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禾霓往事
禾霓之所以深受师傅喜爱,下山入世身上带着这么多的灵宝符箓。一方面是因为她长得可爱,说话也好听,会讨师傅喜欢,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姿势极高,不仅是她师傅,连清昀观的天尊也看了她的灵根,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我清昀观后继有人。
要知道,不是每个道观都有天尊,有一方凌霄境的天尊,那在道门乃至整个修炼界,都是一方大势力。
清昀观有一位天尊,正是禾霓的师祖。洛微所在的杞罗观更是不得了,一世便有两位天尊,一男一女,可惜的是,女的那位还在杞罗观坐殿,而那个男的,却早已失踪多年,杳无音信。其实很多人都怀疑杞罗观失踪的天尊可能已经不知在哪里仙逝了,但是杞罗观毕竟还有着一位天尊坐镇,等闲人哪敢嘴碎,只是自己心里瞎猜罢了,没人敢提。
其实确实也不一定,虽然杞罗观的天尊失踪多年,但是天尊早已脱离凡胎,益寿延年,一般都比普通人活得时间长,三四百年的都有,而且等闲也没什么能伤的了天尊法身。
所以这位失踪的天尊也许真是游戏人间,流连忘返了。
苏予安一惊,没想到禾霓这小妮子居然是这么好的苗子,这是天尊预备役啊。
“咳咳,我觉得吧,我也能试试,是不,你得给我给机会啊,万一我根骨奇佳呢?”苏予安说道。
禾霓撇撇嘴,并不信。
道门真的很看资质,太多人连门槛都到不了。
苏予安挑眉:“试试啊,试试啊,你看看我,没准儿你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禾霓架不住他央求,就从腰上摸出几样东西来。
一瓶眼药水,一个鼻烟壶,一个小铃铛,还有一片金灿灿的小叶子。
净七窍,通天地。
苏予安看的稀奇。
只见她熟练的给自己滴上眼药水,眼药水呈淡绿色,一打开就有股浓郁的酸味,苏予安咧嘴,也不知道滴到眼睛里什么感觉,光气味都这么呛鼻,滴进眼睛里还得了。
但见禾霓并无异样,她又用鼻烟壶嗅了两下鼻烟。
“啊嚏……”
这次脆生生打了个喷嚏。
嗯,听声音是个从内到外的萝莉了。
苏予安心想。
随即,禾霓把叶子含在嘴里,然后就了一口莫吉托,咽了。
之后,她闭目凝神,心中默念道诀,拿起铃铛一摇。
清脆摇响。
似有风尘起。
苏予安左右四顾,见禾霓没了动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不好开口,怕打搅了禾霓。
但见禾霓忽地睁眼,眼底一片碧色,而且清澈明亮,望着眼睛,似能直入骨髓。
哇靠,瞳孔都绿了,这是变外国人了吗?
禾霓的眼中,世界已是变了模样。
整片天地都由气流组成,以深色为底,桌椅板凳,酒吧大街,阳光大江皆不可见,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她又闭上眼,适应了一会儿,终于,能隐约看到现实世界了,只是像被一层黑幕挡着,而黑幕又如气旋,时时鼓动。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紫气藤绕,这是道门紫气,入了境的修士都有紫气绕体。
想看根骨,就是在这紫气中仔细分辨,用经验和眼力来认出里面的紫色经线。
已经修道的,并且小有成就的人,其实是不容易被看出根骨的,因为已经有紫气绕体,不像普通人。
如果一个太虚境修士下山寻徒,只需要看到这人身有淡淡的氤氲紫气,哪怕极其微弱,也说明对方有仙缘,能上山修行,成不成的最起码能试一试了。
而想看对方的真正灵根资质,就得等对方修行一段时间之后,年岁也大一点了,再由师长来看紫色经线,紫色经线没有一个具体标准,它只是很难寻到,但是每个有紫气的人都会有,或粗或细,粗的就证明天资上佳。
禾霓的紫色经线藏在肾脏位置的浓郁紫气里,足有玉镯粗细。
当日天尊一看,赞不绝口。
只要禾霓好好修炼,终有一日,能问鼎天尊。
她观详苏予安。
苏予安见她看过来,大气不敢出,端端正正的坐着,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
我什么资质,为什么看这么半天了还不说话,有还是没有啊,倒是给个准信儿啊。
苏予安现在心痒难耐,又不好意思打断了问,就像是去医院看病,对面老大夫手搭脉搏,时而沉吟,时而欲言又止,皱眉思索,点头摇头,就是不说话。
急死个人。
“你……”
禾霓终于开口。
苏予安接嘴:”根骨奇佳?千年未遇?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策?”
禾霓皱眉抿了抿嘴,说:“不能说是毫无慧根,只能说是一塌糊涂,嗯,标标准准凡人一个。”
“啊,是么。”
苏予安眸子暗淡,心里的希望落空了,也不再贫嘴了。
他一直想加入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但是看起来自己只有观摩券,没有入场券。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不能跟他们一样,有种种神奇的能力。
就像你在沙漠饿了好几天了,突然有一天看见一桌极为丰盛的大餐,但是你只能看着,怎么都不去。
从未知道的话,并没有什么。
但是一旦知道了,便是踏入这片沙漠了。
苏予安极为不甘,但是也知道没办法了,禾霓盯着自己仔细打量了好几分钟,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也是真的尽心尽力的观察了吧。
“你说我能成为行者嘛?”
