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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雷厉风行业兴起,巾帼不乏英雄气(为铁锁横江书友送上加更)

    任城国

    阳光明媚的天,也拨不开任城人心里的阴云。

    城外的厮杀声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

    城里能拿动刀枪的都上城头了。

    满城老弱妇孺也没有闲着,做饭的,救人的……

    还有唱戏的……

    每每城外黄巾攻势稍稍停下,城上的士卒娃娃们总是偷偷趴在城墙上,看着楼下的小娘唱着欢快的小调。

    那小娘面敷粉,颊施朱,唇涂丹,蛾眉墨墨,裹裹素腰引长袖舞动,翩翩动人。

    左有一人抚琴,右有一人吹箫,琴瑟同鸣,和着小娘宛转悠扬的歌声。

    那声音能止痛,能忘忧,但不能让黄巾停下进攻的脚步……

    城外厮杀声大作,小娘的声音逐渐被淹没。

    只剩下滚滚琴音与鼓鼓箫鸣为战争伴奏。

    小娘不顾琴手与箫客的反对,孤身走到了离城墙最近的地方,重新歌舞。

    莺莺曲调,清畅委蛇,曼曼长歌,度曲未终……

    一支箭矢越城而过,贯入了小娘的肚腹。

    离离妙音,再起高亢,霏霏浸血,字字诛心!

    黄巾人数太多,城头终于还是失守。

    北城门被撞开,铺天盖地的黄巾涌入,踩着小娘的尸体入了城……

    南门稍稍坚挺了些许,但也无助大局。

    满城的百姓无处可逃,只能躲回家中,等待恶魔的降临。

    北城门下,小娘歌舞的旁边,是一座古朴庄重的府邸。

    这是任城相桥羽的家。

    黄巾入了城,首先奔着的就是大户人家,桥家首当其冲。

    他们砍倒了府门前初长成的樟树,用树干作撞木,桥府的大门岌岌可危。

    心急的,等不及门开,已经翻墙入院。

    片刻间,桥府里四面八方蹿出了黄巾。

    桥府的人被团团围在院子中间。

    桥羽的长侄女桥茵护着妹妹桥玉,妹妹已经哭的梨花带雨。

    桥茵心里焦急,但无妙计可施。

    她不甘心束手就擒,决定放手一搏!

    “海蓝,从正门冲出去!出城!”

    “喏!”

    名唤海蓝的婢女一身束身戎衣,长剑滴血。

    家仆们在海蓝的带领下冲击正面的黄巾,想要突围出去。

    但哪怕海蓝剑出似蛇舞,黄巾喋血她剑下数十人,无穷无尽的敌人还是能顶上来,她们依旧在原地踏步。

    桥茵紧了紧袖中的匕首,她已经想好,若突围不成,她就自戕以全清白。

    但是看着身边的桥玉,桥茵真的心如刀绞,她对妹妹万万下不去手的。

    妹妹的性格,她也知道,自戕也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但是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匪徒,桥茵难以想象她会经历什么。

    就在桥府上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城外喊杀声大作,满府的黄巾如潮水般开始退去。

    海蓝出外头瞧了一眼,赶紧关上门回来向桥茵禀报。

    “女郎,黄巾都跑了”

    “外面是官军来了吗?哪里的官军?可看到我叔父的兵了?”

    “女郎,没有看到相国的兵,街上都是“袁”旗。”

    “袁?”

    正思谋间,街上又有动静传来。

    “可见到了国相与长史?”

    “哼,主公,我看他们怕不是早就跑了!要不怎么能让黄巾入了城?”

    桥茵听到这里,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她走到门口,海蓝抢先半步一把推开大门。

    “将军留步!”

    袁遗顺着耳边那声轻灵的脆音寻去,见一道曼妙身影正从旁边府邸里款款走出。

    她莲步轻移,来到袁遗与众将马前。

    清风拂过她的发丝,凌乱在脸庞,衣裙上尚带有血迹,配着此刻郑重庄严的表情,真是一副女中豪杰模样。

    袁遗看着这女子孤身拦住他们,不知意欲何为,问道。

    “小娘,你可有事?

    若无事就退去,免得刀枪误伤美人。”

    袁遗说完当即后悔,这男人骨子里的劣性啊!

    见了美人,这话说着说着就轻浮起来了,呸!

    桥茵朱唇轻咬,气郁胸中,这些人不仅污蔑他叔父是逃兵,还轻薄于她,真是下流!

    “方才在府中听将军一行说国相逃跑?

    小女子正是国相侄女,特来告知诸位,满城上下皆知吾叔父与黄巾血战一日一夜。

    请诸位莫要信口开河,诬人清名!”

    众将齐刷刷看向潘璋,正是这厮刚才口无遮拦,才惹出了这小娘拦路斥责。

    潘璋被众将与袁遗看得发毛。

    “你们看我作甚!

    那黄巾的战斗力,你我又不是不清楚。

    徐将军也说过,乌合之众罢了,这能攻入城里,难道不是守城之将无能吗?”

    桥茵不依不饶道。

    “那依将军所说,黄巾能一路从济北国打到东平国,再到这里,都是各国守将无能吗?”

    “那当然是了!”

    徐荣见自己被潘璋拉下水,也按捺不住了。

    “文硅,万事无绝对。

    黄巾虽然乌合,但数目众多,若拼了命攻城。

    即便你我,也不敢说一定能守住任城国一日一夜啊。”

    桥茵屈膝对徐荣施一礼。

    “感谢将军为家叔父正名,叔父如今尚且生死不知,小女子情绪激动,贸然拦军,请诸位将军勿怪。”

    桥茵又施一礼,款款退回府中。

    大门哐当合上。

    “这小娘真是不一般啊,临千军而不慌,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李典对桥茵的评价可以说与袁遗心中所想一模一样。

    这小娘,真是妙人。

    “曼成,你去城里找找,看看国相还活着吗?

