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大吴王朝的没落
“当年大吴王朝崛起的速度比我们还要更加的快速，他们的底子比我们还要更好。
我们还陷入战乱的时候，还是人家出兵帮助了我等。
谭毅将军和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殷明月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是这些年我们双方互相借鉴互相扶持。
这么多年了，我们甚至以兄弟相称....可如今我们的这位老大哥，可是真的不怎么好...”
胡冠生说完之后也是剧烈的喘息了好一阵子,这才将自己的气息捋顺。
而且还在不停的说着。
“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之前老夫可是能够几天几夜不休息，最后睡上一天之后又是浑身都是力气的。
如今啊，真是连续工作大半天，我就已经快要扛不住了。
真是....哎！”
胡冠生说完之后直接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真的在感慨时间的无奈，和身体越发的虚弱。
闵骞在一旁听到了这些话之后也是沉默了下去。
时间如梭,他在这方世界已经度过了数十年，他每天似乎都经历着与众不同的事情。
这一刻的他，也和胡冠生一样感觉到了满满的无力。
当年他也是这天下间的一方豪雄，当然他现在也是....只不过此时的他感觉自己空有一身屠龙技却无用武之地....
没有了战场，他的本事虽然依旧强悍，但是在岁月的侵蚀下，他已经感觉到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胡公，我们都老了....不过你还得继续陪陪我，咱们还得走下去，还得带着这天下的百姓一步一步走下去呢...”
看着那同样满脸都是皱纹的闵骞，看着这个自己跟随了一辈子的男人。
胡冠生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手放在了他伸出来的手掌之上。
两个老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朝着远方越走越远，即将落下的夕阳将他们两个人的影子不断的拉长。
“陛下，这战报你可还鞥呢看清？”
“有些老了，还是你说，我听着....”
“殷明月遇到麻烦了，他被大周的那位洛九幽给算计了...”胡冠生无奈的一笑,“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啊，都没有露面就让大吴王朝如今已经开始自乱阵脚了。”
“哦？你说...之前那殷明月不是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将大吴王朝整合了么？
而且这些年他们的发展可是不错的。
尤其是武备，那可是能够和大周一争长短的存在。”
“重点就是如此，他们能够和大周一争长短，可是却一步步的步入了大周的圈套之中！”胡冠生的眼睛出现了些许凶狠，这一刻似乎也证明了这个老者曾经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存在。
“圈套....什么圈套？最近双方你追我赶的，斗得可是相当激烈，那洛九幽又怎么无声无息的出手了？”
“他没有出手，是大吴自己出现了问题！”胡冠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大吴王朝地域本就有些许的贫瘠。
虽然地域比我们还大，人也比我们更加的雄壮。
但是这些人所在之处却大部分都是苦寒之地，粮食也好，菜蔬也好本就不是那么的丰富。
这些年天灾一来，大部分也是依靠着咱们大夏对他们的支持才存活了下去。
可是前些年咱们双方交恶，让他们的日子就更加的不好过了。
而最重要的是，如今不仅仅是粮食，他们内部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内部...他们内部如何了？”闵骞听到了内部出现问之后，闵骞也是有些惊讶了起来，同时也有了几分担心，“虽然如今我们交恶,但正所谓唇亡齿寒，若是那大吴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大夏恐怕也会独善其身....”
“陛下不用多说，这点事情老夫也是看得懂的，但是这一次却不再是咱们所能管得了的了。”胡冠生无奈摇了摇头，“这一次是大吴王朝的百姓自己对他们的朝廷生出来了几分怨恨！
而且看现在的趋势，这个怨恨越来越大..”
“什么...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闵骞大笑一声，“他们和我大夏的国策之上是有很大的相似之处的。
我们双方都是充满了理想，我们的百姓可都是和我们的朝廷上下一心。
任何人都可能伤害我们，但是我们的百姓不会...”
“可事实就是如此，或许之前不会，或许现在不会，但....但不代表未来也不会...”
“这不可...”
“陛下！”胡冠生第一次主动打断了闵骞的话语，“还是让老夫先说完再说吧。
这些年大吴王朝的军队实力的确是突飞猛进，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疯狂。
和大周都可以正面掰手腕
子。
但是他们的经济却是近乎于彻底崩盘了。
在十年前他们就已经开始了和我等现在一样的状态，天下百姓限时限量的供应粮食。
甚至一家一户吃多少都是有定量的。
若是一家一户只有一个孩子，老人也没了，这或许还够用。
那是陛下也知道，我们双方的情况是很相像的，而且他们并没有限制百姓生孩子。
这孩子出生了得有吃喝才行，得养活才行。
这老人也要养，青年也要养，这人多了粮食不够吃。
一天两天这日子还能想办法过下去。
可是时间长了，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百姓们心中不说，但是每天为了一口吃的想尽了办法。
这心里....他们也是人，他们的人心也是肉长的。
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他们也会很痛苦的....
大吴王朝底子虽然比我们好一些，但是他们的压力却要比我们更加的大。
当时间久了，慢慢的百姓心中已经出现了裂痕，而此时最要命的事情也出现了。
他们我了能够和大周抗衡，无论是军队数量还是武备的辎重。
那可都是相当的疯狂的。
这大量的军备和武备已经将他们本就不怎么样的财政彻底拉空了。
当我们和大吴王朝交恶之后，他们连最起码的粮食都保证不了了。
如今....如今....如今他们已经快要不行了。
百姓们开始了一次次的聚集，要求朝廷给他们调拨粮草，让他们活下去。
朝廷之中的人也都有着各自的心思.....整体来说，他们把自己搞得一片混乱....”
