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自然之叶【2合1】
“妹妹！”蕾西达几乎是一声用尽全力的喊叫，同时像箭一般，冲向了位于甲板中央的温蒂。
又是几根白色羽毛飞射而出，精准地落在几处关键符文上。渐渐的，苍白色的符文像是失去了动力来源，变得愈发黯淡，逐渐消失在甲板上。
没有了仪式的维持，已经失去意识的温蒂也无法站立，就要瘫倒在地。
蕾西达连忙伸手接住，双手却有些颤抖。
身为三阶巫师的她，怎么会感受不到温蒂身上逐渐消散的精神力呢？
精神力，本质上是灵魂的另一侧面。灵魂本身就是由精神力所凝聚而成的。当仪式在源源不断地汲取着温蒂的精神力时，实际上就是在吞噬她的灵魂。
仪式虽然被打断，但那些被汲取的精神力可都是被亡灵教团“献祭”给了亡灵之主，被汲取的精神力可不会被仪式所返还。
而现在，温蒂的灵魂可以说是已经到了残缺不堪的程度，超过三分之二的精神力都已经被仪式所汲取。
更可怕的是，灵魂的破环过程几乎是不可逆的，她的灵魂丧失了完整性后，还在不停地消散着。
一般人的死亡，都是先从肉体层面开始的，肉体死亡后灵魂也难以保存，便会逐渐消散。
但是，灵魂的死亡或是残缺，也会引发肉体的死亡。没有极其特殊的手段来保存温蒂的灵魂，她的残缺灵魂就会一步一步走向完全消散，而最终，肉体也难以保持生命力。
可以说，温蒂离灵魂与肉体的完全死亡，已经不远了。
“怎么会这样……还是来晚了一步吗……”蕾西达抚摸着温蒂熟悉而陌生的苍白脸庞，眼眶泛红。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同样的痛苦，命运还要我再承受一遍？
为什么在我以为自己有了救赎的机会，在满怀信心与喜悦之时，还要再次经历这样的痛苦？
泪珠在她的眼里聚集，蕾西达仿佛堕入了北大陆的冰窟，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一幕，与五年前太过相似。
五年前，她和温蒂意外走散。而就在她离开的短短五分钟内，温蒂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她赶到温蒂最后出现的地点时，现场已经没有了一切踪迹。
当她渐渐地从五年前的阴霾中走出来时；
当她得知温蒂成为巫师，可以利用家族的“定位符文”找到她时；
当她满怀喜悦，相信自己一定能带温蒂回家时……
她没有想到的是，还是一样的结局。
而这一次，更加残忍的是，她看着自己的妹妹躺在自己的怀里，一点一点地丧失着生机，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从首都巴铎一路赶向西南，到因感知到了温蒂方位的变化重新朝着东方行进，再到重新感应到温蒂一路向北前进而施展巫术飞上海面，只为能尽早见到她一眼。
三十多千米的长路，她一直抱着能再次遇见妹妹的信心走下去。
可没想到的是，迎接她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这个，应该可以尝试着救一下温蒂吧？”就在蕾西达万念俱灰之时，一双手递到了她的眼前。
自然之叶？！
看了一眼眼前少年手上的翠绿色树叶，蕾西达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抱住温蒂的那一刻，她其实就已经在思考有没有什么可能的方案能救治温蒂：
索拉尔阁下的天赋巫术“灵魂塑造”应该可以恢复灵魂上的创伤，可是她老人家在西大陆，路途遥远，人还没到，温蒂恐怕早就完全死亡了；
【西西里的魂灯】之类的巫器应该也能守护住温蒂的灵魂，可此类巫器只在裁决所的文字资料里出现过，短时间内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找……
可TM的，这小子竟然直接拿出了一片自然之叶？！
自然之叶，是精灵王庭的独特产物。只需小小一片，便能立刻治愈这世间绝大多数的非致命伤害。
从古国皇帝身患绝世之症，到骁勇将领身受五阶巫师的毒箭……就没有它治不好的疾病与伤势。千百年来，无数的传世故事里都留下了自然之叶的身影，它那神奇的疗效也随之传遍了世界。
它的产量也十分稀少，数十年才得一片，精灵王庭内部都不够用。流通于外界的，也基本上是作为精灵王庭在高级别外交事务上送给各国王室的礼物。
世间能与它的治疗效果媲美的，大概只有精灵王庭的五阶巫师“自然守护”阁下的所施展的“生命复苏”了。
换句话说，自然之叶的价值，完全能够抵得上五阶巫师的一次出手。拿着这种有市无价、在关键时刻可以救命的宝物来交易，绝大多数的五阶巫师都会笑脸相迎。
她都只敢想一想请四阶巫师索拉尔阁下等人出手，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直接掏出一片自然之叶？
此刻的蕾西达也来不及多想，当即捏碎了手中接过的自然之叶。
一瞬间，一股磅礴的生命力伴着淡淡的森林清香从她手心绽放出来，化作一道翠绿色的光芒，覆盖了温蒂的全身。