苏予安有气无力的说了这么一句。
禾霓怒目瞪他:“那我就宰了你!”
呵,苏予安无声笑了,其实他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玩笑了一句,他不可能去什么西神教的,要信了那个什么劳什子宗教不说,而且感觉那里面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禾霓看着他失落,心里也有些低沉,她安慰开口道:“哎呀,别伤心了嘛,你虽然不能修道,但是可以练武嘛,有很多武者都很厉害的。”说起来,世上最多的修行者,还是武者,毕竟修道门槛太高,西神教也是诡谲神秘,不是广招信徒之辈,唯有武者,自古沿袭,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练法,而且练武的人基数就比其他体系要大,所以世界上高手最多的体系,其实是武者。
禾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体系其实还有的呀,不是道门和西神教的修炼体系,还可以习武呀,还有,还有,还有灵族,但是灵族的好像外人修炼不了,要血脉传承的,还有,还有异能者,嗯……但是异能者要靠自己觉醒的。”
她努力回忆着,想帮苏予安想想办法。
但是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了,世间修行体系就这么多,唯有武者人人都能修炼,但是想要有所成就,那也是得日夜锻炼才行,而且武学根骨,更是难以摸清了,可能练一辈子武,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
甚至连那个行者都打不过。
苏予安苦笑:“但是我猜,你也不知道什么武学门派吧?”
禾霓没说话,她确实不知道。
苏予安早猜到了,禾霓这个小丫头,很少操心什么事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脑子又时常犯傻,实在很难指望她了解什么别派的事情。
“算啦,可能是我不适合你们修行界吧。”苏予安假装无所谓的说。
“我还是当一个神探好了。”
禾霓叹了口气,然后举起莫吉托道:“那我们碰一杯,祝我们的苏先生早日成为大神探。”
酒杯轻碰,酒液摇晃。
苏予安一饮而尽。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苏予安不说话,呆呆的盯着桌面,禾霓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抿着小嘴,两只小手不知该往哪儿放,眼睛滴溜溜转着,思索该怎么安慰苏予安。
“我出去透透气。”
禾霓放弃了,她想逃离这个氛围,让苏予安自己静静。
其实她很难理解,因为她从不记事的时候就被师傅发现了,她是单亲家庭,父亲只负责提供种子,之后就再也寻不到人。母亲不舍得打掉,独自将她生下来,可年轻的自己也很难拖拉一个孩子长大,家里人生气,都不管,之前让她打掉孩子她不听,现在生下来了别想让家里帮她养。
她母亲为难之际,禾霓的师傅寻上门了,说要收这孩子为徒,还说若是想念,可以去山上看望,而且日后,禾霓也能回来看望母亲。
说着还拿出了不少钱,给禾霓母亲补贴家用。
还挺顺利的,就收下了禾霓这么一个好弟子。
清昀观有前观后观,前观时时有世人拜访,或是求道问卦,或是如禾霓母亲这样,看望子女。后观隐于深山,是真正的修行之所。
禾霓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她自幼在清昀观里长大,虽然因为母亲时时探望,母女关系也还不错,但是其实和清昀观的感情更深,而且她从小就知道这世间真相,所以并不能理解苏予安的心情。
但是她也能自己想明白,大概就是看到了喜欢的灵宝,但是却不可能得到吧。
她自己代入了一下,有点委屈。
从小师傅待见自己,什么好灵宝都给她。
所以苏予安的心情自己是万难体会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独坐在酒吧里的苏予安。
只能让他自己想清楚了,他是个挺聪明的人,应该很快就走出来了。
禾霓又想到了洛微,洛微比她大几岁,是杞罗观的弟子。洛微天资尚可,努努力将来也有可能踏入太虚境,这就算是好苗子了。
杞罗观离清昀观不远,同处一片大山脉,这片大山脉名为落凤山脉,名字即是起源。
相传古时有凤凰落下,栖居此处山脉之中,便有了这个名字。
实际上,这片山脉的确是个风水宝地,古时曾有天尊望气,见蓝绿色相映的山川灵气连绵不绝,便在此处开宗立派。
清昀观,杞罗观,两家道门大派居于落凤山脉数百年。
其间天尊几乎未曾断代。
这也实实在在的说明了落凤山脉的确人杰地灵。
毕竟天尊难出,很多道观数百数千年没有出一个天尊。
而落凤山脉里的这两个道观的天尊几乎未曾断代,几乎每隔四五百年不到,就有天尊问世,再坐镇四百余年。
这一代的杞罗观,更是一世便有两位天尊,羡煞旁门无数。
虽然一位天尊失踪,但是仍然实打实的是当今道门第一大派。
因为离得近,两观关系很好,座下的弟子时常往来。
禾霓就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来串门的洛微。
“你吃冰激凌吗?”
