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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番外(上)

    无论过去多久,赵西都能清楚地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丁晓玉的场景。

    在丁晓玉的记忆中,他和她的第一次对话是赵西在一个课间把睡着的丁晓玉拍醒了,惹得丁晓玉很是不高兴。

    可是在赵西的记忆中,他们的第一次对话却发生在更早的军训的时候。

    直至今日,一回想到当时的场景,赵西似乎都能够切身感受到那刺眼眩目的阳光。

    已经在太阳下站一上午了,赵西忽然感到一阵昏厥,但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是中暑了,只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体力不支。在坚持了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以后,教官终于让原地休息。教官的话音刚落,赵西就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他的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汗水哗哗往下流,很快就浸湿了衣领。脚下的假草坪在赵西的眼中变得模糊。赵西觉得自己很奇怪,一会儿感觉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胸口憋得难受,一会儿又感觉自己的呼吸特别急促,上气不接下气。

    周围的同学都在趁着这难得的休息时间,或是喝水,或是聚在一起聊天,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赵西的异样。

    赵西就这样置于热闹的人群中,感受着一如既往的孤独。

    突然,赵西感觉自己的手臂痒痒的,他十分疲惫地微微抬了一下头,逆着阳光,看到一双瞪大的眼睛,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眼珠乌黑发亮,里面写满了担忧,恍惚间,赵西听到眼睛的主人问:“同学,你没事吧?”

    “我没事。”赵西虚弱地说。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累。”关切的声音又响起了。

    “没关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赵西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不适,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关心反而使他感到不知所措。

    “这个给你,可能能让你好受一会儿。”

    赵西的眼前出现一只手,掌心的纹路很浅,只有两道比较明显的,一根从小指穿向掌心,一根从拇指穿向掌心,明明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手,可是只看了一眼,就永远印在了赵西的记忆中。

    那双眼睛的主人又拿着手里的东西在赵西的眼前晃了晃:“拿着啊。”

    赵西猛然回过神,接过了那张小小的冰凉贴,轻轻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说完,女生就走了。

    赵西抬起头,目光追随者女生的背影——她走到了另一边,和她的朋友们又去说笑了,他侧耳倾听,听到那些女生叫了那个女生的名字——丁晓玉。

    这是赵西记忆中与丁晓玉的第一次对话。

    赵西有时也会感觉到困惑,明明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脑海中的记忆只会不可避免地像被反复洗涤的纱布一样,变得越来越脆弱,越来越模糊。可是关于丁晓玉的记忆,却像是被反复擦拭的瓷器,越是擦拭,越是光亮,并且会不断地显示出自己在最开始甚至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赵西知道,或许这些细节只是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为的是能在不断的回忆中,寻得一些变化的生机与乐趣,但为什么这些细节却显得如此鲜活,如此动人,以至于无限接近于真实,甚至超过了真实呢?

    赵西想不明白,索性干脆不去想,当时的他只有一个强烈的愿望,那就是靠近丁晓玉,和丁晓玉说话。

    于是他开始使用那些蹩脚又幼稚的手段惹丁晓玉生气,好让丁晓玉能够注意到她。

    很多年以后,当赵西回想起自己当时那些幼稚的做法的时候,总是难免感到后悔。特别是当他知道其实丁晓玉对自己的第一印象是“很幼稚很讨厌”之后,他无数次设想,如果自己当时换另一种方式,做那种逗她开心的事来引得她的注意,而不是惹她生气,他们之间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不过赵西还是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鼓足勇气主动去惹丁晓玉生气的场景。

    他其实已经在后排偷偷观察丁晓玉很长时间了,在观察的过程中,他惊奇地发现,和在军训的时候那个温柔又细心地关心他的那个形象不同,丁晓玉其实特别叛逆,上课时不是睡觉,就是在有限清醒的时间里质疑老师给出的答案。短短几天,丁晓玉就已经被罚写两篇检讨了。可是她连检讨都不好好写,班会的时候,班主任让她在讲台上读自己写的检讨,她嬉皮笑脸地读着自己的检讨,一点都没有认错的样子,反而还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还说得仿佛十分有理,逗得全班哈哈大笑,把班主任都气笑了。

    赵西看着她在讲台上恣意大笑的样子,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混乱和一阵自由,那种混乱和自由是他以前循规蹈矩的生活中从来没有体会到的,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等全班人都不笑了,他还是没停住,突兀的小声响彻在班级的空气中,配上班主任严肃的:“不许笑!”,全班同学立刻又哄堂大笑。

    赵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这是他从前无论取得多好的成绩,做得有多让父母满意,都无法感受到的那种快乐。他感受着从自己胸腔中传来的强烈的震动,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活了过来。

    于是在一个早自习下课的课间,赵西从后门出来,顺着走廊跑到了前门,用力地在丁晓玉的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不出他的预料,原来正趴着睡觉的丁晓玉猛地被惊醒,她吓了一跳,足足有几秒钟没有反应过来,等她终于顺好气,赵西听得她大喊一声:“干什么?神经病啊!”丁晓玉圆圆的眼睛气鼓鼓地瞪着赵西,赵西看着她生气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的开心,并在丁晓玉的巴掌拍到自己的手臂之前,拔腿就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赵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脏砰砰地剧烈跳动,他抬头往前看,发现丁晓玉并没有追来,而是嘟囔了两声就又趴下了。

    这一刻,赵西的心里不知是失落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毕竟为了这次行动,他可是花了一整个早自习给自己打气,直到最后一刻,才下定决定,而且必须用跑的方式,才能迫使自己不会中途反悔。在惹恼丁晓玉后,他既希望丁晓玉可以因此和他多说几句话,又有点惶恐地不知道怎么应对她的话,于是只好逃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以此寻得一些掌控感。

    赵西发现,自从第一次做这种事以后,自己仿佛就像上了瘾一般,总是想去惹毛丁晓玉,自己在后排看着丁晓玉和周围的人说笑的样子,心里面就痒痒的,抓心挠肺,非常难耐。

    于是赵西从开始的试探,到最后的轻车熟路,越来越频繁地去找丁晓玉,想方设法地惹她生气。

    一回生二回熟,赵西发现自己很快就掌握了惹丁晓玉生气的方法,丁晓玉也按照他的预想,和他说的话越来越多,虽然很多时候都没好气,但赵西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除了惹丁晓玉生气,赵西最渴望的就是丁晓玉能够犯错,被罚到后排罚站。这样赵西就可以有少则两节课,多则一上午的时间和丁晓玉说话了,运气好的时候还可以是一整天。这样如果丁晓玉站累了,或者要做笔记,他就可以把自己的桌子借丁晓玉支撑一下,下课时也可以让丁晓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