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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失踪

    半路上,村人陆续散去,常笑忘一一拱手道谢。

    回到宅院后,太阳刚升起。

    将爷爷送回卧房睡下,常安宁这才放下心来。

    老人这么大年纪,折腾了大半夜,肯定累坏了。

    回到卧房,瘫倒在床上。

    他抬手,咬破另一根手指,黑血瞬间就冒了出来。

    于是他又换了一只手,咬破,冒出了鲜红的血。

    看来,没被蛰的这只手臂暂时没事。

    可变黑是迟早的事。

    必须尽快上路,去幽城。

    可要如何与常笑忘辞别呢?

    虽说才来这三日,但他对我的照顾真是无可挑剔。大半夜,竟然还号召大半村人去寻我。

    就冲这份情,也实在难以开口,要舍他而去。

    常安宁已经打心里认他这个爷爷了。

    可不走,难道要等死吗?

    带着一起走?爷爷那么大年纪,哪经得起长途跋涉的折腾呢。

    可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理由,常安宁进退两难。

    疲惫加上困意涌来,他慢慢闭上眼,决定先睡一觉再去想。

    夜幕降临。

    后院,槐树下,常笑忘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喝酒。

    忽然,一只白羽褐眼的鸟落在老槐树的枝头上。

    呜咽地怪叫了一声。

    听见叫声,常笑忘仰头向上望,头顶枝上的鸟即垂目圆睁着褐眼也望着他。

    白羽鸟的眼里突然升起一团火焰,火焰里老槐树突然猛烈的摇动。

    树根纷纷伸出地面,拖住整个大院,轰然陷入地下。

    火焰熄灭,白羽鸟铺翅飞起,开始绕着后院边飞边哀叫。

    绕飞三圈才飞离,那声音异常哀长,直到鸟飞远,余音还在。

    夜色中,常笑忘并没看清火焰里的场景。

    但那只握杯的手还是突然不停地颤抖起来,酒杯轰然落地摔碎。

    痛失儿郎的伤痛一直埋藏在心底,如今,突然又见到这只怪鸟。

    尘封的往事好像皮影戏般浮现在眼前,他永远也忘不了十年前那个诡异的中秋夜。

    那夜傍晚,常笑忘做东,邀村里几位老友相聚。他们在宅院里饮酒赋诗,把酒言欢。

    相谈甚欢时,一只白羽鸟突然落在房檐上,发出极其哀怨的叫声。

    正在兴头上的常笑忘本无心理会,只命下人出去驱赶。

    可那只白羽鸟不仅不飞走,叫声反而更加哀鸣。

    微醺的常笑忘怕扰了老友的兴致,才起身亲自出堂屋要去驱逐。

    老友随他一同出迎外堂,众人齐望去。

    一友人指着白羽鸟嬉笑道:“诸位,那只鸟的嘴上好似叼着一只信封呀?”

    常笑忘细看,也嬉笑道:“还真是。”

    此时,白羽鸟张开嘴,信封飘落下来。

    众人一阵笑,“原来这鸟是来送信的。”

    有人疑惑道:“可是这鸟也不像信鸽呀,倒像是乌鸦,只是羽毛怎会是银白呢?”

    “既是来送信则为报知鸟,管它是信鸽还是乌鸦呢。”另一人纠正道。

    众人连连称赞。

    “报知鸟!好名字。”常笑忘也夸赞一番,又扭回头望向白羽鸟,鸟圆瞪褐眼也望着他。

    只见白羽鸟冲他轻点了三下头,随即飞起绕着宅子飞了三圈才飞离。

    下人躬身捡起信封递给常笑忘,他展开信,可满纸的血字吓的他直发抖,不等看完,他一头扎进书房,只留下“送客”二字便闭门不出。

    信上的内容怵目惊心,常笑忘看完当即坐卧在地,失声痛哭。

    远在寒水城的儿郎常清正突然暴毙,不禁悲从心中来,白发如霜染上头。

    宾客尽散,下人皆歇息。

    夜深人静的宅院,只一人还未眠。

    常笑忘听见响动,起身刚打开书房,白羽鸟突然飞进去落在书桌前。

    他走近望着白羽鸟,那双褐眼里,突然燃起一团火焰,火焰里慢慢浮现出他的儿郎常清正。

    常清正满身血,正蘸着身上的血在写信,他将信装进信封举在手上,一只怪鸟将信叼走,随即口吐鲜血倒地不醒。

    火焰灭,望着眼前的这只与火里一样的鸟,常笑忘惊慌地倒地失声泪流。

    白羽鸟周身突然燃起一团烈火,朝常笑忘的眉心飞去。

    他随即倒地不醒,再次醒来,已是天明。

    常笑忘一夜白头。

    自此与常安宁相依为命,再也没回过寒水城。

    满心想的都是要护他周全,看着他安康成长,也盼望着那只白羽鸟不会再来。

    常笑忘没想到,这只怪鸟又来了。

    心中不禁一紧。

    他喝下一杯酒,“报知鸟来,祸事临门。”

    常笑忘缓缓放下酒杯,心知时日恐怕不多,是时候提前做准备了。

    于是站起身,可刚走一步,胸口突然一阵疼。

    手捂胸口,强忍巨疼来到槐树根下,慢慢俯身蹲下,伸手掀开面前的石板,然后徒手刨土,额上的汗已斗大如雨,手上却一刻没停。

    摸到硬物,他才稍停片刻,只缓口气又继续加快刨土,直到取出一只银箱。

    他连连抖落泥土,也来不及擦汗,忍痛爬起身直往书房走。

    他将银箱放在书桌上,还未离手就直大喘气。

    烛光下,银箱面色灰黑,已看不清上面的图文,一侧的锁也已生锈坏死。

    常笑忘直望着银箱哀叹,随后起身取来笔墨纸砚,研好墨,还未提笔,一口鲜血就喷出。

    他顾不上面前的血迹,颤抖地举笔给常安宁书写绝笔家书。

    还未落款,一口鲜血朝前喷出,未溅在家书上。

    一阵穿心之痛袭来,常笑忘手握沾血家书,满嘴鲜血倒卧在桌底,慢慢失去了失去意识。

    “少爷,不好了,爷爷昏倒了。”白弥发现后急忙去叫常安宁。

    夜空中,云散月出,皎洁如雪的明月里出现一道血红,又转瞬即逝。

    常安宁惊醒,起身下床,和白弥一起冲进书房。

    可屋内地上并没有看见爷爷,只看见书桌前沿有滩鲜血,后沿桌边上印着半边血手印。

    白弥四下查看,在书桌底的发现那封沾血的家书。

    他过去弯腰捡起,递给常安宁,“少爷,这有封信。”

    常安宁顾不上看,直道:“快,先找人。”

    两人屋内屋外,前前后后,各个角落都找了一遍。

    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爷爷,你到底去哪了啊!”常安宁这才着急地疾呼。

    他回到书房,不顾粘在手上的血迹,边看书信,边望向书桌上的那个银箱子。

    信还未看完,只听白弥大声疾呼:“少爷,少爷,快逃命呀!”

    常安宁刚站起身,地上突然抖动了一下。

    紧接着整座屋子剧烈晃动起来。

    这是怎么呢?

    莫非是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