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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知错了

    众人跟在灵溪真君的身后,进入了关押单玉冰旁边的房间,那里被灵溪真君放置了一面镜子,单玉冰在房间中的一举一动,都会清晰的传入这面镜子。

    每隔一段时间,灵溪真君便会进来查看一次,不过那丫头从进入这个房间后,就一直缩在墙角,埋头抱膝,也不知道是在思过还是睡大觉。

    一大群人无声的涌入房间,将主人灵溪真君挤到角落,围住放在圆桌上的铜镜后,默不作声的看着。

    被挤到边缘的灵溪真君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一群过河拆桥的混蛋,有事相求的时候就低声下气,达到目的了立刻变脸,一群不要脸不要皮的人,哼。

    众人看到单玉冰抱着膝盖,缩在空无一物的墙角中,身子有些颤抖,大概是因为无法运气抵抗寒冷,这才缩在了角落里面。

    看了半天,也不见她改变一下姿势,就一直缩在角落轻微的抖动着身子。

    因为她整颗头都低垂着,脸被深深的埋在膝盖上,除了颤抖的身体,众人都看不到她具体的状态。

    “从进去后,她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一直没变过。”看到众人询问的眼神,灵溪真君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又想起自己了,深深的鄙视了他们一番,不过她还是如实陈述。

    众人这才转过脸,又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单玉冰保持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的,似乎没受什么虐待和毒打,也没什么危险,便准备离开。

    “不对,冰冰状态不对,快,快进去看看她。”

    今尘兮刚开始也和众人一样,以为单玉冰是觉得受了委屈,加上没有灵力抵抗寒意,这才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起来,不让众人看到,用这种无声的沉默抗议玉清上尊对她的惩罚。

    他准备离开,最后看了一眼单玉冰,就这一眼,让他发现了端倪,在单玉冰膝盖的某个地方,靠近眼角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他有些不解的凝神仔细看去,发现是一滴细微的冰珠,不知道反射了从哪里来的光,因为自己站立的角度的问题,才勉强瞟到了这个。

    看到这里,今尘兮猛然觉得不对,单玉冰多么要强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哭泣,可是她不仅哭了,还因为低温,将眼泪在离体后被瞬间冻成了冰晶。

    一定是出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问题,这么一想,今尘兮再看她抖动的身子,都觉得不对劲儿了,立刻出声喊道。

    也是他本命法宝毁了,在床上昏迷了半个月才醒来,身子没啥力气,不然他都不会出声,只会立刻冲进房间去看看单玉冰究竟怎么了。

    今尘兮这一嗓子震惊了众人,都有些不解的看向他,最后神宵和金池最先回过神一阵风似的窜了出去,朝着隔壁关押单玉冰的房间冲去。

    说是关押,其实灵溪真君压根儿就没锁门,更没有设下禁制之类的,她就是轻轻的掩上了门而已。

    关押,做给外人看的啦。

    被他们两个惊醒的众人,这才一窝蜂的朝隔壁涌去,今尘兮也着急的抓着玉春子的袖子,示意对方赶紧把自己扶过去。

    虽然金池现在的修为比神宵高了一大截,可他愣是没争过对方,被对方抢先一步蹲在了宝贝女儿面前。

    “冰儿,冰儿,抬头,看看师伯。”神宵真君没注意到金池有些酸溜溜的眼神,此刻他全副心神都在单玉冰的身上。

    靠近单玉冰以后,神宵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她似乎被困在了心魔里面,神宵强制性的抬起她的头,就看到一张沾满泪水的脸。

    虽然双眼紧闭,可是那满脸的泪水,痛苦的神色,都表明她此刻不对劲儿。

    金池也发现了宝贝女儿的不对劲儿,那酸溜溜的情绪也都没了,焦急的围在神宵的背后团团转。

    可是单玉冰背对着墙壁,缩在一个死角,神宵又整个挡在她前面,一点空隙都没自己留,就算是化身上尊,此刻他也挤不进去啊。

    神宵不停的呼唤单玉冰,试图把她从幻境中拉出来,那呼唤的声音中隐隐夹杂着一丝灵力。

    仙灵佩给单玉冰施加的幻境正好到了尾声,她此刻正陷入了被陈楚玉击杀后的黑暗中。

    单玉冰在昏迷前一刻看清楚了陈楚玉的脸,原本眼睁睁的看着神宵在她面前被分尸,已经让她整个人崩溃了,再看到被她毁了丹田的陈楚玉莫名出现并偷袭她,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就在这时,神宵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脑海,让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但是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单玉冰根本来不及思考,依靠本能死死的抓住神宵两只手臂,抱住对方嚎啕大哭。

