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再谈

    陆迟年十分肯定自己这辈子绝对没有真实看到过这幅情景。但那些冷眼旁观的群众和被处刑的人们实在是太真实了，尤其是黑龙啃咬世界树那段，比3D电影还要逼真，《阿凡达2·水之道》都没这么绚丽奇幻。

    列车重新开始以每小时二百千米的速度行驶，可是只要在远处看，就会发现列车一直停留在山体附近，就好像有人用剪刀把时间线剪断，它的状态永远停留在撞上山体的前一秒。

    陆迟年将眼睛撑得大些，做了一个深呼吸，冷空气和冰碴同时进入自己的肺，让他感到既满足又难受。

    他稍微挪动位置，找准发力点，手握住坐垫靠背，右腿肌肉收缩，膝盖弯曲，宛如一个时刻绷紧的弹簧，他高高抬起的右腿伴着旋风用力地刺了出去。

    “咔嚓——”

    透明蜘蛛网般的细密裂痕在列车的钢化防弹玻璃上迅速蔓延，不过弹指间，化作晶莹剔透的碎片飘落。

    他的侧踢十分有力，并且是瞄准了玻璃的四角边缘。玻璃这种物质，无论做得有多么坚硬，无论是哪个国家生产的，又或者在上面刻“MadeChina”，它都有一种特性不会改变，那就是——脆。

    最难打坏的东西永远是那些软绵绵的东西，就比如小孩子们玩的橡皮泥，你可以全力以赴把它打扁却不能一拳打得四分五裂。而对于玻璃这种脆的物质，只要找好一击击破的点，就事半功倍，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种击破玻璃的方式就相当于在公交汽车上，遇到意外时，取下消防锤往窗户的边角轻轻一敲，玻璃就会碎裂。

    陆迟年回头看小男孩一眼，顶着寒冷的室外气温和挟带着冰渣的北风从玻璃破碎的窗外跳出去。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对于陆迟年强大的身体素质来说，只要在跳出去的那一刻，用手抓住了车顶上的一条横杠，小腹和手臂那么一用力，一个后翻滚他就跳到了列车车顶。

    陆迟年的下盘很稳，即使不抓任何东西，没有任何的依靠物，光靠双脚的站立，他也能在高速行驶的列车顶上稳住身形。他眺望远处摇摇欲坠的巨树和黑龙，在左右眺望是否有借力可以让他着陆的地方。

    速度是相对的，由于惯性的存在，从高速列车上跳下去，你的速度并不会减慢，与静止的地面相比，你就是直冲上来的列车。

    根据动量守恒定律，力的大小与缓冲时间成反比，缓冲时间越多，你受到的力就越小，反之亦然。

    从高楼大厦上纵身跳下来，落到水泥地上缓冲时间如果是0.1秒，那么落到蹦蹦床上的缓冲时间大约就是3秒，而两者的下场，不用说也知道，一个会摔得骨头断裂、脑浆迸溅，而另一个在缓冲之后，依旧能活蹦乱跳地想要再来一次。

    因此，只要落到湖水里，他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安全着陆，剩下的百分之十，就只能是运气不好，撞到了水里藏着的冰。好巧不巧，刚好有一片湖在附近。

    但有个哲人说得好，风险变得可控，将不在是风险。

    只要陆迟年细心观察，就能根据湖边以及周围景物情况判断出暗冰的大概位置，规避风险。

    “这里！”路明非眼神如鹰隼般凌厉，死死盯着湖面，排查任何一个可能有暗冰的地方，才发现一个位置，就在这时，世界忽地暂停，女人身上的火焰仿佛凝固，男人的鲜血没有再流淌，小偷的细胞停止继续分裂，逃难的人的一条腿支撑在陆地上，另一条腿停留在半空中。就连列车的车轮也不再滚动，雪花没有进行她的迁徙，而是落在陆迟年的鼻尖上，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心生活的巢。

    所有都停了，就像电影外观看电影的人按下等号竖放的暂停键。

    “哥哥，你是不是疯了。”站在窗边的陆驰年扶额叹息。

    “你上来做什么！这里很危险，快回去坐好！”陆迟年嚷嚷着想把陆驰年抱起来扔到像春天一样暖和的车厢里。

    “你也知道这里很危险！”陆驰年大声责骂他，眼里闪烁着泪光，“我真不知道你的脑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豆腐浆吗？”

    陆驰年被一个身形没他半大的孩子训斥得无地自容。

    “哥哥，你变了！你对我的态度变了！”

    “我哪里有什么态度，你是什么态度！我有什么态度啊！你该什么态度就什么态度，管我是什么态度干嘛?你要是真是这个态度的话我看我们之间没什么话好说了。”陆迟年虽然呢喃道，心里早已对陆驰年愧疚，嘴上说的是:“对不起。”

    “不要道歉，哥哥。”陆驰年叹息，无奈地摇摇头。

    当眼前的这个男孩露出冰冷情绪时，万物才感受到那如席卷天下的雪崩般的威压，它们没有见过至尊，但男孩那种不经意透出的威严，就要压垮它们的脊梁。

    “哥哥，不要低头，不要道歉，你就是绝对的正确！”

    “那些愚蠢法规的创立者，狭隘道德的发明家，谋权篡位的背叛人才是罪臣。”

    “当我们重新寻回故土，登上王座，所有的罪孽都会得到宽恕，就像失语者尖叫，断臂者手舞，无味者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