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 局势逆转 （二合一）
听着石亨的回答，彰武伯杨信着实是有些敬佩沈忆宸，一个桀骜不驯胆敢逼宫的猛将，统帅重兵离开京师一年多，却始终对于当初的谕令念念不忘，这得多么大的人格魅力，才能做到如此？
难怪当年叔父颖国公临终前，交待自己大明要想中兴，就必须得由沈元辅掌控，看来有些人天生注定就是个领导者。
“沈元辅挥师北伐，按照行军进度推算差不多到了云中城，酋首也先应该在与东察合台会盟结束之后，就会率领着左右两翼三万户返回东蒙古地区，到时候忠国公就能出关西征。”
“不过有了东察合台五万兵马的加入，敌众我寡之下公爷征伐之路，想必会愈发艰难。”
彰武伯杨信默默回了一句，毕竟西域这块地盘对于蒙古而言，是属于锦上添花的范畴，他们的老巢还是在卫拉特跟科尔沁蒙古一代，那里也是当年元上都的故址。
沈忆宸率领二十余万大军挥师北伐，这份压力必然会迫使也先调转方向，把防御中心放在东蒙古位置。到时候忠国公石亨就不用每天窝在城头上，只能眼巴巴的瞭望着西方。
“哼，本公会怕东察合台吗？”
石亨的脸上写满了不屑，东察合台不花汗算个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让自己高看？
说句难听点的话，石亨就连天圣汗也先都没有放在眼中，天下英雄唯沈忆宸与自己尔！
对于石亨这种骄横性格，彰武伯杨信笑了笑没有多言，一年多的接触下来，他已经完全熟悉对方的作风。不过话说回来，石亨跟他那一群石氏宗族子弟的勇猛，有狂妄骄纵的资本。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一名士兵快速跑上城墙，朝着彰武伯杨信跟忠国公石亨喊道：“捷报！卫拉特蒙古边界，漠南跟山东卫联军，击退了鞑虏入侵兵马，斩杀数量过万！”
斩杀过万？
听到这个捷报消息，石亨两人都下意识的愣了一下，从他们收到沈忆宸挥师北伐的消息开始，目前还不到一个月。按照以往大明王朝出师的速度，个把月时间大军能全员跑到指定地点就不错了，后勤方面还得稀稀拉拉的等待。
就好比近年来英宗皇帝的北伐，出征速度倒是快的惊人，三五日就级别了二十万人兵出京师。结果从京师到居庸关这段百来里的路，就硬是走了足足半个月，要知道这还是没带后勤的情况下。
沈忆宸出征才一个月时间，不仅仅兵马赶到了卫拉特蒙古的边界，还做到了斩杀过万，堪称惊为天人！
“哈哈哈，真不愧是沈元辅，历来讲究一个兵贵神速，也只有他能做到斩杀过万。”
忠国公石亨豪放的大笑起来，语气中充满了对沈忆宸的敬佩，以及对于大明胜利的自豪。虽然他曾经拥兵自重，还做过接近于叛乱的逼宫之举，但事实上内心潜意识里面，石亨并没有谋逆叛国的想法，依然有着对于大明的骄傲跟忠诚。
“鞑虏这段时间各路出击，疯狂犯边，就是想打一个北伐军到来前的时间差，尽可能多对我大明边疆造成打击破坏。这次吃鸡不成蚀把米，留下了万余条狗命，看以后他们还敢不敢伸手！”
彰武伯杨信同样出了一口恶气，要知道这段时间蒙古骑兵侵犯的不仅仅是漠南蒙古，还有辽东、宣大、陕甘等整个九边地区，其中就包括杨信驻守的居庸关地界。
居庸关虽然是西北方向的一座雄关，并且还有忠国公石亨五万西征军驻扎，但同样整个河西走廊跟陕甘地区范围辽阔，光靠着一座关隘是无法守护千里河山，万把人的守军想要防守就是处处漏洞。
更为重要的是，忠国公石亨那边没有收到朝廷方面配合防御的命令，五万西征军就不能贸然进入到陕甘地界，否则就会引发极其严重的后果。
毕竟石亨当初犯上的罪名，是沈忆宸一力承担下来才没有追究，要是还敢无召动兵随意进入各州府的话，恐怕朝廷方面会新账老账一起算。以至于明明居庸关驻扎大军，杨信却无法调用，防守兵力方面是捉襟见肘，拿打游击战的鞑虏没点办法。
