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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

    实际上,白狮王子们从小进行对抗训练的时候,才不管什么亲兄弟,都是向对方下死手的,但那个时候它们毕竟力量比较小,又个个训练有素,极少在训练场上能直接能干死对方,两败俱伤的居多。而选择质子们来练手,既能满足它们以小搏大的虚荣心理,又能达到训练与威吓的目的——这就是天霸的好点子。

    除了天霸不屑于找我练手之外,其他的王子都找过我,在它们的手下,我吃尽了苦头。我的牙齿和爪子更加的松垮了,松掉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才会慢慢好起来,然而它们又来了,旧伤重新裂开,有些爪子的根部露出鲜红的肉芽,那种钻心之痛真是无法形容。

    每当它们回去之后,猪忠和猪义两兄弟会为我采来疗伤的草药,阿星则用麻皮帮我把受伤的爪子包扎起来。

    我在想,按照这种样子,我再练一百年,也敌不过它们的一招半式。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有一天,我竟然把天鼠给打倒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又在宠物家园里一招一招地练习,天鼠又走进来找我练手。我们仍然像平时一样正常地格斗,因为我并没有什么大的进步,而天鼠依然招招致命。

    然后,就在我胡乱抵挡天鼠进攻的时候,我的手意外打在它身上。让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随着我掌力所及,天鼠居然离奇地飞身倒地。更离奇的是,天鼠刚刚倒下的那一刹那,天霸带着其他的王子都涌了进来,它们都挤眉弄眼,似乎也被这个结果惊呆了。

    “快去叫白雪进来,它的宠物击退了天鼠,做到了之前我跟它说过的话,现在我兑现诺言,它以后可以跟我们一起外出狩猎了。”天霸说道。

    “天鼠王子,你没事吧,是我打了你吗?”我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我走过去想把它扶起来。

    “滚开,黄毛,我倒是小看了你。”天鼠自己爬起来,用手擦掉了嘴角的血丝说道。

    “阿夏,你做到了吗?啊!太好了,我太高兴了。”白雪公主跑过来,拉着我的手,高兴得跳起来说道。

    “夏大爷,好样的。大家都认为你学不了东西,其实不是的。你看,你一掌就能把天鼠打飞,让人刮目相看啊。白雪,它不用在宠物家园住了,让它去跟质子们一起住吧,到时让它跟我们外出狩猎。”天霸对白雪公主说道。

    我不敢看天霸的眼睛,我觉得它的眼睛里,有什么深不可测的东西。我转脸看向白雪公主,白雪公主点了点头,我就按它们说的做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如此离奇,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白雪公主;二是因为白虎狮王。

    白雪公主,它长得那么的漂亮,美得让人看了会心痛,我甚至不敢长时间正眼看它,那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加的丑陋。白雪公主的这种美貌,让任何雄狮都不能跨过,就算是它自己的亲哥哥天霸。正是基于对白雪公主的怜爱,天霸总是护着白雪公主,变着法子让它快乐,想办法满足它的一切心愿。

    然而,白雪公主自从摊上我的事情之后,它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我总是学无所成,这对它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它承诺要帮我娶上婉兰,所以才把我带到狮座崖。但那承诺是它自己做出来的,我只当作一句玩笑的话,它却非要在里面死磕。

    为了我的事,原本阳光快乐的白雪公主,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了,经常喜怒无常,有时还一个人呆在悬崖处郁郁寡欢。天霸王子正是为了让白雪公主高兴,所以才设了这么一个局,让天鼠王子故意败给我。

    至于白虎狮王,那是因为它一直在悄悄寻找所谓的“黄金家族”,但却一直都找不到——每一个黄毛狮群都是那么的弱小,根本没有哪一个狮群看起来像那狗屁家族的样子。于是,它神经质地认为,那些家伙肯定是在故意隐藏实力,所以对于一切异相都非常留意,比如说是我。

    日有所思,则会夜有所梦,白虎狮王留意到我,是因为那天我在宠物家园带领朋友们唱那首《平等之歌》。当天晚上,白虎狮王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头威风凛凛的金毛狮王,在朝阳之中带领所有动物在齐声唱歌。所唱的歌曲,正是上面的《平等之歌》,而白虎狮王只不过是千千万万动物中的一个,它赤着脚跟着野猪们并排站在一起,大家摩肩接踵,臭汗淋漓,竭力同唱那首古怪的歌曲。

