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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女神的决断

    苏兰市,蓝星动乱后仅存的文明城市。

    邪神复苏的前一刻,第三舰队在得到众神预警后第一时间撤出了这片星空,国防军也已经撤走,留存在城市里的市民不到万人在。

    覆盖城市的生态循环护罩,此刻只保留了港口区域,淡紫色的魔法结界保护这块唯一的幸存地,结界外是游荡的亡灵和恐怖的野兽,结界内的人也大多处于癫狂状态,就像疯狗一样的癫狂。

    裴东旭作为自愿留守的国防联合部队军官,领导着最后的的国防军士兵守卫在港口指挥部,而指挥部外那些原本他发誓要保护的市民,正如结界之外的怪兽一样冲击着指挥部大门。

    “没希望了,没有人会来救我们,很快,我们就会变成外面那样的疯子。”一位士兵绝望的嘶吼,然后果断的掏出手枪对准太阳穴。

    “砰”枪声响起后鲜血四溅。

    这已经是第五名没有疯掉却选择自杀的士兵。

    他不甘的身躯倒地之后,附近两名国防军士兵立刻上前,象征性的检查了一下气息后,托起尸体扔进旁边的焚化炉。

    如今,能够化为灰烬是这些士兵最后的一丝尊严。

    裴东旭拳头捏紧,但随即又缓缓松开,现在他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

    “我可爱的从小宠物们,欢快的游戏又开始了。”

    带着戏谑和调侃的中性的声音在留守国防军士兵们的脑海里回响之际,脑子里就好像被钻入一股难以抗拒的思绪,不断的挑拨着思想中最为癫狂的一面。

    这已经是今天第五次!

    裴东旭看向双手,在迷幻的景象中,他的双手正在被一群饥饿的鬣狗啃食,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刺痛。

    不过,裴东旭忍住了疼痛,坚定的信念让他破开幻境,但是,其他大多数队友却没了继续忍受的意志,最终加上裴东旭也只有三人保持着人性,其他人都陷入无可救药的癫狂。

    “砰砰砰”子弹毫不犹豫的倾泻而出,昔日的袍泽倒在了他们的枪下。

    “引燃他们,我们去防空塔,那里还有一队武装机械人。”裴东旭下达命令后向港口最高层的防空塔走去。

    两人中一位低级咒术师召唤来地底黑油,一把火引燃了他们刚才待着的地方。

    三人离开后不久,外面癫狂的人群便成功冲进防区,这些人毫不畏惧燃烧的火焰,直接向裴东旭三人所在的防空塔疯狂的冲锋。

    裴东旭站在防空塔顶端,望着那些冲过来的人群,目光中也浮现出一丝绝望。

    “嗒嗒嗒”

    防空塔下方,一组武装机械人打开自动武器的保险,密集的大口径子弹倾泻而出,冲击的人群眨眼就被打成一堆残肢断臂。

    他们的血依旧是鲜红的,厚重的血腥味连带着火焰里的焦味在空气中扩散,很快就钻入裴东旭的鼻腔。

    “队长,上面还会派人来救我们吗?”幸存下来的一位队员询问,另外一位队员满是期待的望着他。

    但裴东旭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能沉默。

    良久之后,没有等到答案的队员没有追问,他沉着的拿出随身的小型烘烤设备,引燃里面的炉子后,撕开军用肉干,放到炉子上烘烤。

    不多时,肉香便在鼻尖环绕,但配合厚重的血腥味实在让人没有食欲,不过这种时候食欲不重要,作为老兵三人都很清楚,现在必须吃一点东西补充体力。

    而就在裴东旭撕开自己携带的军粮封口时,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燥热袭来,防空塔周围焚烧的火焰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猛然拔高,笼罩在港口的魔法结界迅速崩坏。

    顾不得果腹,裴东旭拿起挂在重力装甲胸口的望远镜往远处眺望…

    “快打开呼吸机,我们有麻烦了。”裴东旭脸色难看,以最快的速度咬了一口压缩饼干,灌了几口水后放下装甲的头盔面甲。

    结界破开,首先冲进港口的是感应灵敏的亡灵恐兽,但它们却在冲锋的过程中发生了诡异的自燃,自燃的火焰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很快便吞噬附近聚集的亡灵。

