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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料理课

    “这绝对不正常!”

    看着平常状态下的叶夕板起了小脸,皱着眉毛一脸严肃地对自己严肃道,季梧桐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有什么计划么?”

    叶夕摇了摇头:“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也不知道实验楼是不是和这里情况相同,如果说计划的话,只能是搜遍整个C楼,想办法找到这些灵力的来源。”

    “整个C楼?”

    季梧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手上的活,疑惑道:“边缘人难道没有什么特殊的办法么?”

    “你别光顾着发呆!”叶夕扯了季梧桐的袖子一下,示意他稍微忙活点,低声道:“办法有很多,无论是道具还是特殊的术式咒法,都有能够追踪灵力、象征力或者异境的作用,但是这里的灵力浓度太低、太稀薄了,哪怕我拼尽全力加强感知都若有若无的,之前说的那些办法不可能会有用。”

    季梧桐毕竟是第一次正式以一个见习边缘人的身份在处理任务,此时被搞得心烦意乱,完全静不下来心思,医院鬼境的那次不算,那个难度已经超过了他或者叶夕可以介入的范围,只能算是一次事故或者意外,如果白淼淼没有第一时间阅读两人的浅层记忆,发现季梧桐与自己同病相怜于是处处留有余地,两人根本没办法活着出来,怎么想都是没用的。

    他小心翼翼的把蛋糕胚子放进烤箱中,垂下头的同时,低声念诵道:“欧勒提——新四感。”

    身为新晋见习边缘人,刚入行的季梧桐完全无法做到像叶夕一样在沉默中只依靠微小的手势和默念的方式施展咒术,不过他的声音很低,哪怕是在他身边的叶夕都只能模糊的察觉到他在做什么。

    在这个低级感知型咒术的辅助下,季梧桐尽管依然在微调着烤箱的温度,但在他眼中、耳中甚至感觉中的世界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几米外两个女生因为班主任轻微谢顶的偷笑讨论;一个几乎把炒蛋变成炒碳的女孩因为回天乏术而响亮的心跳;窗外风拂过绿植带起的沙沙声;烤箱内原本被完全锁死在其中的香味;旁边窗户上虽然几经擦拭但依然留下的微小污痕。

    听觉、嗅觉、视觉和某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觉至少增强了三倍。

    “完美的新四感~”听着耳边叶夕的赞叹声,季梧桐微微一笑,紧接着,他的脸色就变了。

    已经强化过感知的他在这间教室中、在外面的走廊中甚至在整栋楼中,都感到了一缕微不可查但十分顽固的违和感。

    这并非是大多数人的理解中的那种违和,不是冬天的背心裤衩、不是首都的满天繁星、不是批改详细的假期作业也不是黑帮火并时在街边淡定吃瓜的老大爷。

    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童话和现实之间存在的那一层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非要形容的话,就仿佛一个正常人发现自己穿越到了鲁滨逊的荒岛上一般……

    毕竟他要是穿越到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说不定就毫无违和感的杀人夺宝了是不是。

    周围的一切毫无变化,但却又仿佛置身于一片没有边际的迷雾一般,让季梧桐浑身不自在。

    “感觉到了?”叶夕低声问道:“空气中那些稀薄的灵力?”

    季梧桐摇了摇头:“我还感觉不到那么详细,不过的确,这里一点都不正常。”

    ……

    叮,蛋糕烤好了。

    打开烤箱,一阵浓郁的蜂蜜香带着一丝并不难闻反而让人平添胃口的焦味散发出来,季梧桐顿时被无数微妙中带有一丝羡慕的目光聚焦了。

    一个男人烤小蛋糕烤得比老师教的还好!

    “哼哼,这无水小圆蛋糕只是我深不可测的厨艺中那冰山一角罢了。”季梧桐抱胸冷笑,一股磅礴的中二之气凛然而出。

    叶夕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块,放在嘴边吹了吹,嗷呜一声咬了一大口!

    “好吃!”

    少女眼中闪烁着璀璨的星光,给予了极大地肯定。

    【就这么拿起来就吃啊!你手心发红不是因为蛋糕烫吧!那是离火诀吧!你吹得时候那股凉气就让在旁边的我差点被冻感冒了啊!低级凝温咒的正确打开方式原来就是吃东西时可以不用等吗!你有没有考虑过大家的感受啊!!!】

    季梧桐眼角狂跳,一脸抽搐的看着她。

    “这……这位同学,你不觉得烫吗?”

