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过客
往事节选，时间记事，往事里的往事。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时令已是夏至，五月的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方如一搬着个小板凳，蹲坐在一片树荫底下，感受着习习的凉风。怀里捧着已翻过大半的《朋客·明精神学》。
远处的操场上，两个蓝条纹正像孩子一般扭打在一起。呼喝声传来，高护士长带着几个护士正奔跑过去，每当这时，他都露出会矫有兴致的神情观察他们……
他正看的入神，一只如同椰瓤一般白嫩修长的手臂从颈后伸了过来，一瓶瓶装的椰冰被递到眼前“喏~凉爽一下。”
方如一勾起嘴角笑了笑，伸手接过，站起身“怎么不好好修养？”
宫煕是南方姑娘，细长的身条，眉眼端正，皮肤白皙，气质温润干净，给人柔弱无骨之感，此时她瘸着一条左腿，拄着腋下的拐杖，更是平添了一份楚楚的怜惜。
方如一扶着宫煕在小板凳上坐下，宫煕晃了晃伸直的左腿道“昨天已经脱了石膏，可以稍微活动一下了。”
“还疼不？”
“偶尔。”
方如一点点头，抹了抹玻璃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拧开瓶盖抿了一口。
“方哥……”
“嗯？”
“……我住院时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呢？”
“啊？我不是去过好几回？”
宫煕伸出三根手指，有些委屈的道“两个月，就三回！”
“这个……”方如一掏出当初高护士长送给他的手机，打开通话记录，屏幕上全是宫煕的名字，长长的一溜翻不到头“你看，我每天就和你打电话了。”
“你还敢说，每次打电话你总是推脱。”
“哪有啊……”方如一心下腹诽，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是真的有事儿呀。”他举了举手中的书“我在学习嘛！”
“骗人，没诚意。”
这类姑娘最令方如一头疼，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拒绝。
所谓容易折磨才子气，最难消受美人恩。可他又是怎么惹上这朵桃花的呢？
宫煕是当年春节后从某部分院被调配到总院来进修的优秀医生，算算时间，比方如一遇到朋客院长的时间还要早一些。事件正发生在她抵达总院的一个半月之后，那时方如一刚刚觉醒不久，院方基于一周前开展的‘关于游离精神与精神骨架重塑可行性的线上研讨会’之内容进行了一次大胆的尝试。
据说院方为此准备了数年之久，时间的消耗主要还是源自其中所含的‘非科学’成分在各个层面造成的阻力。不得不说的是其最终获得批准也恰恰是考虑了其‘非科学’的成分，这个具有特殊性，原因有三：一是在精神领域特别是精神疾病领域，科学的运用的确建功寥寥；二是精神患者其本身大多是‘非理性’的，少数把‘科学’挂在嘴边的，更是批了科学的外衣在作妖。而‘三步之内必有解药’，‘三步之内也必有毒蛇’。何不回归原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呢？三是朋客·明自身在学界至高的影响力与人脉也起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此次尝试首次结合了科学与宗教的诸多理论，可谓是大胆至极！与此，朋客·明以及科学院到底承受的多大压力，便可想而知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身败名裂。
至于采取何种形式，最终取中了多次讨论的结果，定为饱含宗教意义的一次为期三日的远郊。这样既降低了社会关注度，又不至于另项目流产，关键是多方均可接受。只是与普通远郊不同，此次的主角们是患者。
当天早晨，参加项目的病人格外的多，宫煕因为刚来不久，被分派到一位已处于恢复期的轻症精神分裂身边，作为专职照料人员。
出发前穆主任在院楼院前，面对众多患者及医护们发了言。大体说了本次活动的立意、以往的成就和为科学而献身的精神。重点强调了本次活动中的注意事项、实施、记录及安全等问题。
在穆主任的发言之后，队伍便照例出发了。
宫煕背着个生活包，陪同在病人身边。所有人一道下山之后，便各自选定了行进的方向和目的地。临近中午时，山道上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宫煕先是安排病人在一座山脊的角亭中就餐。之后，交代病人在此休息，不要乱跑，等她回来，然后她便就转过山角不见了。
时间到了下午五点，在院内坐镇的穆主任看着陆续交到他这里的实验报告，面露满意之色，看来果真的如预料中一样，很顺利啊。他想着往后两日只需照此按部就班，项目便可顺利完成。处理完手头上的事物，接下来就是今日例行的点名收关了。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恰恰在此最后环节出了纰漏，核查点名起初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等点到最后两人时却始终无人回应，穆主任便皱了眉头，等到最终确认确实少了两人未返之时，整个人的气息瞬间都变的阴郁下来。
他马上安排了人员下山寻找的同时，立即将此事上报院部。朋客·明听闻走失的是一位病人以及陪同的进修医生宫煕时，也坐不住了，他知此时不是问责之时，只是站起来道“穆罗科，立刻安排好病人，组织人员搜山。”
穆主任点头说已经安排人下山寻找了。