站在一旁的特雷弗都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森林之中，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变成了浓稠的翠绿色液体，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活跃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四周的生命气息。
蕾西达感受到温蒂的灵魂停止了逐渐消散的状态，反而开始趋向完整，心里顿时送了一口气。
自然之叶的效果，她完全放心。只是灵魂上的修复需要一定的时间，一时半会温蒂恐怕还醒不过来。
但只要温蒂没有生命危险，她便安心了。
“谢谢你。她的灵魂已经在恢复了，还要麻烦你再简单照看一下她，”蕾西达站了起来，一双长眼重新恢复了刚刚冰冷的眼神，“我还要处理一下船上的事情。亡灵教团……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
“蕾西达队长，要挟船员、布置仪式的一共有四名一阶巫师，我们已经全部抓到了，现在正在和当地警察厅联合审讯……”
耳边模模糊糊地传来忽轻忽重的说话声，温蒂费力地眨巴着眼睛，感到眼前的世界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头顶的白色条纹天花板，前方挂着一根蛇杖装饰品的米白色墙壁，燃着温暖火光的篝火，几道模模糊糊的人影……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好在，有一个熟悉的人影陪在身边。
“特雷弗，他们是谁？我在哪儿？”温蒂眨巴着眼睛，声音里满是虚弱。
“我是你的姐姐，蕾西达……你的全名是温蒂·斯宾塞。”特雷弗看向一旁的蕾西达，后者回答了温蒂的问题。
温蒂瞳孔放大，一时之间不太能接受自己突然多出了个姐姐。
“是那个斯宾塞？”艰难地消化了一会后，温蒂揉着太阳穴，缓解自己大脑的酸痛，语气里有些不可思议。
蕾西达点了点头。
斯图尔特留下的《巴铎王国人文地理志》里，花了极大的篇幅来介绍当今巴铎王国的各大贵族家族。其中，便包含了斯宾塞侯爵一族。
斯宾塞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至王国的源头，不仅其祖先是巴铎王朝的开朝元勋，历代家族成员中，更是出现了多位四阶巫师，战功赫赫，为王国的稳定与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而当今的斯宾塞侯爵，更是被称为“改革派先锋”。他不仅是如今全国上下闹得沸沸扬扬的议会改革倡议的力推者，还积极投资、收购各类工业资产，全国范一半的纺织厂、造船厂都是他们家的资产。
对于这样一个王国的大家族，温蒂当然有所耳闻，但她从未想到，自己也会是其中的一员。
“这真的不是上世纪的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离奇剧情吗……”温蒂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打量着眼前十分陌生的“姐姐”。
第一眼看上去，说两人是亲生姐妹，别人恐怕很难相信。
蕾西达脸庞瘦削，长眼一横，即使此刻温柔地看着温蒂，依然不怒而威。相比之下，温蒂的脸庞还带着些许婴儿肥，圆圆的眼珠不时滴溜地转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但仔细打量会发现，两人山脊状的鼻梁、宝石蓝的瞳孔，倒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我知道你被拐走时喝了损害记忆的魔药，你可能已经记不得了，但你从小就爱看小说，识字后在家里读的第一本书就是《西西里骑士游记》……”蕾西达看着温蒂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继续说道。
温蒂闻言，瞪了特雷弗一眼，是在怪他把自己“卖”得如此彻底。
但下一秒，她连忙扶住自己的脑袋，感受到了自己大脑里尖利的刺痛。
《西西里骑士游记》像是记忆的开关——在脑袋的隐隐作痛中，她似乎看见了一座的米白色的高大城堡、一间摆满玩偶的粉色房间……
一些散落的记忆碎片在她的脑海里逐渐浮现……
“你的房间我们都还替你留着，每天爸爸妈妈都会派人去打扫，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想你……等你稍微休息一下，我就带你回家……”蕾西达轻轻地捋着温蒂额头旁的碎发。
在温蒂还未苏醒的这一天里，蕾西达和特雷弗交流了很多。
从努力冥想描绘酒杯到两人一起发现斯图尔特的阴谋，从两人隐瞒自己的冥想进展到小心谨慎偷偷描绘出自己的巫灵，从在“晋升仪式”上成功反杀斯图尔特到在西晖小镇偶遇罗西和卢克……
她想象不到的是，在过去的这五年，她的妹妹经历了太如此多的事情。
但好在，她还活着。
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好好地补偿她。
“可是，我还要去巴铎——”