    一个身着黑色教师服,外面套着白色围裙的阴郁中年人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两人身后,有些诧异的问道。

    这人长得高瘦,有着一双吊三角眼,薄薄的嘴唇一直抿着,如果脱了身上这印有卡通大象的围裙,说他是个杀手,估计也有人信。

    好了,大家不要误会,这不是幕后黑手,也不是什么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高寿只是昙华大学的料理选修课老师而已,同时也是一食堂‘蜂鸟居’的主厨,长得是阴郁尖酸了点,身为大厨独有的那一份气场也让他显得生人勿进,不过事实上,他的确只是一个喜欢做菜且厨艺高超的独居未婚中年男而已。

    “呃,那......那个,我从小就,就特别不怕烫!开水什么的,都,都是随便拿起来就喝的!”

    叶夕明显是被这家伙吓到了,条件反射下的回答完全语无伦次乱七八糟,更可怕的是,高寿竟然信了......

    “哦?”他看了叶夕一眼:“这倒是天赋异禀了,如果可以在料理出锅的第一时间进行品尝,有心的话,你完全可以在厨艺这条世间唯一的真理之路上走得愈加遥远。”

    【喂喂喂!过分了吧!这明显就是胡说八道的扯淡都有人信啊!而且还可以一本正经的表示这天赋异禀的少女可以在厨艺这条道上愈行愈远!?老师您是不怕被破片手榴炒蛋之类的黑暗料理形神俱灭的是吧!昙华大学的选修课老师都是如此可怕的存在吗!!】

    表面上风淡云轻的季梧桐依然维持着自己中华小…...不是,是料理小天才的形象,其实人设已经彻底崩了!

    高寿此时已经带着隔温手套拿起了一块蛋糕,轻轻的放在嘴里尝了一口。

    “嗯!?”他在下一秒几乎瞪出了自己三角眼,缓缓地放下蛋糕,一滴泪珠从脸颊滑下。

    【哈?哭了!?】

    此时此刻季梧桐发现自己已经是一个正方形了……真的方得不能再方!

    更加恐怖的事发生了!

    “这感觉!”

    高寿行癫似狂地手舞足蹈着,含含糊糊地嘀咕道:“就好像那水云间乍泄的爆发!绚烂的晨光在皇宫中折射,镜片碎裂后的脆响在雷鸣怒吼中徘徊着高亢美声,海啸席卷着我!这是鲍比剥皮和克里奇奥碰撞的火花,阿兰杜卡斯在悬崖旁挥舞的刀叉,倾盆而下的色块模糊扭曲的心灵,人们苦苦挣扎在道德边缘旁那无助的呐喊,嶙峋的内心承载着煎熬与怒火仿佛热汤一样的炙烤着一个个癫狂而无法平息的灵魂执着于沉默的执念而无法解脱的炼狱中那七彩色的磷光抽象主义在雪白的画纸上点点……”

    他已经完全沉醉在了某个人类无法探究的领域了。

    “果然,传闻是真的……”

    “听说高寿老师经常会变成让人无法理解的狂人状态……”

    “不只是在吃到美味料理的时候,听说他有时候看着菜单都会这样……”

    “还有他试吃自己的新菜时……”

    “贴吧诚不欺我,不知道现在放弃这门选修课会不会被扣分……”

    “别提了,肯定会扣分的,你没发现每个学期料理课的学生都是新面孔吗?”

    “不知道啊,我自己就是新生……”

    “你们小声点,说实话,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好像还挺带感的嘿!”

    “高寿老师真的没事吗?要不要送医务室啊?”

    “不用,听说让他自己疯上十分钟就好了,这段时间一口水他都不带喝的……”

    “这不像是个厨子或者老师,活活就是个艺术家啊,真是有个性!”

    “呸!你家艺术家这样……”

    “我爸就是搞艺术的!他吃饭之前从来不洗手……”

    “你爸那叫邋遢!”

    ……

    季梧桐和叶夕已经完全思考不能了。

    十分钟,整整十分钟!高寿才停下他那歇斯底里的情感抒发!

