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人格
世界是一块碎落在地面上的玻璃，形状各异，但都用锋利的一角对着它原本的心。肖郁此刻的心，就像是被无数块玻璃刺入一样，疼痛不已。
世界在滴雨，下着白茫茫的一片......世界在低语，疯魔地在心里肆意狂舞。
这是第一块玻璃，畸形的鬼怪冲撞着玻璃片，那里面似乎是一个世界，地狱般的世界，它们想要从中出来。它们痛苦着，哀嚎着，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冲出，直到一把菜刀骤然砍断了趴在屏幕上的鬼怪。
那是菱形的，灰白色的，牛马魂魄，骨肉残身不断拼接在一起，就像是格尔尼卡，不，比那还要不可思议。
直到那把菜刀降临，一片猩红洒落在玻璃片上，只留下雨一个人在哭诉。
这是第二块玻璃，一根针，一条丝线，线穿过针孔，针带着线，它们连接起了处于地底的章鱼与地面转动灰白彩虹的风车，孔流着血......
紧接着，它们穿过人脑与大地，将一颗颗长得像茂密大树的人脑固定在大地之上，这是一片知识的森林，只不过孔流着血......
再然后，它们将一位美丽的夫人右眼摘下，鼻子摘下，嘴巴摘下，随后将右眼缝在鼻子的位置，鼻子缝在右眼的位置，而灰白的嘴巴则在她的额头，当然毫无例外，孔流着血。
这是第三块玻璃里，是一个满脸胡子叭髭的男子，他全身灰白，穿着破洞短袖，短裤，此刻他的面前是一座大山。他毫无表情地冲撞了过去，大山被撞出了一个窟窿，而他也血肉模糊，但他依然穿着那身肮脏的衣物。
此刻他的面前是一片大海，他毫无表情地冲了进去，大海被他游了过去，尽管很多血肉已经沉入了海底，但通过衣服还能辨认出他的大致形状。
最后一片灰白的星空，星星放大缩小，像是在眨着眼睛。他决然地冲了过去，一片星尘的肆虐后，他走了出来，只是这次他重新恢复了身体，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他是一个新的人。
再然后，他兴致勃勃地再去寻找山，寻找海，寻找星空，尽管再一次失去肉体，但他最终都能找回肉体。
这是第四块玻璃，玻璃里面是一个八音盒，盒子里面是一位正身穿白天鹅舞裙的女孩，这个女孩的模样像是肖郁的妹妹。安静的音乐低幽幽的转起，外面的阴影观众鼓动着既不热情，也不冷漠的掌声。
哗啦啦------
女孩只跳了一半，音乐戛然停止，取而代之的场景的变化，这是课堂，女孩伴着老师在讲台上挥舞着戒尺。
戒尺还没有挥动几下，场景再次发生变化，这一次是工程师......几秒后又是公司职员......又是伐木工......又是作家......又是......
最后她又再次回到了舞蹈家......
这是最后一块玻璃，也是第五块玻璃，肖郁在大雨中看见的人是一个蓬头垢面，脸色阴翳，血液浸透的医大褂男子，这就是他自己。
他轻轻地抚摸着这块玻璃碎片，玻璃碎片中的他也抚摸着自己，没错，这个人就是自己。
肖郁以为会发生什么，实际上周围只有雨声，什么也没有发生。
肖郁缓缓离开属于自己的玻璃碎片，从右往左，他停留在妹妹的玻璃碎片外。他很想高声呐喊，哭泣，一拳锤在玻璃碎片上的他却怎么也调动不了情绪，他不禁问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
舍不得妹妹的肖郁足足停留在这里不知多久，他不想把自己放空，但他却是被迫放空。
“难道是衡器吗？”他不禁问自己。
他向妹妹伸出诀别的手，只可惜妹妹没有伸过来，依旧变化着她的身份。最终他失望地来到了第三块玻璃，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
第二块玻璃，将所有疯魔的一切缝合起来，将一切不合理，合理地缝合起来，或许就是那么的合理。
第一块玻璃，疯狂的杀戮，悲鸣的嘶吼，这是来自血脉里最原始的野心，疯狂且充斥着力量，它像是迷迭香吸引着肖郁，他渴望这股力量。这般舍弃所有，只管杀戮的力量，它带着无形的魅力。
忽地，他回过神来，只因为那把菜刀上，一只粗壮的手猛然抓住了刀柄，随后用沉稳的目光看着他。
“父...亲...”