    如此英雄,若死于黄巾之手,实属可惜。”

    “喏!”

    袁遗等人正想继续入城,却见周遭数间民房里陆陆续续出来一些人。

    也许是见了桥茵安然无恙的退去,让他们壮了胆量,这才敢出来。

    袁遗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

    他们都往城下而去,莫非是要逃?

    不对,逃哪有当着袁军面逃的?真当袁军是好人啊!

    附近的百姓都走了出来,他们去了那里。

    那里还有被踩烂的琴与箫。

    百姓走到唱戏小娘的身边,她曾经那么美丽,现在,惨不忍睹。

    百姓们围成了一圈,有人拿了草席过来,要将小娘裹进去。

    又出来一人,他扯下自己的外衣,铺在草席上。

    小娘的尸体被草席卷起,那人抱着草席向城外走去,身后无数百姓跟随。

    青山叫住旁边正要跑去的小孩。

    “娃,我问你,那草席里裹着的是何人?”

    孩子奶声奶气道。

    “是城里的歌伎,黄巾攻城,她为城上的人唱曲,被射死了。”

    潘璋一脸懵。

    “啊?这些人打仗还招伎啊?”

    袁遗、徐荣、李典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潘璋。

    这人啊,有得就有失,你打架厉害,那脑子就注定很难健全了。

    潘璋,明显就是脑子里缺了一根筋。

    袁遗心生无限感慨。

    “商纣亡国,世人攻讦妲己千年。

    哼,无道亡国,归罪于女子?

    彼等岂不见今日,女子何等壮哉!”

    “潘璋,吾命你在城外为这女子铸碑,其名就曰:巾帼!”

    “这……”

    潘璋还想说什么,直接被袁遗堵了回去。

    “若碑不成,你就回昌邑种田吧!”

    袁遗心里确实是想惩戒一下潘璋,但也有另外的考虑。

    潘璋性格直莽,心中却重情,这事儿交给他办,一定不会潦草应付。

    也算是袁遗对于这女子的一份心意。

    …

    任城府衙里

    袁遗正在听佐军细数任城物资、粮草以及其余黄巾动向。

    任城附近有三十万黄巾,裹家带口。

    若算真正的战卒,最多一两万,还都是些兵甲不足的杂兵。

    如今兖州受黄巾荼毒最严重的,当是东平国。

    黄巾从济北国南下,如今大部分都在东平国。

    任城国的黄巾只是东平国流窜过来的小部分而已。

    袁遗最后从东平国得到消息还是十日前,估计现在的东平国已经是人间炼狱了。

    袁遗不打算在任城多做修整,毕竟已经在樊县修整过了。

    时局紧张,兵贵从速,袁遗打算带足粮草,星夜起兵。

    可是遭到了徐荣的反对。

    “主公,任城北方,百里无城池,我军若出了任城,撞到黄巾大股部队,很难应对。”

    “元正,依你之见,我军当如何?”

    徐荣指着面前的舆图。

    “主公请看,任城毗邻泗水,我军可以走水路,顺泗水北上。

    黄巾都是流寇,只顾着肆虐城池,绝对不会防范水路,

    我军可以直抵宁阳,神兵天降,宁阳唾手可得。

    有了宁阳,我们就有了倚靠,即便黄巾数倍于我军,我们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元正,可我们哪里有船只?”

    “主公,我发现任城有很多樟树,樟树质轻而表油,正是制作木筏的绝佳材料。

    再凑集一些泗水上的民用舟船,用来赶路足矣!”

    袁遗抚了抚玉带,边点头边道。

    “元正,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主公过誉了,某乃辽东人,辽东临海,又盛产樟树,以前试过而已。”

    “好,元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我们走水路,打他个措手不及!”

    正说话间,李典回来了。

    “主公!

    任城相阵亡了,尸体在城下桥府后墙边找到的,身中数刀,死的惨烈啊。”

    “他是个好官,尸体可交给桥氏了?”

    “送到了。”

    “嗯,抽时间,我再去慰问一番。”

    徐荣皱眉道。

    “曼成,长史可还在?”

    “长史也阵亡了。”

    “啧,这就难办了。

    主公,任城不能无人镇守,若给黄巾再占去了。

    我军万一在东平战败,连泗水这条退路都被堵死了,那就真是孤军了。”

    袁遗扶了扶玉带,这个问题居然把他难住了。

    徐荣必定不可能留守任城。

    袁遗必须要在潘璋与李典之间,选择一个人留守。

    袁遗倾向于带潘璋,毕竟打仗少不了武力,一力降十会的道理很浅显。

    但是若带潘璋,留李典,那李典就少了征战立大功的机会。

    军前调度本来不应顾虑过多,偏偏李典与潘璋是个特例,两人素有私怨。

    一个处理不好,袁遗担心伤了人心。

    袁遗正举棋不定,李典单膝跪地请命道。

    “主公,末将请求留守任城!”

    “唔?曼成为何有此意?”

    “若论临阵调度,潘璋不如我,但论沙场厮杀,我去潘璋多矣。

    此战有徐荣将军,自然不需要我来调度,需要的是潘璋的勇武。”

    袁遗欣慰的将李典扶起。

    “得曼成,吾大幸也,曼成若能守好任城,保我后方无虞,本府定会记你一大功!”

    “李典定不辱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