温蒂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被蕾西达打断了：“我知道你想和特雷弗一起去巴铎学院，但你放心，回家之后很快你就能去巴铎了。毕竟，我长期也会在那儿。只是，最近家族里有一些重要的事情……”
闻言，特雷弗很有眼力见地走出了房间，替她们把门关上。
很快，蕾西达便也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非常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我本该请你去新羽郡做客的，但近期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我们也很难抽出时间来接待你，温蒂也必须尽快先回家一趟，希望你能理解……”
新羽郡，便是斯宾塞家族的封地，位于王国南方，离红敦并不远，以盛产各类珍奇鸟类而闻名。
特雷弗点点头，虽然他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情况，对于家大业大的斯宾塞家族来说都十分“特殊”。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开口刺探。
“多亏了你的自然之叶，才救回了温蒂……我身上拿不出等价的东西，等之后我回巴铎后，会给你带一份价值更大的礼物的。”蕾西达恢复了以往严肃的表情，发自内心地对特雷弗表达谢意。
毕竟，一片自然之叶说给就给。这么大的恩情，她必然要回族里好好挑件谢礼。
不然，“白嫖别人一片自然之叶”的事情传出去，斯宾塞家族的脸面不知道要往哪里搁？老祖宗怕是都能被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不用不用——”
特雷弗正想客套一下，又立刻被她打断：“别客气了，自然之叶的价值，我还是清楚的……你之后到了巴铎，有什么事也欢迎来找我帮忙……”
说着，她不露痕迹地再次扫了特雷弗一眼，心里有些疑惑：他也是哪个大贵族家的孩子吗？梅根家的吗？但眼睛颜色也对不上啊？还是说，他是其他王国的贵族私生子？
特雷弗没有看出蕾西达的心理活动，内心反而是一阵微微的激动。他知道自然之叶很有价值，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它能换到这么“贵”的人情！
更重要的是，有着“意外之财”的天赋巫术，他每个月都能得到类似于自然之叶的天降横财！
这“意外之财”，要是每天都能触发就好了……特雷弗一边贪心地想着，一边开始期待下一次“意外之财”会送什么好东西给他。
又是几根白色羽毛飞射而出，精准地落在几处关键符文上。渐渐的，苍白色的符文像是失去了动力来源，变得愈发黯淡，逐渐消失在甲板上。
没有了仪式的维持，已经失去意识的温蒂也无法站立，就要瘫倒在地。
蕾西达连忙伸手接住，双手却有些颤抖。
身为三阶巫师的她，怎么会感受不到温蒂身上逐渐消散的精神力呢？
精神力，本质上是灵魂的另一侧面。灵魂本身就是由精神力所凝聚而成的。当仪式在源源不断地汲取着温蒂的精神力时，实际上就是在吞噬她的灵魂。
仪式虽然被打断，但那些被汲取的精神力可都是被亡灵教团“献祭”给了亡灵之主，被汲取的精神力可不会被仪式所返还。
而现在，温蒂的灵魂可以说是已经到了残缺不堪的程度，超过三分之二的精神力都已经被仪式所汲取。
更可怕的是，灵魂的破环过程几乎是不可逆的，她的灵魂丧失了完整性后，还在不停地消散着。
一般人的死亡，都是先从肉体层面开始的，肉体死亡后灵魂也难以保存，便会逐渐消散。
但是，灵魂的死亡或是残缺，也会引发肉体的死亡。没有极其特殊的手段来保存温蒂的灵魂，她的残缺灵魂就会一步一步走向完全消散，而最终，肉体也难以保持生命力。
可以说，温蒂离灵魂与肉体的完全死亡，已经不远了。
“怎么会这样……还是来晚了一步吗……”蕾西达抚摸着温蒂熟悉而陌生的苍白脸庞，眼眶泛红。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同样的痛苦，命运还要我再承受一遍？
为什么在我以为自己有了救赎的机会，在满怀信心与喜悦之时，还要再次经历这样的痛苦？
泪珠在她的眼里聚集，蕾西达仿佛堕入了北大陆的冰窟，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一幕，与五年前太过相似。
五年前，她和温蒂意外走散。而就在她离开的短短五分钟内，温蒂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她赶到温蒂最后出现的地点时，现场已经没有了一切踪迹。
当她渐渐地从五年前的阴霾中走出来时；
当她得知温蒂成为巫师，可以利用家族的“定位符文”找到她时；
当她满怀喜悦，相信自己一定能带温蒂回家时……
她没有想到的是，还是一样的结局。
而这一次，更加残忍的是，她看着自己的妹妹躺在自己的怀里，一点一点地丧失着生机，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从首都巴铎一路赶向西南，到因感知到了温蒂方位的变化重新朝着东方行进，再到重新感应到温蒂一路向北前进而施展巫术飞上海面，只为能尽早见到她一眼。