玻璃碎片里的男人留着扎人的胡须，厚实的肩膀瞬间勾起了他的回忆，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蹲在原地哭了起来，这样孤寂的大雨，这样丢失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玻璃碎片里的男人平静的看着肖郁，他收起沾满血的菜刀，听着孤寂的雨，听着丢失的哭声......好一会，他才说道：
“儿子......我不希望你哭着见我。”
“可是......可是父亲......你们不在了，妹妹又死了，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孤独......我想你们......”
“儿子，世界是遥远的，变数众多的。你要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死亡......”
肖郁依旧哭泣，漫长的孤独似乎将他身边的囚笼上了好几道枷锁。
“但为什么我没有哭？你的母亲没有哭？你的妹妹，你的朋友也没有哭？我们知道，我们一直活在你的心里，只要活在你的心里，就没有死去。”
肖郁挣扎着拉开了手臂，热烈盈眶的眼前，水花模糊的视线，他一把抹去，眼前的一幕他看得真切。父亲，母亲，朋友，妹妹还有自己，他们正面对着玻璃碎片，面对着肖郁，或许他们真的活着......
“儿子......”母亲同样热泪盈眶，她没有说安慰的话，却抽泣着说着胜似安慰的话，“五个碎片，分别是你的五个人格，现如今你只能见到妹妹的人格，所以让妹妹帮助你吧！”
“妹妹！”
肖郁看向妹妹，玻璃碎片中的她委屈地看着哥哥，她同样眼含热泪，用挣扎抽噎的声音说道：“哥哥，别哭了......我一直在，一直在......”
“你的妹妹在帮你挡下攻击后，人格意识消退，在帮你完成最后一出表演后，就要睡觉了......”母亲捂着嘴巴，眼含热泪，一针直接插在了血肉模糊的河马与鸟儿的联合体上。
“什么意思？”
大雨渐渐遮蔽了肖郁的视野，连玻璃碎片也陷入了雨茫茫的一片，他的世界却没有像之前的那般孤寂。
------
哒！
哒！
哒！
栾书海踏在已然废墟的阶梯上，看向疯魔的肖郁，他不断地朝四周疯狂砸毁，却全然不见一个正提着钢刀的中年男子。
“啊~让我看看，该从哪里切好了？大脑？心脏？还是......”
栾书海背脊猛然抖颤，无数根犹如章鱼般的铁甲触手顿时控制住了肖郁，虽然肖郁挣扎着，但他却不能挣脱他的束缚。
“妹妹......妹妹......”
提着钢刀的栾书海眉头一皱，什么妹妹？肖郁嘴里神神叨叨念到的名字却只引起栾书海蔑笑，随后将钢刀抵在他的脖颈，说道：
“什么妹妹？你就是个疯人......”