    “师伯,我错了,冰儿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死,你别丢下冰儿,师伯,师伯。”

    今尘兮被玉春子扶着,好不容易挤进了房间,就听到单玉冰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声中传出的绝望自责和痛苦,让他感同身受,难过的红了眼睛。

    “冰儿,师伯在这儿,师伯没有丢下你,别怕,别怕。”神宵不知道单玉冰经历了什么,只是看到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姑娘,抱着自己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让他心疼不已。

    单玉冰长到现在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脆弱的哭过,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哭到把自己闭过气去。

    神宵见她情绪激动,就算在昏迷中,那眉头也紧紧的的蹙着,两只手更是死死的抓住他,深怕他消失不见一般。

    神宵皱了皱眉头,一把抱起昏迷的单玉冰就要离开,可是灵溪真君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让开。”神宵皱了皱眉头,对灵溪真君低声喝道。

    “单玉冰被老祖惩罚,目前正在关禁闭,没有将人关进千机殿,已是看在她无法动用灵力的份上,神宵,你身为执法堂的长老,是要知法犯法吗?”灵溪真君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单玉冰,神色严肃的质问神宵真君。

    神宵真君闻言,死死的看了一眼灵溪真君,似乎在克制内心的愤怒,二人互不相让的对峙了一刻钟左右,最后神宵默默的转过身,准备放下昏迷的单玉冰。

    一旁的烈火真君见状,赶忙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一张精美的小床,铺满了厚厚的羽毛和兽皮,看的灵溪真君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合着这厮早就准备好东西了。

    神宵真君不发一言的将单玉冰放置在床上,又用另一张兽皮将她捂得严严实实的,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身为单玉冰的父母,金池和辰元默默的看着神宵做完这一切,努力压下心中那股酸溜溜的情绪,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神宵的背影,也跟着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剩下的人识趣的跟在后面,也心情沉重的离开了房间,再次将单玉冰一个人留了下来。

    ……

    单玉冰醒来已经十天后的事情了,在她昏迷期间,灵溪真君每日都会亲自探查一番她的情况,玉春子也是每日前来查探一遍,其他真君想来探望,都被玉清上尊强硬的拒绝了,除了玉春子,不允许任何人再探视她。

    单玉冰现在是在受罚思过,不能因为她陷入了自己的心魔,让自己昏迷就能抵消她曾经犯下的错,若不是大家伙对她毫无原则的溺爱和偏袒,又怎么会养成今日的性子。

    众人虽然心中担忧,却不敢违背玉清上尊的话,只能每日到玉春子的灵秀峰走一遭,惹得好脾气的玉春子都生气了,不准无关的闲杂人等再去找他。

    单玉冰醒来后,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经历的一切,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准备出去查看宗门的情况。

    好在清漪立刻阻止了她,告知她陷入仙灵佩织就的幻境后发生的一切,当得知宗门好好的,神宵真君和大家伙都完好无缺时,单玉冰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立刻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下来,就感觉到无比的寒冷,冻得她立刻往温暖的小床上缩了缩。

    躺在床上的单玉冰心绪慢慢静了下来,脑海中浮出了过往的一幕幕,她认真的回忆,仔细的回味着三百多年她所经历的一切,似乎在回顾,在总结,也在沉淀。

    单玉冰这一反省就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缩在小床上,认真的总结自己一路走来的得失和精力,也理解了那日泰然殿上玉清上尊怒其不争的愤怒和难过。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这一路走来,从无妖森林出来以后,她的路就偏了,被迫在心境没有成熟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提升修为,导致修为和心境匹配不上,心境出现了裂痕,而她还不自知。

    此刻的单玉冰身上少了那一丝戾气和浮躁,多了一分平静和淡然,仙灵佩为她织就的幻境,让她亲身经历了死亡,以及因为自己为同门,为亲友惹来灭门惨祸的那种悔恨和自责。

    也让她终于正视自己,检验自己,反省自己,终于知道不知不觉间,自己在这条路上走的太急太猛,不自觉的偏离了方向,让她的性子变得偏激,毒辣,和唯我独尊。

    想明白这一切的单玉冰终于下了床,问守在门边的白飞飞要了笔墨纸砚,之后安心的坐在房间中研磨书写。

    她每研满一端砚的墨汁,就划破手指,滴一滴自己的鲜血进去,之后再用毛笔沾满融入她鲜血的墨汁,在洁白的纸上书写着什么。

    她不吵不闹,也不再躺回床上睡觉,只是安静的跪坐在小几前,沉默的书写着什么,每写满一张纸,她就站起来走动一番,活动麻木的身体,等到活动开后,再次跪坐下去,重复刚刚的动作。

