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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兴亡

    酒味淡薄,米醪澄清,兵戈不息,儿童遗弃。

    襄樊城内,已是一派凋敝,说一句“军民仅得食,免困饿而毙”一点也不为过。四月中的时候,辛龙就已经看到城里给儿童的义粥中仅有米数粒;五月中的时候,义粥还在,只不过小孩子也就能领到一碗淡盐水了。。。

    城里的情况似乎在月余之间转瞬而下,三兄弟月初还出城大胜了一场,但这种胜利的喜悦在持续了短短几天后从城中百姓心中一扫而空,随后又因为城中断盐断粮而转为恶念,“数千民夫是蛮兵故意放进城消耗粮秣”的流言在四处随风而起。

    就连知府家看大门的小吏,在三天两顿稀饭的困窘下,也碎碎言起了辛氏三兄弟是不安好心的歹人。。。只有被龙虎豹亲手从蛮军手下救回来的民夫,依旧乐哈哈的对城里人感恩戴德,即便此时最受恶待、最缺口粮的依旧是他们,但人抱着死也死在了故土家园有人掩埋一二的心思,居然在饥饿和困顿之下越发昂扬,天天跟着城头的和雇民夫闷头碎石刨土,加筑修补城墙。。。

    “大豹,这是第几个了!”

    “第七个吧,大哥,我们就这么等着人来攻城吗?能不能想点办法。。。我看不下去了!”

    “槽!我也看不下去了!”

    依旧像猫儿一样安静窝在阳城城墙角楼上的辛家三雄,低头看着城下瓮口处直挺挺在泥瓦碎石中倒下的第七个民夫,都气极火燎的有些躁动。辛龙也的却有些后悔把人从蛮军手里带回来了,但三兄弟有自己的考量,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这一波民夫不单单是民夫:

    “怎么说?要不把战功全换了,杀出去!”辛豹看见辛龙辛虎都沉默着没有后话,那有些提议只能他这个小弟先来说。明知道城内粮草告急还要特意冲出去救民夫,三兄弟就是看上了搭救民夫的大几千战功。

    眼下战功有了,良心却受煎熬了!辛龙本来想劝劝兄弟,这一切都和他们没关系,但眼里有刚刚倒下再也站不起的民夫、有饥肠辘辘两眼黯淡的儿童、有口角怨恨心里无奈的军民。。有些话根本说不出口!那能说出口的,也就忍不住只能说了:“三兄弟应该有差不多小一万战功,全给我的话,能出去拼一波,但哥们可能就到此为止了!大豹,虎子,现在怎么说?”

    “大哥,干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再看着这些人受苦,把我看疯了怎么办!”

    “哈哈哈,这话也就虎子能说出口。。那我也干了,给,我的货!”辛豹笑哈哈的朝来脾气的辛虎奚落一句,立马伸手从掌心逼出几分晦暗血光,轻轻一抛,血光就消失不见。

    辛虎看见辛豹这么果断,忍不住抱怨:“这也太干脆了!真给吗!大哥,我能不能留一点自己花啊!嘿嘿。。”

    “老子要出城送死!这点战功你也要省,万一到时候就缺你这一点,我没能拿到两块盟主令怎么办?意思是四郎烂命一条,真就把他扔到这破地方自生自灭呗!”

    “大哥,我就是开个玩笑,意思是你开不起玩笑?”辛虎被大哥怒喷,惹得辛豹哈哈大笑,不过一提到辛四郎,三个人不知道怎么的,就陷入了一种谜之沉默。好半响过后,率先回过神的辛虎随手把右手掌中的一抹血光拍给辛龙,认真说道:“大哥,你放心走,到时候看虎子我表演!”

    这怪话听的辛龙不想回应,他转过身,站在十丈高的巍峨城墙上陆陆续续把周围的山形地势看过一圈,再走几步贴近守着大床弩的两个禁军军士,直直问道:“这弩可以射多远!”

    “回都头,七八百步远是有的!”

    “准头怎么样?”

    “尚可,胜过手弩!”

    辛龙闻言微微顿首赞过两句,而后谢过弩兵,带着虎豹两兄弟匆匆下了城楼往内城去了。和三兄弟一样,负责守卫阳城南边的燕无忌已经盯着另一边的同道观察了好些天,此时看到辛家三兄弟擅自离岗,连忙紧步也从城垛上往下跑。一边安心打坐的白眉老人听见燕无忌的动作后,收了内劲也跟着人下城楼而去!

