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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混乱之潮

    已经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打在擂台的护罩上发出砰砰砰的声响了,除此之外,还有喝骂声和狂妄的笑声从场外传到场内来。

    光是听着外面的声响,迁年便感觉不妙,而似曾相识的浓烈危险预感更是不断袭来。当机立断,迁年直接解开四肢内用于限制实力达到隐藏目的的法阵,力量飙升的同时脑海中又跳出了一个新的疑惑……好像这场比赛实际上不是这个样子的?

    但这疑惑和曾出现的灵光一闪的直觉预感一样转瞬即逝,迁年只能捕捉到这种疑惑所留下的讯息,而不能进一步的去体会这种情感。

    危机感仍未消逝。

    隔板碎裂之前的倒数第五息。

    迁年并未按剧本准备法术,而是感知周围,感知隔板另一侧。

    解开限制的迁年已能透过隔板感知到另一面对手的情况。

    两个力量波动完全一致的个体,一个体内的力量已经完全催动到失控境地,显然是准备自爆攻击。

    另一个则是在全力准备防护的法术。不知何时夹杂在空气中的魔力结晶碎屑已被聚拢在擂台一侧,环境法力浓度很高,如果使用一些会引动环境魔力的法术的话,威力将会倍增,显然催动自爆者也没把握从分身自爆中安然无恙的脱身。

    红白衣着的绅士做出令人惊讶的举动——他将蓝黑色的晶石法杖向着包裹擂台的法阵掷出,晶石法杖与法阵接触的瞬间便发出巨大的砰的一声炸碎开来。

    在众人印象中坚固无比,地下斗场曾夸下海口旗下斗士对拼的狂暴合力都不可能摧毁的法阵在闪烁几下后咔嚓一声彻底爆碎开。

    失去法阵支撑,由法阵产生的隔板自然也瞬间崩散成最基本的魔力。

    这可比单纯的魔力结晶碎屑能产生的环境魔力量高得多,在惊慌声中,已经有观众从座位上窜起来开始向外逃跑了。

    最尊贵的客用包间内,粗犷的大汉摇了摇头,对身旁笼罩在白色面纱下看不清真容的一位少女说:“确实和占卜师小姐所说的一样……我又输了。看来和占卜师打赌不太明智啊,哈哈。”

    “那么,答应你的三件事,我都已经做完了,匪团是否做好了履约的准备?”

    “那是自然。”

    大汉将一块水晶猛地砸向地上,淅沥啪啦的清脆声响后,包间内只有沉寂。

    “好了。我们的第一笔交易,现在算是全部完成了。”

    大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期盼,几分渴求,几分哀求。

    “那么,现在我给你提供第二笔交易吧。我说了,作为被你所救的占卜师,我会提供三笔交易给你,让你摆脱必死的命运,现在要给你提供的就是这三笔交易中的第二笔。”

    听到这话身形魁梧,足有少女两三倍高的大汉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对正咳嗽着,将面容隐于纯白面纱下的长发少女鞠了一躬。

    红白衣着的绅士已经撕掉了自己浮夸的外衣,穿着平平无奇的服饰站在场中,蓝黑色的晶石法阵已经被他用于毁掉支撑擂台的法阵,他手中现在所持的是一把表面光滑如镜,似是有月华在其上流动的宝剑——那月华是纯粹无形的某种力量的实质体现。

    足以一击提前引爆还未完全配置好的火药桶的力量。

    环境魔力浓度之高已经在视线中形成稀薄如雾的某种东西,若是准备完全的自爆,迁年料想自己断不可能在硬接自爆之后毫发无伤的逃出地下斗场,他必须先行一击终止这正在自爆的七十五级分身,保住自己的状态,再行逃走。

    可迁年若是不变身,便无法催动心中蕴含的纯粹无形力量,也就没有瞬杀圣堂之杖那时的强绝威势——虽说他并不明白自我觉醒者代表着什么,但这一身份的重要性迁年心里已经明了。

    他便只能依托兵器之利,寄希望于神器能帮他轻松解决这个自爆的敌人了。

    迁年对这把拉比克称为神器的宝剑不知其名,也不知其有什么特殊用途,但强烈的危机感之下他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这乃是无数次游戏挑战BOSS失败和生活中的失策所给他带来的宝贵经验教训。

    这一决策,十分明智。

    只是握住这把剑,魔力便从右臂上自行退去,纯粹无形的力量被剑引导出来,萦绕在剑刃上。

    这就是神器的厉害吗?