大吴王朝，京师莫城，皇宫长林殿。
如今已经正式成为摄政女王的殷明月此时正在没日没夜的批阅着面前的奏疏。
此时的殷明月也同样是白发苍苍，不但身边随时放着一碗参汤，而且还有数名医师在一旁耐心的等待，随时做好伺候的准备。
“吾王！”一名内侍再次走了进来，然后将最新的奏疏拿了上来，“这是户部刚刚送上来的奏疏和...”
“又有哪里出现问题了！户部户部，每天户部的问题没完没了的，他们想干什么！”
看到那最新送上来的奏疏，在看到自己手边那堆积如山的奏疏，如今也是年过半百的殷明月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风华绝代。
此时的殷明月虽然身穿华丽的服饰，但是整个人却是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种傲视天下的精气神。
脸上皱纹密布，头发花白，就连那一双曾经被人称之为睿智的眼睛中，也只剩下了浓浓的疲惫。
似乎他已经被这些年的朝堂政务给彻底压垮了一样。
而听到了殷明月的怒斥之后，这大殿之中的众多内侍医者也全部都站了起来，双眼之中看着面前的殷明月也是满满的担心。
却是没有人敢真的走上前来。
“吾王....”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名内侍给她带来了一个崭新的消息，“户部尚书苏璐鸥求见吾王！”
“这个老家伙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听到了朝中重臣前来拜会，殷明月最先想到的不是欣喜反倒是眉头一皱感觉，“速速请进来，你们赶紧将这里都清理赶紧。
还有，这里不需要这些医者，留下两个人在后面等着，其他人都回去吧！”
快速平息了自己心中愤怒的殷明月也快速做出来了最好的应对，当那位苏璐鸥进入这长林殿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甚至几名内侍还打开了那常年不曾打开的窗子，让阳光再次普照在这长林殿中，让人们不至于心中那么的压抑。
“苏卿如今不再衙中处理户部之事，怎么有时间来这里拜会我这个女流之辈。
就算是拜见，你也应该是拜见那位陛下才是...”
作为这大吴王朝的掌权之人，所有人都知道这大吴王朝的王就是这个女人。
可是所有人也都知道，最起码在明面上这大吴王朝还是姓孙的。
不过今日这位户部尚书苏璐鸥可不是来这里给这位摄政王谈论什么这大吴王朝姓什么的问题。
他来这里就只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要钱！
“吾王，老臣今日前来是想要请吾王给我大吴王朝出一个主意，如何能够让我大吴王朝的百姓吃得饱饭，让我大吴王朝的士卒穿得上衣。”
“哈！”听到了这句话的殷明月直接大笑一声，那眼中满满都是嘲讽之色，“苏卿这话说的似乎是我大吴王朝的百姓已经食不果腹，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是的！”
苏璐鸥的一句“是的”让上位的殷明月直接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是的？”
“是的！”苏璐鸥再次点头，“我大吴的百姓就是过不下去了，而且就是因为我等的无能，他们才会如此过不下去...”
“胡说！”殷明月直接拍案而起，“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大吴王朝如今武备充裕，地域也已经越来越大。
不知道多少势力加入了我大吴王朝，这大吴王朝在孤的手中壮大了一倍不止，已经是可以和那大周一较高下。
甚至一旦死战开启，这天下谁输谁赢犹未可知。
你凭什么说出这等狂悖之言！”
看着已经宛若一头暴怒雄狮一样的殷明月，这位也跟随了她许多年的户部尚书并没有说再多的话语。
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样，然后从怀中将一封名录拿了出来，然后让已经被吓得双腿颤抖的内侍拿给了殷明月。
“这是老臣想要告诉陛下的，也是所有人想要告诉陛下的，我大吴王朝不能再这么做下去了。”
“....”殷明月满脸阴沉的内侍递过来的东西接了过来，然后只看了一眼，整张脸就变得血红然后紧跟着变得煞白，甚至嘴唇都开始了颤抖。
“你们想要逼孤退位....”
“是让吾王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你们这是造反！”殷明月那尖锐的嗓音传遍了宫殿，让不知道多少人都开始了颤抖和惊愕。
而在这大殿之中的苏璐鸥依旧是满脸的无所畏惧，依旧是满脸的平静，甚至就连语气都没有半点变化。
“当年吾王告诉我们，这大吴是天下百姓的大吴，是属于我们的大吴。
为了这一点，我们在寒风之中建立起万无一失的要塞，为了这句话，我们从无到有做出了前所未有的成绩。
为了这一天，我们和天下最强大的势力去争抢最强之名，甚至举国上下饿着肚子也要支持着自己的朝廷。
可是今日，老臣想要问吾王一句，这天下可还是当年的天下。
吾王说的，这大吴可还是这大吴百姓的大吴？”
“.....你们....你们....”
“吾王！”苏璐鸥再次前进一步，直接躬身朝着殷明月拜了下去，“短短数十年的时间，我大吴王朝的确是突飞猛进。
这一点我等绝对不会不承认，便是日后史书之上也会记载吾王的英明果决，记载吾王带着我们走向了这天下的巅峰。
吾王这些年对我大吴的教导，对我大吴的指点，我等铭记于心。
将我等从四分五裂的战火之中拉出，让我大吴从颓废之中觉醒，这功劳，我大吴王朝上上下下的百姓会铭记一生。
甚至是生生世世，子子孙孙。
可是今日老夫还是要对吾王说一句，如今不是我等要反对吾王。
如今是我大吴的百姓要反对吾王，是我大吴的万千百姓说，他们真的受不了了。
他们宁可被人说上一句，他们对您不住，也不想再过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我们，抛弃您了，也抛弃如今的大吴了...”