    。。。

    “知府大人巡视城防去了,你等稍后再来吧!”

    自从因为红鲤鱼失踪事件而遭受了内院夫人的处罚过后,知府家的院子已经不是辛氏三雄想进就能进的了!况且此时真到了生死关头,知府也拿不出酒肉招待四处打秋风的江湖豪杰。家丁有时候看着自己苦心攒下的碎银子,都忍不住要当糖豆啃上一啃来解饿!府上每少一口粥,家丁的碗里就会少几粒米,傻子才会把人放进去吃白食!

    “完了,官府也要倒闭了,哈哈哈哈。。。”

    辛豹在家丁厌烦的眼神中笑着说一句疯话,再不理会身后的高门大院,直勾勾带着自家兄弟离开了。倒是干脆的让家丁狐疑,害怕这三个要窜墙偷食,于是赶紧通禀上家总管,防火防盗防辛朗。

    而辛豹确实有意把知府家池塘里的最后两条肥鱼,捞来给自家大哥做一顿离别饭,可人不让进就算了,当然他们找知府不单单是为了吃鱼。。既然人不在,三兄弟从城郭的中心一路晃悠,很快就到了襄樊阳城东北角落的厢兵校场。

    因为蛮兵围困襄樊城已久,许多的守城物件都从军械仓里上了城墙,所以整个校场中空荡荡的只有一群不知危险的孩童,围着校场里乱糟糟的马栏和土台到处乱跑消耗力气。

    辛龙用手遮着额头,看了一眼快到中天的暖阳后二话不说,朝校场中间泛起丝丝扬尘的地方缓缓走去,站在校场外围等着的辛虎辛豹没有跟,只是快步把校场周边的孩子一一捉住赶走。

    站在内城城墙上值守的禁军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辛氏三兄弟的动静,很多人都紧张盯着辛龙一步一步迈向校场中间,同时发出了窃窃私语。辛龙没有在意,稳稳在校场中心站定。随后,金光乍现,三座虚无飘渺的云阁从校场南北方向的空地上依次拔地而起,左中右三开,立于辛龙当面。

    一悬赤边金底纹龙匾,上书鎏金大篆:天下盟主;三层四柱飞檐,正是星河隐映,金庭出烟。二横绿衬青岩刻刀匾,上书剑花小篆:侠义为先,玄门卧虎伏狮,正是仞壁高檩,屹立九天。三挂冥墨沉底阳文匾,上书凤舞草字:“唯武独尊”,戗角玉勾重雕,也是水阶浮月,高处生寒。

    辛龙微微抬头,从三座飘渺云阁中转眼一圈,最后轻出几步,上前落在“天下盟主”阁紧闭的红门外,伸手捏着若有若无的门环扣了三遍。一瞬,云烟四散,阁楼中飞出一个绿衮金绶的玉面小童,飘飘然化为青烟钻进了辛龙胸前的灵墟穴消失不见。

    “小一万战功就这点东西啊!”

    辛龙颇为失望的自言自语一句,转身远离阁楼朝外边围观的龙虎兄弟走去。辛豹看见大哥办完事后刚想开口问话,结果身边疾风骤起,一道黑影直勾勾冲向了已经要开始消散不见的三座阁楼。

    “别冲动!”瞬间明白过来这档意外的辛豹立马出声阻止,但已经迟了,只见那人还未冲到“唯武独尊”的武尊楼门口,就被一个青衫袈裟的苦面禅师虚影一脚踹飞到了校场之外,砰一声砸出许多灰尘。

    燕无忌暴躁的从灰尘中慢慢站起身,拍着屁股大骂:“明明说好一起的,到跟前只有老子一个在冲!”还在蓄势的白眉立马收了架势,匆匆上前扶住燕无忌耐心告罪。

    另一边已经汇合的辛氏三雄,微微无语的看了这两位江湖大侠几眼,就事不关己的大步离开了。

    “等等!辛家小子,你为何能窥得江湖密令真容,其中莫不是有独到法门,只要你肯交流一二。。。”辛龙压根就懒得理这些人,不过言无忌这话一开口,校场外的街边忽然就涌出许多打扮各异的武人,一起用期待的眼神朝辛家三兄弟行注目礼,搞得辛龙压力十足,不敢挪步。见大哥受难,辛豹立马扬声解围:“人多眼杂!今日个吃晚饭时大家在知府大人院里一聚细谈如何!”