朋客院长却说“此时正值十分敏感之时，万万不可在安全问题上出此纰漏，要加大人手，务必将走失的两人找回。”
穆主任从朋客院长的办公室出来之后，依旧阴着一张脸，很快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
此时，方如一正从后山返回，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看到一群人拿着手电正赶往院门，便意识到可能出了事，他看到了人群中的高护士长，便过去问了究竟，得之是走丢了人，也立即返回屋内取了手电，加入了搜寻的队伍之中。
一行人按照记录的宫煕的行进路线一路搜寻下去，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在那处角亭之中发现了已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病人，但却未见医生宫煕的身影。
问及宫煕时，病人瑟瑟的说，吃完饭就不见了，她说要去方便，让自己在这里等……
高护士长一听这话，脸都白了。她定了定神，让两人护送病人返回，其余众人以此为中心开始二次寻找。
今日本是农历的十六，圆月却被一层厚重的云层遮盖着，夜晚还起了风。山里春寒料峭，很多地凹的背光之处，白天稍融的积雪，晚上又结了冰，搜寻渐渐变得艰难起来。
距离二次搜寻开始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见众人疲态渐露且搜寻一直无果，方如一便悄悄的脱离了搜救的主队，周围寂寂一片，远处响起夜莺凄凄的鸣叫，手电筒的光柱也渐渐变得昏黄了起来，他看了眼时间，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钟。
方如一干脆的关掉了手电，失去光源后，他的身影瞬间陷入黑黢黢的黑暗之中。他闭目在原地站了片刻，精神力开始集中。
自觉醒初级技能后，这是他首次实际运用。
七感·初技·心视·精神力绽放——
再睁开眼，他的瞳仁上已经附了一层银色的光华。目力所及之处，纤毫毕现，皆为白夜。
稍稍的适应了一下，精神力被散发了出去，片刻之后，没有任何的犹豫，他朝着一个方向急奔，此时，山谷溪涧在他脚下如履平地，他像一只黑暗中敏捷的狸猫，一路的穿溪跃谷而去。
在黑暗中急奔了一个钟头之后，方如一站在了一处结满冰霜断崖之前，他探头向下望去。只见崖壁陡峭，枯草横生，上面距离崖底有几十层楼的样子，他没有发现宫煕的身影，却看到半山腰处挂了一个大大的旅行包。
他的心微微提了起来“从这里掉下去的吗？千万别死了呀！”
十分钟后，方如一下到了崖底。荒草没膝，并没有发现血迹，却一眼看到了一条在雪地上蜿蜒爬行的痕迹，他稍微松了一口气，立即加快了脚步，向前追去。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时令已是夏至，五月的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方如一搬着个小板凳，蹲坐在一片树荫底下，感受着习习的凉风。怀里捧着已翻过大半的《朋客·明精神学》。
远处的操场上，两个蓝条纹正像孩子一般扭打在一起。呼喝声传来，高护士长带着几个护士正奔跑过去，每当这时，他都露出会矫有兴致的神情观察他们……
他正看的入神，一只如同椰瓤一般白嫩修长的手臂从颈后伸了过来，一瓶瓶装的椰冰被递到眼前“喏~凉爽一下。”
方如一勾起嘴角笑了笑，伸手接过，站起身“怎么不好好修养？”
宫煕是南方姑娘，细长的身条，眉眼端正，皮肤白皙，气质温润干净，给人柔弱无骨之感，此时她瘸着一条左腿，拄着腋下的拐杖，更是平添了一份楚楚的怜惜。
方如一扶着宫煕在小板凳上坐下，宫煕晃了晃伸直的左腿道“昨天已经脱了石膏，可以稍微活动一下了。”
“还疼不？”
“偶尔。”
方如一点点头，抹了抹玻璃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拧开瓶盖抿了一口。
“方哥……”
“嗯？”
“……我住院时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呢？”
“啊？我不是去过好几回？”
宫煕伸出三根手指，有些委屈的道“两个月，就三回！”
“这个……”方如一掏出当初高护士长送给他的手机，打开通话记录，屏幕上全是宫煕的名字，长长的一溜翻不到头“你看，我每天就和你打电话了。”
“你还敢说，每次打电话你总是推脱。”
“哪有啊……”方如一心下腹诽，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是真的有事儿呀。”他举了举手中的书“我在学习嘛！”
“骗人，没诚意。”
这类姑娘最令方如一头疼，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拒绝。
所谓容易折磨才子气，最难消受美人恩。可他又是怎么惹上这朵桃花的呢？
宫煕是当年春节后从某部分院被调配到总院来进修的优秀医生，算算时间，比方如一遇到朋客院长的时间还要早一些。事件正发生在她抵达总院的一个半月之后，那时方如一刚刚觉醒不久，院方基于一周前开展的‘关于游离精神与精神骨架重塑可行性的线上研讨会’之内容进行了一次大胆的尝试。