天启二十一年，年近六旬的殷明月第一次搬离了自己居住了数十年的长林殿，也搬出了这座几乎禁锢了她一生的皇宫大殿，进入了那塞外苦寒之地，然后搭建了一座小小的草庐，将自己彻底的关闭了进去。
仿佛永久都不会停下的风雪，似乎能够埋葬所有出现在这里的人。
而殷明月进入这塞外风雪之地的时候,距离她被逼宫已经过去了足足半年的时间了。
在这半年里，大吴王朝陷入了足足半年的混乱，百姓之中对殷明月的愤怒越来越强。
曾经那个带领他们走向繁荣昌盛，带领他们走向理想的殷明月，如今仿佛成为了他们的仇敌。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式，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或许殷明月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的大吴王朝....就这么分崩离析了。
寒风之中,殷明月裹紧了身上的狐皮裘衣,努力的让自己更加的温暖一些，但是...无论狐皮裘裹得多么紧，无论火炉在身边燃烧的多么旺。
殷明月还是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仿佛她整个人都已经心死了一样...
“来客人了，不准备口水么？”
就在殷明月发呆的时候，一道声音从殷明月的身后传了出来，声音有些苍老，对于殷明月来说也是完全的陌生。
甚至，在殷明月的记忆之中，从来没有这个声音。
回过身子，当殷明月看向这个不速之客的时候，看到的也只是另一个形单影只的老人。
年近六旬，满头华发，皱纹很多，但是精神却是好得很。
“这风雪漫天的苦寒之地，十年八载的也完全出不来两个人，今日这是怎么了,老家伙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
难不成，都是不想活了么？”
殷明月没问对方的身份，也不没再多看一眼，甚至连一杯水都没拿出来，直接一声冷言嘲讽之后继续转过了头颅，开始了自己的发呆。
“不想活了...当年威名赫赫的大吴女王，蛇蝎皇后如今也到了张口闭口就说自己不想活了这种颓然的话语了么？”
前来的老者十分自来熟的坐到了殷明月的身边，还主动颠了颠那空荡荡的水壶，还出去给她烧了一壶热水出来。
等到热气腾腾的水放到了殷明月的面前之时，一声冷哼也随之传来。
“哼，还真是无趣的人！”
“阁下这么有趣的人不也沦落到了这般地步？”老者毫无生气的意思，给自己也续了一杯滚烫的热水之后，微微吹动波澜，“真是万万想不到啊，当年那个被无数人吹捧，无数人信仰，无数人为之付出性命的大吴王朝就这么崩殂了....”
“我大吴王朝绝对不会崩殂...”
“阁下还不知道么？大吴王朝已经没有了，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是罗氏帝国。
一个完全效仿我大周皇朝的罗氏帝国！
没有了所谓的百姓为天，也没有当年的....现在你们同样也抛弃了那些百姓，阁下的仇也算是被报了....”
“报仇？抛弃？缓缓....”殷明月听到了这些话之后,却没有任何的开心，反倒是露出来了一脸的惨笑，“若是想要报仇，孤何须他们....背叛...真是一个可笑的事情...”
看着越来越癫狂殷明月，老者没有再继续刺激他，真是将那一杯已经开始变冷的水再次往前推了推，继续放在了她的面前。
“想知道为什么当年那个敢于为了大吴朝廷付出一切，拼尽一生的百姓们，最后竟然接二连三你的抛弃了你们。
不，确切来说，应该是他们抛弃了大吴。
而崭新的罗氏帝国也抛弃了他们，但是最后双方竟然又一次的相安无事。
你心中是不是也有一种想法，大吴王朝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老者的话终于让殷明月稍微有了些许的动容，也终于让她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对方的身上。
“为什么？”
“其实事情非常的简单，有句话说得特别的对。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换句话说，若是有一天你们也变成了穿鞋的呢？”
“....”
“曾经我听受过这么一个故事，一个乞丐和一个富豪对赌，若是乞丐能够在寒风呼啸的夜晚身穿单衣活过一个夜晚。
那么这个富豪的一部分家财便会被这个乞丐所拥有的。
那一夜寒风呼啸，乞丐几次都差点被活活冻死，但是最后仍然凭借着一口气儿撑到了天色放晴的时候，赢得了这次赌约。
之后他便过上了富裕的日子。
虽然他没有经商的头脑，也做不了什么人上人，但是凭借着那些家财也算是成为了一方不错的土财主，日子过得..
..也很不错！
但数年的时间之后，那些家财已经让他挥霍的差不多了，没有了财富来源的他终于还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就在他不知奥应该如何的时候，那个富豪再次找到了这个即将成为乞丐的家伙。
然后给他打了第二次赌。
只要他还能够在寒风之中身穿单衣再次坚持一个夜晚，他就可以得到和当年同样的家财。
不，甚至是两倍三倍乃至更多的家财！
而这一次你猜结果如何?”
“他成功了？”
“那一晚的寒风远远不如当年的冷冽，但是不过区区半个夜晚，他就已经彻底的没了生息，被活活冻死在了这荒郊野外。
成为了这荒郊野外的一抹孤魂野鬼，那什么财富家财自然也就成为了一个天真的笑话。”
“哈哈，这还真是一个笑...”