    “燕某先谢过了!”

    言无忌义气十足的朝辛家兄弟遥遥抱拳,害的辛豹只能不断鞠躬还礼,口称不敢不敢。这本来是兄弟三人第一次兑换江湖密令,不想却被人捉了个当场。这一群目前唯燕无忌马首是瞻的江湖武人,从数月前江湖密令异象一出,就匆匆摸进襄樊城里主动协防,这其中到底有多少花花心思,辛豹不全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兄弟这一暴露,肯定少不了许多觊觎和麻烦:“看来,还是要蹭着知府家的威严把话说清楚啊!”

    “如此,贤侄带着一伙豪杰堵在院门前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蹭饭的话,那本知府只能告诉大家,我这一顿都要准备上外城营房的伙夫那里去讨要一二。。。”吕文饭带着一队禁军守卫,急匆匆迎着城头的夕阳从街口跑到自家院门前,对着正和一双青石唆倪门墩子玩耍的辛家三雄,张口就想把人拒之门外。

    平白无故经常在知府家门口徘徊着企图搞点什么的,只有辛家三雄!这大院东西两街住着的高干家属都已经对此见惯不惯了,尤其是辛豹这个笑嘻嘻的赖厮,总有办法用几句嘴甜蜜语把高窗边的大家闺秀哄的团团转。济南辛家名声好,子弟也长的俊,因此这三个打秋风吃的比谁都好,一度让街边饿着乱窜的小孩子都有些嫉妒!此时正好是家家户户后院冒烟的饭点,这么多人上门,吕文范不得已只能先发制人。

    先发制人,也最终还是没保住池塘里的最后两条红鲤鱼儿!按辛豹的话说,这鱼儿是辛龙该得的。至于为什么该得,辛豹也说的很清楚:“我大哥他想出城再拼一回,给大家拼不出活路的话,就不回来了!”

    辛豹说这话的时候三兄弟吃鱼都吃的很欢,其余人则很沉默。吕文焕上午匆匆赶去江对面的樊城,刚处理完一批扛不住压力准备暗中哗变投敌的军头,本来心情就不咋地。这一回来,人还没进门,就又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作为一朝知府,死守这襄樊城足足两年,算来算去,手底下的禁军将领就只剩零星的几个了,可想而知那些悍勇无畏的小将小兵还能剩下多少。。。

    现如今,城里除了老幼妇孺,剩下的差不多全是裹足不前、浑浑等死的聪明人了,所以就让襄樊城的这个初夏暮气沉沉。暮气沉沉的地方,自然就留不住心热人,辛家兄弟,自然是一腔烈血的心热人。

    “其实你们三兄弟留下守城是最好的。。不过也罢,需要城内支援些什么吗?”

    “一矢床弩,一封战书即可!”

    “可有其他心愿?”

    辛龙摇了摇头,站起身捏袖口把嘴角的腥气随便擦擦,继而对着一圈围在凉亭前后的武林豪杰抱拳一礼:“至于江湖密令。。天极逆变,紫宫环移;天运过纪,人道续备;天廷出星,能横锁令。自始皇开国,天下江湖斗转星移,风骚几家人物,过往云烟,料峭整整千五百载之数。太史公曾有言曰:天运,三十岁一小变,百年中变,五百载大变;三大变一纪。。此时天下江湖正遇一纪之变,风云莫测,所以才有了江湖密令这等神物横空出世,正因为此乃一千五百年才化出的机缘,寻常人物,难以企及。至于我们兄弟的机缘,全应验在刚刚进城不久的近一万民夫身上!”

    “是的,各位脑子都很灵光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至此生灵涂炭之际,救一人远比杀一人要来的珍贵。战功,不仅是战场杀敌之功。话说到此处大家也就明白了。。可别说我们兄弟狡诈!江湖密令已经出现三个多月,各位要是想救人早就出手了,还用得着我们三个毛头小子念叨,就因为大家坐看民夫受难,觉得投诚的小人死也就死了,所以都错了大机缘!”辛豹接过辛龙的话头,对着一众自认为意气无双的武林高手碎嘴几句后,继续忍不住念叨:

    “仗打输了其实不丢人,大家知道什么丢人吗?仗打输了,还不去想方设法赢回来,这才丢人!就问今天襄樊城没了,明天大家就热热闹闹的去守EZ吗,EZ没了呢,继续守建昌是吧!那你们好样的,反正我只知道,襄樊没了,江湖密令也就没了!机缘自在人心,天上掉馅饼你也要伸伸手啊!废话不多说,别影响兄弟吃鱼,大家有家的回家,没家的找家去吧!”