当时洛微已经算是一个大孩子了,时常跑到前观去玩,前观与现世接轨,因为杞罗观求卦问签很准,时常有人来拜,所以观前也就有附近农户卖点小吃冷饮。
洛微经常偷偷去买点小吃烧烤或者冰淇凌,是她家人看望她时给她留下的钱。
此时她来清昀观串门,见清昀观新来一个小不点儿,抹着鼻涕,就把手里的冰淇凌递给她。
禾霓怯生生的,但是看着面前的东西,又馋的紧。
她还没吃过冰淇凌,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但是吃货是天生的,她按耐不住天性,终于接了过来,开心的放在嘴里。
那一刻,她要和面前这个姐姐做一辈子的朋友。
洛微带着禾霓到处玩儿,她们会一块儿在山涧里摸鱼,会一块儿在草地上捉蝴蝶,会一块儿看着观里帅气的师兄发呆。
洛微每每知道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都忙着告诉禾霓,用教导的语气说着:“这就是手机,你看,我把这个给你,我再拿着这个,然后。”
铃声响起。
“这样我们不见面的时候也能说话啦。”
“嗯!”
禾霓抱着一块儿小巧的滑盖手机,看着面前大姐姐意气风发的样子,开心极了。
洛微总能有新奇的玩意儿。
因为她的家庭条件还不错,当时被收上山,她师傅没少费功夫。
现今社会,如果不是家庭实在难过,也不会有谁送自家孩子从小就修道的。
是,人这么多,总有想送的,但是。
想送的未必天资好,天资好的未必想送。
各大道观里,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偶尔的,家庭富庶一些。这些孩子,要么是因为父母好说话,要么是因为孩子天资实在太高,不要来当徒弟亏的慌。
洛微前者占八成,后者占两成。
一起生活十余载。
禾霓一直是洛微的小跟屁虫,两年前,洛微入世,禾霓伤心的不行了,哭着喊着要一起去,给她师傅愁疯了。
最后还是被洛微劝了下来,让她加油修行,日后来俗世找她,实在不行,三年之后洛微又回来了。
禾霓便刻苦努力的修炼,两年过去了,还是没到师傅的要求,索性二人时常能通电话,洛微常给她讲一些俗世里有趣的事儿,她听着是开心又向往。
师傅要求禾霓灵宝境大成才能下山入世。
很多弟子刚踏入灵宝境就可以下山了。
甚至并不是所有的弟子都需要到灵宝境,只要小有所成,且遇到瓶颈,正是下山入世问心之时。
须知道门只有三大境,灵宝境、太虚境、凌霄境。
灵宝境又叫登堂境,踏入灵宝境便意味着登堂入室。
已是不低的成就了,也是很多弟子一辈子能达到的最终高度。
但灵宝大成,只是禾霓的入世标准。
因为她天资极高,灵宝之前的瓶颈凭自身足以迈过,入世归来,应有冲击太虚境的积淀才对。
而且到了灵宝境大成,也比较有自保的能力了,下山活动,师傅也比较放心。
修行之人不比凡人。
凡人也许一辈子都碰不上什么事儿,平凡安稳过一生。
但是修行之人互有因果,难免碰上同道中人,好人还好,碰上恶徒,便如那行者。
确实要点自保的能力比较好。
更何况凡人又有几人能一生安稳呢。
修得灵宝境大成,禾霓开心的下山便寻着洛微而来。
她已经憧憬了两年,她想象着和洛微一起游历人间,一起去吃各地好吃的美食,一起去玩那些新奇的,没见过的玩意儿,一起各自谈段恋爱,然后数落对方。
她抱着满心的憧憬,像一只欢快的小猫一样飞奔而来,跟着洛微的指示,寻到了江阳市。
见到了洛微的尸体。
“师姐,我一定会查出是谁杀了你,然后亲手杀了他。”
禾霓泪流满面。
她擦掉眼泪,晃了晃脑袋,不再去回忆过往的点滴。
此时太阳已经西沉,整个天空呈蓝紫色,云彩由金彩变为黑白,缓缓褪去了神奇。
温度也下降了一些,空气变得爽朗,夏日最舒服的,就是这夜风。
禾霓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她活动腰肢,左右旋转。
她突然停住了,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她呆愣愣的看着远方,在她的视界里,那里有模糊的现实世界,有黑气喷涌的望气术看到的景象,还有……
一大片的氤氲紫气,紫气很淡,几乎和天际蓝紫色混在一起。
但是仔细分辨,那就是紫气,禾霓不知道离的有多远,但是离这么远都能看到,说明这紫气范围极大!
“天,天尊?”