    白虎狮王醒来后,吓得全身都是冷汗,从此更加疑神疑鬼。

    白虎狮王传唤王后、乌鸦大师、天霸一起来解这个梦。白虎狮王怀疑我是不是在装癫卖傻,故意隐藏实力。而乌鸦大师见过我被抛弃的童年,天霸摸过我僵硬的肌体,王后亲自安排我住进宠物家园,它们三个都认为绝无可能。但这还是不能打消白虎狮王的疑心,它支走了王后和乌鸦大师,把天霸单独留下来。

    “我不管可不可能,必须把一切潜在的危险,抹杀在萌芽状态,这是保障我们王位万世永固的法宝。这事由你去做。”白虎狮王说道。

    “那家伙实在太弱了,亲自动手,恐遭人耻笑,白雪那边也不好解释。我得想其它的办法。”天霸说道。

    天霸王子想了几天,终于想出个一石二鸟的办法。那就是让我出去跟其他的质子们住在一起,一切将真相大白。假如我被质子们打死,说明我确实是不是装癫卖傻,不但遂了王的心愿,也了却了白雪的心魔。假如我不被打死,在随时有命运之忧的环境中,必能够测得出我是不是故意隐藏实力够,也能给王一个交代。

    正是在这种七歪八扭的理由中,我打“飞”了天鼠,从宠物家园搬到质子室去了。

    我离开的时候,宠物家园所有的朋友们都来送我,我们大家的眼神都是忧伤。

    质子,各个部落抵押在狮座崖的忠诚保证。它们有的是在自己部落王位斗争中败落的王子,有的是发表过不服狮座崖言论的王子,有的是被狮座崖指定的各部落狮王最宠爱的王子,有的是通过诡计冒名顶替的所谓“王子”,等等。在这里,它们表面上可以自由在狮座崖行走,实际上是被软禁。总之无事可干,又前途不明,只能打架斗殴过日子。运气好的,等着自己的部落发生政变,家里的兄弟自相残杀到两败俱伤,再由狮座崖护送去抢了王位,然后永远效忠狮座崖;运气差的,自己的部落反了狮座崖,就会被“撕票”。还有一些,在某一次斗兽场的混战中,不清不楚地死在那里。正是这种尴尬的地位,使质子们在狮座崖里人人自危。因此,它们既被比自己强的狮子欺负,又要加倍去欺负比自己弱的狮子。

    质子们的住所在宠物家园去斗兽场的路边,房间低矮狭窄,空气中有一种难闻的骚臭味。我到来的时候,里面住了六个家伙,它们分别是,魏土,韩耳,燕骨,赵魂,齐风,楚梦。

    它们有大有小,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挂着彩,有一部分是被白狮王子攻击留下的,有一部分则是它们自己互相攻击。从年龄的角度来说,它们无疑都比我大,但我们的个子却是差不多。

    我在宠物家园的时候,这些质子们早就已经认识我了,而且因为“陪练”的原因,它们把自己不幸的遭遇都归罪在我身上。因此,我进入质子房间的时候,它们都一声不响地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如果没有白雪公主,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在这里活着。白雪公主对它们说,阿夏是我的朋友,现在它跟你们住在一起了,你们谁敢打了它,我要谁好看。

    果然,忌惮于白雪公主,它们谁都不敢带头上来打我。但我主动要跟它们交朋友,它们谁都不理我,每个都在舔自己的伤口,还是那样,冷冷的,一声不吭地看着我。我一出去,它们就聚在一起议论,我一回到房间,它们即又散开,各回各的住处。

    这样过了几个晚上,我以为我们可以相安无事了。但是有一天晚上我半夜醒来,听见魏土和楚梦在轻声地说话:

    “这家伙,还是那呆头呆脑的样子,它真的能打败天鼠王子吗?”

    “天知道,也许是装的,但有那母老虎罩着它,大家还是小心点为妙。”

    就在它们认为该“小心点为妙”的第二天晚上,它们却不再小心了,那是个有月亮的晚上,共同的愤怒使它们一哄而上,把我压在肉堆之下,捧得我屁滚尿流。

    魏土是这个房间的老大,它的王位被它弟弟抢了,脾气最为暴躁,总是阴晴不定的,不知什么时候会一拳打到你的脸上。韩耳则是这群质子中,身体最瘦弱胆子最小的一个。它被它们裹挟着,也上来打我。

    为什么一哄而上呢,正像魏土和楚梦对话说的,那是因为我打败了天鼠,它们不知道我的底细,加上白雪公主一直把我当成朋友,并对它们进行了警告。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单独来挑战我,都要冒着双重风险,所以一哄而上是最保险的。

    它们打我的时候,开始我也反抗,但它们人多势众,我反抗的力量又是那样的微弱。后来,我干脆不做毫无意义的抵抗了,我双手抱住头,蜷缩着身子,任由它们的拳掌暴风骤雨般落在我身上。

    “废材,看看我们这身上的这些伤口,都是拜你所赐!”

