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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焕发

    有诗为证:

    饥寒交迫两茫茫,丢子扔女乱葬岗。

    心痛张嘴声不出,只因肚皮空囊囊。

    北伐军来如春风,千树万树换新装。

    举目砟山花烂漫,燕舞莺歌人欢唱。

    话说灏城有一村子叫何庄,灾荒蔓延,致使这个村里的人们奔走相告流落他乡。那天,几个一番(俚语,年纪相仿)小孩子在冬日里晒暖暖,一个个饿得瘦骨伶仃,大话都不敢说一声。

    一个叫马虎眼孩子的说道:“今个早起俺就吃了一个高粱面的小窝窝头,特别剌嗓子,扎鼓约约的。”另一个孩子叫水水的说道:“嘛也嫑说了,饿里俺弟弟光哭唧,没有声音,俺便默默地拿起丫丫葫芦瓢,滚滚一通,喝了个水饱。”

    “你们肚里有货,可俺还几天没有吃头了。”这个叫苦嚓撇着嘴说道,声音就跟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微弱的需耳提面命才能听清说的是什么话。

    就这样,这三个孩子呆在日头坡里,有一搭没一搭商着什么话。

    过了好长时间,马虎眼跟水水光顾着说着什么,猛然觉得怎么苦嚓不念声了,木心(俚语,莫非)睡着觉了?这两个孩子把目光射到了苦嚓身上,发现这苦嚓面如土色,身子出溜地上且软塌塌的。

    这两个孩子吓得惊魂了,边往苦嚓家里跑去,“大娘,快去看看你家苦嚓躺在地上,谁叫也不念声。”

    苦嚓父母来到事发地点,才发现孩子早已死掉了。那个时候,死人是经常发生的,人一死,尤其是死的是孩子,有的家庭用一领破席裹起来,有的用破被单子包住,不一一而足。户主便扔到村西一土圪梁子上。

    那里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场面,肠子肚子,不浪股子,粼粼白骨,不时有鸟儿、狼、野猪、狂犬出没,一个个吃的牙齿就跟利刃一般。有一种鸟儿,边吃边瞪着绿莹莹的眼光,发出哼哼的声音,狼、狗看见了被吓得绕开。这不,家里大人来这里丢弃苦嚓死尸之际,这种恶鸟发出瘆人的声音,就是跟来人瞪着齿乌呼着眼。

    “滚你娘半个子去,”一个来人举着手中的铁锨朝那只鸟抡架了过去,那只鸟吓得惊叫一声,扑棱着灰色翅膀飞走了。

    就这样,那时的人们苦不堪言。成年的女人好几个月都不来信(俚语,指见红或月经),两个贼贼头有气无力耷拉了下来。男人们饿慌的不得了,更甭说发废了(俚语,指男女之事)。、

    慌,这个字造的可真接地气,左边一个竖心旁,是说心境之意;右边一个荒,原义荒芜,即无人管理杂草丛生的田地。这是一个形声字,真可谓表里一致袒露心扉。心田一片荒芜,机体组织怎么不会感到危机呢?或瑟瑟发抖,或心境迷茫。这个慌字附上力气,叫使里慌、拾荒或累里慌;这个字附上心境叫心慌或心慌得很。这个慌字在哪里落地生根,哪里就会是一片天灰灰野茫茫。

    北伐军来到灏城,来到了各个村镇,反动派被打倒了,前灏城县长被处斩,并把其人头及其骨干成员首级一律挂在城头示众。北伐军给灾民们带来谷薯类粮食,人们获得了新的生机。

    斯时,在救济口粮中,山药(又叫红薯)发挥着中流砥柱的作用。人们把山药做成不同样式的干粮,时下,人们赞不绝口,由衷感念道:山药干,山药面,山药饼子,山药饭;熥里吃,熘里吃,生里吃,煮来吃,山药浑身都是宝,那能抻出丝线状的糖稀(又叫饴糖),含在口中,甜到了心里,不仅如此,甜中蕴藉着那诱人的香,醉了情思,醉了梦。

    山药干,是生山药用案刀切成片状,截面上浸出了乳汁样的白芡,用舌头品尝那种香甜的味道,真是妙不可言。把山药晒干弄成齑粉煮在水里,一旦熬成糊糊状,吃起来发出“腾楞腾楞”的声音,一头吃进去,不完不抬头。把熘熟的山药切成片状,将其晒成干,一咀嚼起来,筋牛牛的,想拽开两节并非易事。

    就这样,山药在饥民而言,既是救命粮,又是上等药材,其美味佳肴,令人刻骨铭心,即使到了暮年,凡是经过那段峥嵘岁月的人们,仍然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口粮,不可忽视,那就是苦累。所谓苦累,看字面分析就是过日子又苦又累,其实还真有这样的成分所在。人们好不容易从地里拔来绿木楞,这些菜菜霍霍当中,有麻神菜、老牛拽、曲曲菜以及节节草等,把它们切成一格截一格截,和上高粱面或榆树面,弄熟后,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有道是:饿时糠如蜜,饱状蜜不甜。

    这种生活,曾经是猪狗食儿,因此,有人自嘲道:“当时的日子就是猪狗一样的生活,有苦说不出。”

    俗话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这是人生大喜之事,于斯人莫不欢欣鼓舞感恩戴德。

    这支队伍里面的军长叫何西九,他根据新政府号召:唤起民众,团结一致,彻底消灭伪政权。为此,队伍中的各个指战员,登门进行慰问,促膝交谈,谈论翻身农奴把歌唱。

    一片片荒芜的田地,在何军长正确部署下,垦荒拓田,种植庄家。就这样,滹沱河里的水打着滚泛着浪,争先恐后,疾速涌进了凌口,田里的水吹着泡泡,发出“哗哗”的强音。禾苗在煦风吹拂下,欢快地舞起蹈来。是生命的再造,也是对诗意的讴歌,更是对胜利深情的呼唤!

    在春天这个充满生机的岁月里,当地老百姓打早起摸合夜务做着田间作业。或田间薅草,纤小的、大的、矮的、高的一一被斩草除根,人们嗅着野草发出的香味,绿茵茵地都能掐出油来。或松土,那悦耳的声音,就像是农夫在弹琴,大地是弦,手中的薅锄一弹一拉,就能演奏出感人肺腑的音乐,合着通感,鸟儿在其低空翩跹呢喃,狗儿撒着欢在地里乱窜,青青禾苗昂首挺胸似乎在引吭高歌,劳动的人们笑逐颜开,落日的余晖落在脸上,是绽开的花朵,落在大地一片金灿灿,落在砟山之巅花儿好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