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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白圭同学换尿布

    栀子心中不舍,可还是含泪点了点头。.。江夫人接吴氏前来。原是为照料她生产,如今孩子已经满月,再住下去就没有了由头,何况娘家还有妹妹跟小兄弟要娘亲照看。

    江雅听得这话,少不得要留一留:“这两日家中要摆酒席,亲家夫人吃了酒再去,也可以多陪弟妹几日。”

    栀子也道:“家中难得热闹一回,不如将果子跟金宝接了来同住几日罢。”

    吴氏舍不得粉嘟嘟的外孙‘女’,听这话,犹豫了一下就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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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妈妈估‘摸’着时间,料想江白圭那边已经拜完祖宗,很快就要回静心居,怕这许多人堵在房中,久别的小夫妻俩无法讲贴心话,就道:“夫人,一会只怕就有人来贺,家中少不得要摆酒款待,厨下尹强家的一人忙不过来,不如我们都去看看罢。”

    吴氏知江家只十来个下人,不疑涂妈妈还另有意思,当下就外走:“说的是。我们这就去。”

    栀子拦也拦不住,只得由娘亲去了。房中其他人看少‘奶’‘奶’的亲娘都去厨房帮忙,自然躲不得清闲,纷纷出‘门’去,走的只剩下江雅并照顾巧巧的伍嫂子在。

    江雅左右看看,省过味来,起身笑道:“旁人都知机,我也不作那讨人嫌。”说罢,转身出‘门’去。

    栀子抱起巧巧,与伍嫂子道:“你也去夫人跟前搭把手罢,这里有我一人就行。”待房中众人走尽,她方才得空想事情。江白圭考中进士,转眼就是个官,虽不用担心家产再被人算计,但官场跌宕起伏,今日风光无限,明日就可能沦为阶下囚,没有对与错,只有倾轧与算计,这样的日子,过着也实在无趣。胡思‘乱’想间,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江白圭进‘门’,就见栀子眉头紧锁,满面的愁云,一点也无他想象中的欢喜,便问:“好端端的,为何叹气?”

    栀子未瞧见有人来。骇了一跳,缓缓的抬起头来,只见久别的人儿迎光立在‘门’首,头戴乌纱帽,身穿圆领袍,腰间束带,脚穿黑靴,帽下还是那张熟悉的白皙圆脸,可她总觉好像很陌生似的——从前说话间面上总带着几分稚气,如今被身上官服一衬,稚气全然被沉稳练达所替。

    江白圭走进‘门’,还像从前一样,坐到栀子身旁,‘欲’去揽住她的腰。

    栀子避了避,嗔道:“仔细吵醒巧巧。”

    江白圭闻言,才注意到栀子手中的“包袱”‘露’出一张粉嘟嘟的小脸,他口眼大睁,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就是我们的‘女’儿?”他走时栀子腹部平坦,回来却见这样大的一个‘女’儿,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栀子看他张口结舌的样子,还如记忆中一样。那种熟悉感又回来了,就笑了起来,故意对着怀中的巧巧道:“巧巧,你爹爹不信你是他的‘女’儿呢,以后只跟着娘亲,不要叫他爹爹!”

    巧巧好像听见娘亲说话似的,核桃大的拳头向上举着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睁开黑葡萄似的眼睛,只对着江白圭的方向看,许是觉的陌生,嘴角撇了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江家子嗣单薄,江白圭下面没有弟妹,近亲也没小孩子,他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小人儿,更不知如何照料。见巧巧没来由的就哭闹起来,不知所措的立在一旁,口中急道:“莫不是病了吧?要不要请大夫来?”

    栀子横了他一眼,将手伸进小毯子里探了探,道:“拉了便便,取耳房中的铜盆兑一盆温水来,记得拿手拭一下,暖热正合适再端出来。”

    江白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官服,宽袍大袖,如何去耳房兑水?忙走到‘门’口去唤人。可涂妈妈故意支开下人,放眼过去,半个人影也没瞧见。待要出‘门’去叫,但巧巧越哭越大声,不得已只得转身去耳房兑水。

    他本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人。兑水就拿捏不准,不是烫了便是凉了,冷水热水轮番加进去,直到快漫出盆沿,方才勉强兑的暖热合适。端起盆往房中走,急切间却踩着了官袍的衣角,盆中的热水撒了一身,他也顾不得,将就盆中剩余的热水端出去。

    栀子早替巧巧‘抽’掉‘尿’布准备好,看热水端来,也没注意江白圭,熟练的替巧巧洗屁股,一面洗一面吩咐:“摇篮旁有个藤箱,你取一块揩水的毯子并一块干净的‘尿’布过来。”

    江白圭又去开箱寻毯子与‘尿’布,比对了半日,分不清‘尿’布与毯子的区别,只得捡了那棉布一大一小各寻了一块递与栀子。

    栀子接过,麻溜儿的替巧巧揩水绑‘尿’布,待重新为巧巧拾掇好,才看见江白圭浑身水淋淋的,站立处地上还浸着一圈水渍,不由得苦笑:这才兑一盆热水,若是让他抱巧巧。不知会不会掉地上去。她本来还准备吩咐他去洒脏水,看他这般,只得改了主意:“赶紧换一件罢。”

    江白圭被栀子的目光看得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讪笑着去取衣衫换。

    栀子看他走开,解开腋下盘扣喂起巧巧来。

    江白圭换了一件家常的袍子,走过来见‘女’儿靠在栀子怀中‘吮’吸,觉的有趣,就凑近了一点。白‘花’‘花’的丰盈,甜丝丝的香气,他身子慢慢的热了起来。

    栀子察觉他的异样,怕他当着‘女’儿作怪。赶紧努了努嘴:“房中铜盆还未收拾呢!”