况且关西七卫还驻扎着天圣汗也先的重兵，有机会杨洪也不敢贸然深追，这个把月下来同样是憋屈无比，现在听到捷报消息终于可以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也先这老儿，恐怕得知消息后，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了吧。”
忠国公石亨心情舒畅的嘲讽了也先一句，然后就拍了拍杨信的肩膀道：“彰武伯，别在这城头吹风了，下去跟本公喝两杯好好庆祝一番。”
“好啊，忠国公，请。”
“走！”
嘉峪关的城头充满了欢声笑语，另外一边的哈密围城内，却充斥着一股愁云惨淡。
天圣汗也先这边，刚刚与东察合台的不花汗，完成两大汗国之间中断了百余年的会盟，正处于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之际，收到了纳哈勒发送过来的消息。
他跟博罗茂洛海在于明军的战斗中，遭遇到了一场败仗，全员退出了漠南蒙古境内，返回了卫拉特蒙古营帐，初步统计这一场突袭战争下来，阵亡失踪的蒙古战兵高达万人。
要知道这仅仅是阵亡的数量，还不包括庞大的伤兵群体，按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失血跟感染等等因素，伤者有着极高的死亡率，到时候阵亡人数再多上几千人不足为奇。
也先虽然更加偏爱次子阿失帖木儿，意图把他培养成下一代蒙古大汗的继承人。但是草原游牧民族向来推崇强者为尊，只要纳哈勒展现出他的过人之处，依然有机会得到天圣汗也先的重视。
否则他也不会设立辽东三万户，并且把女真三部交给长子纳哈勒掌管。
结果谁能想到，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纳哈勒，居然联合博罗茂洛海能被漠南明军造成如此沉重的打击，简直辜负了自己的厚望跟蒙古儿郎的信任！
不过当看到战报后半部分的内容，也先就明白了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沈忆宸的兵马来了漠南。
“父汗，博罗跟纳哈勒真实废物，加起来足足有四五万大军，结果一场突袭下来伤亡惨重。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咱们蒙古儿郎还能经历几次消耗？”
阿失帖木儿满脸不屑的讽刺着兄长跟博罗，语气中充斥着一股骄狂的味道。他这些年阴差阳错从未跟沈忆宸交过手，更不知道对方的掌军实力如何，不过在阿失帖木儿看来，四五万蒙古铁骑足以踏平漠南。
纳哈勒攻打辽东跟朝鲜不顺，现在又搞得损兵折将，就这种水平还敢跟自己争夺大汗之位？
“不怪博罗跟纳哈勒。”
也先面色阴沉的摇了摇头，相比较阿失帖木儿的年少轻狂，他可是实打实跟沈忆宸交手过数次，亲身体验过山东卫兵马的实力。
早些年还是一支步兵为主的山东卫，就已经能跟蒙古骑兵打了个旗鼓相当，还掩护了土木堡的败军安然返回关内。现如今十年过去，山东卫的装备愈发精良，骑兵数量也逐渐上来。
同等兵马数量之下，纳哈勒的辽东三万户跟女真三部，本就属于蒙古战兵里面的弱者，却与明国最为精锐强盛的山东卫对战。再加上博罗茂洛海突袭来回接近千里，劳师远征早就是一支疲惫之师，败了实属情理之中。
可是这些客观理由，不在阿失帖木儿的考虑之中，他依旧满脸不服的反问道：“不怪他们打了败仗，那怪谁？”
“沈忆宸来了漠南，没有防备之下谁去都是输，哪怕换作你也不例外。”
也先知道自己这个次子，在这些年娇惯之下有些目中无人，于是乎特地强调了一遍沈忆宸的厉害，让他未来遇到了不要轻敌。
只不过这句话丝毫没有听入阿失帖木儿的耳中，他心中依旧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可表面上却不敢反驳父汗的话语，只能选择默不作声。
“传本汗命令下去，左右两翼万户兵马，全员返回东蒙古迎战明国的北伐军。”