一刀而下，人首分离，肖郁的脑袋顿时滚落地面，然而就在他想要大笑时，他的小腹传来辛辣的疼痛，他猛然看去，只见肖郁的手掌洞穿了他的腹部。
头颅滚落地面，只见一张疯狂的脸笑意盈盈地看着栾书海，这般笑意令人毛骨悚然，惊恐不已。双瞳骤然紧缩的他，赶忙踢飞肖郁的身体，他的手也从他的身体里拔出。
忍着疼痛，栾书海赶忙用3D虚拟打印枪打印自己的腹部。就在他慌乱地进行一系列的操作时，肖郁的身体着魔般地自己站了起来，他捡起自己的脑袋，用血在他的嘴唇上画了一个猩红的月亮，然后在他的眼睛上画上两颗猩红的星星，随后将脑袋重新装回自己的身体之上。
随后他佝偻着身体，犹如猕猴般弓腰侧过头来，看向栾书海。他癫狂的笑着，好似血中重生的小丑。
世界在滴雨，下着白茫茫的一片......世界在低语，疯魔地在心里肆意狂舞。
这是第一块玻璃，畸形的鬼怪冲撞着玻璃片，那里面似乎是一个世界，地狱般的世界，它们想要从中出来。它们痛苦着，哀嚎着，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冲出，直到一把菜刀骤然砍断了趴在屏幕上的鬼怪。
那是菱形的，灰白色的，牛马魂魄，骨肉残身不断拼接在一起，就像是格尔尼卡，不，比那还要不可思议。
直到那把菜刀降临，一片猩红洒落在玻璃片上，只留下雨一个人在哭诉。
这是第二块玻璃，一根针，一条丝线，线穿过针孔，针带着线，它们连接起了处于地底的章鱼与地面转动灰白彩虹的风车，孔流着血......
紧接着，它们穿过人脑与大地，将一颗颗长得像茂密大树的人脑固定在大地之上，这是一片知识的森林，只不过孔流着血......
再然后，它们将一位美丽的夫人右眼摘下，鼻子摘下，嘴巴摘下，随后将右眼缝在鼻子的位置，鼻子缝在右眼的位置，而灰白的嘴巴则在她的额头，当然毫无例外，孔流着血。
这是第三块玻璃里，是一个满脸胡子叭髭的男子，他全身灰白，穿着破洞短袖，短裤，此刻他的面前是一座大山。他毫无表情地冲撞了过去，大山被撞出了一个窟窿，而他也血肉模糊，但他依然穿着那身肮脏的衣物。
此刻他的面前是一片大海，他毫无表情地冲了进去，大海被他游了过去，尽管很多血肉已经沉入了海底，但通过衣服还能辨认出他的大致形状。
最后一片灰白的星空，星星放大缩小，像是在眨着眼睛。他决然地冲了过去，一片星尘的肆虐后，他走了出来，只是这次他重新恢复了身体，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他是一个新的人。
再然后，他兴致勃勃地再去寻找山，寻找海，寻找星空，尽管再一次失去肉体，但他最终都能找回肉体。
这是第四块玻璃，玻璃里面是一个八音盒，盒子里面是一位正身穿白天鹅舞裙的女孩，这个女孩的模样像是肖郁的妹妹。安静的音乐低幽幽的转起，外面的阴影观众鼓动着既不热情，也不冷漠的掌声。
哗啦啦------
女孩只跳了一半，音乐戛然停止，取而代之的场景的变化，这是课堂，女孩伴着老师在讲台上挥舞着戒尺。
戒尺还没有挥动几下，场景再次发生变化，这一次是工程师......几秒后又是公司职员......又是伐木工......又是作家......又是......
最后她又再次回到了舞蹈家......
这是最后一块玻璃，也是第五块玻璃，肖郁在大雨中看见的人是一个蓬头垢面，脸色阴翳，血液浸透的医大褂男子，这就是他自己。
他轻轻地抚摸着这块玻璃碎片，玻璃碎片中的他也抚摸着自己，没错，这个人就是自己。
肖郁以为会发生什么，实际上周围只有雨声，什么也没有发生。
肖郁缓缓离开属于自己的玻璃碎片，从右往左，他停留在妹妹的玻璃碎片外。他很想高声呐喊，哭泣，一拳锤在玻璃碎片上的他却怎么也调动不了情绪，他不禁问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
舍不得妹妹的肖郁足足停留在这里不知多久，他不想把自己放空，但他却是被迫放空。
“难道是衡器吗？”他不禁问自己。
他向妹妹伸出诀别的手，只可惜妹妹没有伸过来，依旧变化着她的身份。最终他失望地来到了第三块玻璃，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
第二块玻璃，将所有疯魔的一切缝合起来，将一切不合理，合理地缝合起来，或许就是那么的合理。
第一块玻璃，疯狂的杀戮，悲鸣的嘶吼，这是来自血脉里最原始的野心，疯狂且充斥着力量，它像是迷迭香吸引着肖郁，他渴望这股力量。这般舍弃所有，只管杀戮的力量，它带着无形的魅力。
忽地，他回过神来，只因为那把菜刀上，一只粗壮的手猛然抓住了刀柄，随后用沉稳的目光看着他。
“父...亲...”
