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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感觉如何?”

    “还好,稍微有一点点紧张。”

    “我是问你,酒感觉如何,看样子你大概不是第一次喝酒吧。”她挑起眉毛。

    “酒啊,对我来说都一样,之前也只跟朋友喝点啤酒。”

    “只有啤酒?”

    “还有特别偶尔的时候喝一点点烈酒,这是个秘密哦。”白鹿双手合十。

    “那可要看我心情了。”她得意的笑起来,夺过杯子像灌啤酒一样倒满整杯。

    白鹿的握住她的双手撒娇,“那,怎样你心情才会好呢?小姐姐?”

    一阵暖流冲上头顶,她的脸发烫,这把年纪居然还会脸红么?她在心里咒骂自己。

    “是不是房间里太闷了,你的脸好烫。”白鹿轻碰她的脸颊,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的瞬间,她手中的酒杯抖了一下,“小心啊,打翻了酒杯,你晚上可要遭殃了,当然,不嫌弃的话你也可以睡我房间。”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孩,说这些话时脸上没有一丝秽浊,“我如果睡你房间,你睡哪?”她想验证自己的猜忌。

    “我睡客厅啊,不然呢。”

    “这样啊,我还以为......”她低头自顾自的笑。

    “还以为什么?”

    “没什么,想到了些讨厌的人罢了。”

    “你以为我要跟你睡一起么?”白鹿看着她的眼睛,这张稚嫩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上去很温柔,他的眼睛明亮且深邃,高挺的鼻梁下是纤薄的嘴唇,活像从杂志里走出来的人。

    “真好看啊”,她叹息。

    “什么?”

    “没什么。”

    “该不会是说我好看吧。”白鹿凑到她面前,距离她的脸只隔着一个酒杯的距离,这么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她听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对啊,觉得你很好看。”面对这样清澈的眼睛,她想不出为何要说谎。

    白鹿吓得撤回身子,“别开我玩笑了。”白鹿拿走她的酒杯,像口渴了许久一样,一口气喝完。

    糟糕,这么喝都肯定要醉了,她在心里说。

    “你小心点,喝这么快,当心醉了被妺喜骂。”她感到一丝愧疚,这一刻,她想暂时忘却自己的年龄、身份,忘却自己做过的所有错误选择。如果生命能重来就好了,看着眼前刚熟络不到1小时的男人,不,这个年龄应该叫男孩。她向上苍许愿:如果能重来,希望不要在这个时候遇到他,如果必须要遇见,那就不要打扰她享受此刻欢愉。

    白鹿低着头一言不发,柔软的头发垂下,遮住眉毛,轻飘飘的扫在眼前,从侧面看也是完美无缺呢,她暗自欣赏。

    “头晕了?一般人这么喝都会醉的,况且你又没什么喝酒的经历,我刚学会喝酒时,一杯啤酒灌下去都会晕头转向。”她走到梳妆台前,看样子这个奇妙的夜晚要结束了,等把白鹿送回房间,她就要再回到清醒又孤独的世界。

    “如果我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你可以原谅我么?”白鹿始终低着头,慢慢的说着。

    “你想说什么?”她放下酒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像是在认错的男孩。

    “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白鹿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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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呆立在那里,回忆起数次被男领导无端搂住,“大家都是同事,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谁还会故意揩油不成?”,“你不要太敏感,他只是不小心才把手搭在屁股上”,他们嘴上那么说着,眼里尽是邪念。眼前的男孩未来也可能变成那样,会不知廉耻的性骚扰女人,会妄自尊大的认为所有女人都想跟自己上床。

    “说的这么严肃干什么?我是你阿姨,抱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她看向别处,躲过白鹿的眼睛。

    “我想象这一刻已经好久了,一见到你就忍不住想离你近一点,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那种。”

    她听到自己脑子里纸带撕裂开的声音,理智在“喜欢你”的地方就停下了,身体一阵燥热,她感觉到酒精在体内燃烧。白鹿走她面前,直视她的眼睛,“我没喝醉,我喜欢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喜欢。”他的眼神没有一丝闪烁,仿佛能看进她的心底。

    “我知道这种话不能轻易讲,上次撞见你洗澡是不小心,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喝醉,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是......”

    “我相信。”她抬起头,大脑中思绪万千,令她完全顾不上眼前的事,也许是不在乎吧,她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只能关注到极其细小的事情,什么体面、辈分、希望与爱,都跟她毫无关系。

    “谢谢你。”白鹿松了口气。她走过去让自己倒在他身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深深的吸气,白鹿身材纤瘦,她感觉自己正抱着一颗树。她闻到一股青草香,她想知道拥抱自己是什么感觉。

    脸上的红晕迅速消散,她松开手,继续放音乐,里面都是她留存许久的曲子,风格从流行乐到钢琴曲,她偶尔也会加入爵士乐,无一例外的是,她听这些歌曲时会想要酒精。

    “这首歌叫什么,我喜欢。”

    “樱花樱花想念你,我也很喜欢。”

    “好可爱的名字,是关于爱情么?”