“为了证明这不是一个笑话，前些年我让几个人专门饰演了一次。
当年能够坚持一个夜晚的他们，在享受了三两年的时间之后，十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勉强坚持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哦，对了！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比较重要，这件事情做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压制你们，或者说对于你们当年的大吴亦或者是如今的大夏。
你们能够成功，是因为你们当年都是光脚的，在互斗的时候，我们害怕的太多。
而你们敢于孤注一掷。
可如今....你们也有鞋子了。”
“当年你们大吴王朝的确是威风八面，一声令下数十万人奔赴绝地甘心赴死。
大都督谭毅当年和大周死战，从守城到巷战，一座城池你们愣是打了数月之久，连一寸土地都不肯相让。
最终将我大周的兵马打得士气全崩。
一举改变了当初的战局！
你们厉害！可是那都是你们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了。
从无到有你们飞速发展，我们帮你们点名了方向，你用鞭子抽打着国人，让他们放下自己的惰性去为大吴建设。
当然，你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报酬或者说足够的好处和荣誉。
可是这终归是有一个终点的。
当你麾下的将领，你的臣子，你的百姓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们不但不会害怕鱼死网破的战争。
甚至还会渴求战争的尽快到来。
因为无论胜负，他们都能够解脱自己。
可当战争慢慢远去，这一切都改变了。”
老者再一次的给自己续了一杯水，看着那升腾的热气，看着那满脸死寂的殷明月，他忍不住露出来了一脸的笑容。
“你以为这天下纷争打得是人，打得是兵甲锋利，打得是士卒勇武？
这打得是钱！越是长久的纷争，这钱之一字就越是重要。
当初我将大周送到了那些商人的手中，想来这天下有不少人都会嘲笑我，说我胡作非为，定然会眼睁睁的看着大周失败。
甚至在当年大周接二连三的失败之下，这种声音再次出现，说我无能。
可是如今，天下平静许久，你们还敢说这句话么？”
“呵....侥幸罢了！”殷明月哪怕是已经注定失败，可他仍然没有选择认输，反倒是满脸的不忿之色，“只不过是我被他们背叛了，这天下绝对不能是你们这种以压迫为乐的人执掌。
若是那样，这天下就真的没救了！”
“你还对这方世界有感情了？”
“.....”殷明月脸色一僵，却并未说话。
“当年我对闵骞那个傻小子算了一笔账，如今我也对你算一笔账，让你看看为何你们两个被我逼到了绝路上。
你们两方的国策都差不多，只不过闵骞的运气不错，在击退了双城入侵之后，他选择了立刻裁军百万来削减自己的军费。
之后他大量的花费都是在研讨上面，但是在真正的更新换代上却是走得非常的稳。
并没有过于的急于求成。
这一点除了你们之前的交恶之外，还有就是那个老成持重的胡冠生作用很大。
反观你们大吴，每年单单是军费和各类兵甲器械的保养就不下百亿。
除此之外，各类研发更是天文数字。
相比较于你们在军方的花费，只有教育上面你们能够勉强对标。
可再看你们的民用...每年花费在百姓身上的钱财，说实话不敢说少得可怜，你们甚至还要从百姓身上攫取不少。
若是当年那些跟着你们一起吃过苦的一代人也就罢了。
他们知道如今安稳的日子得来不易，因为吃过苦，所以只要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那么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情也就不会多想了。
可是人终归会老去，你我都已经年近六旬了。
从你重新建立大吴开始，那第二代乃至第三代都已经成长了。
他们看到的不是当年那个满目疮痍的战后重建，他们看到的是大吴朝廷的鞭子在鞭策着他们努力前行。
而他们所获得的回报只是....你们所做的一切，都代表着大吴朝廷的稳固和繁荣。
若是一日两日他们甘之如饴，因为每个人都以此为荣。
三五个月，他们欣然接受，因为他们与有荣焉！
十年八年，他们咬牙坚持，因为他们感觉这一切的进步都和他们息息相关。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努力换来的进步小的可怜的时候，再看看自己每日就连吃饭都要费劲了力气。
这一刻的他们，心中恐怕不是那么的舒服了。
这些年，无论是大夏亦或者是大吴，不断的有人进入我大周进行学习乃至于生活。
我大周的百姓过得是个什么日子，而你们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这些年，我每年都要用军费的千一之数给那些没有生计没有工作的百姓发放一个让他们足以生活的钱财。
这些人或许是身有残疾，也或许是单纯的懒惰，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让你们好不容易送出去的人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有饭吃，有酒喝，甚至有地方住。
人呐....总是有些天性的。
那大夏的某位先人
不就说过么，必须要限制住人的天性，因为人的天性之中不仅仅是有好的。
那好逸恶劳，贪得无厌，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这也是人的天性，或者说是人的惰性。
谁还不想舒舒服服的过好日子呢....”
此时殷明月的手已经慢慢的握紧了，那已经彻底冰冷下来的茶杯直接被她生生捏碎，残渣划破了手掌，让她鲜血淋漓...
“哦，看样子你的火气很大....”
“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殷明月突然一声怒吼，吐沫星子都喷在了洛九幽的脸上，那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够将他燃烧一般。
“好处....好处很多啊！”洛九幽丝毫不管自己脸上的吐沫星子，“谁让你们这两个家伙都傻乎乎的选择了什么百姓当家做主。
还要给百姓权利和利益，这么大的一个漏洞，我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是不是太对不起你们了。
你们既然要给百姓权利，那么我就让你们的百姓看到什么才是所谓的自由。
我们的百姓可以随意聚集，可以游行可以罢工罢课罢市。
我们的百姓甚至可以亲自参与到这政事的制定乃至皇帝的选择。
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我们的百姓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他也会有一份儿属于自己的钱粮过日子。
我们的百姓在自己的家中就是自己的王。
你说，当你们的人看到这些事情之后，他们会如何想呢？”
“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在养猪狗，所有的底层在我的眼中就是随时可以抛弃的猪狗，他们想要躺平就躺平去吧，想要堕落就堕落去吧。
他们想要如何也没关系，因为这种人根本威胁不到我，也威胁不到大周，需要他们的时候我不介意给他们一口食物。
可若是哪天我不需要了....当然，这些事情你们的百姓恐怕是看不到了！”
我们还陷入战乱的时候，还是人家出兵帮助了我等。
谭毅将军和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殷明月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是这些年我们双方互相借鉴互相扶持。
这么多年了，我们甚至以兄弟相称....可如今我们的这位老大哥，可是真的不怎么好...”
