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安柔摸着风慈的脸，仔细凝视着这张让自己在万年时光中，已经逐渐记不清的脸。

    风慈看着眼前的安柔，嘴唇嗫喏，终于说出了早就想要说的话：“对不……”对不起，我失约了。

    安柔捂住风慈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安柔想，从她进入人界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了，当年的他并非是弃了她。

    风慈看着怀中中的人，依旧像万年前那般温柔的笑着。不，你不知道。“安柔，我心悦于你，从未变过。”

    所以哪怕让自己的魂魄加速燃烧，也要将力量传到鬼界保你无虞。哪怕，知道这些年你所做的恶；所以哪怕是早就坚持不下去，也硬生生的在封印中坚持到连虚影都无法重返地面。哪怕，他有多么向往人界的热闹；所以哪怕是舍不得人界的众生灵，也没有阻止他们消耗魂力延长自己的片刻时关。哪怕，杯水车薪。

    他想，就让我自私一下吧，哪怕只有片刻，风慈抱紧了重新回到怀中的心脏。

    安柔在风慈的怀中，轻轻环绕着虚影，感受着虚影慢慢消散。她想，安柔抬头看着风慈的眼睛，在这一刻风慈好似如最初般，轻易猜透了她的想法，朝她点了点头。

    安柔笑着，像她还是人时般，无忧无虑的笑着，缓缓地将自己的魂力围绕着风慈散去，她想，这应该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温柔地使用魂力。原来，她的魂力也能和风慈的一般温柔。

    一道融合在一起的两种声音，轻柔的带到了瑞言和姝芸儿身边。

    随后一道轻柔声音从所有的生灵心中温柔的响起：“祭。”

    在这一瞬间，曾经燃烧魂力供给给风慈的生灵曾经燃烧掉的魂力都被补了回来，伴随着柔和的力量缓缓归位。曾经暂停般的人界，在这一瞬间好像被重启，在人界众生的阵阵惊呼中，天空下起了一场无比温柔的雨，伴随着风慈和安柔的声音飘落在瑞言和姝芸儿身上。

    他、她说的是一句：“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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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吃馄饨吗？”瑞言看着在一旁正伤感的姝芸儿。“伴着这雨，再来杯酒。”瑞言瞅着姝芸儿：“如何？”

    姝芸儿憋着眼泪，听着独属于瑞言的特殊安慰，咬了咬唇，终是没忍住的哭了出来，哭着说：“好。”

    瑞言没带姝芸儿去酒楼、茶馆，而是不顾不能惊扰凡人的规矩，在路边随手变出个馄饨摊子，在姝芸儿惊讶的眼神中，朝姝芸儿挤挤眼睛：“会包馄饨吧。”

    姝芸儿的本体是一株草，梦幽草虽不惧雷火，但南地也不会让自家尊神下厨房。不过，这馄饨，却是姝芸儿为数不多可以拿的出手的。

    人界的烟火气总是最为旺盛的，恰逢夕阳将落不落，家家户户开始围坐在一起，粉豆花的香气在不远处弥漫，隐隐飘散开。

    而此时此刻，在此地。

    一个刚开张的馄饨摊已经煮好了它的第二碗馄饨，也是最后一碗。瑞言随意倚靠在木制带有破损的桌子旁，玩弄着他刚才打酒用的酒壶。

    姝芸儿将盛好的馄饨轻轻放在木桌子上，看着瑞言悄悄偷来一抹晚霞凝成琉璃酒杯，将粗制酿造的浊酒倒入杯中。

    “真好。”姝芸儿看着被声音引来，抬头看向她的瑞言，又重复了一遍：“真好。”希望时光像这样缓缓又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