    “啊!”裴东旭正在疑惑之际,他身边的两名部下也同样发生无法抑制的自燃,而且火焰还覆盖到他的身上,“居然是在燃烧我的基因生命,这就是神的力量吗?”他喃喃低语,他没有哭喊着惨叫,因为他要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眼看自救无望,他打开重力机甲,扔掉手里的武器,在火焰中安静的走向面对海面的方向,望着波光粼粼的海水,平静的迎接着自己生命最后的时光。

    就在大火就要覆盖港口所有区域之际,充斥的毁灭力量里面突然冒出一股纯正的神圣力量,减轻了裴东旭身体上的疼痛。

    但神圣力量只是一晃而过…

    随后,大地开始震动,平静的海面猛然间浪涛汹涌。

    “轰隆隆”城市里原本就残破的建筑不断的倒塌,浪涛翻滚得越来越凶猛,地平线上一道遮天蔽日的海啸正在形成,刚才一晃而过的神圣力量又出现了。

    而此刻,裴东旭只剩下最后的生命力,他望着昏暗的星空,低声道:“我的灵魂会诅咒你们永远沉沦。”

    话语落地…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堆随风飘散的碳渣。

    一位战士牺牲了,但蓝星的变化却还在继续,之前国防军放置在星球表面和地底的聚能装置此刻发挥了作用,它们接收到星际之外的神圣力量,形成一股强大的神圣风暴,以迅雷之势向星球之外的太空席卷。

    被邪能和混乱之力包围的蓝星星系内,一道金色的光柱从蓝星升起,转瞬之间就连接到星系外围众神的封印力量。

    盘踞在星系间的灰黄能量体此刻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身穿深红色长裙,拥有一头乌黑长发的且涂抹着艳装有着成熟女人魅力的女子,这就是混乱之主艾莎,当然,这只是祂的化身之一。

    艾莎显出身形后,就对身边幽暗的星空说道:“别让星球爆炸,否则炸开的神圣力量与众神的力量结合,会把事情变得很复杂。”

    “我做事不用你来教!”阿迪里的声音传出,但身影却没有出现,蓝星外太空在他声音回响之际被火焰所包围,原本向四周扩散的圣能被生生阻断,然后被火焰的毁灭力量所腐蚀。

    “咦,一个凡人居然可以对我发动诅咒。”艾莎妖艳的容颜浮现出仿佛小孩般开心的笑容,纤细的手指上长出一排寒光林林的指甲,对准自己的腹部一掏,然后祂的身体像扯烂布条一样被扯开,刚化形而出的身体立刻四分五裂。

    但很快,从碎裂的身体中央,一抹灰黄的能量物质之间,一具与刚才一样的成熟而魅惑的女性人类身体显现而出。

    “让我来看看是谁对我发动的诅咒。”艾莎看着被火焰覆盖的蓝星,美丽手指迎着恒星的光芒一抓,一个无意识的能量体出现在祂的手里,“滋”能量体与祂身体接触后,仿佛天敌一般腐蚀着祂的手掌。

    “好纯正的信念。”艾莎看向身边的虚空,“是不是很熟悉?”

    阿迪里带着火焰的身体从空间裂缝中钻出,望着艾莎手里的能量体,“纯正的正义信仰。”

    艾莎听到阿迪里的话脸上的笑容加深了,祂伸出手不顾被能量体的腐蚀探入其中,“我来看看你到底是谁?”

    “恩…奇怪的名字,裴东旭…美好的童年,顺利的仕途,完美的友谊…哦,还有最后对我的憎恨…这可真是有意思。”

    “但你不应该对我憎恨,你应该憎恨众神,信仰我!”

    艾莎的笑容变得诡异,被腐蚀成白骨的手指轻轻在能量体中钩动,那团最美好的记忆被剥离,然后又被重新载入另外一段记忆。

    能量体的腐蚀效果在新的记忆载入后消失,然后就带着一股亲昵的态度环绕在艾莎的手臂之间,“真是个乖孩子。”祂笑得露出嘴里尖锐的牙齿。

    “乖孩子就应该得到重生。”艾莎一挥手,灰黄的能量体在祂的身前聚集,很快便形成一具没有意识的人类男性身体,与之前的裴东旭身体没有任何的区别,“你将成为我最勇敢的战士。”祂把能量体灌入这具无意识的身体里。