据说院方为此准备了数年之久，时间的消耗主要还是源自其中所含的‘非科学’成分在各个层面造成的阻力。不得不说的是其最终获得批准也恰恰是考虑了其‘非科学’的成分，这个具有特殊性，原因有三：一是在精神领域特别是精神疾病领域，科学的运用的确建功寥寥；二是精神患者其本身大多是‘非理性’的，少数把‘科学’挂在嘴边的，更是批了科学的外衣在作妖。而‘三步之内必有解药’，‘三步之内也必有毒蛇’。何不回归原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呢？三是朋客·明自身在学界至高的影响力与人脉也起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此次尝试首次结合了科学与宗教的诸多理论，可谓是大胆至极！与此，朋客·明以及科学院到底承受的多大压力，便可想而知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身败名裂。
至于采取何种形式，最终取中了多次讨论的结果，定为饱含宗教意义的一次为期三日的远郊。这样既降低了社会关注度，又不至于另项目流产，关键是多方均可接受。只是与普通远郊不同，此次的主角们是患者。
当天早晨，参加项目的病人格外的多，宫煕因为刚来不久，被分派到一位已处于恢复期的轻症精神分裂身边，作为专职照料人员。
出发前穆主任在院楼院前，面对众多患者及医护们发了言。大体说了本次活动的立意、以往的成就和为科学而献身的精神。重点强调了本次活动中的注意事项、实施、记录及安全等问题。
在穆主任的发言之后，队伍便照例出发了。
宫煕背着个生活包，陪同在病人身边。所有人一道下山之后，便各自选定了行进的方向和目的地。临近中午时，山道上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宫煕先是安排病人在一座山脊的角亭中就餐。之后，交代病人在此休息，不要乱跑，等她回来，然后她便就转过山角不见了。
时间到了下午五点，在院内坐镇的穆主任看着陆续交到他这里的实验报告，面露满意之色，看来果真的如预料中一样，很顺利啊。他想着往后两日只需照此按部就班，项目便可顺利完成。处理完手头上的事物，接下来就是今日例行的点名收关了。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恰恰在此最后环节出了纰漏，核查点名起初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等点到最后两人时却始终无人回应，穆主任便皱了眉头，等到最终确认确实少了两人未返之时，整个人的气息瞬间都变的阴郁下来。
他马上安排了人员下山寻找的同时，立即将此事上报院部。朋客·明听闻走失的是一位病人以及陪同的进修医生宫煕时，也坐不住了，他知此时不是问责之时，只是站起来道“穆罗科，立刻安排好病人，组织人员搜山。”
穆主任点头说已经安排人下山寻找了。
朋客院长却说“此时正值十分敏感之时，万万不可在安全问题上出此纰漏，要加大人手，务必将走失的两人找回。”
穆主任从朋客院长的办公室出来之后，依旧阴着一张脸，很快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
此时，方如一正从后山返回，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看到一群人拿着手电正赶往院门，便意识到可能出了事，他看到了人群中的高护士长，便过去问了究竟，得之是走丢了人，也立即返回屋内取了手电，加入了搜寻的队伍之中。
一行人按照记录的宫煕的行进路线一路搜寻下去，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在那处角亭之中发现了已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病人，但却未见医生宫煕的身影。
问及宫煕时，病人瑟瑟的说，吃完饭就不见了，她说要去方便，让自己在这里等……
高护士长一听这话，脸都白了。她定了定神，让两人护送病人返回，其余众人以此为中心开始二次寻找。
今日本是农历的十六，圆月却被一层厚重的云层遮盖着，夜晚还起了风。山里春寒料峭，很多地凹的背光之处，白天稍融的积雪，晚上又结了冰，搜寻渐渐变得艰难起来。
距离二次搜寻开始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见众人疲态渐露且搜寻一直无果，方如一便悄悄的脱离了搜救的主队，周围寂寂一片，远处响起夜莺凄凄的鸣叫，手电筒的光柱也渐渐变得昏黄了起来，他看了眼时间，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钟。
方如一干脆的关掉了手电，失去光源后，他的身影瞬间陷入黑黢黢的黑暗之中。他闭目在原地站了片刻，精神力开始集中。
自觉醒初级技能后，这是他首次实际运用。
七感·初技·心视·精神力绽放——
再睁开眼，他的瞳仁上已经附了一层银色的光华。目力所及之处，纤毫毕现，皆为白夜。
稍稍的适应了一下，精神力被散发了出去，片刻之后，没有任何的犹豫，他朝着一个方向急奔，此时，山谷溪涧在他脚下如履平地，他像一只黑暗中敏捷的狸猫，一路的穿溪跃谷而去。
在黑暗中急奔了一个钟头之后，方如一站在了一处结满冰霜断崖之前，他探头向下望去。只见崖壁陡峭，枯草横生，上面距离崖底有几十层楼的样子，他没有发现宫煕的身影，却看到半山腰处挂了一个大大的旅行包。
他的心微微提了起来“从这里掉下去的吗？千万别死了呀！”
十分钟后，方如一下到了崖底。荒草没膝，并没有发现血迹，却一眼看到了一条在雪地上蜿蜒爬行的痕迹，他稍微松了一口气，立即加快了脚步，向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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