她喃喃道,但是又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天尊虽然紫气磅礴,但是紫气如龙,凝实似固态,不可能如此氤氲散漫。
可是有着氤氲雾样紫气的又都是道门新人,大多只有身体内部隐约显露一点,万万不可能有这么多,隔着至少大半个城市还能看见逸散天边的紫气。
所以这是个悖论。
禾霓正要细看,却见现实世界逐渐清晰。
望气术,结束了。
她沉默的望着天边,小脑袋瓜里却毫无头绪,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等到有机会问问师父吧,她心想。
苏予安还在原位发呆。
“走啦。”
禾霓站他面前,望着这个失落的大男孩儿,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喏,给你这个。”
她从腰上摸出来一件东西,那是一串手链,手链上有圆形的小玉石珠,还有雕刻成其它各异形状的玉石珠,用黑绳串起。
“这串手链呀,是我小时候,师父给我的,戴上它,可以平心凝气,加强对精神灵魂的感知力,更有效的帮助你凝聚精神力。”
禾霓说着,把手链递给苏予安。
“你就好好戴着它,说不定就通了窍了呢。到时候你就能修炼道门啦。”
禾霓哄着他,其实她知道,没有后天开窍一说,其他门派的不知道,但至少道门的修行,一定要是先天开窍的人才行,先天没有紫气氤氲,一辈子也修不了道门秘法。
但是眼见苏予安神色这么低落,还是要给他一点希望的呀。
“没事的,我……我可以多多陪着你教你啊,哈哈,你放心,我可是很厉害的,有我教你,你一定可以修炼的。”
灯光橘黄色,少女的脸颊温润,笑意盈盈,眼神里有光。
苏予安接过手链,低着头,默默戴在了左手腕上。
在这一刻,他心底里涌出一股暖流,一颗种子在这暖流中种下,发芽。
其实认真想想,他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好像一直也都是独自生活。
虽然有同学,有同事,也曾有过女友。
但是,好像,一直都是独自生活罢了。
内心里,从未对谁敞开过。
也没人认真敲过门,大家都是在门外大声的说:“啊,别难过啦。”“行啦行啦,没什么。”
苏予安独自透过门缝看着他们,彬彬有礼,说完话便转身而去。
真的,很少有人,这么关心他,在乎他的情绪。
同事们看他低落的时候,会巧妙的避开,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他不多的朋友看他低落的时候,会插科打诨,以为能凭借自己可怜的幽默,把气氛打开。
但是禾霓不是,禾霓真的关心他的情绪。
他知道禾霓是在骗他。其实他这么一会儿已经想明白了,上天不可能什么都扔给他,他能见到修行世界,见到这世界的真实一面,已经非常非常幸运了,太多太多的人,这一辈子,也只是活在虚假的世界里而已,这个世界被有心人精心包装,只给他们看到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我已经很幸运很幸运了。
幸运到,能遇见禾霓这样的女孩儿。
独处了23年的苏予安,突然想推开门邀请一个女孩儿进来。
“呼……”他深深吐出一口气。
接下来,就好好的做好探查员的工作就好啦。
本身,他也是很喜欢探查员这份工作的,让他能找到自己的价值。
只是,看到修行世界之后,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更有价值,但是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
“谢谢。”
苏予安抬起头,露出一个故意做出的夸张的笑容。
“我没事啦。”
他主动岔开话题。“对了,你师姐这件案子,虽然被监灵司接受了,但是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偷偷查下去的。”
禾霓眼睛一亮,苏予安继续说道:“最直接的线索是尸体,实际上我们只是缺了这个而已,监控我会想办法搞到,应该还有备份,另外,我们可以去附近走访,那条公路不远处,有加油站,还有超市和修车的地方,实地走访,是没人能拦住我们的。”
苏予安冷静分析,他其实很聪明,虽然这玄秘的修行世界他刚刚接触,显得缩头缩脑,没有建树,但不代表他是个怂人,相反,他十分冷静,克制,懂得先探清楚情况再动手的道理。
“另外,留意最近的新闻,洛微被人杀死,一定是因为她卷入了什么未知的事件中,很明显,这起事件不会小,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导致洛微被人杀人灭口,所以我觉得,也许最近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那个,就是我们的线索。”
禾霓眼睛瞪得滚圆,连连点头。
“洛微素来没什么敌人一说,唯一的道门共同的敌人,就是西神教,可她的死状,明显不是行者所为,至于更高级的三相神,的确也有不沾身杀人的手段,但是这个想都不用想,三相神从来都只在南亚本邦里待着。”
“所以动手的人几乎只有道门,也许是道门散修,毕竟道门传承千年,除了名门大派,俗世间也有着一些道门的散修道士,他们为一些俗世势力卖命。而洛微,也许就是因为惹到了他们,或是洞察到了什么秘密,被杀人灭口。”
禾霓认真分析。
“呵呵,放心吧,我会帮你搞定这个案子的。”
苏予安拍拍禾霓的肩膀。
禾霓重重点头,眼里透着坚毅,和信任。
虽然只是一个才刚认识的俗世人,但是禾霓直觉上却很相信他。
他一定能查明真相。
两人分别,禾霓去了暂住的酒店,苏予安回了自己家,他给哈哈喂了饭,然后躺在床上放空自己,他的脑子逐渐清明,随着心中梦想的破灭,他反而思绪开始清晰起来。
这两天接触了很多信息,但现在,几乎消化完毕,沉淀了。
所以有人说,梦碎是最好的成长。