也先朝着怯薛军亲卫万户满都鲁下达了命令，刚选择闭嘴的阿失帖木儿听到这话，立马就忍不住质疑道：“父汗，我们刚刚与不花汗会盟，商讨吃掉明国的西征军并且举兵攻克嘉峪关。”
“现在回头就要撤兵返回东蒙古，那西域这边怎么办，不花汗跟关西七卫首领定然会轻视我们。儿臣觉得东边还有着数万兵马存在，明军想要来到草原上作战没那么容易，咱们不能被南蛮牵着鼻子走。”
草原上有着几万兵马，其实已经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量，更何况卫拉特跟科尔沁蒙古地盘纵横千里，实在打不过还跑不过？
千百年下来，中原汉人王朝征伐草原游牧民族，有几次能找到主力进行决战？
大不了纳哈勒在草原上拖一段时间，自己这边先聚集重兵吃掉西征军跟嘉峪关，打穿明国整个陕甘防线，看看到底谁更急！
如果说阿失帖木儿平日里面的猖狂，天圣汗也先还能容忍甚至是纵容，那么现在他目中无人的话语，直接就让也先有些怒不可遏，当即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了过去。
“蠢货，石亨是什么无能之辈，你想吃就能吃的吗？”
“嘉峪关城墙有多高，你这段时间难道没有见过，说攻下就能攻下？”
“漠南蒙古那边领军的不是别人，是明国宰相沈忆宸！”
“如果不回师支援纳哈勒，万一要是被明军给包围，我们整个元上都汗廷都将沦陷，到时候还如何震慑住不花汗跟关西七卫？”
也先毕竟是一刀一枪杀到了大汗的位置，对于政治上的利弊得失看的非常清楚。东察合台汗国能从敌人变成朋友，那么有朝一日就能从朋友变成敌人。
至于关西七卫，本身就是接受明国册封的藩邦，他们这群墙头草今日能背叛明国，明天难道不能背叛蒙古汗国吗？
兵强马壮才是草原上的立身之本，元上都一丢也先建立的蒙古汗国，就缺乏了另外一个最为重要的法礼基础，不花汗跟关西七卫到时候都会蠢蠢欲动，看看哪边强就帮助哪边。
暴怒的一巴掌，直接把阿失帖木儿给打蒙了，他捂着脸呆立站在原地，再不敢多说一句话。与此同时满都鲁见到这一幕，赶忙抚肩行礼道：“大汗，属下这就去召集兵马回师！”
就在满都鲁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也先却开口喊道：“等一下。”
“大汗，还有什么吩咐？”
“通知不花汗跟关西七卫首领，就说我们在漠南突袭赢得大捷，斩杀了定襄侯郭登嫡孙，并且伏击明国漠南部斩获无数。现在明国那边军心大乱，属于乘胜追击的好时机，本汗回师准备全歼明国宰相统帅的北伐军！”
丧事喜办这件事情，属于一名合格政治家的标配技能，也先绝对不能让刚刚结盟的不花汗跟关西七卫起疑，否则他们首尾两端，那么蒙古汗国可能会承受两面夹击的风险。
忠国公石亨这五万西征军，极有可能调头挥师北上，与沈忆宸的北伐军进行联合作战。
“是，属下明白。”
满都鲁立马就意识到也先这么做的用意，他点了点头领命之后，就大步朝着汗帐外面走去。
“你也出去。”
“是，父汗。”
阿失帖木儿本来就站在汗帐里面如坐针毡，这下得到允许能出去，他心中简直喜出望外，赶忙行礼就快步离开。
望着汗帐众人离去的背影，天圣汗也先紧紧的握住了自己拳头，来缓解这道军情带来的心理压力。他万万没有想到，沈忆宸出兵跟驰援速度能如此之快，山东卫兵马居然能追上博罗的突袭大军！
当年土木堡一战，也先面对沈忆宸井然有序的殿后撤退，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欣赏。觉得一名文臣状元，能做到武将的悍不畏死，着实算得上一个勇士。
现在他心中更多是一种后悔，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去，他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斩杀沈忆宸这个蒙古百年以来的大敌，此子太可怕了！
