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秘

    眼前的波光点点，视野所及处仅剩一片水域。

    “所以，你说我是这个碧衣的女子吗？”她有些好笑地瞥向一旁的和尚，“你不会认为，我生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她绞了面，开了发，俨然是个新妇的模样。

    和尚不语，只是看着她的盘发。

    “和尚你看我做甚？我来这儿可不是让你瞧我相貌的！”半响，她有些气急败坏，莫名来到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偏偏记不得事。

    和尚这才悠悠道：“施主不必太急，我可没说些什么。这里确实是无渡境，您忘了往昔想必也是魂之所向。”

    “何来此说？”

    “照理说一般魂魄死后会归地府，随后入冥界。但凡事总有个意外，总有些执念深重的魂不愿入地界，这奈何桥也渡不了的，就自当落入无渡境，此生不渡啊……”

    她听的有些云里雾里，最后也只是弄明白了“无渡”二字。“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入轮回是吗？”

    “大抵是如此，只是你去了记忆，这无渡境只怕也留不了你多久。”和尚转转眼睛，手中的佛珠转了几圈，“你愿意在这儿吗？”

    她听罢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毕竟这又是失忆又是不入轮回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一路走来，看这无渡境的人怪得很，虽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庭前也有人行走，但街边是没有喧闹声的。感觉十分怪异。她试探性地进了个庭院，却是一个人也没有。这和尚是半道遇上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出于人的本能，她对这个神秘的存在还是有些惧怕。

    这时和尚突然皱眉，沉声道：“你不是魂！”

    “你说什么？”她有些懵，眼前的和尚却突然消失，好像刚刚的一切是她的幻觉。

    她眨了眨眼睛：“刚刚发生了什么？”

    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她晃了晃袖子，又看向了身旁的水池，新妇的凤眸似乎含水，一颦一笑都甩着千娇百媚。

    恍惚间，她忘了什么，又好像没什么该忘的。

    门侧的帘子忽地被挑起，一个婢女装束的女子微微俯身：“小姐，轿子来了。”

    她很是自然地拿起妆柜上的红盖头，身上的嫁衣很是华丽，烫金黄鸟，红珠披纱。一块翻玉束在腰间。她是唐婉，唐家的三小姐，马上要出阁了。

    “卿儿，你说我好不好看？”她看着眼前的铜镜，少女红唇轻启，突然出声。

    那个婢子低着头，上前接过红盖头，未了低声一句：“小姐当然好看。”语气可见的敷衍。

    红盖头一披，凤冠霞帔，少女的妆容被遮住，女儿家马上就要变成少妇了。

    她的手肘被轻抬起，旁边少女的声音轻脆：“小姐，该嫁了。”

    “恩。”她站起，盖头下的少女没了娇羞，眼底可见的寒意滋生。

    ……

    当晚子时三刻，城外。

    “你最近听说了吗？皇帝驾崩了！”酒肆中的人醉了个遍，有些没了白日的束缚，八卦的心思也多了不少。

    “嘘，莫要犯大忌。小心脑袋不保！”其间还有几个脑袋清醒的，便赶紧让身边人噤声，毕竟这国丧期间，容易触着霉头。

    刘筱是最近到这酒肆跑堂，事懂得不多，八卦的心也是不少，他轻推了一下旁边的小厮。“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厮看着他，四下张望着，又搓了搓手：“你过来点。”刘筱凑过去，小厮把他往旁边拉了拉。“皇帝搞冥婚诶。”小厮悄声道。

    “什么！”刘筱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时间全店的人都看向他，小厮兴许不想多言，便找了个空钻了回去，只是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刘筱只好尴尬地笑一下：“嗯，你们吃。”便转身出堂去了。

    冥婚，他在乡村时就听过这么个说法，听说是活埋哩。刘筱书读得少，但也懂得怜香惜玉，只是可怜了人姑娘家的，这么年轻就没了。

    他以后可不能让妻子陪葬的。刘筱随便抓了个帕子，笃定道。

    唉，也不知道哪个姑娘这么可怜，估计是朝廷命官的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