    如果说辛龙发言还很理智的话,辛豹就有点毛糙了!在吕文范心里,这些个江湖大侠懂屁的家国兴亡。但凡打过几次仗的,早就看透了这灰暗的世道。你以为说几句漂亮话就能把蛮军手里的弯刀变软?你以为吼几句天地哲理就能把山头的敌营震碎?

    纯纯的热血毛孩,不知天高地厚!辛龙手里的枪要是不快,三兄弟早就在江滩喂鱼了,还说什么民夫战功,说什么纷争大计!这世上,从来就是强者为尊,弱者系情!要是禁军的武备能打,他还犯得着困守一隅,提心吊胆?

    这仗不是不想赢,是赢不了!

    “都走都走,本知府累了,有事明天再说!”

    辛豹一席糙话不仅没感动一帮滑不溜秋来博虚名的武林高手,还把吕文范气的不轻,知府挥袖含怒,豪杰掩面出走。又一桌杯盘狼藉,又一出人情苦戏,无奈热心引路人,唤不回肝胆之义。

    “你们三个还不走?”

    “大人你别气,我就是说说,已经这时候了,有名有姓的都耐不住想捞到便宜就跑,说不定还能两头通吃,所以虎狼环伺之下,城里也是蛇鼠异动。。咱没名没姓的,抱怨几句怎么了!”辛豹上前把知府摁回坐上,强势的让吕文范抖腿。

    “两。。两头通吃?”

    “大人不想吗?扛不住就投诚,有名有实,将来起步肯定是一任新知府了!不过大人莫担心,到那个时候我们兄弟就全没了,至于一城百姓,说句实话,还是要有人负责的。。。五年后刚好到一千五百载三变之数,改朝换代、天命难违,大家自求多福吧!”

    其余两兄弟已经摇着头无奈的踏脚离开了,辛豹还在明暗交汇的厅榭间拖着吕文范说胡话,讲真,他虚头八脑的还真有点高人风姿,唬的吕文范虚汗之冒。辛豹这么吓上官,也不怕夜晚被子凉,有禁军中的好手来照顾三兄弟一二。虽然说向蛮军投诚是一条活路,但在吕文范心里,这是一条不算活路的活路。

    计划的早了,他这个知府可能就被忠义之人连夜噶了;拾掇的晚了,蛮军还愿不愿意接受投诚倒是不用先考虑,城里的野心疯子肯定会先来不择手段逼着他送降书,最后还是极有可能被忠义之人噶了!辛豹至于敢跳脱的阴阳怪气,无非是看准了吕文范的为难。基层将领可以带着心腹说走就走,一任知府那么多眼睛盯着,牵一发动全身,要脱身可不是一道口令密议那么简单。。。

    吕文范如何思量本来和辛豹没有什么关系,但辛龙一走,他和辛虎两兄弟拳头又不够大,将来做事肯定要吃鳖。因此无论如何,先把话挑明,露一点不服就干的底气,一来表示立场,而来警告同僚。至于吕文范到现在还没有想通的一个终极问题:辛家三兄弟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要和襄樊共存亡?辛豹是不准备多说的,就让所有人慢慢的猜测去吧!

    。。。

    “报!大人,前方探马传来紧急军务!”

    “讲!”

    “襄樊城内传信,言三日后城内有一路义士要与蛮军在鹿门山下一战,誓死方休;有知府范大人为第二路亲率死士冲击灌子滩;乞我部出一路水船东进应援龙尾州;三路齐头并进,打通粮道。如有建树,首功当表殿前禁军大部。”

    自闷头被息峤欺负,从此抑郁许多天的殿前司禁军一把手范文虎,听着军帐中参军新送来的密报,心里没有任何起伏,像是一尊石塑一样呆滞良久,最终道声知道后就草草把这事踢到了一边。

    闷热的船舱里,秋娘一脸无奈,她站在眼神空洞虚浮的范文虎身边憋了良久,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这么重要的事,不开军议吗?”