他收拾了收拾屋子,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妥当,像一个重新认识生活美好的人,对一些小物件都小心翼翼的摆放整齐。
也像一个深藏的逃避者,用假意的忙碌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终于夜深,他再也找不到可以做的事,躺在床上,表情木讷。
哈哈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它轻摇尾巴,跃上床。
苏予安顺势搂住哈哈,一人一狗,依偎着睡去。
一如苏予安一直以来孤单的人生。
曾见到天涯又如何,而今唯有与孤独相伴。
夜深人静,城市喧嚣藏在了深处。
苏予安沉睡着,手腕上的手链,突然绽放紫光,像是会呼吸一样。
一闪一灭。
我清昀观后继有人。
要知道,不是每个道观都有天尊,有一方凌霄境的天尊,那在道门乃至整个修炼界,都是一方大势力。
清昀观有一位天尊,正是禾霓的师祖。洛微所在的杞罗观更是不得了,一世便有两位天尊,一男一女,可惜的是,女的那位还在杞罗观坐殿,而那个男的,却早已失踪多年,杳无音信。其实很多人都怀疑杞罗观失踪的天尊可能已经不知在哪里仙逝了,但是杞罗观毕竟还有着一位天尊坐镇,等闲人哪敢嘴碎,只是自己心里瞎猜罢了,没人敢提。
其实确实也不一定,虽然杞罗观的天尊失踪多年,但是天尊早已脱离凡胎,益寿延年,一般都比普通人活得时间长,三四百年的都有,而且等闲也没什么能伤的了天尊法身。
所以这位失踪的天尊也许真是游戏人间,流连忘返了。
苏予安一惊,没想到禾霓这小妮子居然是这么好的苗子,这是天尊预备役啊。
“咳咳,我觉得吧,我也能试试,是不,你得给我给机会啊,万一我根骨奇佳呢?”苏予安说道。
禾霓撇撇嘴,并不信。
道门真的很看资质,太多人连门槛都到不了。
苏予安挑眉:“试试啊,试试啊,你看看我,没准儿你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禾霓架不住他央求,就从腰上摸出几样东西来。
一瓶眼药水,一个鼻烟壶,一个小铃铛,还有一片金灿灿的小叶子。
净七窍,通天地。
苏予安看的稀奇。
只见她熟练的给自己滴上眼药水,眼药水呈淡绿色,一打开就有股浓郁的酸味,苏予安咧嘴,也不知道滴到眼睛里什么感觉,光气味都这么呛鼻,滴进眼睛里还得了。
但见禾霓并无异样,她又用鼻烟壶嗅了两下鼻烟。
“啊嚏……”
这次脆生生打了个喷嚏。
嗯,听声音是个从内到外的萝莉了。
苏予安心想。
随即,禾霓把叶子含在嘴里,然后就了一口莫吉托,咽了。
之后,她闭目凝神,心中默念道诀,拿起铃铛一摇。
清脆摇响。
似有风尘起。
苏予安左右四顾,见禾霓没了动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不好开口,怕打搅了禾霓。
但见禾霓忽地睁眼,眼底一片碧色,而且清澈明亮,望着眼睛,似能直入骨髓。
哇靠,瞳孔都绿了,这是变外国人了吗?
禾霓的眼中,世界已是变了模样。
整片天地都由气流组成,以深色为底,桌椅板凳,酒吧大街,阳光大江皆不可见,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她又闭上眼,适应了一会儿,终于,能隐约看到现实世界了,只是像被一层黑幕挡着,而黑幕又如气旋,时时鼓动。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紫气藤绕,这是道门紫气,入了境的修士都有紫气绕体。
想看根骨,就是在这紫气中仔细分辨,用经验和眼力来认出里面的紫色经线。
已经修道的,并且小有成就的人,其实是不容易被看出根骨的,因为已经有紫气绕体,不像普通人。
如果一个太虚境修士下山寻徒,只需要看到这人身有淡淡的氤氲紫气,哪怕极其微弱,也说明对方有仙缘,能上山修行,成不成的最起码能试一试了。
而想看对方的真正灵根资质,就得等对方修行一段时间之后,年岁也大一点了,再由师长来看紫色经线,紫色经线没有一个具体标准,它只是很难寻到,但是每个有紫气的人都会有,或粗或细,粗的就证明天资上佳。
禾霓的紫色经线藏在肾脏位置的浓郁紫气里,足有玉镯粗细。
当日天尊一看,赞不绝口。
只要禾霓好好修炼,终有一日,能问鼎天尊。
她观详苏予安。
苏予安见她看过来,大气不敢出,端端正正的坐着,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
我什么资质,为什么看这么半天了还不说话,有还是没有啊,倒是给个准信儿啊。
苏予安现在心痒难耐,又不好意思打断了问,就像是去医院看病,对面老大夫手搭脉搏,时而沉吟,时而欲言又止,皱眉思索,点头摇头,就是不说话。
急死个人。
“你……”
禾霓终于开口。
苏予安接嘴:”根骨奇佳?千年未遇?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策?”
禾霓皱眉抿了抿嘴,说:“不能说是毫无慧根,只能说是一塌糊涂,嗯,标标准准凡人一个。”
“啊,是么。”
苏予安眸子暗淡,心里的希望落空了,也不再贫嘴了。
他一直想加入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但是看起来自己只有观摩券,没有入场券。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不能跟他们一样,有种种神奇的能力。
就像你在沙漠饿了好几天了,突然有一天看见一桌极为丰盛的大餐,但是你只能看着,怎么都不去。
从未知道的话,并没有什么。
但是一旦知道了,便是踏入这片沙漠了。
苏予安极为不甘,但是也知道没办法了,禾霓盯着自己仔细打量了好几分钟,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也是真的尽心尽力的观察了吧。
“你说我能成为行者嘛?”