难怪当年叔父颖国公临终前，交待自己大明要想中兴，就必须得由沈元辅掌控，看来有些人天生注定就是个领导者。
“沈元辅挥师北伐，按照行军进度推算差不多到了云中城，酋首也先应该在与东察合台会盟结束之后，就会率领着左右两翼三万户返回东蒙古地区，到时候忠国公就能出关西征。”
“不过有了东察合台五万兵马的加入，敌众我寡之下公爷征伐之路，想必会愈发艰难。”
彰武伯杨信默默回了一句，毕竟西域这块地盘对于蒙古而言，是属于锦上添花的范畴，他们的老巢还是在卫拉特跟科尔沁蒙古一代，那里也是当年元上都的故址。
沈忆宸率领二十余万大军挥师北伐，这份压力必然会迫使也先调转方向，把防御中心放在东蒙古位置。到时候忠国公石亨就不用每天窝在城头上，只能眼巴巴的瞭望着西方。
“哼，本公会怕东察合台吗？”
石亨的脸上写满了不屑，东察合台不花汗算个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让自己高看？
说句难听点的话，石亨就连天圣汗也先都没有放在眼中，天下英雄唯沈忆宸与自己尔！
对于石亨这种骄横性格，彰武伯杨信笑了笑没有多言，一年多的接触下来，他已经完全熟悉对方的作风。不过话说回来，石亨跟他那一群石氏宗族子弟的勇猛，有狂妄骄纵的资本。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一名士兵快速跑上城墙，朝着彰武伯杨信跟忠国公石亨喊道：“捷报！卫拉特蒙古边界，漠南跟山东卫联军，击退了鞑虏入侵兵马，斩杀数量过万！”
斩杀过万？
听到这个捷报消息，石亨两人都下意识的愣了一下，从他们收到沈忆宸挥师北伐的消息开始，目前还不到一个月。按照以往大明王朝出师的速度，个把月时间大军能全员跑到指定地点就不错了，后勤方面还得稀稀拉拉的等待。
就好比近年来英宗皇帝的北伐，出征速度倒是快的惊人，三五日就级别了二十万人兵出京师。结果从京师到居庸关这段百来里的路，就硬是走了足足半个月，要知道这还是没带后勤的情况下。
沈忆宸出征才一个月时间，不仅仅兵马赶到了卫拉特蒙古的边界，还做到了斩杀过万，堪称惊为天人！
“哈哈哈，真不愧是沈元辅，历来讲究一个兵贵神速，也只有他能做到斩杀过万。”
忠国公石亨豪放的大笑起来，语气中充满了对沈忆宸的敬佩，以及对于大明胜利的自豪。虽然他曾经拥兵自重，还做过接近于叛乱的逼宫之举，但事实上内心潜意识里面，石亨并没有谋逆叛国的想法，依然有着对于大明的骄傲跟忠诚。
“鞑虏这段时间各路出击，疯狂犯边，就是想打一个北伐军到来前的时间差，尽可能多对我大明边疆造成打击破坏。这次吃鸡不成蚀把米，留下了万余条狗命，看以后他们还敢不敢伸手！”
彰武伯杨信同样出了一口恶气，要知道这段时间蒙古骑兵侵犯的不仅仅是漠南蒙古，还有辽东、宣大、陕甘等整个九边地区，其中就包括杨信驻守的居庸关地界。
居庸关虽然是西北方向的一座雄关，并且还有忠国公石亨五万西征军驻扎，但同样整个河西走廊跟陕甘地区范围辽阔，光靠着一座关隘是无法守护千里河山，万把人的守军想要防守就是处处漏洞。
更为重要的是，忠国公石亨那边没有收到朝廷方面配合防御的命令，五万西征军就不能贸然进入到陕甘地界，否则就会引发极其严重的后果。
毕竟石亨当初犯上的罪名，是沈忆宸一力承担下来才没有追究，要是还敢无召动兵随意进入各州府的话，恐怕朝廷方面会新账老账一起算。以至于明明居庸关驻扎大军，杨信却无法调用，防守兵力方面是捉襟见肘，拿打游击战的鞑虏没点办法。
况且关西七卫还驻扎着天圣汗也先的重兵，有机会杨洪也不敢贸然深追，这个把月下来同样是憋屈无比，现在听到捷报消息终于可以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也先这老儿，恐怕得知消息后，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了吧。”