玻璃碎片里的男人留着扎人的胡须，厚实的肩膀瞬间勾起了他的回忆，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蹲在原地哭了起来，这样孤寂的大雨，这样丢失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玻璃碎片里的男人平静的看着肖郁，他收起沾满血的菜刀，听着孤寂的雨，听着丢失的哭声......好一会，他才说道：
“儿子......我不希望你哭着见我。”
“可是......可是父亲......你们不在了，妹妹又死了，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孤独......我想你们......”
“儿子，世界是遥远的，变数众多的。你要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死亡......”
肖郁依旧哭泣，漫长的孤独似乎将他身边的囚笼上了好几道枷锁。
“但为什么我没有哭？你的母亲没有哭？你的妹妹，你的朋友也没有哭？我们知道，我们一直活在你的心里，只要活在你的心里，就没有死去。”
肖郁挣扎着拉开了手臂，热烈盈眶的眼前，水花模糊的视线，他一把抹去，眼前的一幕他看得真切。父亲，母亲，朋友，妹妹还有自己，他们正面对着玻璃碎片，面对着肖郁，或许他们真的活着......
“儿子......”母亲同样热泪盈眶，她没有说安慰的话，却抽泣着说着胜似安慰的话，“五个碎片，分别是你的五个人格，现如今你只能见到妹妹的人格，所以让妹妹帮助你吧！”
“妹妹！”
肖郁看向妹妹，玻璃碎片中的她委屈地看着哥哥，她同样眼含热泪，用挣扎抽噎的声音说道：“哥哥，别哭了......我一直在，一直在......”
“你的妹妹在帮你挡下攻击后，人格意识消退，在帮你完成最后一出表演后，就要睡觉了......”母亲捂着嘴巴，眼含热泪，一针直接插在了血肉模糊的河马与鸟儿的联合体上。
“什么意思？”
大雨渐渐遮蔽了肖郁的视野，连玻璃碎片也陷入了雨茫茫的一片，他的世界却没有像之前的那般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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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
哒！
哒！
栾书海踏在已然废墟的阶梯上，看向疯魔的肖郁，他不断地朝四周疯狂砸毁，却全然不见一个正提着钢刀的中年男子。
“啊~让我看看，该从哪里切好了？大脑？心脏？还是......”
栾书海背脊猛然抖颤，无数根犹如章鱼般的铁甲触手顿时控制住了肖郁，虽然肖郁挣扎着，但他却不能挣脱他的束缚。
“妹妹......妹妹......”
提着钢刀的栾书海眉头一皱，什么妹妹？肖郁嘴里神神叨叨念到的名字却只引起栾书海蔑笑，随后将钢刀抵在他的脖颈，说道：
“什么妹妹？你就是个疯人......”
一刀而下，人首分离，肖郁的脑袋顿时滚落地面，然而就在他想要大笑时，他的小腹传来辛辣的疼痛，他猛然看去，只见肖郁的手掌洞穿了他的腹部。
头颅滚落地面，只见一张疯狂的脸笑意盈盈地看着栾书海，这般笑意令人毛骨悚然，惊恐不已。双瞳骤然紧缩的他，赶忙踢飞肖郁的身体，他的手也从他的身体里拔出。
忍着疼痛，栾书海赶忙用3D虚拟打印枪打印自己的腹部。就在他慌乱地进行一系列的操作时，肖郁的身体着魔般地自己站了起来，他捡起自己的脑袋，用血在他的嘴唇上画了一个猩红的月亮，然后在他的眼睛上画上两颗猩红的星星，随后将脑袋重新装回自己的身体之上。
随后他佝偻着身体，犹如猕猴般弓腰侧过头来，看向栾书海。他癫狂的笑着，好似血中重生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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