苏予安有气无力的说了这么一句。
禾霓怒目瞪他:“那我就宰了你!”
呵,苏予安无声笑了,其实他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玩笑了一句,他不可能去什么西神教的,要信了那个什么劳什子宗教不说,而且感觉那里面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禾霓看着他失落,心里也有些低沉,她安慰开口道:“哎呀,别伤心了嘛,你虽然不能修道,但是可以练武嘛,有很多武者都很厉害的。”说起来,世上最多的修行者,还是武者,毕竟修道门槛太高,西神教也是诡谲神秘,不是广招信徒之辈,唯有武者,自古沿袭,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练法,而且练武的人基数就比其他体系要大,所以世界上高手最多的体系,其实是武者。
禾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体系其实还有的呀,不是道门和西神教的修炼体系,还可以习武呀,还有,还有,还有灵族,但是灵族的好像外人修炼不了,要血脉传承的,还有,还有异能者,嗯……但是异能者要靠自己觉醒的。”
她努力回忆着,想帮苏予安想想办法。
但是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了,世间修行体系就这么多,唯有武者人人都能修炼,但是想要有所成就,那也是得日夜锻炼才行,而且武学根骨,更是难以摸清了,可能练一辈子武,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
甚至连那个行者都打不过。
苏予安苦笑:“但是我猜,你也不知道什么武学门派吧?”
禾霓没说话,她确实不知道。
苏予安早猜到了,禾霓这个小丫头,很少操心什么事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脑子又时常犯傻,实在很难指望她了解什么别派的事情。
“算啦,可能是我不适合你们修行界吧。”苏予安假装无所谓的说。
“我还是当一个神探好了。”
禾霓叹了口气,然后举起莫吉托道:“那我们碰一杯,祝我们的苏先生早日成为大神探。”
酒杯轻碰,酒液摇晃。
苏予安一饮而尽。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苏予安不说话,呆呆的盯着桌面,禾霓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抿着小嘴,两只小手不知该往哪儿放,眼睛滴溜溜转着,思索该怎么安慰苏予安。
“我出去透透气。”
禾霓放弃了,她想逃离这个氛围,让苏予安自己静静。
其实她很难理解,因为她从不记事的时候就被师傅发现了,她是单亲家庭,父亲只负责提供种子,之后就再也寻不到人。母亲不舍得打掉,独自将她生下来,可年轻的自己也很难拖拉一个孩子长大,家里人生气,都不管,之前让她打掉孩子她不听,现在生下来了别想让家里帮她养。
她母亲为难之际,禾霓的师傅寻上门了,说要收这孩子为徒,还说若是想念,可以去山上看望,而且日后,禾霓也能回来看望母亲。
说着还拿出了不少钱,给禾霓母亲补贴家用。
还挺顺利的,就收下了禾霓这么一个好弟子。
清昀观有前观后观,前观时时有世人拜访,或是求道问卦,或是如禾霓母亲这样,看望子女。后观隐于深山,是真正的修行之所。
禾霓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她自幼在清昀观里长大,虽然因为母亲时时探望,母女关系也还不错,但是其实和清昀观的感情更深,而且她从小就知道这世间真相,所以并不能理解苏予安的心情。
但是她也能自己想明白,大概就是看到了喜欢的灵宝,但是却不可能得到吧。
她自己代入了一下,有点委屈。
从小师傅待见自己,什么好灵宝都给她。
所以苏予安的心情自己是万难体会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独坐在酒吧里的苏予安。
只能让他自己想清楚了,他是个挺聪明的人,应该很快就走出来了。
禾霓又想到了洛微,洛微比她大几岁,是杞罗观的弟子。洛微天资尚可,努努力将来也有可能踏入太虚境,这就算是好苗子了。
杞罗观离清昀观不远,同处一片大山脉,这片大山脉名为落凤山脉,名字即是起源。
相传古时有凤凰落下,栖居此处山脉之中,便有了这个名字。
实际上,这片山脉的确是个风水宝地,古时曾有天尊望气,见蓝绿色相映的山川灵气连绵不绝,便在此处开宗立派。
清昀观,杞罗观,两家道门大派居于落凤山脉数百年。
其间天尊几乎未曾断代。
这也实实在在的说明了落凤山脉的确人杰地灵。
毕竟天尊难出,很多道观数百数千年没有出一个天尊。
而落凤山脉里的这两个道观的天尊几乎未曾断代,几乎每隔四五百年不到,就有天尊问世,再坐镇四百余年。
这一代的杞罗观,更是一世便有两位天尊,羡煞旁门无数。
虽然一位天尊失踪,但是仍然实打实的是当今道门第一大派。
因为离得近,两观关系很好,座下的弟子时常往来。
禾霓就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来串门的洛微。
“你吃冰激凌吗?”
