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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木店

    陈安问询了两声,也不见这伙计醒来,走了几步探近低头一瞧。

    这伙计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出头,此刻两手叉枕于前胸,眼睑紧闭地躺着。

    好家伙,嘴角留着口水!

    原来是睡死过去了,难怪叫不醒。

    “这...”

    “好一个偷懒的家伙。”

    感到有些无奈的陈安望木店里边张望去。

    目光掠过这放凉椅的檐下空地,进门的位置上,隔扇门半开着,从里透出几分烟火酒食气和稀碎的人声杂音。

    他口渴难耐,不愿呼喊,便打算直往里走。

    好巧不巧,就在陈安往里踱步的节骨眼上,一个黄口小儿从门里蹦跳出来。

    差点撞个满怀。

    小儿眼睛圆滚滚,头上扎了羊角似的两个结,往后一退站稳了,却是见到生人也半点不怕,只冒出句:

    “咦!是客人!”

    随后,见那伙计在凉椅上昏死睡着,那小儿直接就是往他臂膀上一拍。

    “哎哎,小庆哥,有客人叫你呢。”

    “什么,有客人!”

    从梦中被惊醒的伙计一个打挺从凉椅上蹦起,脑袋滋溜转了一扫,目光这才锁定了陈安。

    “哦,客官!您是住店还是租马?或是要打酒...”

    “给我来碗水。”

    “好的嘞!半文钱一海碗,我先给您打着去。”

    于是,两人一孩童又向店里走去。

    那被唤作“小庆哥”的伙计急着给陈安打水,自然先奔着跑远了,直往后厨钻去。

    木店内的光线不算太好,看得出,这大棚屋后边还有隔断的些许小间,或许是客房罢。

    虽说如此,但大堂内还算宽敞,也不至于太暗了。

    排排长桌长椅靠着梁柱规矩地摆了整齐,已有三桌人入座。

    其中两桌都像是武林人打扮,要不竹斗笠蓑衣,要不就毡宽檐帽束裤的,也有几人戴了蒙面巾,看着就利索。

    还有桌是几名跑商短襦打扮的市井人和随行镖师之流。

    离门近的那桌江湖人纷纷抬头看了眼进门的陈安,见到是一衣衫破落的愣头青,也没兵器随身,又收回目光。

    零乱低散的交谈声伴着肉与酒的香气,错杂钻入陈安的耳朵鼻腔等面脸上的孔洞,一时间有些恍惚。

    荒野妖物的逼迫感不再,而是融入人世间的感觉。

    “江湖红尘吗...”

    陈安找了张两旁没人的长椅坐下。

    他现在在想:自己确实要喝水,可就连那半分钱他也真是付不起的。

    毕竟没有物品栏,随身的东西只有已被打得破烂的衣裤鞋,和从那小妖身上搜来的白色透明石片。

    石片是不可能给外人的,毕竟事关绳索法术,他要留着自己琢磨。

    “这可怎么办...”

    “难不成赊账?”

    没会儿功夫,伙计就端了大碗清水过来,往陈安面前的桌上一放,却也没急着收钱。

    “也是,这半文钱人家可能没那么在意吧...而且这伙计本来就是个怠惰货,不是仔细的人。”

    陈安心中稍稍安定,没那么窘迫了,赶忙端起碗,“咕、咕、咕”地痛快干了。

    这才感到身体舒坦些。

    ···

    时间往前倒回半会儿。

    听得店外有脚步声靠近,韩兆起了几分注意。

    他细听了门外的人声。

    旅人、伙计、店老板的小儿子,三个人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

    又是个讨水喝的人。

    韩兆心想。

    这样的人很多,毕竟这家车马落脚店本来就开在荒郊枯林外,周遭没什么其它能补给的大镇,自然会有渴了的路人看准了上门。

    原本,以他的脾气是懒得关心这些的。

    但现在的时候不同。

    多几分心自然不会错。

    那青年进店了——头发出奇的短,像是板寸,在这年头不多见,脸上有新添擦伤,衣衫褴褛多破洞,软鞋上泥尘很新鲜,手边没剑也没刀,指间全无茧子。

    “菜手。”