    “废种,你不是打败过天鼠王子吗?你跟白狮们练了那么久了,你倒放马过来啊。”

    它们边打边怒吼着。我的世界飘了起来,我像一根羽毛一样,飘到了狮座崖的上空,俯视着莽莽苍苍的草原,草原被一层白蒙蒙的雾气锁着……

    “停手!”我听一个声音,像一声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响,不过,那不是什么救世主的声音,而是魏土,“停手,我看这家伙要死了,打死它我们都会有麻烦。”

    “对对!我打它干嘛,一个废物,打了它肮我的手。只是一看见它那张丑陋的脸,我心里就来气!”楚梦恨恨地一掌打在墙壁上。

    其他的质子也都停了手,只有韩耳还在对我拳打脚踢:“我打的就是废物,你这该死的废物!”

    韩耳以前进来时,它个子最小,被打得最苦,它不能找它们报复,便把报复的火气撒在我身上。但不知怎么回事,打着打着,突然,一屁股坐在墙边,仰望着天空,呜呜地哭起来。

    我全身疼痛,像散了架一样,半天才回过神来。我看见韩耳哭得那么伤心,它还那么小,我想它也许是想它妈妈了。我也想我的母后,我受到伤害的时候,总会想起它,如果它在我身边,她就会保护我。

    我把身子挪过去,拉着韩耳的手。

    “你没有事吧?”我说道。

    “不用你来关心我。”韩耳又一巴掌打在我脸上,边哭边说。

    “你别哭了,我们可以交朋友的,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会帮你的。”我仍然拉着韩耳的手,说道。

    “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韩耳头靠在我流血的肩膀上,旁若无人地号啕大哭起来。

    “我看这东西,不仅仅是废,还有点呆,傻傻的。妈的,实在想不通,它怎么会跟白雪公主混到一起。”魏土说道。

    “白痴,谁跟你是朋友?滚开,别要碰我。”韩耳清醒过来,一脚踹在我身上,说道。

    第二天,白雪公主来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强壮的林罗冲。林罗冲仍然拿着它那根鞭子,总是面无表情,双手在胸前交叉,使得它的肘肌汹涌澎湃,力量感十足。

    “你们谁打了阿夏?以前我说过的话,你们都当成耳边风了吗?”白雪公主看到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厉声说道。

    “是你吗?”白雪公主指着魏土说。

    “不是我!”魏土脸歪向一边,轻蔑地说道。

    白雪公主指向哪一个,哪一个都说不是自己,这让它感到愤怒。

    “阿夏,它们谁带头打了你?你跟我说实话。”白雪公主走到我面前说道。

    “它们没有打我,没有人带头。”我说道。

    “阿夏,给我说实话,我是来帮助你的,你身上都是伤,干吗要护着它们?”白雪公主说道。

    “不,不,它们都是我朋友,这是我们练习时,不小心留下的伤痕,也不痛,你看。”我挤着手臂上青於的肌肉对白雪公主说道。

    “谁是你朋友,废材!”不知有谁发出轻细的声音,但还是让白雪公主听见了。

    “阿夏,你学会对我说谎了,而你的谎言又是那样的蹩脚,你认为我会相信吗?不用它们说,我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师傅,教训它!它就是这里的头儿。”白雪公主指着魏土,说道。

    “唰”一声尖锐的声音,林罗冲甩开鞭子向魏土打去。魏土年纪还小,个子也比林罗冲小得多,但它并不逃跑,而是迎上去,与比自己强的对手打起来。这正是狮子的勇气和荣耀,也是我所缺少的,所以它们才会这么的看不起我。

    但是,实力的差距就摆在那里,没几个回合,魏土就被林罗冲的鞭子卷成一团,丢在角落里,直到它跪地求饶。在白雪公主的示意下,林罗冲手腕一抖,一拉,魏土像个陀螺一样,旋转几圈之后,才脱离了困境。

    这事之后,质子们不敢再打我了,只是叫我每天清理它们的排泄物。我做事虽然缓慢,却非常的认真,在我的精心清理下,我们的房间干净整洁,再没有过去那种让人难闻的骚臭味。

    这倒使得它们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渐渐地我们成了朋友,虽然它们的心里还是不服气,因为它们总是含沙射影说我是靠雌狮保护的废种,是个吃软饭的家伙。不管怎么样,这已经让我感到心满意足了,至少我们能够玩在一起,我并不是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