三十多千米的长路，她一直抱着能再次遇见妹妹的信心走下去。
可没想到的是，迎接她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这个，应该可以尝试着救一下温蒂吧？”就在蕾西达万念俱灰之时，一双手递到了她的眼前。
自然之叶？！
看了一眼眼前少年手上的翠绿色树叶，蕾西达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抱住温蒂的那一刻，她其实就已经在思考有没有什么可能的方案能救治温蒂：
索拉尔阁下的天赋巫术“灵魂塑造”应该可以恢复灵魂上的创伤，可是她老人家在西大陆，路途遥远，人还没到，温蒂恐怕早就完全死亡了；
【西西里的魂灯】之类的巫器应该也能守护住温蒂的灵魂，可此类巫器只在裁决所的文字资料里出现过，短时间内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找……
可TM的，这小子竟然直接拿出了一片自然之叶？！
自然之叶，是精灵王庭的独特产物。只需小小一片，便能立刻治愈这世间绝大多数的非致命伤害。
从古国皇帝身患绝世之症，到骁勇将领身受五阶巫师的毒箭……就没有它治不好的疾病与伤势。千百年来，无数的传世故事里都留下了自然之叶的身影，它那神奇的疗效也随之传遍了世界。
它的产量也十分稀少，数十年才得一片，精灵王庭内部都不够用。流通于外界的，也基本上是作为精灵王庭在高级别外交事务上送给各国王室的礼物。
世间能与它的治疗效果媲美的，大概只有精灵王庭的五阶巫师“自然守护”阁下的所施展的“生命复苏”了。
换句话说，自然之叶的价值，完全能够抵得上五阶巫师的一次出手。拿着这种有市无价、在关键时刻可以救命的宝物来交易，绝大多数的五阶巫师都会笑脸相迎。
她都只敢想一想请四阶巫师索拉尔阁下等人出手，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直接掏出一片自然之叶？
此刻的蕾西达也来不及多想，当即捏碎了手中接过的自然之叶。
一瞬间，一股磅礴的生命力伴着淡淡的森林清香从她手心绽放出来，化作一道翠绿色的光芒，覆盖了温蒂的全身。
站在一旁的特雷弗都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森林之中，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变成了浓稠的翠绿色液体，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活跃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四周的生命气息。
蕾西达感受到温蒂的灵魂停止了逐渐消散的状态，反而开始趋向完整，心里顿时送了一口气。
自然之叶的效果，她完全放心。只是灵魂上的修复需要一定的时间，一时半会温蒂恐怕还醒不过来。
但只要温蒂没有生命危险，她便安心了。
“谢谢你。她的灵魂已经在恢复了，还要麻烦你再简单照看一下她，”蕾西达站了起来，一双长眼重新恢复了刚刚冰冷的眼神，“我还要处理一下船上的事情。亡灵教团……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
“蕾西达队长，要挟船员、布置仪式的一共有四名一阶巫师，我们已经全部抓到了，现在正在和当地警察厅联合审讯……”
耳边模模糊糊地传来忽轻忽重的说话声，温蒂费力地眨巴着眼睛，感到眼前的世界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头顶的白色条纹天花板，前方挂着一根蛇杖装饰品的米白色墙壁，燃着温暖火光的篝火，几道模模糊糊的人影……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好在，有一个熟悉的人影陪在身边。
“特雷弗，他们是谁？我在哪儿？”温蒂眨巴着眼睛，声音里满是虚弱。
“我是你的姐姐，蕾西达……你的全名是温蒂·斯宾塞。”特雷弗看向一旁的蕾西达，后者回答了温蒂的问题。
温蒂瞳孔放大，一时之间不太能接受自己突然多出了个姐姐。
“是那个斯宾塞？”艰难地消化了一会后，温蒂揉着太阳穴，缓解自己大脑的酸痛，语气里有些不可思议。
蕾西达点了点头。
斯图尔特留下的《巴铎王国人文地理志》里，花了极大的篇幅来介绍当今巴铎王国的各大贵族家族。其中，便包含了斯宾塞侯爵一族。
斯宾塞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至王国的源头，不仅其祖先是巴铎王朝的开朝元勋，历代家族成员中，更是出现了多位四阶巫师，战功赫赫，为王国的稳定与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而当今的斯宾塞侯爵，更是被称为“改革派先锋”。他不仅是如今全国上下闹得沸沸扬扬的议会改革倡议的力推者，还积极投资、收购各类工业资产，全国范一半的纺织厂、造船厂都是他们家的资产。
对于这样一个王国的大家族，温蒂当然有所耳闻，但她从未想到，自己也会是其中的一员。
