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不曾告别

    边镜终于知道为什么老瞎子总是帮他。虽说他以前阴差阳错帮过老瞎子几次，但老瞎子一直以来对他的确太好了些。

    而且，或许那些曾经的帮忙也都是有心设计。

    但费舍尔曼既然愿意说出来，边镜就愿意相信他的坦诚。

    测试完天眷后是实战——混战。

    边镜顶着大魔王的名号，站在了边缘，却没人敢来招惹他。边镜看着一群莽夫打架，打了个哈欠。

    后来渐渐也出现了找茬的人，边镜心想一群小孩，死了家里一定特别心疼，他忍住摸刀的冲动，把胆子大的一个个踢了出去。

    深渊的选拔很快结束，速度之快令人惊叹。

    当天边镜就可以跟着深渊的人离开了。

    边镜找到林景行，他问：“师兄，我能捎上个人吗？”

    林景行笑着摸他的头：“是很好的朋友吗？”

    边镜看向他头顶的手，只觉这场景恍如昨日，他把林景行的手扯下来，说道：“不是，是我认的哥哥。还有师兄，我不是小孩了。”我不是以前那个连自己的家都守不住，逃个命还要你照顾的小孩了。

    林景行又拍拍他的肩，脸上是腼腆的笑意，他说：“但师兄永远是你师兄。”

    边镜带着林景行找到了墙边的费舍尔曼，他这时嘴里叼着根草，看着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景行看着边镜认的便宜哥哥，觉得有些眼熟，他是心直口快的人，就直接问出口了：“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费舍尔曼转头看他，好半天才回答道：“是啊，十年前嘛，我是‘纵火者’。”

    林景行看着费舍尔曼桀骜的眼神，想起了十年前蹲在墙角偷偷给深渊点火的少年，笑出了声。

    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费舍尔曼却有些不爽了，他心道，我帮自己的弟弟，你谢什么？

    林景行看出他的不高兴，解释道：“没有你那把火，深渊就完了。”他叹了口气，“教会的人一直看不惯深渊收留罪骨，又碍于名声不好出手。布莱恩的死是个机会，如果没有那把火，教会把所有事情推给深渊，所有罪骨都要死。深渊被毁，校长理直气壮地找教皇理论，保住了大家的命。”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认真的道谢：“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那场三天三夜的大火有多么令人恐惧，十年来教会一直在追查‘纵火者’，你要小心些。”

    费舍尔曼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不是罪骨，但意外的良善。

    他问：“什么时候走？”

    边镜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你不和家人朋友道别了吗？”

    费舍尔曼笑了笑，他说：“不了。”

    他和家里的老费头总是吵，还是不道别了。苏枉那个混蛋自己会到北边的，也不用特地说什么。至于朋友，他和边镜交好的人，现在都躺在荒野里呢，早上就道过别了。

    边镜就更不用和谁道别了，他这小半辈子和人大多交情不深，也不会和谁浅交深言。

    到头来，他孤孤单单、磕磕绊绊地到了这鱼龙混杂之地，最后能挺直腰杆，正大光明地走，还捎上一个自己凑上来的便宜哥哥，已是超出他想象的完满了。

    再者，人生离离散散，若非死了，只要有心总能再聚。而若是死了，又何必口口声声说着再见，平白让人失望呢？

    边镜从不曾同谁告别，费舍尔曼也是。

    当日夜晚，庞然大物顺着向北的长河再次启程。

    边镜和费舍尔曼在游天之轮上俯瞰这尘世，看到了光暗边缘处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