    起初的灵溪真君不清楚单玉冰在做什么,直到她写了厚厚的一沓纸,那叠起来的高度慢慢与小几平行后,灵溪真君才看清楚了纸上的内容。

    那一瞬间,灵溪真君看向单玉冰的眼中,充满了赞赏和心疼,抛去自己和她父母之间的成见,这个孩子真的很聪明,也很上进,悟性更是不差。

    她能很快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敢于面对这些错误,更是在事后没有逃避,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开脱,默默的用自己的行动和力量去弥补,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天元门每一峰的首座,都会在固定的日子到泰然殿参与与宗门运转相关的会议,会议上会决定一些大方向或者手下弟子无法处理的事件。

    在最近一次的会议结束后,众人即将离开的空隙,灵溪真君将单玉冰的表现以及她正在做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说完后她补充道。

    “老祖,冰心师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并且用实际行动在做补救的动作,最近她用加了自己血液的墨汁,为无辜者抄写经书以超度他们,期望他们尽快投胎,不受地府等候,鬼差欺压之苦。”

    “如今她丹田被锁,一生灵力皆无法使用,日日划破手指消耗自身灵血,虽然不是精血,可这么消耗下去,加上殿中森寒,只怕要坏了她的根基。”

    “当日您说过,只要师妹知错,就能出来,您看,是否可以放师妹出来了。”灵溪真君目不斜视,不加任何个人情绪,又恭敬的问着坐在上首的玉清上尊。

    坐在上首的玉清听完灵溪真君的话,有些回不过神,怔怔的看了对方好一会儿,才惊醒过来,她目带惊讶的问道。

    “那丫头真的用自己的鲜血为引,为死者抄写经书?”

    “是的,弟子不敢夸大,也不曾隐瞒。”灵溪真君依旧恭敬的回道。

    “顾遥,你亲自去一趟千雪峰,将冰儿和她抄写的经文都带过来。”玉清闻言,思忖了几息后,对坐在末尾的顾遥吩咐道。

    顾遥领命离开,而大殿上的各个真君长老,眼中都闪过了震惊和赞赏,看来单玉冰是真的知错了,果然不愧是宗门看好,寄予厚望的下一代。

    修士的鲜血虽然比不上精血蕴含的力量,可是修士修行,一身骨骼肌肉和血液日日被灵力包裹,随着修士的修为不断上涨,血液和肌肉中蕴含的灵力就越多。

    修士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容纳了海量灵气的容器,惹得妖修妖兽,以及魔修等生灵的喜爱,因为不管是吃了修士的肉,还是喝了修士的血,抑或是吸纳了修士的内丹,都能大量的补充自己的力量,提升自己的修为。

    这也是为何修士陨落后,一身灵力会重归自然,补充这个世界的灵气,反哺所在的世界。

    修士和他们所处的世界中所有生灵一样,是这个世界中的一员,和其他千千万万的生灵一起,组成了这个世界。

    单玉冰用自己蕴含了灵力的鲜血为引,为皓月岛上那些无辜被她杀害的生灵抄写经文超度,虽然不会让那些死亡的生灵复活,可是她抄写的经文中夹杂了她苦修得来的灵力。

    灵力带着她虔诚写下的经文,会穿过分割阴阳的地府大门,将她的善意和忏悔带到那些因她无辜枉死的生灵头上,洗清这些生灵身上的怨气和恨意,让他们能够最快速度的离开阴森黑暗的地府,渡过奈何桥再次投胎。

    更因为单玉冰虔诚抄写的经文加持,再次投胎后所处的位置或者身份,都会比一般的人要高,要好,人生也会更幸福圆满。

    而单玉冰做了这一切,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毕竟得了优惠,就要有相应的付出,带有她灵力的血液就是代价。

    抄写的经文越多,所要使用的灵血就越多,虽然不是精血,可是失去了大量的灵血,会让她虚弱甚至修为掉阶,更严重过的会毁了根基,终身无法进阶和修行。

    所以玉清很诧异单玉冰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忏悔,来面对自己的错误。

    她一方面很欣慰,另一方面又很担忧对方的身体,毕竟对方的丹田被莫名锁了起来,到现在都无法妄动灵力,又在森寒的千雪峰,不停的放血,也不知道那丫头还能不能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