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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第三幻境

    我去找黄宇晨玩宝可梦了,我们终于都有了电脑。

    我们在电脑上下好了小时候梦寐以求的“我的世界宝可梦整合包”,开创造模式拿出了宝可梦编辑器,准备用各自想好的阵容进行对决。

    我不爱用神兽,所以选的都是些种族值在500-600左右的宝可梦,构建以班基拉斯的沙暴特性为核心的队友。

    我对班基拉斯有特殊的感情,准神里最喜欢的就是它。

    因为小学玩的口袋妖怪复刻,我的第一只强力宝可梦就是班基拉斯,我高兴的给它取名叫“灭世魔尊”,直到退游都还在用它。

    后来开始接触gba和3ds系列的宝可梦作品,碰到幼基拉基本都会抓,然后带着它通关一周目。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通关过二周目,记得二周目的第一个龙系道馆就卡了我很久,当时不懂配对配招的我干脆就放弃了。

    现在想想还有点遗憾。

    和黄宇晨是怎么认识的就不太记得了,印象里小学时关系非常要好,他经常拉着我去他家里玩,还总舍不得我回去,总要拖着我一起玩到晚上才愿意让我走,因此,我也经常被家里人说“这么晚干脆不要回来了”之类的话。

    那会因为学习问题,父母不让我玩手机,但黄宇晨不被限制。

    我去他家的时候,他就会把自己的手机拿给我玩,甚至专门为我下载了口袋妖怪复刻这款游戏。

    我记得当时我问,“你呢?不玩吗?”

    他说,“我看你玩就好。”

    似乎就是这个原因吧,他也从此认识了宝可梦,并喜欢上了。

    后来我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想起了以前玩过,但没玩明白的mc,我们两个就交替着玩,死一次就换人。

    这样,他又因为我认识了mc。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其自然,他和我一样,经常在爱奇艺上刷到宝可梦和mc的相关视频,最终看到了两者结合的“我的世界宝可梦整合包”,在当时的我们看来,这毫无疑问是世界上最好玩的游戏,唯一的缺点是需要电脑。

    起初我还锲而不舍的在浏览器上搜索着相关的手机版,但下载下来的都是一堆套皮游戏。

    放弃后,我们就一直在爱奇艺上观看mc实况主的视频,渐渐就对实况主这个职业有了憧憬。

    当时一起的不止我们两个,还有何仁哲以及文勇琪。

    文勇琪的绰号叫烧饼,因为我这边的方言里饼和本是一个音,所以当时我们就把他的名字喊作一个mc的实况主——小本,经常用这个名字恶搞他。

    这也是我当时最喜欢的实况主。

    对实况主怀有憧憬的我们幻想着以后也要成为,于是各自开始给自己想以后的网名。

    因为喜欢的实况主是小字开头,所以当时的我也效仿着,参考着校园里的名人名句牌,取了一个谛字。

    他们则分别叫凌熙、陨尘以及七城。

    见自己名字不搭,于是我也寻思给自己改名。

    第一想法是先找两个轴对称字母,X,Y,U,W,A,I,V都被我试了一遍,最后挑了可塑性最高的XY。

    我在输入法里打上xy,翻找着出来的答案,最后选定了“天宇”为我当时的名字,并配上黑色死神的帅气头像。

    我们当初真的以为,未来会像想象中那样。

    初中后,文勇琪和我们不在一个学校,渐渐失联。

    还是初中,何仁哲开始接触一些流氓混混,从此大变样,我便也和他断绝了来往。

    网名也在年龄和时代流行的变化中改变,到头来只有我还念旧,现在qq也还是用的那时取的名字。

    不过我很庆幸,至少还有一个朋友一起走到了现在。

    “怎么了?”他对发呆的我问道。

    “我这边的班吉拉怎么都调不出来。”我随口搪塞过去。

    “现在改名叫班基拉斯了,你要打这个名字。”

