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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朋友

    陆迟年肉眼死死盯着握在手里的冒着冷气,从小卖部刷校卡购买的雪糕,像是在看着自己的终身宿敌。

    “20块!!!整整二十块!换成一块钱,一个口袋都装不下!任意践踏价格,这算什么雪糕!”

    “谁让你不排我后面,非要到其他阿姨那里刷!也不看看我,我看到阿姨的手指一下子点在刷卡机键位上的‘2’,我冥冥之中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一句‘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和带感的BGM在我脑海中响起,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小黑店一根肠都卖你1.5元,你还指望一根雪糕卖你2元?你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所以我冷静地看了和你手上同款的雪糕,说了句‘这条雪糕里面断了,我到里面拿根新的。’,实则我到里面冰柜立马丢掉,拿出雪莲,到泡面区那里刷钱,从里面那扇直通通道的铁门出来。”盛木文在旁边舔着雪莲眉飞色舞道。

    “其实从某种方面其实越贵的雪糕降温效果越好,毕竟知道价格的时候心已经凉了半截。”陆迟年有着无师自通的阿Q精神。

    盛木文有着一颗多愁善感的心,不过这也带给他心思细腻的好处,他和女孩们很处得来,在女孩们中的威望甚至比陆迟年还高。他认为自己的青春是静默的幽蓝,热烈深沉的玫瑰却是他最喜爱的花,当然,苏格兰绿玫瑰他也如视珍宝,他的梦想是用玫瑰撑起整个世界。

    在陆迟年遇见盛木文的那一天,盛木文正在玩《植物大战僵尸》这款游戏,这个男孩把所有的向日葵放到前排,而把最应该放在前面的坚果放到最后一排。陆迟年看了很疑惑,认为他不会玩这款游戏,没有领悟到它的精髓。

    陆迟年很好奇地问盛木文,“你为什么这样放呢?会很容易输的。”

    可是盛木文抬头看了陆迟年一眼,他的眉毛很像小说中所描述的剑眉,说不上很帅,但笑起来很阳光,他的眼睛最好看,让人想到夜雨,想到花信,想到烟火。他是属于跟谁都能聊得来的男孩。

    “我看到坚果傻傻呆呆的,好像只会保护别人的样子,它好可怜,我想保护它。”

    陆迟年看他认真的样子不似作假,有那么一瞬间,陆迟年觉得向日葵的牺牲不值一提,坚果保护了向日葵无数次,但是这个男孩就那样轻易地看穿了坚果的坚强,哪怕只是稍微保护一次,那么输掉整局游戏都无所谓了。这个男孩,玩这个游戏,也许看得比谁都透,比谁都门儿清。

    盛木文是陆迟年初一的第一个朋友,他不是安州本地人,对于安州外校没有什么归属感,他是个正宗的珠城廉州人,是个机会主义者,也信仰细节绝对成败,总嚷嚷“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雨凝于细水之气,雷聚于云雾之隙”。他也很古灵精怪,总是能让陆迟年想到周淼轩,他的QQ签名居然是“很内向,出门都走下水道。”!在大家都开班里的张俊马也(只是单纯的四字名字,是一个正宗的中国AH人,毕竟年级第一叫王张向月,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和其表妹的玩笑时,他突然就爆出一句“白天表哥表妹,晚上死鬼宝贝”,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距离纳萨尔事件过去已有三年,在过去的三年期间,陆迟年被岸边送到中国的安州生活,他在一所名为安州外国语学校的初中学校就读。这所学校的校训是“世界视野,中国胸怀”“群才竞爽,以致和美”。他们的校长和年级主任总把“每个学生都是宝贝”挂在嘴边。实际上,大家都清楚,只有教务处那栋楼里面的学生才是外校的宝贝,校长的宝贝,其他都是嗷嗷待割的韭菜。

    “你说初一犯什么事儿了?今天周一校长讲话怎么很生气的样子,连‘我绝对不允许安州外校在我的手上烂掉’都说了出来。”盛木文丢掉雪莲包装袋,问道。

    “不清楚,好像是有人爆破厕所,一脚踹爆厕所门了。”陆迟年舔着这根刺客,心哇凉哇凉的。

    “有岑琅这样的教师,说明教师队伍已经很烂了,再想想初一参加国旗队训练的时候,外校的校旗就坏了,全场三面旗,一面国旗,一面二中教育集团的旗,只有外校的校旗从高处直接滑落下来,连老天爷都觉得外校要倒闭了。”