    “你觉得呢?”她将新倒满的酒杯递给白鹿,愧疚感随着酒精的摄入逐渐减少。

    “感觉有点悲伤。”

    “这是爸爸写给女儿樱花的歌,樱花去世了,有点温暖还有点凄凉。”

    “爸爸一定很爱樱花吧。”

    “或许吧,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你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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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传来按密码的声音,“太好了你还没睡,给你带了大闸蟹。”妺喜低过纸袋,螃蟹还很温热,她心中的惭愧如突然袭来的猛虎。

    “我还以为你会住在那。”

    “我担心你啊,就提起回来了,而且我妈说住的这么近,什么时候都能回去。”妺喜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白鹿,“白鹿也在啊,我还以为你又跟朋友出去了,那咱们今晚就能把这些螃蟹造了。”妺喜跑去收拾客厅。

    她过去帮忙,“那个......你出门的时候......”

    “白鹿是不是喝酒啦。”妺喜在她耳边悄声问。

    “看出来了?”

    “那当然,我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毕竟都认识20年了。”妺喜咧着嘴笑。

    “等下,白鹿20岁了?那你是什么时候......算了。”

    “嗯,你还是只要醋?”

    “嗯。”20岁,成年了啊,她暗自想。

    “他们这代人营养似乎特别好,一个比一个高,真让人羡慕呢。”

    妺喜对自己的身高最不满足——“哪怕再高个3厘米也好啊”。妺喜身高1米57,是个把娇小可爱诠释到极致的人。从大学开始就只喜欢白色和黑色,希望自己成熟稳重。上班后患上“间歇性断舍离综合症”,要三不五时的肃清衣柜,扔掉所有异色的衣物,她穿衣风格算不上奢侈,但别具一格,任何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十分生动俏丽。

    很长一段时间,妺喜都被朋友称“童颜巨乳”,男人以为这种称呼是对女人的褒奖,但妺喜每次听到都面露不快。无奈妺喜娇声细语,发起火来反而像撒娇。直到她出现。

    “不要再这么叫人了,听上去很下流”。喧闹的饭桌瞬间降到冰点。她知道自己天生严肃脸,平日里都会下意识舒展眉头,此时此刻,她的表情异常冷峻。

    她和妺喜的关系就是那时候亲密起来的,她初入职场,对职场潜规则水土不服,经常得罪人,同学们大多流散于各个城市,连个交心的人都没有。那次校友会,她意外跟妺喜同桌,两人的陌生感荡然无存,妺喜说了好多她不知道的故事:她工作后如何骑着摩托车追赶出轨男友,如何被一辆路虎挤到翻车,摔得小腿骨折,她原以为那种狗血桥段不可能出现在真实世界。住院的两个月,妺喜彻底从自我营造的漩涡中醒来,一个离异带有孩子的女人,依然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大可不必去垃圾堆里捡男人。她搞不懂,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妺喜会生下“那个人”的孩子,妺喜始终用“那个人”称呼他,就像魔法世界称呼伏地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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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在发呆了。”妺喜的脸晃动到她眼前,比回忆中消瘦了许多,二十多岁的妺喜还有些婴儿肥,正处于身材和颜值的巅峰。

    ‘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要靠近’。她脑子里突然蹦出白鹿说这句话的样子,脸颊发烫,“没什么,我有点热,想去楼下吹吹风。”

    “要抽烟也可以去阳台哦。”

    她想起来,她是跟妺喜学的抽烟,她刚跟男朋友分手,每天都魂不守舍,守着手机生怕错过了对方电话,那时的自己好卑微啊。

    “还是去楼下好了,烟会熏到阳台上的衣服。”她披上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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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抽烟,刚吸一口就头晕,她想停下,让大脑不要再擅自回忆过去,不能再拖下去了,明天一定要去,可是,要从何说起呢?她很可能情绪失控,妺喜应该很好奇,只是在忍耐,凭借着善良和同理心,不主动打扰她。

    又或许,妺喜早就知道了事情大概,甚至可能不是大概,她听到了更多,会听到对她不利的事么?大概不会的,妺喜是成年人,可以明辨是非,还说什么是非,连她本人都不知道孰是孰非了,是该相信看到的,还是相信自己的心呢?

    不能再躲藏下去,父母已经身心俱疲,现在不是凌乱的时候,她得迅速理清头绪,让自己振作精神,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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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冷吗?”

    她吓了一跳,扔掉刚抽了一半的香烟,“你怎么下来了?”

    “担心你。”白鹿小心翼翼的靠近。

    “我一个成年人,还怕我找不到家门么?”她轻笑。

    “我......”

    “声音大点。”

    “我担心你不回来了。”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一言不发的往回走。

    “你能不能少抽点烟。”白鹿像个大型宠物似的跟在后面。

    “怎么,担心我死掉么。”

    “呸呸呸,你不许乱说话。”白鹿一步跨到她面前,紧张的样子格外迷人,如果不是个孩子该多好啊,她感觉到心脏一丝疼痛。

    “快答应我啊。”白鹿在台阶抓住她的肩膀,她幻想白鹿像白马王子一样向她伸出手,而她也挣脱了身后的重石跟随他飞身上马。

    电梯门突然间打开,一道白光照进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