    初中后的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宝可梦,学了很多我不知道的知识。

    我则在初中止步了,对宝可梦的认识几乎仅局限在了五代以内,到现在连性格对应的属性加减都快忘了。

    但不可否认的,我依然喜欢宝可梦。

    对决很快结束,落后版本的我几乎是被推队。

    他笑嘻嘻地告诉我神兽才是最强的。

    我哼了哼,不置可否。

    到现在我也还是更喜欢加速固执的mage火焰鸡,那么多事物都被淡忘了,只有这个印象深刻。

    因为我刷初始的火雉鸡的性格和特性,在模拟器存档读档了一整个下午。

    小时候一直渴望的宝可梦对决终于分出了高下,只是当初约定好的并不是只有两个人的对决。

    我们开了个生存房间,准备从零开始,像小本他们一样搭建一个精灵球擂台。

    但这个过程中,我却渐渐疲乏。

    我的世界宝可梦,好像没有我小时候想象的那般有趣。

    “真羡慕你啊,有个老婆。”游戏中的聊天内容突然偏移。

    “啊?”

    “不像我,每天还得点外卖。”他指了指垃圾桶里满满的外卖盒。

    “在家里也是我做饭。”看他姑且误会了什么,我解释道。

    天色暗淡,和他道别后我回到了家。

    凯瑟琳温柔地迎接我,替我把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既没有数落我这么晚回家,也没有一声不吭给我脸色。

    这是我从小学就幻想的家,室内的昏黄光线折射着温馨和理想。

    我疲惫的抱住凯瑟琳,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视线停留在客厅的婚纱照。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五年,但我对来说一切都还是和梦一样,难以置信。

    以至于每次看见她我都要好好拥抱她,以此来确认她的存在,害怕我稍不注意,她就会从我身边溜走。

    “明明是难得的休息日,还难得和老朋友聚聚,怎么还和工作日回家一样?”凯瑟琳带着笑意,回应了我的拥抱。

    “已经回不去了。”我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

    “回不去了?什么回不去了?”

    “全部。”我在她衣服上来回蹭着,没有再往下说。

    做好晚饭,我们面对面坐在了餐桌上。

    我记得她爱吃的一切:麻婆豆腐、饺子、炒饭、青椒肉丝、肉包、豆腐等等,每顿饭我都会做至少两道她爱吃的,因为担心吃腻,所以会经常询问她今天的口味,并且菜谱会经常换。

    洗澡后,我把换下的衣服拿到阳台上搓洗起来。

    只要我有空,衣服我都会尽量手洗,并不觉得麻烦,只当是上肢运动的一种。遇到加班等意外情况才会扔进洗衣机。

    因为工作原因,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健身房,但我为了身体健康,每次睡前都会和凯瑟琳一起跳全国第三套广播体操-七彩阳光进行十分钟左右的身体锻炼,防止久坐带来的肌肉酸痛以及腰椎颈椎等疾病。

    会选这套广播体操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初高中都是跑操,这是小学坐的广播体操,我记忆犹新。

    那会还不爱做,总是各自趁机搞怪,现在才重视起身体机能来。

    我要活很久,这样幸福的生活,我想一直持续下去。

    凯瑟琳就是我幸福生活的来源,所以我总会拉着她一起做。

    我没有成为和我父母一样的烂人,没有。我把他们当作反面教材,深恶痛绝他们的一切。

    这不是说我没有被父母和环境影响,只是有些孩子肯定、成为,有些孩子否定、拒绝。

    如果不是他们让我体验到了一次次热情被泼冷水的感觉,我以后也可能毫不在乎的追问孩子为什么才考第三名。

    但我不会说感谢他们之类的话,站在自己受益的角度去肯定错误事情可能带来的一些正反馈,却无视了错误本身不希望,没料到你有这种正反馈。

    相比之下,为什么不直接肯定和普及一定能带来正反馈的正确事物的重要性?还去假惺惺的,夸夸其谈地说些影视剧不着调的耍帅台词。

    如果我的父母从小给予我正确教育,用言行诠释和教育我尊重以及换位思考,那么我一样不会追问孩子为什么才考第三名。

    做操时,回首过去的我如是思考道。

    上床后,我们各自平躺着。

    看着天花板,我缓缓开口:“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嗯?”她转头看向我。

    “我梦见你在我十五岁那年消失了,所有人都不记得你,我就一直全世界找你,但直到老死也再也没有见到你。”