胡冠生说完之后也是剧烈的喘息了好一阵子,这才将自己的气息捋顺。
而且还在不停的说着。
“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之前老夫可是能够几天几夜不休息，最后睡上一天之后又是浑身都是力气的。
如今啊，真是连续工作大半天，我就已经快要扛不住了。
真是....哎！”
胡冠生说完之后直接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真的在感慨时间的无奈，和身体越发的虚弱。
闵骞在一旁听到了这些话之后也是沉默了下去。
时间如梭,他在这方世界已经度过了数十年，他每天似乎都经历着与众不同的事情。
这一刻的他，也和胡冠生一样感觉到了满满的无力。
当年他也是这天下间的一方豪雄，当然他现在也是....只不过此时的他感觉自己空有一身屠龙技却无用武之地....
没有了战场，他的本事虽然依旧强悍，但是在岁月的侵蚀下，他已经感觉到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胡公，我们都老了....不过你还得继续陪陪我，咱们还得走下去，还得带着这天下的百姓一步一步走下去呢...”
看着那同样满脸都是皱纹的闵骞，看着这个自己跟随了一辈子的男人。
胡冠生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手放在了他伸出来的手掌之上。
两个老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朝着远方越走越远，即将落下的夕阳将他们两个人的影子不断的拉长。
“陛下，这战报你可还鞥呢看清？”
“有些老了，还是你说，我听着....”
“殷明月遇到麻烦了，他被大周的那位洛九幽给算计了...”胡冠生无奈的一笑,“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啊，都没有露面就让大吴王朝如今已经开始自乱阵脚了。”
“哦？你说...之前那殷明月不是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将大吴王朝整合了么？
而且这些年他们的发展可是不错的。
尤其是武备，那可是能够和大周一争长短的存在。”
“重点就是如此，他们能够和大周一争长短，可是却一步步的步入了大周的圈套之中！”胡冠生的眼睛出现了些许凶狠，这一刻似乎也证明了这个老者曾经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存在。
“圈套....什么圈套？最近双方你追我赶的，斗得可是相当激烈，那洛九幽又怎么无声无息的出手了？”
“他没有出手，是大吴自己出现了问题！”胡冠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大吴王朝地域本就有些许的贫瘠。
虽然地域比我们还大，人也比我们更加的雄壮。
但是这些人所在之处却大部分都是苦寒之地，粮食也好，菜蔬也好本就不是那么的丰富。
这些年天灾一来，大部分也是依靠着咱们大夏对他们的支持才存活了下去。
可是前些年咱们双方交恶，让他们的日子就更加的不好过了。
而最重要的是，如今不仅仅是粮食，他们内部也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内部...他们内部如何了？”闵骞听到了内部出现问之后，闵骞也是有些惊讶了起来，同时也有了几分担心，“虽然如今我们交恶,但正所谓唇亡齿寒，若是那大吴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大夏恐怕也会独善其身....”
“陛下不用多说，这点事情老夫也是看得懂的，但是这一次却不再是咱们所能管得了的了。”胡冠生无奈摇了摇头，“这一次是大吴王朝的百姓自己对他们的朝廷生出来了几分怨恨！
而且看现在的趋势，这个怨恨越来越大..”
“什么...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闵骞大笑一声，“他们和我大夏的国策之上是有很大的相似之处的。
我们双方都是充满了理想，我们的百姓可都是和我们的朝廷上下一心。
任何人都可能伤害我们，但是我们的百姓不会...”
“可事实就是如此，或许之前不会，或许现在不会，但....但不代表未来也不会...”
“这不可...”
“陛下！”胡冠生第一次主动打断了闵骞的话语，“还是让老夫先说完再说吧。
这些年大吴王朝的军队实力的确是突飞猛进，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疯狂。
和大周都可以正面掰手腕
子。
但是他们的经济却是近乎于彻底崩盘了。
在十年前他们就已经开始了和我等现在一样的状态，天下百姓限时限量的供应粮食。
甚至一家一户吃多少都是有定量的。
若是一家一户只有一个孩子，老人也没了，这或许还够用。
那是陛下也知道，我们双方的情况是很相像的，而且他们并没有限制百姓生孩子。
这孩子出生了得有吃喝才行，得养活才行。
这老人也要养，青年也要养，这人多了粮食不够吃。
一天两天这日子还能想办法过下去。
可是时间长了，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百姓们心中不说，但是每天为了一口吃的想尽了办法。
这心里....他们也是人，他们的人心也是肉长的。
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他们也会很痛苦的....
大吴王朝底子虽然比我们好一些，但是他们的压力却要比我们更加的大。
当时间久了，慢慢的百姓心中已经出现了裂痕，而此时最要命的事情也出现了。
他们我了能够和大周抗衡，无论是军队数量还是武备的辎重。
那可都是相当的疯狂的。
这大量的军备和武备已经将他们本就不怎么样的财政彻底拉空了。
当我们和大吴王朝交恶之后，他们连最起码的粮食都保证不了了。
如今....如今....如今他们已经快要不行了。
百姓们开始了一次次的聚集，要求朝廷给他们调拨粮草，让他们活下去。
朝廷之中的人也都有着各自的心思.....整体来说，他们把自己搞得一片混乱....”
