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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救济

    哏儿——哏儿——哏儿

    天明明

    谁家公鸡打鸣鸣

    俺家公鸡打鸣鸣

    什么色?

    金黄色

    什么冠

    一团火

    ……

    当地的这首民间俗语,总是不停地传唱着,且津津乐道。

    雄鸡报晓,晨露生辉。斯时,东方天空出现一大片云彩,就像是花团锦簇的厚厚大毯子,让人目之所及,喜上心头。不一会儿功夫,日头便一探一探地露出脸来,难道是羞赧?不得而知,唯见红彤彤的容颜,仿佛一个巨大的红灯笼悬挂天际。接下来,日头渐渐崭露头角,宛如一个鸡蛋黄在空中弹跳着,其情其景,让人不忍卒视。

    一大早,南翔镇老吴饭铺便跟往常一样想打开街大门拾掇拾掇杂务准备营业。“吱扭”一声响,老吴刚迈出前腿跨过门限,后脚便立即止步,映入眼帘的情景,让他吃了一惊。只见大门筒一厢依墙坐着一个娘们领着两个孩子,三个人相互依偎在一起。娘们一词,民间叫法已久,如今,一说娘们,就有的女人不高兴,或噘着嘴,更有甚者,兴许敢与称呼者打起了嘴仗,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戏谑人做贱人,其实,听老人讲,娘们这个称呼可不能随便叫,主要是指做了娘的明媒正娶过来的媳妇,此称呼对于没有孩子或不能生育者却不能列入其中。可到了现在,说起娘们往往是说结了婚的女人,或未婚却发生了男女关系的女人。

    清晨中,开门声清脆震耳,即便这样,这娘三个依然处于昏睡状态。老吴惊诧的同时,赶紧叫来了老伴。不一会儿,赶早的人或赶集的人打此经过,看到这情景,一个个巴获着,看看自己是不是认识,一阵骚动,便轻轻摇头随即离开了。

    “哎!”不知谁说了一句子,“赶人家醒了,问问不就清楚了?”

    没成想,这句话说的声音有点大,这个娘们被惊醒了,她瞪大两眼,看着观众,不由地用手拢了拢大闺女,这一举动,她怀中的小闺女也睁开了双眼。两个孩子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人,便紧紧地依偎着母亲,即便这样,两个孩子还是斜着眼略显胆怯地拥着母亲。

    这时,村里一个大支伽走到跟前,朗声问道:“你是哪里的人呀!怎么在这里过夜呢?”大支伽,是村里人对大管事的俗称,也就是婚丧嫁娶等大事情,需要有一个人来派派活支应支应人,给主家把事情料理好并完成任务。这样的人,一般在村子里有威望,或拿的起事,眼里得有筋。

    “俺是定州子位的。”这个乌毛黑嘴的娘们说道,“俺叫阿莲”。随即,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几个围观的一见此情此景,心里不由地揪了起来,看来人家苦水盈腹。随即,便剩下村里这个大支伽还有老吴。

    “卖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一个小老头手擎油光木把,上面插槽里满满的串串糖葫芦,就跟一个个小火炬一样红彤彤地泛着晶莹的色泽。香味缭绕着,光看着就生津不断。

    “过来,买糖葫芦。”这个大支伽朝着卖糖葫芦的喊道。

    大支伽给娘三一人一个,说道:“你介娘仨肯定饿了,先吃糖葫芦填填肚子。”

    阿莲喜出望外,遂表示千恩万谢,又是磕头又是作揖。还是被大支伽制止了。

    斯时,阿莲娘仨早已是饥肠辘辘,前心贴后心,咽一口唾沫都费劲。大闺女满脸花胡哨,这一道子,那一道子,或伤痕,或污物。这孩子拿起糖葫芦便大嘴满牙地吃了起来,头也不抬。小闺女拿着糖葫芦,这嗍嗍,那嗍嗍,不得要领,吃不到肚子了,便哭叽起来。阿莲把嚼碎的山里红用嘴送到孩子嘴里,小闺女这才股动着腮帮子吃了起来,只是眼角里细碎的泪水泛着一漾一漾的亮光。

    “先垫补点,一会儿饸烙熟了,给你们吃饸烙!”买饸烙的老吴热心道。

    日上三竿,集上已人声鼎沸起来。

    “老板,来碗饸络。”顾客盈门。

    “好唻!”小跑堂的应承道,“客官,您稍等。”

    小跑堂的俗称飞飞,这小家伙就跟他的名字一样,两只小脚不打得,跑这跑那,脚手不挨地,就像是一只小鸟飞来飞去。这时,飞飞从肩膀上拿下一条白羊肚毛巾,在凳子上饭桌上擦拭着,总是收拾着干干净净油光锃亮才算罢休。顾客们也喜欢飞飞,这孩子勤快,懂眼色,会干活,更会说话,听他应酬,即便是严冬,心里涌出的是暖流,也是融融暖意。更上一层楼,便是吴老板的拿手饸络。面是纯粹荞麦面,香香的味道,用的料也是原始物件。再加上祖传手艺,做出的饸络好到了什么程度,有的顾客吃了头顿,回去也得给家里人捎回去一份。南翔镇集口子又大,老吴不掺假,不捣鬼,不像斜对过那家酒馆,经常往酒里使鼓动。鼓动,是当地民间俚语,是指捣鬼使坏。

    集上的人,形成了一道涌动的河流,熙熙攘攘。卖米的,卖面的,卖小百货的,卖苇包的,牲口市场上,各种杂音此起彼伏,臭味熏天。这里面的巾计忙活着,与顾客在袖筒里比划着,直到双方满意,这桩生意才算做成。巾计就是经纪人,当地人的一种叫法。

    阿莲娘仨坐在老吴饭铺一隅吃着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饸烙面,葱花味,荞麦香,芝麻香,混合在一起。大闺女嫌烫,不时地撅着小嘴,呈o状吹着碗里的饸络。小闺女仍然由娘嚼一口喂一口,吧嗒吧嗒吃着起劲。这时,阿莲张着跟铁笊篱嘴,也不嫌烫,把碗里的饸络面吃得稀汤咣啷,她看见汤里映着自己的脸,乌毛黑嘴,顿感羞红了脸,她一阵吸溜,那稀汤伴随着“滚儿滚儿”声进入了体内,随即打了一个饱哏。

    “看你娘仨逃到这里也不容易,你就在我饭铺里干点杂物活,钱不比别人少,看看可以吗?”老板老吴对着正在洗脸的阿莲说道。

    阿莲一听,不禁喜上眉梢,她脸不顾地擦,耷拉着水珠子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