附近城市也进行了搜索,结果一无所获。对于他们小队来说,这已经是完全无法理解的结果。

    “行了,别在那瞎忙活了。”李洪建局长走了过来,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你们的能力肯定是没问题的,是很优秀的,大家都有目共睹。但咱们这小地方,没见过的东西很多,技术条件也不行,办案遇到瓶颈也是很正常的。有瓶颈没关系,多学多看,总会突破的。现在封印地的兄弟失踪了,首要目标是把人找回来,不是在那为了自己那点面子埋头闷干。木星界门军的队伍已经到了,现在这案子归他们指挥,为了早点把赵庆生找回来,咱们的全力配合人家,哪怕给人当个跑腿的,也是咱们尽力了。”

    正说着,李洪建的突然来了电话:“喂……啊……领导……有什么指示?好的……好的……明白……请领导放心。”

    “怎么?上级有新指示?”周崖清楚这时候来电话只能是跟赵庆生失踪有关,遂问了一句。

    “木星界门军的小队,去封印地警戒的已经到了,来咱们这里帮忙查案的不来了。”

    “什么情况?人找着了?”这个消息显然也让周崖感到困惑。

    “没有,星域管理分局那边直接接手了,木星那边都插不上手。这回这案子彻底跟咱们没关系了,连打下手的机会都没了。不过也好,上级出手,肯定能活着把人找回来。我还得跟老枪说一声……糊涂了,这事他肯定比我先知道。”

    “封印地那个白幽,真有这么大能量?”之前还八卦过的周崖显然也没料到这种情况。

    “你问我,我问谁?那么大个领导,还能跟我汇报一下私生活不成。”

    zz9999封印地,老枪此时正领着从木星赶来的界门军小队进入封印地的地下设施,虽然这支小队的战斗力在他面前实在不够看,真要是有什么意外只能添乱,但既然规定上是这么要求的,那他接待一下前来支援的队伍,倒也无可厚非。

    而在地面二楼,欧阳明的游戏机虽然开着,但他现在根本没心情玩。他双手抱怀绕着沙发一圈又一圈的走着,仿佛只要走够圈数赵庆生就能回来一般。

    “行了,先别转了,转的我头晕。”白幽说着把身下的西服上衣拉出来,盖在了脸上。

    “我这不是着急吗。白幽姐,赵哥他才觉醒几天啊,除了个眼睛看东西厉害之外什么都不会啊,打个普通人都得费半天劲,这和搞献祭仪式的家伙对上,这不凶多吉少吗。”

    “那你转圈也不能把他转回来啊。”白幽的声音从衣服底下传来。“现在的情况啊,赵庆生的传送肯定是导致了仪式的失败,失败结果具体什么样没人知道,但通信和定位信号被屏蔽,说明这不是一般的对手,搞不好是接受献祭的那个已经出手了。好在生命信号还在,显示他只是受了些伤,但没有生病危险,说明对方没打算直接弄死他。这样的高等存在出现,犯罪现场的留下的任何证据都已经失去了作用,因为对于那些高等存在来说,宇宙再大也不过一步之遥,从咱们这边查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这时候就应该让上级部门介入,他们能调动的资源远超基层的想象,找起来更快更方便。没准现在已经却对对方是谁了。”

    “真的么?”

    “我怎么知道,都是推测而已。”

    “那你不着急啊!”

    “着急有什么用啊,老弟,这时候就要看人脉了。我找的人跟我保证人在本星域内,午饭前给我找回来;本宇宙内,晚饭前给我找回来;其他宇宙内,保证给我活着找回来。”白幽说着把脸上的衣服一掀,坐起来说道:“所以你看,干着急是没有用的,反正咱们该做的都做了,不如按下心来慢慢等。反正现在也快到午饭时间了,去给我买点午饭去,就当给你散心了。唉……看来这小子真不在本星域了。”

    “姐,你找的谁啊?口气这么大。”

    “本星域管理分局管理总长阿尔迪斯。咱们总部一把手。”

    “我去,白幽姐,你俩真有一腿?”

    “滚!买饭去!”

    把欧阳明轰出了二楼,白幽躺在沙发上,犹豫了一下,用自己的手环调出了赵庆生的信号监测数据。

    “嗯?痊愈了?身体指标还上涨了一截?”

    欧阳明走出房子,听到白幽说联系了本星域一把手找人,顿时心情大好,觉得赵庆生安全归来只是时间问题。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小巷,看见面包店的门口,那个面点师装扮的年轻人依然坐在那里,只是面前多了一张小方桌。那本纯白色的书放在一边,双手扣在一起上下晃动几次,然后一松手,数枚铜钱散落在转子上。年轻人拿起书,一边看着铜钱,一边翻书查找这什么。

    “你这是……算卦?”欧阳明对占卜并不精通,但也看得出来这是占卜的一种。但是占卜终究是能力的一种,需要能量的运行,但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占卜让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

    “说不上算卦,我就是对着书自己瞎研究。”年轻人指着书说:“根据书上说,这个是困卦,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第四十七卦,大概意思是身处困境之中,泰然自若,德行服人,便可在山重水复中寻得柳暗花明。呃……大概这个意思,都是古文,看不太懂。”

    欧阳明点点头,随意寒暄了两句,便走向了其他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