忠国公石亨心情舒畅的嘲讽了也先一句，然后就拍了拍杨信的肩膀道：“彰武伯，别在这城头吹风了，下去跟本公喝两杯好好庆祝一番。”
“好啊，忠国公，请。”
“走！”
嘉峪关的城头充满了欢声笑语，另外一边的哈密围城内，却充斥着一股愁云惨淡。
天圣汗也先这边，刚刚与东察合台的不花汗，完成两大汗国之间中断了百余年的会盟，正处于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之际，收到了纳哈勒发送过来的消息。
他跟博罗茂洛海在于明军的战斗中，遭遇到了一场败仗，全员退出了漠南蒙古境内，返回了卫拉特蒙古营帐，初步统计这一场突袭战争下来，阵亡失踪的蒙古战兵高达万人。
要知道这仅仅是阵亡的数量，还不包括庞大的伤兵群体，按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失血跟感染等等因素，伤者有着极高的死亡率，到时候阵亡人数再多上几千人不足为奇。
也先虽然更加偏爱次子阿失帖木儿，意图把他培养成下一代蒙古大汗的继承人。但是草原游牧民族向来推崇强者为尊，只要纳哈勒展现出他的过人之处，依然有机会得到天圣汗也先的重视。
否则他也不会设立辽东三万户，并且把女真三部交给长子纳哈勒掌管。
结果谁能想到，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纳哈勒，居然联合博罗茂洛海能被漠南明军造成如此沉重的打击，简直辜负了自己的厚望跟蒙古儿郎的信任！
不过当看到战报后半部分的内容，也先就明白了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沈忆宸的兵马来了漠南。
“父汗，博罗跟纳哈勒真实废物，加起来足足有四五万大军，结果一场突袭下来伤亡惨重。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咱们蒙古儿郎还能经历几次消耗？”
阿失帖木儿满脸不屑的讽刺着兄长跟博罗，语气中充斥着一股骄狂的味道。他这些年阴差阳错从未跟沈忆宸交过手，更不知道对方的掌军实力如何，不过在阿失帖木儿看来，四五万蒙古铁骑足以踏平漠南。
纳哈勒攻打辽东跟朝鲜不顺，现在又搞得损兵折将，就这种水平还敢跟自己争夺大汗之位？
“不怪博罗跟纳哈勒。”
也先面色阴沉的摇了摇头，相比较阿失帖木儿的年少轻狂，他可是实打实跟沈忆宸交手过数次，亲身体验过山东卫兵马的实力。
早些年还是一支步兵为主的山东卫，就已经能跟蒙古骑兵打了个旗鼓相当，还掩护了土木堡的败军安然返回关内。现如今十年过去，山东卫的装备愈发精良，骑兵数量也逐渐上来。
同等兵马数量之下，纳哈勒的辽东三万户跟女真三部，本就属于蒙古战兵里面的弱者，却与明国最为精锐强盛的山东卫对战。再加上博罗茂洛海突袭来回接近千里，劳师远征早就是一支疲惫之师，败了实属情理之中。
可是这些客观理由，不在阿失帖木儿的考虑之中，他依旧满脸不服的反问道：“不怪他们打了败仗，那怪谁？”
“沈忆宸来了漠南，没有防备之下谁去都是输，哪怕换作你也不例外。”
也先知道自己这个次子，在这些年娇惯之下有些目中无人，于是乎特地强调了一遍沈忆宸的厉害，让他未来遇到了不要轻敌。
只不过这句话丝毫没有听入阿失帖木儿的耳中，他心中依旧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可表面上却不敢反驳父汗的话语，只能选择默不作声。
“传本汗命令下去，左右两翼万户兵马，全员返回东蒙古迎战明国的北伐军。”
也先朝着怯薛军亲卫万户满都鲁下达了命令，刚选择闭嘴的阿失帖木儿听到这话，立马就忍不住质疑道：“父汗，我们刚刚与不花汗会盟，商讨吃掉明国的西征军并且举兵攻克嘉峪关。”
