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北上
外滩。
最后一声汽笛生响起，送行的人被请下船，舷梯也被升起，飞鲸号缓缓起航。
冬季的海风冰冷，甲板上空空荡荡。
午餐刚过，下面餐室里已忙着打第一圈牌。
民国时麻将是大宗出口物品，正在美国风行，引得一时潮流。近邻日本也开了不少雀庄。
“打的是什么牌”
牌声劈啪中，皱太太只咕哝了一声。她的年龄看上去有二十五六，身段瘦削，面容倒是眉清目秀，只是嘴唇嫌薄，擦了口红还不够丰厚。
“你们今天上场子早。”
阿飞站在二冬背后看牌。
对桌的阔太太，戴着黑呢斗篷，却遮不住身材发福。只见她抓了幅牌，犹豫半天又打出来，
“麻子脸，9筒！”
许是摸牌不顺，又抱怨道，
“杜太太虽是半个洋人，打起牌来比我这个中国人还好”
二冬笑道，
“我请大家喝咖啡”
阿飞却觉得对面的邹太太有些面熟，尤其是她端起咖啡，满脸世故的笑容。
阿飞心中好奇，嘴唇贴紧二冬耳朵，低声问道，
“这位邹太太你熟吗？”
“不才在天津主持一家武馆”，邹太太笑道。
旁边的阔太太笑道，
“邹太太可是天津武行有名的红人”
“你连这都不知道，看来真不是天津人”
“哪里”邹太太听得这话，放下手中骨牌，朝几人笑了笑，
“都是先夫打下的基业”
“男人创业，女人守家”
提起武馆，她的女强人属性自动被激发。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阿飞也终于记起这个女人了，《师傅》里的女反派。
咏春拳陈识北上传武，天津却排挤外人。他只得先收一天津子弟耿良辰，待他学成后，连踢八家武馆。武行会赶走徒弟，留下师傅。
可耿良辰却因比武身死，本该在天津开馆的陈识。即反感武行现状，又心中羞愧，一怒之下杀死了林姓军阀。
陈识杀死军阀的刀，就是这位邹馆长，趁乱让手下人递过来的。她一手借刀杀人，玩得出神入化。
到头来，想霸占武行的军阀死了，想落地为咏春扬名的陈识逃跑，自此隐姓埋名。只有邹馆长，更进一步，成了天津武行的天。
如同武行的妖后般，她不思进取，最终守着武行余晖，亲眼见证其没落。
这么一个人，阿飞是看不上的。
懒得听她们闲聊，阿飞起身。
待他登上甲板，竟然有位乘客，双手抓住栏杆，眺望远处。
蓝色的西装、礼貌，显得他更矮了。
听到脚步声，男人回头，阿飞看到了他的侧脸。
又是位熟人！
老朱的后代，以鞋拔子脸出圈的皇族后裔。
阿飞兴趣颇浓，毫不掩饰，朝他走了过去。
阿飞握住他的手不放，笑道，
“久仰大名”
“你认识我”，陈识不解。
他出身豪富之家，少年时家道中落。凭着学到的武艺，做起南洋保镖的行当。人到中年，想的就远了。
民国乱世，武行大兴，以天津为甚。他也生起了以武扬名的心思，遂辗赴津。
陈识阅人无数，心里清楚，从未见过眼前的男人。
“武当杜飞”
阿飞随便套了个马甲，继续说道，
“幼时陪师父去过佛山，见过陈师傅的风彩”
“不知陈兄变化如此之大”
这句话触中他的心坎，原来他陈识在另一个人心里，还是曾经的那个自己。
“世事无常”，陈识感慨道。
“家道中落，在外奔波多年”
“如今只想完成师父遗志，扬名咏春。”
“陈大哥，天津开武馆可不容易”
“哦？”
“想在天津开武馆，只能派一个天津徒弟，踢八家武馆。”阿飞认真道。
“这是什么规矩？”陈识不解。
“因为师父们是武馆的招牌，轻易出手不得”，阿飞耐心解释。
“总会有办法的。”陈识虽觉棘手，却自信武功不俗，何况他也有本地的交情。
他认识天津武行的龙头郑山傲。
两年前一次“九龙降羊城”的北拳南下，郑山傲是九龙之首。
陈识托人引荐，以晚辈身份，向郑山傲展示了咏春拳。郑山傲变了脸色，因为咏春“标指”跟八卦掌的“金丝抹眉”同理。
郑山傲夜访陈识，彻夜探讨武学，尽显武痴本色，跟陈识称兄道弟。
利益上建立的友谊，常以背叛为结局；学问上建立的友谊，可以依靠。
陈识的这些经历，阿飞自然不知，
他见陈识自信，便忍不住，换了一个问题，
“陈兄，你写日记不写？”
最后一声汽笛生响起，送行的人被请下船，舷梯也被升起，飞鲸号缓缓起航。