当时洛微已经算是一个大孩子了,时常跑到前观去玩,前观与现世接轨,因为杞罗观求卦问签很准,时常有人来拜,所以观前也就有附近农户卖点小吃冷饮。
洛微经常偷偷去买点小吃烧烤或者冰淇凌,是她家人看望她时给她留下的钱。
此时她来清昀观串门,见清昀观新来一个小不点儿,抹着鼻涕,就把手里的冰淇凌递给她。
禾霓怯生生的,但是看着面前的东西,又馋的紧。
她还没吃过冰淇凌,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但是吃货是天生的,她按耐不住天性,终于接了过来,开心的放在嘴里。
那一刻,她要和面前这个姐姐做一辈子的朋友。
洛微带着禾霓到处玩儿,她们会一块儿在山涧里摸鱼,会一块儿在草地上捉蝴蝶,会一块儿看着观里帅气的师兄发呆。
洛微每每知道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都忙着告诉禾霓,用教导的语气说着:“这就是手机,你看,我把这个给你,我再拿着这个,然后。”
铃声响起。
“这样我们不见面的时候也能说话啦。”
“嗯!”
禾霓抱着一块儿小巧的滑盖手机,看着面前大姐姐意气风发的样子,开心极了。
洛微总能有新奇的玩意儿。
因为她的家庭条件还不错,当时被收上山,她师傅没少费功夫。
现今社会,如果不是家庭实在难过,也不会有谁送自家孩子从小就修道的。
是,人这么多,总有想送的,但是。
想送的未必天资好,天资好的未必想送。
各大道观里,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偶尔的,家庭富庶一些。这些孩子,要么是因为父母好说话,要么是因为孩子天资实在太高,不要来当徒弟亏的慌。
洛微前者占八成,后者占两成。
一起生活十余载。
禾霓一直是洛微的小跟屁虫,两年前,洛微入世,禾霓伤心的不行了,哭着喊着要一起去,给她师傅愁疯了。
最后还是被洛微劝了下来,让她加油修行,日后来俗世找她,实在不行,三年之后洛微又回来了。
禾霓便刻苦努力的修炼,两年过去了,还是没到师傅的要求,索性二人时常能通电话,洛微常给她讲一些俗世里有趣的事儿,她听着是开心又向往。
师傅要求禾霓灵宝境大成才能下山入世。
很多弟子刚踏入灵宝境就可以下山了。
甚至并不是所有的弟子都需要到灵宝境,只要小有所成,且遇到瓶颈,正是下山入世问心之时。
须知道门只有三大境,灵宝境、太虚境、凌霄境。
灵宝境又叫登堂境,踏入灵宝境便意味着登堂入室。
已是不低的成就了,也是很多弟子一辈子能达到的最终高度。
但灵宝大成,只是禾霓的入世标准。
因为她天资极高,灵宝之前的瓶颈凭自身足以迈过,入世归来,应有冲击太虚境的积淀才对。
而且到了灵宝境大成,也比较有自保的能力了,下山活动,师傅也比较放心。
修行之人不比凡人。
凡人也许一辈子都碰不上什么事儿,平凡安稳过一生。
但是修行之人互有因果,难免碰上同道中人,好人还好,碰上恶徒,便如那行者。
确实要点自保的能力比较好。
更何况凡人又有几人能一生安稳呢。
修得灵宝境大成,禾霓开心的下山便寻着洛微而来。
她已经憧憬了两年,她想象着和洛微一起游历人间,一起去吃各地好吃的美食,一起去玩那些新奇的,没见过的玩意儿,一起各自谈段恋爱,然后数落对方。
她抱着满心的憧憬,像一只欢快的小猫一样飞奔而来,跟着洛微的指示,寻到了江阳市。
见到了洛微的尸体。
“师姐,我一定会查出是谁杀了你,然后亲手杀了他。”
禾霓泪流满面。
她擦掉眼泪,晃了晃脑袋,不再去回忆过往的点滴。
此时太阳已经西沉,整个天空呈蓝紫色,云彩由金彩变为黑白,缓缓褪去了神奇。
温度也下降了一些,空气变得爽朗,夏日最舒服的,就是这夜风。
禾霓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她活动腰肢,左右旋转。
她突然停住了,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她呆愣愣的看着远方,在她的视界里,那里有模糊的现实世界,有黑气喷涌的望气术看到的景象,还有……
一大片的氤氲紫气,紫气很淡,几乎和天际蓝紫色混在一起。
但是仔细分辨,那就是紫气,禾霓不知道离的有多远,但是离这么远都能看到,说明这紫气范围极大!
“天,天尊?”