“现在回头就要撤兵返回东蒙古，那西域这边怎么办，不花汗跟关西七卫首领定然会轻视我们。儿臣觉得东边还有着数万兵马存在，明军想要来到草原上作战没那么容易，咱们不能被南蛮牵着鼻子走。”
草原上有着几万兵马，其实已经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量，更何况卫拉特跟科尔沁蒙古地盘纵横千里，实在打不过还跑不过？
千百年下来，中原汉人王朝征伐草原游牧民族，有几次能找到主力进行决战？
大不了纳哈勒在草原上拖一段时间，自己这边先聚集重兵吃掉西征军跟嘉峪关，打穿明国整个陕甘防线，看看到底谁更急！
如果说阿失帖木儿平日里面的猖狂，天圣汗也先还能容忍甚至是纵容，那么现在他目中无人的话语，直接就让也先有些怒不可遏，当即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了过去。
“蠢货，石亨是什么无能之辈，你想吃就能吃的吗？”
“嘉峪关城墙有多高，你这段时间难道没有见过，说攻下就能攻下？”
“漠南蒙古那边领军的不是别人，是明国宰相沈忆宸！”
“如果不回师支援纳哈勒，万一要是被明军给包围，我们整个元上都汗廷都将沦陷，到时候还如何震慑住不花汗跟关西七卫？”
也先毕竟是一刀一枪杀到了大汗的位置，对于政治上的利弊得失看的非常清楚。东察合台汗国能从敌人变成朋友，那么有朝一日就能从朋友变成敌人。
至于关西七卫，本身就是接受明国册封的藩邦，他们这群墙头草今日能背叛明国，明天难道不能背叛蒙古汗国吗？
兵强马壮才是草原上的立身之本，元上都一丢也先建立的蒙古汗国，就缺乏了另外一个最为重要的法礼基础，不花汗跟关西七卫到时候都会蠢蠢欲动，看看哪边强就帮助哪边。
暴怒的一巴掌，直接把阿失帖木儿给打蒙了，他捂着脸呆立站在原地，再不敢多说一句话。与此同时满都鲁见到这一幕，赶忙抚肩行礼道：“大汗，属下这就去召集兵马回师！”
就在满都鲁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也先却开口喊道：“等一下。”
“大汗，还有什么吩咐？”
“通知不花汗跟关西七卫首领，就说我们在漠南突袭赢得大捷，斩杀了定襄侯郭登嫡孙，并且伏击明国漠南部斩获无数。现在明国那边军心大乱，属于乘胜追击的好时机，本汗回师准备全歼明国宰相统帅的北伐军！”
丧事喜办这件事情，属于一名合格政治家的标配技能，也先绝对不能让刚刚结盟的不花汗跟关西七卫起疑，否则他们首尾两端，那么蒙古汗国可能会承受两面夹击的风险。
忠国公石亨这五万西征军，极有可能调头挥师北上，与沈忆宸的北伐军进行联合作战。
“是，属下明白。”
满都鲁立马就意识到也先这么做的用意，他点了点头领命之后，就大步朝着汗帐外面走去。
“你也出去。”
“是，父汗。”
阿失帖木儿本来就站在汗帐里面如坐针毡，这下得到允许能出去，他心中简直喜出望外，赶忙行礼就快步离开。
望着汗帐众人离去的背影，天圣汗也先紧紧的握住了自己拳头，来缓解这道军情带来的心理压力。他万万没有想到，沈忆宸出兵跟驰援速度能如此之快，山东卫兵马居然能追上博罗的突袭大军！
当年土木堡一战，也先面对沈忆宸井然有序的殿后撤退，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欣赏。觉得一名文臣状元，能做到武将的悍不畏死，着实算得上一个勇士。
现在他心中更多是一种后悔，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去，他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斩杀沈忆宸这个蒙古百年以来的大敌，此子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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