冬季的海风冰冷，甲板上空空荡荡。
午餐刚过，下面餐室里已忙着打第一圈牌。
民国时麻将是大宗出口物品，正在美国风行，引得一时潮流。近邻日本也开了不少雀庄。
“打的是什么牌”
牌声劈啪中，皱太太只咕哝了一声。她的年龄看上去有二十五六，身段瘦削，面容倒是眉清目秀，只是嘴唇嫌薄，擦了口红还不够丰厚。
“你们今天上场子早。”
阿飞站在二冬背后看牌。
对桌的阔太太，戴着黑呢斗篷，却遮不住身材发福。只见她抓了幅牌，犹豫半天又打出来，
“麻子脸，9筒！”
许是摸牌不顺，又抱怨道，
“杜太太虽是半个洋人，打起牌来比我这个中国人还好”
二冬笑道，
“我请大家喝咖啡”
阿飞却觉得对面的邹太太有些面熟，尤其是她端起咖啡，满脸世故的笑容。
阿飞心中好奇，嘴唇贴紧二冬耳朵，低声问道，
“这位邹太太你熟吗？”
“不才在天津主持一家武馆”，邹太太笑道。
旁边的阔太太笑道，
“邹太太可是天津武行有名的红人”
“你连这都不知道，看来真不是天津人”
“哪里”邹太太听得这话，放下手中骨牌，朝几人笑了笑，
“都是先夫打下的基业”
“男人创业，女人守家”
提起武馆，她的女强人属性自动被激发。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阿飞也终于记起这个女人了，《师傅》里的女反派。
咏春拳陈识北上传武，天津却排挤外人。他只得先收一天津子弟耿良辰，待他学成后，连踢八家武馆。武行会赶走徒弟，留下师傅。
可耿良辰却因比武身死，本该在天津开馆的陈识。即反感武行现状，又心中羞愧，一怒之下杀死了林姓军阀。
陈识杀死军阀的刀，就是这位邹馆长，趁乱让手下人递过来的。她一手借刀杀人，玩得出神入化。
到头来，想霸占武行的军阀死了，想落地为咏春扬名的陈识逃跑，自此隐姓埋名。只有邹馆长，更进一步，成了天津武行的天。
如同武行的妖后般，她不思进取，最终守着武行余晖，亲眼见证其没落。
这么一个人，阿飞是看不上的。
懒得听她们闲聊，阿飞起身。
待他登上甲板，竟然有位乘客，双手抓住栏杆，眺望远处。
蓝色的西装、礼貌，显得他更矮了。
听到脚步声，男人回头，阿飞看到了他的侧脸。
又是位熟人！
老朱的后代，以鞋拔子脸出圈的皇族后裔。
阿飞兴趣颇浓，毫不掩饰，朝他走了过去。
阿飞握住他的手不放，笑道，
“久仰大名”
“你认识我”，陈识不解。
他出身豪富之家，少年时家道中落。凭着学到的武艺，做起南洋保镖的行当。人到中年，想的就远了。
民国乱世，武行大兴，以天津为甚。他也生起了以武扬名的心思，遂辗赴津。
陈识阅人无数，心里清楚，从未见过眼前的男人。
“武当杜飞”
阿飞随便套了个马甲，继续说道，
“幼时陪师父去过佛山，见过陈师傅的风彩”
“不知陈兄变化如此之大”
这句话触中他的心坎，原来他陈识在另一个人心里，还是曾经的那个自己。
“世事无常”，陈识感慨道。
“家道中落，在外奔波多年”
“如今只想完成师父遗志，扬名咏春。”
“陈大哥，天津开武馆可不容易”
“哦？”
“想在天津开武馆，只能派一个天津徒弟，踢八家武馆。”阿飞认真道。
“这是什么规矩？”陈识不解。
“因为师父们是武馆的招牌，轻易出手不得”，阿飞耐心解释。
“总会有办法的。”陈识虽觉棘手，却自信武功不俗，何况他也有本地的交情。
他认识天津武行的龙头郑山傲。
两年前一次“九龙降羊城”的北拳南下，郑山傲是九龙之首。
陈识托人引荐，以晚辈身份，向郑山傲展示了咏春拳。郑山傲变了脸色，因为咏春“标指”跟八卦掌的“金丝抹眉”同理。
郑山傲夜访陈识，彻夜探讨武学，尽显武痴本色，跟陈识称兄道弟。
利益上建立的友谊，常以背叛为结局；学问上建立的友谊，可以依靠。
陈识的这些经历，阿飞自然不知，
他见陈识自信，便忍不住，换了一个问题，
“陈兄，你写日记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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