    “……我怎么会离你而去呢。”她抱住了我,抬头说,“我会一直在。”

    “总有一天,我会在草原上搭起属于我们的木屋。”

    我低下头,亲吻她的嘴唇,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我想要个孩子。”她说。

    我几乎不会拒绝她,但唯独这个要求,我不会答应。

    不忍看她失落的神情,我闭眼睡着了。

    这也是我在对父母深恶痛绝中连带一起否定的。

    第二天醒来,我在早间新闻得知了昨天夜晚在这所城市发生的一起入室杀人事件。

    “现在真不太平啊。”凯瑟琳看着新闻担忧道。

    “是啊……”话刚说完,新闻画面出现了死者打上马赛克的尸体,主持人说出了他的姓名。

    端着红茶的手突然僵住了。

    “应该只是,同名吧?”凯瑟琳看向我。

    我立马放下茶杯,穿起外套朝黄宇晨家跑。

    “智轩!”凯瑟琳喊我。

    “我出去确认一下!”

    黄宇晨的房间里已经站满了警察,我愣神的站在原地,被警察嚷嚷着“无关人员不要靠近”推走了。

    我以死者朋友的身份向他们打听黄宇晨的消息,他们却询问起我昨晚的行动轨迹,要求我等会配合警方去做个口供。

    我给凯瑟琳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可能要晚点才能回去,饿了可以先自己点外卖吃。

    因为警方一直到中午才收工,所以我下午才结束口供。

    路上因为挚友的死精神恍惚,我磨磨蹭蹭一直到傍晚才到家。

    半敞的房门让我心生不安。

    我像往常一样走进家门,凯瑟琳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迎接。

    我本就干涸的内心开始怒吼、燃烧,拼了命地阻止自己去想最坏的情况,祈祷不要发生最坏的情况。

    但我走到客厅时,一切幻想都破灭了。

    家里到处都是胡乱翻找的痕迹。

    连袋子都没打开的外卖静静待在茶几上。

    凯瑟琳血淋淋地躺在地板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

    “啊……”我像疯了似的跑到凯瑟琳身边,抱起已经毫无生气的尸体,“啊啊啊啊!”

    距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年,我终于在世界的尽头找到了可以复活的羊皮纸,只要一边想着那个人,一边写下那个人的名字就可以心想事成。

    我坐在桌前,颤抖着举起笔,令我意外的,我的脑袋里此刻满是黄宇晨的样子,手上的笔也作势就要写下“黄”字。

    这时候我感到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回头一看,是凯瑟琳的虚影。

    我顿时泪流满面,哽咽道:“姐姐……”

    她没有回应我,逐渐消失。

    “不要!回来!”我朝前跑,却扑了个空。

    我站在原地,看着凯瑟琳的消失处久久无法释怀。

    沉默很久,我拔刀砍断了桌椅,连同那张废纸一起。

    随即扯了两下身上的头发,表示已经恢复意识,目前安全。

    我从木屋里走出来,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驻足良久,最后在一个湖泊旁找到了幻境边缘。

    风吹过我的发梢,一切都像真实发生的一样。

    离开前,我最后看了眼这片被我实现的理想之地,深深记住了它的样子。

    从幻境中走出后,我来到了一处水面,前面是看着像出口的鸟居,两边的镜子应该就是源赖光和渡边纲的幻境。

    不知道茨木童子在哪个幻境里,短暂犹豫后我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面镜子。

    至于我是什么时候反应过来这是幻境的,大概是“我”想要放弃凯瑟琳,复活黄宇晨的那一瞬间,当然,前面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了。

    幻境对凯瑟琳和我的性格显然还是不够了解,给凯瑟琳的尽是些出戏的台词,总把她塑造的和一个普通女孩似的-爱美、害羞、情绪化。

    而我永远不会放弃凯瑟琳,永远不会四处奔波丢下她一个人在家里不管。

    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大过她在我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