    他瞬间有了判断。

    收回了打量的目光,韩兆眼色低垂,却是故意等了半会儿,嘴里才低低吐出句:

    “不是。”

    声音轻而空,像是无处不在的小风声。

    他那斗笠帷帘下有一张清白冷峻的脸庞,但眉毛极细,让人觉得刻薄。

    同桌的几人有的点点头,有的则不以为然。

    说穿了,骨剑谱的消息除他们门派以外本就没人掌握。

    怎么可能半路来个旅人,就会是他们的竞争者?

    “师兄你也太小心,哈哈。”

    “我看是没必要这样细防。”

    同桌的一个粗眉黑脸大汉,瓮声如此回了两句,言语间竟称呼小白脸韩兆为师兄。

    听到大汉这么说,另一人马上驳道:

    “也不尽然,小心些也好,大师兄这么提防自有他的道理。”

    还有一人刻意压低了音量,附和起来:“事关门派振兴,大师兄如此细致做派才符合事理,老七你学着点。”

    原来,这大汉外观看似壮实老成,实则年纪算是这一桌里最小的。

    是七师弟。

    “嘿,我哪会这些。”,大汉摇了摇头,“我只管打就是了,其余的计较还是靠师兄你们商量就行。”

    “啧...”,有人咂嘴,“老七还是这性子”。

    “习惯了,习惯了。”,另一人出言。

    韩兆扫了同桌的六人一圈,没多说什么。

    他知道,七师弟不喜心计机算,只想着打打杀杀。

    同门中人相处久了,自然全都了解这一点。

    然而,其余人不知道的是。

    那传闻中的骨剑谱,其修炼前置之一,就是这鲁莽嗜杀的心性。

    还要一种特殊罕见的根骨。

    这两点,七师弟都满足。

    显然十多年前,师傅挑七师弟他作为关门弟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韩兆作为最早拜入师门的大师兄,有资格知道这骨剑谱的详细。

    其他人却没有。

    然而——

    除开这些以外,韩兆还知道另一秘辛:

    练成骨剑谱后,这本就莽撞好杀之人会愈发失去理性,近乎妖魔。

    这也是其厉害之处。

    但实为邪道。

    这件事,在全天下的活人里,恐怕只有师傅和韩兆自己知道。

    毕竟这些字语只在师门祖书里记载过,埋在那平时被师傅严加看管,不让任何人进入的后院里。

    看着冷淡,其实极重师兄弟情谊的韩兆,心里一直对此有所芥蒂。

    他不想看到老七那样。

    早些年,韩兆对此并不上心。

    以他的学识来看:骨剑谱这类上古传承,几近传说,根本不可能真的出现。

    韩兆他自然没太在意。

    但今年却有异数。

    许多未曾有过的奇怪传闻,从年初起,就陆续在江湖上流传起来。

    涉及到诸多上古隐秘。

    骨剑谱的下落就是其一。

    但,事实上,这条消息的主体并非骨剑谱,而是一把神兵。

    “断骨砌刃,愈砌愈烈。”

    砌骨剑,传闻中越斩愈强的神兵。

    每斩中一次人骨,其锋利度就大一分。

    世人皆知砌骨剑。

    却无人知骨剑谱。

    只有那卷韩兆看过的那师门祖书里,秘密记载着:

    骨剑谱,此邪典即为伴随砌骨剑一同出世,对应而生。如遇消息,后人谨记,此为我门派复兴之机,万万不可错过!不可因小善而失大气运。

    故,除了他们门派中人以外,无人知晓。

    并且。

    在这之中,唯有韩兆和他师傅知晓。

    “七师弟就是这邪性剑谱的人祭躯壳。

    练成后。

    再无人性,只余杀戮。

    只剩一头听命门派中人操纵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