大吴王朝，京师莫城，皇宫长林殿。
如今已经正式成为摄政女王的殷明月此时正在没日没夜的批阅着面前的奏疏。
此时的殷明月也同样是白发苍苍，不但身边随时放着一碗参汤，而且还有数名医师在一旁耐心的等待，随时做好伺候的准备。
“吾王！”一名内侍再次走了进来，然后将最新的奏疏拿了上来，“这是户部刚刚送上来的奏疏和...”
“又有哪里出现问题了！户部户部，每天户部的问题没完没了的，他们想干什么！”
看到那最新送上来的奏疏，在看到自己手边那堆积如山的奏疏，如今也是年过半百的殷明月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风华绝代。
此时的殷明月虽然身穿华丽的服饰，但是整个人却是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种傲视天下的精气神。
脸上皱纹密布，头发花白，就连那一双曾经被人称之为睿智的眼睛中，也只剩下了浓浓的疲惫。
似乎他已经被这些年的朝堂政务给彻底压垮了一样。
而听到了殷明月的怒斥之后，这大殿之中的众多内侍医者也全部都站了起来，双眼之中看着面前的殷明月也是满满的担心。
却是没有人敢真的走上前来。
“吾王....”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名内侍给她带来了一个崭新的消息，“户部尚书苏璐鸥求见吾王！”
“这个老家伙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听到了朝中重臣前来拜会，殷明月最先想到的不是欣喜反倒是眉头一皱感觉，“速速请进来，你们赶紧将这里都清理赶紧。
还有，这里不需要这些医者，留下两个人在后面等着，其他人都回去吧！”
快速平息了自己心中愤怒的殷明月也快速做出来了最好的应对，当那位苏璐鸥进入这长林殿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甚至几名内侍还打开了那常年不曾打开的窗子，让阳光再次普照在这长林殿中，让人们不至于心中那么的压抑。
“苏卿如今不再衙中处理户部之事，怎么有时间来这里拜会我这个女流之辈。
就算是拜见，你也应该是拜见那位陛下才是...”
作为这大吴王朝的掌权之人，所有人都知道这大吴王朝的王就是这个女人。
可是所有人也都知道，最起码在明面上这大吴王朝还是姓孙的。
不过今日这位户部尚书苏璐鸥可不是来这里给这位摄政王谈论什么这大吴王朝姓什么的问题。
他来这里就只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要钱！
“吾王，老臣今日前来是想要请吾王给我大吴王朝出一个主意，如何能够让我大吴王朝的百姓吃得饱饭，让我大吴王朝的士卒穿得上衣。”
“哈！”听到了这句话的殷明月直接大笑一声，那眼中满满都是嘲讽之色，“苏卿这话说的似乎是我大吴王朝的百姓已经食不果腹，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是的！”
苏璐鸥的一句“是的”让上位的殷明月直接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是的？”
“是的！”苏璐鸥再次点头，“我大吴的百姓就是过不下去了，而且就是因为我等的无能，他们才会如此过不下去...”
“胡说！”殷明月直接拍案而起，“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大吴王朝如今武备充裕，地域也已经越来越大。
不知道多少势力加入了我大吴王朝，这大吴王朝在孤的手中壮大了一倍不止，已经是可以和那大周一较高下。
甚至一旦死战开启，这天下谁输谁赢犹未可知。
你凭什么说出这等狂悖之言！”
看着已经宛若一头暴怒雄狮一样的殷明月，这位也跟随了她许多年的户部尚书并没有说再多的话语。
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样，然后从怀中将一封名录拿了出来，然后让已经被吓得双腿颤抖的内侍拿给了殷明月。
“这是老臣想要告诉陛下的，也是所有人想要告诉陛下的，我大吴王朝不能再这么做下去了。”
“....”殷明月满脸阴沉的内侍递过来的东西接了过来，然后只看了一眼，整张脸就变得血红然后紧跟着变得煞白，甚至嘴唇都开始了颤抖。
“你们想要逼孤退位....”
“是让吾王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你们这是造反！”殷明月那尖锐的嗓音传遍了宫殿，让不知道多少人都开始了颤抖和惊愕。
而在这大殿之中的苏璐鸥依旧是满脸的无所畏惧，依旧是满脸的平静，甚至就连语气都没有半点变化。
“当年吾王告诉我们，这大吴是天下百姓的大吴，是属于我们的大吴。
为了这一点，我们在寒风之中建立起万无一失的要塞，为了这句话，我们从无到有做出了前所未有的成绩。
为了这一天，我们和天下最强大的势力去争抢最强之名，甚至举国上下饿着肚子也要支持着自己的朝廷。
可是今日，老臣想要问吾王一句，这天下可还是当年的天下。
吾王说的，这大吴可还是这大吴百姓的大吴？”
“.....你们....你们....”
“吾王！”苏璐鸥再次前进一步，直接躬身朝着殷明月拜了下去，“短短数十年的时间，我大吴王朝的确是突飞猛进。
这一点我等绝对不会不承认，便是日后史书之上也会记载吾王的英明果决，记载吾王带着我们走向了这天下的巅峰。
吾王这些年对我大吴的教导，对我大吴的指点，我等铭记于心。
将我等从四分五裂的战火之中拉出，让我大吴从颓废之中觉醒，这功劳，我大吴王朝上上下下的百姓会铭记一生。
甚至是生生世世，子子孙孙。
可是今日老夫还是要对吾王说一句，如今不是我等要反对吾王。
如今是我大吴的百姓要反对吾王，是我大吴的万千百姓说，他们真的受不了了。
他们宁可被人说上一句，他们对您不住，也不想再过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我们，抛弃您了，也抛弃如今的大吴了...”