    岑琅是陆迟年这个班新转来的班主任,原来的学生都只认原来的班主任,以前的班主任姓蓝,大家都亲切地称呼小慧,岑琅不受大家待见,起的外号也就只有姓名的开头首字母“CL”。

    “岑琅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布置作业多了点,管得多了点,脾气暴了点,脑子残了点,教学质量差了点,阴阳怪气了点……”陆迟年吐槽。

    “想念以前的老师×10086,想念潘总×10086。”盛木文吃着雪糕,却被他吃出了喝酒怀念故人的感觉。

    潘总是以前的语文老师,姓潘,女孩们起昵称:潘总,今年好像是跳槽去其他学校了。

    “也不是潘总定力不强,只是他们给的太多了。”陆迟年感慨道。

    温暖而不刺眼的曙光静悄悄地透过小卖部旁一块刻着“安州市外国语学校”的白底蓝字镂空板,好像抚摸昨天遗忘在这里的什么东西;它穿过树丛,甚至滑到掉下来的树叶下面,走遍各个角落,它在大地面上尽情地撒了把金粉,闪闪发亮,让人觉得地面并非地面而是湖面,波光粼粼。月华盛大,太阳在远方的高楼大厦间隙里,好似站在家门口的年轻后辈欢迎它回家。

    大课间结束的铃声响起,所有的人就像到了特定的季节洄游的鱼,纷纷朝着指定地点奔跑而去,人潮汹涌,岁月如流。

    在课上,岑琅奇奇怪怪地夸奖杨安岚的回答滴水不漏,引得哄堂大笑,因为这是潘总的口头禅,每次都这么夸杨安岚的回答滴水不漏。已经被大家玩成了一个梗。

    杨安岚既是盛木文和陆迟年在初中阶段的第一个女性朋友,也是最要好的朋友。盛木文还因为这个梗,加上最近大火的“热恋冰激凌”,亲自填词编舞,改编了潘总限定版“滴水不漏”,不过就是不敢在杨安岚面前跳罢了。

    在初一时候,盛木文还跟杨安岚打了个赌,具体的陆迟年也不清楚,只知道最后杨安岚输了,按照赌约,她在班里朝盛木文喊了几声“爸爸”,两个人就成了三年的死党,盛木文在疫情爆发时被困在外校,有段时间每天都会和杨安岚通电话,电话是在宿舍走廊上的,每层楼都有一个电话机,但只有四楼的电话机是无限时间的。盛木文每次都在四楼打,因为他不想他们两个通话挂了还要再拨,太麻烦了。

    于是这个男孩就每天固定地给一个自己认为关系最好的女孩打电话,即使外面气温只有几度,这个男孩也拿着张凳子,披着舍友的棉被,蜷缩着身子在被窝里,忍着风刮在脸上的疼痛,有时候下雨了他还会拿几把雨伞,撑开,围成一个半圆,像个乌龟似的躲在里面。

    每天都有人在盛木文旁边听他俩的对话,在那些在学校里被隔离了一个月的雄性生物心中,盛木文就是他们的神,让他们久违地听到雌性的声音。盛木文也清楚地记得,他和杨安岚最长通话记录是47分00秒,盛木文掐时间很准,即使杨安岚说不聊了,他也不挂,杨安岚也默契地不挂,盛木文就静静的等,46分57秒,46分58秒,46分59秒,47分整。盛木文迅速地拔开校牌,挂掉电话。

    有一次是突发情况,盛木文没想到接电话的是杨安岚的妈妈,他很紧张地撒了个谎,把自己的自我介绍名字换成另一个和他同一个宿舍同样在学校隔离的舍友的名字,说要找杨安岚要作业,最后通话没过两分钟就匆匆挂掉电话。

    这个男孩多傻呀,女孩也不逞多让。男孩哪里是想要作业,要作业可以找爸爸,可以找老师,甚至干脆不做。他哪里是想要作业,他只是想找女孩聊天。只是他们是单纯的友谊,男孩没多想。

    到后面,男孩每天都写日记,把自己被困学校的事迹写成一本小册,还用记号笔加粗小册名《外校生存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