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谷城袁家

    戚九坐在车窗边，懒洋洋晒着阳光，她手里握着一卷书，颜色老旧，正是那本从小七仔那儿借来的大启地志。

    “你今早睡得好沉，昨夜是点了熏香？”姥姥想到早上推开房门，嗅到淡淡香气。

    戚九撑起脑袋，轻笑：“昨天我看过了，窗后有片荷花潭，大概是收集了荷花做的香袋，整个房间都是淡淡荷香。”姥爷来了兴致，撩开车帘子。“荷温润高洁，九九用的好，以后回去就换成荷香用。”他瞧着这旧书，开口问道：“这是跟哪个借的，是个爱书人。”摩挲得边缘起毛了，书面书页整齐干净。

    戚九拂过老旧书面，正是大启地志四个字。“药庐小七，早上硬塞我，让我们回程一定要去看他。”

    三人相视皆笑。

    “姥爷，我们接下里是要去金城吗？“从那儿直接走水路通往冰城，才是最快的，当初姥爷和姥姥商量的是十数天到达目的地，可距离离开淮城已经有半月久。

    “金城杂乱，我们绕道前往谷城，那里好。”

    谷城，又被称作古城，是一代文豪胡兰王的家乡。那地大物博，更是整个大启重要的粮产地。“南云开，北逐鹿，小九，整个南边的青年才俊可都聚集在云开书院，这个大启最大型的书院，我当年去的时候，藏书数千册，真真震撼我。”

    姥爷带着缅怀，随即感叹，动乱不仅仅是大漠外族，还有南北学子斗争，从未停止。“可惜了，就有大火偏偏烧了藏书楼。”

    在姥爷叹息后，夕阳也渐渐落下帷幕。

    今夜栖身在城隍庙里，姥姥亲手铐了鸡，还熬了一大锅胡椒酸面汤。

    正当他们喝着暖身的面汤，就被残忍打劫了。

    两人穿着破旧，拿着树杈子。

    “大娘，小生...打”大概是没料到出行居然是两个年过百的老人家，还有个女童。比较斯文的那人就结巴了，另外那个两眼盯着鸡，一看就知道饿坏了。

    “坐下，吃罢。”姥姥淡定接过秀才的破碗，想要洗一洗。

    “不用，干净的。”秀才瞧着白净，不好意思涨红脸，生的腼腆。还打劫人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两人的眼珠子随着姥姥的手走，接过面汤，这位自称小生的一句多谢，就和另外那人同样狼吞虎咽，瞬间吃光了。

    姥姥连着盛了三次，戚九主动接过碗，给他们盛面汤。

    姥姥笑了笑，端起碗也吃，面汤很稠，喝下去火辣辣，一会儿就发汗，配着庙外呼呼冷风，舒坦。

    “小生袁不屈，这位是成衣铺的弟兄郝易，今日，多谢大娘的汤。”真是太羞愧了，有辱斯文。

    “古城袁家？”姥爷放下碗，接过姥姥给的布巾，随意摸了嘴。

    “是姓袁不错，只不是同一个袁，不是那家。”能被外人成为古城袁家的，只有大启袁士宏，世袭候家。

    姥爷点头，觉得这人斯文，是读过书的，还能出来干些打家劫舍的事情，也算是笑谈一桩。“你这？”

    “嗳呀，你问他，不如问我得了。”郝易开口，鸡毛蒜皮都抖落出来。这读书人想拦，拦不住，大概是羞愧的，也不敢多说话。

    两人得罪袁家人，被整弄得凄惨，还得讨饭维持生活。“那些小畜牲叫人用炮仗丢我们，把我们关在城门口不让进去，我合计，就让这呆子跟我走，到了这里就闻见你们的饭香。要是知道你们三哈，也不会打劫。”

    老的老，小的小，劫啥？下得了手？吓唬得了？

    “就以为是走马的。”才捡了两破木叉子准备一战，真是白费气力。

    周爷子迟疑，袁家的地位很高，不仅仅是候府世袭，更重要是它在南方学子中独有的地位。胡兰王，字亭之，大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他的后人，嫁给了袁世宏这个人，大启镇国候爷。

    “你还别不信，老爷子，这败类可不会因为祖宗是个大人物就好了，再说我可听那些夫人们唠叨，这袁家就是个冒牌货色，什么鸟占了巢，嘿咱没读书，也不会文绉绉的说话，反正就是赶跑了袁世宏大将军的孙子，把家产都占了，一家子狗玩意的黑心货。”

    九九想，她大概知道这人是怎么得罪袁家的。

    嘴毒。

    他接下来，把人祖宗拉出来给溜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