天启二十一年，年近六旬的殷明月第一次搬离了自己居住了数十年的长林殿，也搬出了这座几乎禁锢了她一生的皇宫大殿，进入了那塞外苦寒之地，然后搭建了一座小小的草庐，将自己彻底的关闭了进去。
仿佛永久都不会停下的风雪，似乎能够埋葬所有出现在这里的人。
而殷明月进入这塞外风雪之地的时候,距离她被逼宫已经过去了足足半年的时间了。
在这半年里，大吴王朝陷入了足足半年的混乱，百姓之中对殷明月的愤怒越来越强。
曾经那个带领他们走向繁荣昌盛，带领他们走向理想的殷明月，如今仿佛成为了他们的仇敌。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式，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或许殷明月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的大吴王朝....就这么分崩离析了。
寒风之中,殷明月裹紧了身上的狐皮裘衣,努力的让自己更加的温暖一些，但是...无论狐皮裘裹得多么紧，无论火炉在身边燃烧的多么旺。
殷明月还是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仿佛她整个人都已经心死了一样...
“来客人了，不准备口水么？”
就在殷明月发呆的时候，一道声音从殷明月的身后传了出来，声音有些苍老，对于殷明月来说也是完全的陌生。
甚至，在殷明月的记忆之中，从来没有这个声音。
回过身子，当殷明月看向这个不速之客的时候，看到的也只是另一个形单影只的老人。
年近六旬，满头华发，皱纹很多，但是精神却是好得很。
“这风雪漫天的苦寒之地，十年八载的也完全出不来两个人，今日这是怎么了,老家伙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
难不成，都是不想活了么？”
殷明月没问对方的身份，也不没再多看一眼，甚至连一杯水都没拿出来，直接一声冷言嘲讽之后继续转过了头颅，开始了自己的发呆。
“不想活了...当年威名赫赫的大吴女王，蛇蝎皇后如今也到了张口闭口就说自己不想活了这种颓然的话语了么？”
前来的老者十分自来熟的坐到了殷明月的身边，还主动颠了颠那空荡荡的水壶，还出去给她烧了一壶热水出来。
等到热气腾腾的水放到了殷明月的面前之时，一声冷哼也随之传来。
“哼，还真是无趣的人！”
“阁下这么有趣的人不也沦落到了这般地步？”老者毫无生气的意思，给自己也续了一杯滚烫的热水之后，微微吹动波澜，“真是万万想不到啊，当年那个被无数人吹捧，无数人信仰，无数人为之付出性命的大吴王朝就这么崩殂了....”
“我大吴王朝绝对不会崩殂...”
“阁下还不知道么？大吴王朝已经没有了，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是罗氏帝国。
一个完全效仿我大周皇朝的罗氏帝国！
没有了所谓的百姓为天，也没有当年的....现在你们同样也抛弃了那些百姓，阁下的仇也算是被报了....”
“报仇？抛弃？缓缓....”殷明月听到了这些话之后,却没有任何的开心，反倒是露出来了一脸的惨笑，“若是想要报仇，孤何须他们....背叛...真是一个可笑的事情...”
看着越来越癫狂殷明月，老者没有再继续刺激他，真是将那一杯已经开始变冷的水再次往前推了推，继续放在了她的面前。
“想知道为什么当年那个敢于为了大吴朝廷付出一切，拼尽一生的百姓们，最后竟然接二连三你的抛弃了你们。
不，确切来说，应该是他们抛弃了大吴。
而崭新的罗氏帝国也抛弃了他们，但是最后双方竟然又一次的相安无事。
你心中是不是也有一种想法，大吴王朝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老者的话终于让殷明月稍微有了些许的动容，也终于让她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对方的身上。
“为什么？”
“其实事情非常的简单，有句话说得特别的对。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换句话说，若是有一天你们也变成了穿鞋的呢？”
“....”
“曾经我听受过这么一个故事，一个乞丐和一个富豪对赌，若是乞丐能够在寒风呼啸的夜晚身穿单衣活过一个夜晚。
那么这个富豪的一部分家财便会被这个乞丐所拥有的。
那一夜寒风呼啸，乞丐几次都差点被活活冻死，但是最后仍然凭借着一口气儿撑到了天色放晴的时候，赢得了这次赌约。
之后他便过上了富裕的日子。
虽然他没有经商的头脑，也做不了什么人上人，但是凭借着那些家财也算是成为了一方不错的土财主，日子过得..
..也很不错！
但数年的时间之后，那些家财已经让他挥霍的差不多了，没有了财富来源的他终于还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就在他不知奥应该如何的时候，那个富豪再次找到了这个即将成为乞丐的家伙。
然后给他打了第二次赌。
只要他还能够在寒风之中身穿单衣再次坚持一个夜晚，他就可以得到和当年同样的家财。
不，甚至是两倍三倍乃至更多的家财！
而这一次你猜结果如何?”
“他成功了？”
“那一晚的寒风远远不如当年的冷冽，但是不过区区半个夜晚，他就已经彻底的没了生息，被活活冻死在了这荒郊野外。
成为了这荒郊野外的一抹孤魂野鬼，那什么财富家财自然也就成为了一个天真的笑话。”
“哈哈，这还真是一个笑...”