    “议什么?你要我去送死吗?前几天西边送来线报,蛮王帐下不花军和东院军在蜀中一路大胜,已经合军涪州沿大江往夔州方向杀过来了!不出半月,包围襄樊的蛮军就要倍增,估计对面现在就坐等大军合围后一举下城呢。。。你一个妇人家,别管这些!”

    “哼!”秋娘听范文虎耐心解释完,毫不在意的接着问:“那你放我回宫主身边去参加新兵训练,我要去杀敌!”

    “新兵训练?那是敢死队!不准去,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虽然在一档子破事之后两人的感情快速升温,使得范文虎已经对其余美色毫无兴趣了。但以前的秋娘明明是很听话的啊!范文虎现在觉得他身后站着的秋娘像是换了个人,虽然更有女人心思,可爱了一点。。但也变的有些傻,傻的让他抑郁。昨天这货居然要抢朱笔替他批军文,今天就转了根筋,又要去参加敢死队了?

    “我再说一遍,不能去啊!你不听我就找人把你捆起来再也出不了船舱一步!”

    “你敢!”

    “有什么不敢,别以为我不动杀心是怕她!还不是为了你!”

    秋娘咬牙切齿的想要踹范文虎一脚,可她犹豫了良久,还是又一次轻声告诫身前人道:“别惹宫主,你惹不起的。。。”

    “你懂什么。。。”范文虎像是苦命鸳鸯一般叹息一句,话锋一转,回头抬首喜滋滋的扯着秋娘的手腕火热凝视梦颜:“洞房花烛,什么时候才有!”

    秋娘脸一红,接着一白,最后面蕴粉雾,怒气冲冲一把甩开范文虎的粗手大骂:“滚一边去,什么时候把粮草送进城再说!”

    一听这话,常败将军马上拉下一副空洞眼神,又像个石塑一般,坐在军议堂前装死人了。秋娘牙痒痒,恨不得把人揪出去在水里淘几遍,换换脾性。可她又深知范文虎的性子,是出名的吃软不吃硬,最喜欢和人软磨硬泡,她此时越是激动,范文虎心里就越高兴得意。。。

    默默站在不怎么隔音的军议舱外,听着内里打情骂俏的动静许久,李庭芝终于凑到空挡一个大步流星,冲到装模做样的范文虎身边打哈哈:“大人勤勉,此等闷热天还在这里批示军文,实乃军中楷模,朝臣表率。。。”

    “李灵芝,马屁话少说,你好好的不去训练敢死队,跑这里来干什么!”

    “听说襄樊城里刚来了消息。。”

    “是来了消息,可大军怎敢轻动?我已经派快马加急去上报枢密院诸位大人了,想必圣令不久会下达。都别急,圣上高瞻远瞩,肯定是比咱们懂军事的。。。”

    天下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是个无能之辈,朝堂大事全凭贾妃权相左右!你这厮又是贾家女婿,还要圣令干嘛?但这话李庭芝不能说,说了只会让这帮人更得势:“辛小将军不是从大人这里借了十艘大船吗?大人可否给新兵也施舍几艘小船,能让他们划着江水冲上去取义?”

    “他们真要去送死!这才哼哈哼哈的练了不到十天,李庭芝你的良心呢!这三千人和三千民夫有什么区别,不行!我狠不下这个心!”范文虎撂下话头就挥袖赶李庭芝走,结果人不仅没走,还上前两步矗在了堂桌台面上。

    “三百艘小浆船一定要有!加上幸四郎的十艘大船冲阵,起码有一分活的机会,不然,这些人就要北上从陆路杀去虎头山大寨了,那时候连一分活的机会都没有!”

    李庭芝呲目含恨的样子让范文虎心情舒畅的享受了片刻,最后故意竖着眉嚷嚷:“去吧,去吧,不过没有圣令,禁军可不会从蛮军刀下捞你们。”

    “大人慷慨!”

    李庭芝转身就走,他害怕呆久了就会忍不住一刀砍了范文虎这厮。三天后困军从襄樊城里杀出来,如果还看不到援军的一人一船,后果如何,想必范文虎一清二楚。蛮军还没逼着吕文范变节,这些贪厮倒是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吕氏一门势力从朝堂清除在外了。至于襄樊城的数万军民,只草草淹没于时光应了后人散曲: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注:元,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