她喃喃道,但是又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天尊虽然紫气磅礴,但是紫气如龙,凝实似固态,不可能如此氤氲散漫。
可是有着氤氲雾样紫气的又都是道门新人,大多只有身体内部隐约显露一点,万万不可能有这么多,隔着至少大半个城市还能看见逸散天边的紫气。
所以这是个悖论。
禾霓正要细看,却见现实世界逐渐清晰。
望气术,结束了。
她沉默的望着天边,小脑袋瓜里却毫无头绪,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等到有机会问问师父吧,她心想。
苏予安还在原位发呆。
“走啦。”
禾霓站他面前,望着这个失落的大男孩儿,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喏,给你这个。”
她从腰上摸出来一件东西,那是一串手链,手链上有圆形的小玉石珠,还有雕刻成其它各异形状的玉石珠,用黑绳串起。
“这串手链呀,是我小时候,师父给我的,戴上它,可以平心凝气,加强对精神灵魂的感知力,更有效的帮助你凝聚精神力。”
禾霓说着,把手链递给苏予安。
“你就好好戴着它,说不定就通了窍了呢。到时候你就能修炼道门啦。”
禾霓哄着他,其实她知道,没有后天开窍一说,其他门派的不知道,但至少道门的修行,一定要是先天开窍的人才行,先天没有紫气氤氲,一辈子也修不了道门秘法。
但是眼见苏予安神色这么低落,还是要给他一点希望的呀。
“没事的,我……我可以多多陪着你教你啊,哈哈,你放心,我可是很厉害的,有我教你,你一定可以修炼的。”
灯光橘黄色,少女的脸颊温润,笑意盈盈,眼神里有光。
苏予安接过手链,低着头,默默戴在了左手腕上。
在这一刻,他心底里涌出一股暖流,一颗种子在这暖流中种下,发芽。
其实认真想想,他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好像一直也都是独自生活。
虽然有同学,有同事,也曾有过女友。
但是,好像,一直都是独自生活罢了。
内心里,从未对谁敞开过。
也没人认真敲过门,大家都是在门外大声的说:“啊,别难过啦。”“行啦行啦,没什么。”
苏予安独自透过门缝看着他们,彬彬有礼,说完话便转身而去。
真的,很少有人,这么关心他,在乎他的情绪。
同事们看他低落的时候,会巧妙的避开,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他不多的朋友看他低落的时候,会插科打诨,以为能凭借自己可怜的幽默,把气氛打开。
但是禾霓不是,禾霓真的关心他的情绪。
他知道禾霓是在骗他。其实他这么一会儿已经想明白了,上天不可能什么都扔给他,他能见到修行世界,见到这世界的真实一面,已经非常非常幸运了,太多太多的人,这一辈子,也只是活在虚假的世界里而已,这个世界被有心人精心包装,只给他们看到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我已经很幸运很幸运了。
幸运到,能遇见禾霓这样的女孩儿。
独处了23年的苏予安,突然想推开门邀请一个女孩儿进来。
“呼……”他深深吐出一口气。
接下来,就好好的做好探查员的工作就好啦。
本身,他也是很喜欢探查员这份工作的,让他能找到自己的价值。
只是,看到修行世界之后,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更有价值,但是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
“谢谢。”
苏予安抬起头,露出一个故意做出的夸张的笑容。
“我没事啦。”
他主动岔开话题。“对了,你师姐这件案子,虽然被监灵司接受了,但是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偷偷查下去的。”
禾霓眼睛一亮,苏予安继续说道:“最直接的线索是尸体,实际上我们只是缺了这个而已,监控我会想办法搞到,应该还有备份,另外,我们可以去附近走访,那条公路不远处,有加油站,还有超市和修车的地方,实地走访,是没人能拦住我们的。”
苏予安冷静分析,他其实很聪明,虽然这玄秘的修行世界他刚刚接触,显得缩头缩脑,没有建树,但不代表他是个怂人,相反,他十分冷静,克制,懂得先探清楚情况再动手的道理。
“另外,留意最近的新闻,洛微被人杀死,一定是因为她卷入了什么未知的事件中,很明显,这起事件不会小,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导致洛微被人杀人灭口,所以我觉得,也许最近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那个,就是我们的线索。”
禾霓眼睛瞪得滚圆,连连点头。
“洛微素来没什么敌人一说,唯一的道门共同的敌人,就是西神教,可她的死状,明显不是行者所为,至于更高级的三相神,的确也有不沾身杀人的手段,但是这个想都不用想,三相神从来都只在南亚本邦里待着。”
“所以动手的人几乎只有道门,也许是道门散修,毕竟道门传承千年,除了名门大派,俗世间也有着一些道门的散修道士,他们为一些俗世势力卖命。而洛微,也许就是因为惹到了他们,或是洞察到了什么秘密,被杀人灭口。”
禾霓认真分析。
“呵呵,放心吧,我会帮你搞定这个案子的。”
苏予安拍拍禾霓的肩膀。
禾霓重重点头,眼里透着坚毅,和信任。
虽然只是一个才刚认识的俗世人,但是禾霓直觉上却很相信他。
他一定能查明真相。
两人分别,禾霓去了暂住的酒店,苏予安回了自己家,他给哈哈喂了饭,然后躺在床上放空自己,他的脑子逐渐清明,随着心中梦想的破灭,他反而思绪开始清晰起来。
这两天接触了很多信息,但现在,几乎消化完毕,沉淀了。
所以有人说,梦碎是最好的成长。
他收拾了收拾屋子,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妥当,像一个重新认识生活美好的人,对一些小物件都小心翼翼的摆放整齐。
也像一个深藏的逃避者,用假意的忙碌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终于夜深,他再也找不到可以做的事,躺在床上,表情木讷。
哈哈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它轻摇尾巴,跃上床。
苏予安顺势搂住哈哈,一人一狗,依偎着睡去。
一如苏予安一直以来孤单的人生。
曾见到天涯又如何,而今唯有与孤独相伴。
夜深人静,城市喧嚣藏在了深处。
苏予安沉睡着,手腕上的手链,突然绽放紫光,像是会呼吸一样。
一闪一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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