“为了证明这不是一个笑话，前些年我让几个人专门饰演了一次。
当年能够坚持一个夜晚的他们，在享受了三两年的时间之后，十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勉强坚持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哦，对了！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比较重要，这件事情做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压制你们，或者说对于你们当年的大吴亦或者是如今的大夏。
你们能够成功，是因为你们当年都是光脚的，在互斗的时候，我们害怕的太多。
而你们敢于孤注一掷。
可如今....你们也有鞋子了。”
“当年你们大吴王朝的确是威风八面，一声令下数十万人奔赴绝地甘心赴死。
大都督谭毅当年和大周死战，从守城到巷战，一座城池你们愣是打了数月之久，连一寸土地都不肯相让。
最终将我大周的兵马打得士气全崩。
一举改变了当初的战局！
你们厉害！可是那都是你们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了。
从无到有你们飞速发展，我们帮你们点名了方向，你用鞭子抽打着国人，让他们放下自己的惰性去为大吴建设。
当然，你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报酬或者说足够的好处和荣誉。
可是这终归是有一个终点的。
当你麾下的将领，你的臣子，你的百姓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们不但不会害怕鱼死网破的战争。
甚至还会渴求战争的尽快到来。
因为无论胜负，他们都能够解脱自己。
可当战争慢慢远去，这一切都改变了。”
老者再一次的给自己续了一杯水，看着那升腾的热气，看着那满脸死寂的殷明月，他忍不住露出来了一脸的笑容。
“你以为这天下纷争打得是人，打得是兵甲锋利，打得是士卒勇武？
这打得是钱！越是长久的纷争，这钱之一字就越是重要。
当初我将大周送到了那些商人的手中，想来这天下有不少人都会嘲笑我，说我胡作非为，定然会眼睁睁的看着大周失败。
甚至在当年大周接二连三的失败之下，这种声音再次出现，说我无能。
可是如今，天下平静许久，你们还敢说这句话么？”
“呵....侥幸罢了！”殷明月哪怕是已经注定失败，可他仍然没有选择认输，反倒是满脸的不忿之色，“只不过是我被他们背叛了，这天下绝对不能是你们这种以压迫为乐的人执掌。
若是那样，这天下就真的没救了！”
“你还对这方世界有感情了？”
“.....”殷明月脸色一僵，却并未说话。
“当年我对闵骞那个傻小子算了一笔账，如今我也对你算一笔账，让你看看为何你们两个被我逼到了绝路上。
你们两方的国策都差不多，只不过闵骞的运气不错，在击退了双城入侵之后，他选择了立刻裁军百万来削减自己的军费。
之后他大量的花费都是在研讨上面，但是在真正的更新换代上却是走得非常的稳。
并没有过于的急于求成。
这一点除了你们之前的交恶之外，还有就是那个老成持重的胡冠生作用很大。
反观你们大吴，每年单单是军费和各类兵甲器械的保养就不下百亿。
除此之外，各类研发更是天文数字。
相比较于你们在军方的花费，只有教育上面你们能够勉强对标。
可再看你们的民用...每年花费在百姓身上的钱财，说实话不敢说少得可怜，你们甚至还要从百姓身上攫取不少。
若是当年那些跟着你们一起吃过苦的一代人也就罢了。
他们知道如今安稳的日子得来不易，因为吃过苦，所以只要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那么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情也就不会多想了。
可是人终归会老去，你我都已经年近六旬了。
从你重新建立大吴开始，那第二代乃至第三代都已经成长了。
他们看到的不是当年那个满目疮痍的战后重建，他们看到的是大吴朝廷的鞭子在鞭策着他们努力前行。
而他们所获得的回报只是....你们所做的一切，都代表着大吴朝廷的稳固和繁荣。
若是一日两日他们甘之如饴，因为每个人都以此为荣。
三五个月，他们欣然接受，因为他们与有荣焉！
十年八年，他们咬牙坚持，因为他们感觉这一切的进步都和他们息息相关。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努力换来的进步小的可怜的时候，再看看自己每日就连吃饭都要费劲了力气。
这一刻的他们，心中恐怕不是那么的舒服了。
这些年，无论是大夏亦或者是大吴，不断的有人进入我大周进行学习乃至于生活。
我大周的百姓过得是个什么日子，而你们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这些年，我每年都要用军费的千一之数给那些没有生计没有工作的百姓发放一个让他们足以生活的钱财。
这些人或许是身有残疾，也或许是单纯的懒惰，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让你们好不容易送出去的人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有饭吃，有酒喝，甚至有地方住。
人呐....总是有些天性的。
那大夏的某位先人
不就说过么，必须要限制住人的天性，因为人的天性之中不仅仅是有好的。
那好逸恶劳，贪得无厌，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这也是人的天性，或者说是人的惰性。
谁还不想舒舒服服的过好日子呢....”
此时殷明月的手已经慢慢的握紧了，那已经彻底冰冷下来的茶杯直接被她生生捏碎，残渣划破了手掌，让她鲜血淋漓...
“哦，看样子你的火气很大....”
“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殷明月突然一声怒吼，吐沫星子都喷在了洛九幽的脸上，那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够将他燃烧一般。
“好处....好处很多啊！”洛九幽丝毫不管自己脸上的吐沫星子，“谁让你们这两个家伙都傻乎乎的选择了什么百姓当家做主。
还要给百姓权利和利益，这么大的一个漏洞，我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是不是太对不起你们了。
你们既然要给百姓权利，那么我就让你们的百姓看到什么才是所谓的自由。
我们的百姓可以随意聚集，可以游行可以罢工罢课罢市。
我们的百姓甚至可以亲自参与到这政事的制定乃至皇帝的选择。
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我们的百姓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他也会有一份儿属于自己的钱粮过日子。
我们的百姓在自己的家中就是自己的王。
你说，当你们的人看到这些事情之后，他们会如何想呢？”
“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在养猪狗，所有的底层在我的眼中就是随时可以抛弃的猪狗，他们想要躺平就躺平去吧，想要堕落就堕落去吧。
他们想要如何也没关系，因为这种人根本威胁不到我，也威胁不到大周，需要他们的时候我不介意给他们一口食物。
可若是哪天我不需要了....当然，这些事情你们的百姓恐怕是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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