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说

    (一)

    我想我该写点东西。

    我不止一次独自在深夜里哽咽，让眼泪模糊视线，陷进痛苦记忆的漩涡。

    从春风和熙到夏季炎炎，这只不过是人生中毫不起眼的几个月，它却足以支撑我一年饭后的谈资。

    老实说，我没有讲故事的能力，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反而像恹恹欲睡的下午第一节课一样枯燥。

    我却依然腆着脸，把这些让我欣喜抑或悲伤的过往，编成一个又一个故事。

    一直以来，我都不停徘徊在堕落和奋起的边缘地带。

    往前踏一步即是天堂，往后退一步也即是地狱，我却终没有做出抉择，就那样平庸地度过了自己最美好的青葱年华。

    坐上“如果那时我这么做”的时光机，回到那个在迷茫中踱步的、自甘堕落的青春岁月，以此来纪念那些让我获得了很多感悟的人们。

    ………………

    我在念一年级的时候，正是1980年的春天，隔壁班转来一个女孩儿。

    她留着一袭长长的黑发，懒散地让瀑布一样美丽的头发及腰。凝脂般的皮肤在一众女孩子中格外显眼。就像天使落入了世俗的包围当中，显得无比雍容华贵。

    每当从她身旁经过时，我总能看到她带着一个甜甜的笑容，嘴边出现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一个人蹦蹦跳跳的走过去，就像一只哺乳期的兔子。

    都说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在她刚转来的那个月里，就有校联会的成员向她抛出橄榄枝，一开始只是一场安排在中间的一档节目，既没有伴舞和灯光，也没有多少人看好。

    她凭借着甜美的长相和空灵的嗓音，仅是在舞台上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就斩获无数男生的喜欢。

    那场晚会，我有幸到场。

    在此之前，我一向对这份校友过分执着、每个星期都举行一次的节目不感冒，并不是我对校友们展露自己的才艺不感兴趣，而是我不想让我对他们仅存的陌生感破灭。

    因为我曾看到一个我向来认为腼腆羞涩的女孩儿，竟冲到舞台上跳钢管舞。

    那是我为数不多能称之为朋友的人。

    我立马向死党——沐要了一份调查报告，才得知她每周六都会去附近的夜店打工，干些什么我无从得知。

    那所夜店是出了名的乌烟瘴气，经常会闹出一些让人目瞪口呆的事件。

    像是几个男生轮流给一个女孩子灌酒，把她灌醉就实施轮奸，事后侵犯者却屁事都没有的，这种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的事件。

    那女孩给我的印象，完美符合字典里清纯的词义解释，出淤泥而不染。

    我不敢乱打任何比喻，生怕把她的这份清纯和世俗的东西联系在一起，玷污了她的清纯。

    直到钢管舞事件的发生，我才彻底认清了她的真面目。

    有一天吃午饭的时候，我坐到她旁边，问她为什么天天都能用大多数人都用不起的奢侈化妆品。

    她非常坦率地说：：“靠和他们签订肉身契约来获得生活费唷，能赚好多好多钱呢，有刷碗获得的工资十倍有余。”

    呵……还签订契约，说的像什么神圣的仪式一样。

    这也许是她念文艺专业类的缘故，说话自带一股文艺味。

    骂她的话我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道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的话，就起身离开了。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独自一个人坐在最靠墙的那个角落里。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我冰凉的手心上，暖兮暖兮的。

    我用开瓶器撬开一瓶啤酒的盖子，把它对在嘴边咕嘟嘟地喝了起来。

    让酒水涨满胃部，填充那一份永远无法填满的空虚感。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破碎了，可我无法摸到实物。

    她的身体被多少个男人玩过或许只有她心里明白吧。

    我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喝酒，不禁重重叹了一口气。

    “阿见，让我猜猜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信誓旦旦地买了一张彩票，信誓旦旦地回家给自己来一个玫瑰浴，信誓旦旦地对所有邻居说，我中了五百万彩票，然后信誓旦旦地去揭盖，却是个“谢谢惠顾”的字样？”

    沐突然出现，给我的后背重重来了一击。

    “你用了好多信誓旦旦！再者，我又不相信彩票这种东西，那微乎其微的概率，只有幸运女神自己能中奖。”我吐槽说。

    “那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失魂落魄的嘛？快跟我说说。”沐此刻就像一个知道明天世界末日，想今天干什么的小孩子。

    “哎，说来话长……”

    我把刚才的感触告诉了他，不停往自己的嘴里灌酒，让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