“这真的不是上世纪的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离奇剧情吗……”温蒂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打量着眼前十分陌生的“姐姐”。
第一眼看上去，说两人是亲生姐妹，别人恐怕很难相信。
蕾西达脸庞瘦削，长眼一横，即使此刻温柔地看着温蒂，依然不怒而威。相比之下，温蒂的脸庞还带着些许婴儿肥，圆圆的眼珠不时滴溜地转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但仔细打量会发现，两人山脊状的鼻梁、宝石蓝的瞳孔，倒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我知道你被拐走时喝了损害记忆的魔药，你可能已经记不得了，但你从小就爱看小说，识字后在家里读的第一本书就是《西西里骑士游记》……”蕾西达看着温蒂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继续说道。
温蒂闻言，瞪了特雷弗一眼，是在怪他把自己“卖”得如此彻底。
但下一秒，她连忙扶住自己的脑袋，感受到了自己大脑里尖利的刺痛。
《西西里骑士游记》像是记忆的开关——在脑袋的隐隐作痛中，她似乎看见了一座的米白色的高大城堡、一间摆满玩偶的粉色房间……
一些散落的记忆碎片在她的脑海里逐渐浮现……
“你的房间我们都还替你留着，每天爸爸妈妈都会派人去打扫，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想你……等你稍微休息一下，我就带你回家……”蕾西达轻轻地捋着温蒂额头旁的碎发。
在温蒂还未苏醒的这一天里，蕾西达和特雷弗交流了很多。
从努力冥想描绘酒杯到两人一起发现斯图尔特的阴谋，从两人隐瞒自己的冥想进展到小心谨慎偷偷描绘出自己的巫灵，从在“晋升仪式”上成功反杀斯图尔特到在西晖小镇偶遇罗西和卢克……
她想象不到的是，在过去的这五年，她的妹妹经历了太如此多的事情。
但好在，她还活着。
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好好地补偿她。
“可是，我还要去巴铎——”
温蒂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被蕾西达打断了：“我知道你想和特雷弗一起去巴铎学院，但你放心，回家之后很快你就能去巴铎了。毕竟，我长期也会在那儿。只是，最近家族里有一些重要的事情……”
闻言，特雷弗很有眼力见地走出了房间，替她们把门关上。
很快，蕾西达便也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非常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我本该请你去新羽郡做客的，但近期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我们也很难抽出时间来接待你，温蒂也必须尽快先回家一趟，希望你能理解……”
新羽郡，便是斯宾塞家族的封地，位于王国南方，离红敦并不远，以盛产各类珍奇鸟类而闻名。
特雷弗点点头，虽然他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情况，对于家大业大的斯宾塞家族来说都十分“特殊”。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开口刺探。
“多亏了你的自然之叶，才救回了温蒂……我身上拿不出等价的东西，等之后我回巴铎后，会给你带一份价值更大的礼物的。”蕾西达恢复了以往严肃的表情，发自内心地对特雷弗表达谢意。
毕竟，一片自然之叶说给就给。这么大的恩情，她必然要回族里好好挑件谢礼。
不然，“白嫖别人一片自然之叶”的事情传出去，斯宾塞家族的脸面不知道要往哪里搁？老祖宗怕是都能被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不用不用——”
特雷弗正想客套一下，又立刻被她打断：“别客气了，自然之叶的价值，我还是清楚的……你之后到了巴铎，有什么事也欢迎来找我帮忙……”
说着，她不露痕迹地再次扫了特雷弗一眼，心里有些疑惑：他也是哪个大贵族家的孩子吗？梅根家的吗？但眼睛颜色也对不上啊？还是说，他是其他王国的贵族私生子？
特雷弗没有看出蕾西达的心理活动，内心反而是一阵微微的激动。他知道自然之叶很有价值，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它能换到这么“贵”的人情！
更重要的是，有着“意外之财”的天赋巫术，他每个月都能得到类似于自然之叶的天降横财！
这“意外之财”，要是每天都能触发就好了……特雷弗一边贪心地想着，一边开始期待下一次“意外之财”会送什么好东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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