    “所以说!在灵魂的乐谱上像一被冰球酒吧中那已经被冷却已久的面饼,烧烤的萨摩林与弹簧保持酒馆之间那酣畅淋漓的情投意合终究会被新世纪的香料与翻炒声淹没在历史的场合中……咳,明白了吗?”

    高寿的眼神恢复了清明,轻咳了一声后淡定地问道。

    “明白了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不只是在他面前的季梧桐和叶夕,所有在教室中双耳嗡嗡作响的同学都不约而同的点头道。

    “很好,总而言之,我要表达的意思就是……”高寿看着自己面前的季梧桐,又瞥了满眼蚊香圈正晕晕乎乎的叶夕,沉声道:“你们很有天赋,来跟我学做菜吧!”

    “那个,老师……”

    季梧桐勉强扯起了一个扭曲的微笑,回答道:“我们,不是就在咱们料理选修吗?那肯定是您的学生啊!”

    高寿摇了摇手指,笑道:“不~我的意思是,让你们接受我的私人培训!三年之内,全国制霸!”

    一听私人培训,叶夕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老师!我肚子好痛,失礼了!”季梧桐夺门而出。

    ……

    “老师!我想起来自己寄宿的叔叔家今天被子忘记收了!”

    叶夕紧随其后。

    片刻之后,C楼一层

    两人扶着墙正呼哧呼哧地喘气。

    “不够意思!”叶夕拍着小胸脯抱怨道:“要跑不拉上我一起跑!”

    季梧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总感觉多呆一秒就会死在那里啊,你这不跑得也挺快的嘛?”

    叶夕这会儿总算把气喘匀了,叹气道:“反正以后料理课,如果我们还要来的话,一定要看住我,死都不能让我召唤式神。”

    季梧桐好奇道:“怎么了?召唤式神的话会被察觉?”

    “不是。”叶夕摇头道:“我主要是怕小暴脾气上来把高老师给砍死!”

    “.…..”

    “哎!你怎么了!?我开玩笑的!”

    转头发现季梧桐脸色不对,大滴大滴的冷汗直着往下掉,面容扭曲一脸痛苦,叶夕连忙叫道。

    “我肚子痛!”季梧桐佝偻着身子,艰难地说道:“中午吃太多了,下午也没少吃,还没消化完呢,又受到了精神攻击,再加上刚刚跑的那么快,唔,不行了...…我,去趟厕所!”

    于是叶夕就目送着季梧桐一瘸一拐的夹着腿走进了一楼的厕所。

    ……

    一阵酣畅淋漓不可描述之后,季梧桐淡定地冲了水,走到镜子前洗手。

    一个年老的保洁工正在厕所门口使劲儿的擦拭着墙壁,一边擦一边唉声叹气。

    “那个,师傅您辛苦了,麻烦让让呗。”

    季梧桐上前礼貌的说道,老人正好挡住了厕所的出口。

    老保洁员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拎着水桶走了出去:“不好意思啊同学,人老了耳朵不太好用。”

    “客气了~”季梧桐笑了笑,他这个人讨厌熊孩子,于是并不特别爱幼,但却是挺尊老的。

    “行了,我这儿打扫完啦。”老头叹气道:“这帮孩子,没事儿就在楼里瞎折腾,刻字啊,乱画啊什么的,都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规矩都不懂,擦都擦不下去……”

    老头嘟嘟囔囔的,跟这个礼貌的小子摆了摆手,就拎着水桶抹布拖把走进安全通道了。

    季梧桐耸了耸肩,看了一眼老头擦了半天都没擦下去的涂鸦,自恋地感到现在像自己这么讲文明懂礼貌的好孩子真是太少了。

    抬手在墙上抹了一下,用从叶夕那里学来的两昧火稍微一烤,然后季梧桐掏出了块手纸使劲在墙上蹭了蹭。

    涂料这种东西,再难擦洗掉,高温之后总会变得容易脱落的,

    结果……

    面前用不知名颜料涂鸦出的红色小十字架,丝毫没有半点褪去的痕迹。

    “你怎么那么慢!?”少女不满的声音响起。

    叶夕肩膀上趴着她的式神白牙,皱着眉头从楼道的那头走了过来。

    “喂,快点过来!”季梧桐回头低声叫道。

    “嗯?”

    “这东西!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