    迁年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集中精气神。

    挥剑。

    断水。

    剑波说是无形,但却实际有型,不过无色无轮廓,前行着,模糊着旁人的视线,扭曲了光影,将分身一分为二,将法阵一分为二,将法阵中的采花贼一分为二——剑波还在前进,不断前进,直至劈开正前方的观众席之后,露出漆黑无物的某种东西……只是一个极微小的难以让人意识到的瞬间,或许,可以称之为一个普朗克时间的差池之内,裂缝愈合了。

    迁年并未看到这一景象,他早就收心往他所知道离开地下斗场的最快路线跑过去。知道那漆黑无物的东西出现的在场者或许只有一位——纯白面纱下短暂露出悲哀神色但却无人知晓的少女占卜师罢了。

    “无先无后,无始无终……”

    少女的呢喃声并未被其他人分辨知晓,只因下一刻法阵出现,将她所在包间内的所有人传送到了地面之上。

    恐怖的波动从地下蔓延出来,无数人从前往地下斗场的狭小过道里拥挤走出,不时传出血肉撕裂声和地狱之火系别法术产生的爆鸣。大汉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幕,而他的下属们已经亮出兵器,和另一群人对峙着了。

    “匪团是连我地下斗场都要抢吗?”

    “毕竟筹码太重要了……对吧?”大汉盯着坐在奢华座椅上的中年男子手中的那块石板。

    迁年穿到通道上层时已经没有多少活着的东西挡他的路了,挡着他的都是七扭八歪的死人或是崩塌的土石,心感烦躁但又无可奈何的他只能出剑,只能出剑。

    他能做的唯一算得上是慈悲的事情,就是将这些七扭八歪的残缺肢体彻底泯灭了。

    抢在毁灭性的余波到来之前,迁年穿出通道,就在这一瞬中年男子将石板抛向大汉。

    “愿赌服输,给你便是。”

    竟是地下斗场的人做出第一个能取人性命的动作,将一位匪团的成员斩首,就在这一瞬,钟楼的钟无风自动,摇晃一下,发出巨响。

    伴随着城镇中心钟楼上适时响起的神圣沉闷的钟声,混乱之潮从这个血腥的地方开始向外蔓延。

    听到钟声的那一刻,缩在墙角挨打的孩童暴起刺穿了鞭打他的人的胸膛,接过金钱说着好话的商贩带着震惊神情倒向地面,骑坐在一摊血肉上的女子流着血泪从床上跃下来……

    那位最先出手斩下匪团敌人头颅的斗场打手此刻已经被四种兵器从不同方向穿刺,但他扭转身子向着钟楼跪下,头颅则高抬看向漆黑无星的夜空。

    “赞颂吧,在混乱中,最原始的生命与活力才能萌芽。”

    在这不可能从一个人的喉咙里发出的宏大声音中回过神来的迁年意识到危机时已经过了防守的时机。

    一位他从未见过,但实力可能远在他之上的中年男子面露癫狂神色扑向他,心里暗道不好的迁年只来得及做出一个防守的势头……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和失重感,毫无疼痛的迁年在空中睁开了眼。

    “匪老大!那少年手里的剑是什么,你难道忘了吗!”

    “还是我的命更重要点。”

    双瞳发红但仍有一点黑的大汉就这么侧身睥睨看着癫狂的中年男子,盯着他。大汉的左臂已能看见白骨,红色的血与肉混合着落下。

    脸上看不出表情的大汉只是右手抚过,血肉便已变成完美的肌肤。

    “你这弃信之人……好啊……”

    露骨伤口和超速愈合带来的疼痛未能让大汉的表情有任何波动,但中年男子说完这话后蜷缩身体的动作让他脸上出现了紧张神色。

    巨大的影子在大汉右手中凝聚成一把足有三米长的门板巨剑,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响,与他魁梧身形相符的大剑拍向几近缩成一个球的躯体团。

    “我就先杀你,再杀那不知为何手持遭窃圣物的小毛孩!”

    朦胧模糊成一团的棕色巨物从蜷缩的躯体中破壳而出,扑向大汉。

    这只是战场的一部分。

    猛地回过神来的迁年这时总算是真的反应过来了。

    他调整姿态想要落下,但他发现凭他自己的力量完全做不到。这股裹挟着他飞出的能量虽未伤他,但也绝非他现在能催动的心能力量所能挣脱的。

    就在他要撞在钟楼上的关键时刻,一双手接住了他。

    “我想学院的那几个老东西应该提醒过你吧?下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轻松,尤其是禁止其他学院导师主动出手帮助的情况下,下界历练不是什么轻松事情。”

    熟悉的声音。

    迁年扭过头去看,那面纱主人伸出一只手将面纱稍掀开一部分,露出他仅依靠相见的次数便已熟识的美丽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