    “亵渎一名真正的战士,你会被无数灵魂唾弃。”阿迪里的声音在真空内形成一片涟漪。

    “我就是在唾弃中晋升为神。”艾莎保持着祂一贯的笑容。

    在两位神灵谈话之间,‘裴东旭’睁开双眼,感应到艾莎的存在后他卑谦而庄重的低语道:“我主。”

    “真是一个乖孩子,你以后可以称呼我为‘母亲’。”艾莎宠溺的抚摸着裴东旭的头。

    “是,母亲。”

    “你先退下吧,好好的藏着,我不久后带你遨游这个广阔的宇宙。”艾莎声音温和,那样子真像一个爱护孩子的妈妈。

    “是。”裴东旭答应一声,身影没入灰黄色的能量之中。

    阿迪里或许是觉得眼前的一切很恶心,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又没入了附近的空间裂痕。

    “你以前就这么喜欢躲躲藏藏的吗?”

    “我只是喜欢安静。”

    “呵呵!”艾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说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丽莎拥有强大的运算终端,再加上对时间的绝对掌控,这片星空设定的封锁力量肯定不会有漏洞,但丽莎本人不具备封印的能力,所以…现在掌握这片区域的是大天使长哈瑞克斯,而祂的力量等同于宇宙间所有的魔法力量。”

    “如果费罗拉在场就好了,肯定转眼就能将封锁解开。”

    “自从你被放逐之后,费罗拉就失去踪迹,我怀疑祂被克鲁里亚帝国的皇帝镇压在某一片星空,所以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位皇帝…”艾莎试图回忆什么,但脑海里猛然间袭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是怎么回事?”祂闪过一丝恐惧。

    “不要试图去回想那位皇帝,如今就连祂都陷入沉睡,我们最好对此保持敬畏。”

    艾莎闻言,立刻明白自己刚才触碰了某个宇宙禁忌,连忙以剥夺之术分离出刚才的思绪,望着阿迪里所在的空间,问道:“你直接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别着急,我们的力量完全可以打破封锁…我会持续破坏这片星空的规则,但丽莎肯定会不断的进行修复,同时还有可能添加我们无法预料的新规则,这片空间会在破坏和修复中不断重演,而你的混乱之力可以小范围规避规则力量,你必须得在规则的崩溃和修复中找出那亿万分之一的破绽,然后瞬间发动攻击。”

    “好!”艾莎没有犹豫。

    空间裂痕中的阿迪里也不再说话,空寂无物的宇宙星空内,突然蹿升出一团小火苗,它们以堪比光传播的速度向四周扩散,吞噬着所过之处所有以物理方式存在的物质,同时,还破坏着既定的能量规则。

    但就在火焰蹿升到星系边缘的时候,窜动的火焰又诡异的消失,星系外灿烂的星云里一把横跨星系的虚幻大剑搅动着空间规则,对准艾莎本体所在的区域直接落下。

    溢满蓝星星系的灰黄色能量体,在虚幻大剑出现的第一时间便聚拢的同时,具现出一只长堪比蓝星星体的巨大不规则肉块的身体,身体下半身是密密麻麻的触手,上半身则是无数张像是涂抹着艳丽口红的嘴唇,嘴唇之间是密集的不规则眼睛。

    这就是混乱之主艾莎的真正形态…祂被突然显现而出的虚幻大剑逼得直接动用真神力量。但祂显出真神力量的那一刻,想到的是逃跑而不是硬拼,不过,祂发现自身周围所有的规则都已经被改变。

    虚幻的大剑转瞬即至,划破虚空的时候颠覆了空间理论,让所有一切能量都不复存在,艾莎只能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运转祂周围仅存的混乱之力,空间裂缝中的阿迪里也在最后时刻显现而出,动用毁灭力量尽可能的腐蚀巨剑的破坏力。

    但剑刃不受任何阻拦的就划开那聚集起来的混乱之力,对腐蚀的毁灭之力视而不见,以不可阻挡的气势落下。

    整个星系仿佛被劈成两半,艾莎的真身碎裂城无数的灰黄色能量体。

    一切,都仿佛结束…

    但在下一刻,艾莎的真身再次显现而出,同时,身躯周围充斥着混乱的灰黄色的气体能量。

    “你不是要封印我吗?怎么,改变了注意?”艾莎的声音很虚弱,但却依旧存在。

    “我可以再等十万年,下一次你复活后就将彻底陷入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