    江白圭从身后环住栀子的腰:“管它作甚?自有下人收拾。”

    栀子回头瞪了他一眼。江白圭看在眼中,却觉她这一眼娇媚顿生,身上就像有蚂蚁‘乱’跑一般,再坐不住,起身道:“我去唤‘奶’娘将巧巧抱走。”

    这时去唤伍嫂子抱巧巧走,那等于告诉旁人他们关了‘门’准备做啥好事。她可不愿让人笑话,忙扯住他,道:“巧巧很乖巧,放在摇篮中就可。”

    江白圭嘿嘿笑着点头,起身去掩‘门’。看他这般,栀子望了一眼堆在凳上的官袍官帽,暗道:果然是人靠衣装,脱了官袍官帽,哪还有一点沉稳?转眼又成了从前那个油滑的少年举子样。

    江白圭转身,见栀子还抱着巧巧,就要接过放入摇篮中去。有了方才兑水事件的‘阴’影,栀子哪里敢让他抱?避开他,将睡熟的巧巧放入摇篮中。

    方放下‘女’儿,她自己便被江白圭拦腰抱起。江白圭在她心中,那便是文弱书生的典型,被这一抱,吓的不轻,生怕自己也如同那盆水的下场一样,直到稳稳当当的落在‘床’上,她方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回腹中。

    好事之后,江白圭懒懒的笑道:“没日没夜的盼,总算让我盼着了。”

    今日家中人来人往,栀子怕有客闯进静心居来,已经起身穿衣,闻言打趣道:“你就没在京城寻几朵解语‘花’?”

    江白圭支起身子,问:“我若真领了那解语‘花’来家,娘子不会拈酸?”

    栀子看出他眼中的笑意,道:“拈酸之事我做不来,但让贤我还是做得来的。”又将衣衫递与他,“都说少年举子进京赶考,常有那京中大官看重其才学招为‘女’婿之事,可有大官‘女’儿向你抛绣球?”

    江白圭面‘色’变了变。道:“你这是从哪听来的闲话?”说罢,取过衣衫自穿起来。

    栀子看出他神‘色’不对,心中沉了沉:难不成随口一句戏言竟是真的?这样一想,就像有一块石头压在她身上似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勉强笑了笑:“我看你穿着官服进‘门’,难不成这样快就有了缺?”

    江白圭神‘色’黯然,闷声道:“定了是外放知县,正七品,只是一时无合适的缺,吏部只留了档子。”

    栀子看他这般,更是觉得这中间有事,就要再问,‘门’外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两人也就顾不得再说,各自重新梳了头,方开‘门’出去。

    秋乐道:“少爷,丁县令亲自送了贺礼来,老太爷请你出去应酬。”

    栀子听是丁县令,便问秋乐:“丁县令可穿的是家常衣服?”若是穿的家常衣服,江白圭也不用穿官服出去应酬。

    秋乐哪里知晓,要再去问,江白圭叫住她:“我在家中见客,穿家常衣服却也无可挑剔,何必麻烦?”

    栀子一想也是,就放了他去。待他走了,叫来伍嫂子照料巧巧,又让秋乐将端砚夏欢二人叫到厅中。

    不多时,端砚夏欢两人便到厅中。

    栀子让两人坐下,板着脸问:“方才当着人,我也不便多问,这时无人,你二人将这一路上特别之事都与我讲一讲。”

    夏欢与端砚对望一眼,知瞒不过,就一五一十的讲了起来。

    原来栀子还真猜着了。江白圭到府城,拜望知府李大人,李大人一向喜欢他的才学,就写了两封推荐信与他,一封与昔日同年礼部给事中贺岭大人,一封与他昔日恩师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徐铭大人。到得京城,寻到下处,江白圭便去拜访这两位大人,贺岭倒还罢了,不咸不淡的与他说了几句关乎天气之类的话就端茶送客。

    而徐鸣那日得闲在书房作画,便让下人将江白圭引到书房去。江白圭见徐鸣作画,就在旁凑趣谈起作画之事来,要说徐鸣一生有何憾事,这画技平常便是其中一件,平常倒还罢了,他偏又喜欢作画。听江白圭说得头头是道,就让他作了一幅,待作出来一看,就知江白圭很有些底子,当下很是夸赞了江白圭一番。过几日,又让人请江白圭去府中作画。

    一来二去,徐鸣就隐隐透出要将自己‘女’儿许给江白圭的意思。

    江白圭自然不应,只说家中已娶妻。

    徐鸣当时未有任何不悦,但江白圭再去拜访,‘门’子却只说不在。

    端砚与夏欢说的模糊,但栀子隐隐猜到,江白圭得罪了徐鸣,这次选官,只怕徐鸣动了手脚,江白圭才只得了一个候补县令。

    想明白,栀子微微动容,在锦绣前程与她之间,江白圭是选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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