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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千人千面

    刘醒带了两盒三七活血膏准备去敲冷韵的房门,可是当见到她人的时候,发现自己手里的东西实在多余了,她行动如常地打开房门并请他进门入座。冷韵坐在他的对面并为他削好了一个苹果,接过苹果的刘醒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他只好闭上了嘴默默地先把手里的苹果吃完。

    冷韵感激地谢过了那天晚上刘醒对她的维护,说起这次意外,她言辞果断地断定是胡幼辛这个幼稚鬼,她说道:“只有小孩子才干得出这样的事,以为让我当众出丑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笑!”

    “你觉得他是想报复你?”

    “不,他只是个嫉妒心作祟的小孩子,他总是做赔本儿的买卖,实在是个蠢孩子。”冷韵颇有警觉地说道。

    刘醒吃完了自己的苹果,身子微微前倾,问道:“你真的觉得你的这位继子不是一个做生意的人吗?”

    冷韵笑了,回答道:“任谁看他都不是,他那个人面慈心软,头脑简单,他要是做成了生意,那得是整个江城没有活着的人了。他爹也看得出来,他不是个成材的料,但是也没办法,谁叫是自己的亲儿子,但也不抱什么希望了!这次去上海就是一个苗头……”

    “这是胡弗欺告诉你的?”

    “算是吧,他偶尔会说一说他那不成器的宝贝儿子。”

    “你和这位继子的关系实在……不睦。”刘醒身子稍稍后仰,轻松地说道。

    “你也瞧见了,这小崽子有多恨我,哼,没娘的野种,一点礼数和家教也没有!”冷韵似乎余恨未消。

    “夫人,该吃药了。”不知何时,管家寒弥已来到近前,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左边放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旁边儿一个小碟子里是两块红枣蜜饯。

    “端走端走!闻见这味儿我就恶心!不是说今天不吃了吗?!”冷韵将药碗往外一推。

    “最后一剂,吃了好得快。”

    “不喝不喝,喝了我就反胃!一个劲儿地吐!”冷韵打定主意坚决不喝。

    寒弥望一望刘醒,流露出一种求助的神情,仿佛在对付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刘醒看了看冷韵紧皱的眉头,又看了看焦急的寒弥,最后笑了笑:“我正好带了有三七活血膏,既然快好了,不如贴两贴试试,也免了你这口舌之苦。”

    寒弥看着刘醒欲言又止,冷韵却已经说话了,“就这样吧。”管家寒弥无奈地摇摇头,将蜜饯拿出来放在桌上,转身退了开去。

    刘醒看着冷韵心烦意乱的样子,问道:“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烦心事总是会有的,可惜无人与我分忧。”她望着桌上那碟蜜饯,伤感地说道:“胡幼辛那小崽子再不济也是胡弗欺的亲儿子,可我……我什么也没有。”

    “你还有你的弟弟。”

    “是啊,”她神色恢复如常,同意地点点头,“还好啊,我还有一个弟弟,胡幼辛再不服气也只能忍着。”

    “他是否因为别的事情而对你有所误解?”

    “你是指他的母亲?”

    “是。”刘醒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爽快。

    冷韵有些不耐烦:“这小鬼就是头脑太过简单,心思又太过敏感,他妈妈的事我早就跟他解释过,他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叫他自己折腾去吧,不撞南墙不回头,不用管他!”

    “你结识胡弗欺的时候可知道他有妻有子吗?”

    “当然不知道,要是知道他有这么个孽种,打死我也不会嫁给他!更何况,即使不知道,我也根本没有瞧上他,他这个人,虚伪至极嘴里没有一句真话,而且忘恩负义没有良心,这世上没有他不敢干的缺德事儿,披了张人皮干得没有一件人事。我们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我给他当牛做马,生意做大了一脚把我踹开!眼见我冷家落难,恨不得上去踩两脚,这样的东西也配为人!他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我爹一力扶持他,硬将我嫁给他,他还能活?还能有今日这份家业?!人哪,都是往前看不往后看,用完了你就把你当擦屁股纸扔了!”

    “这么看他是把你骗来的?”

    “也不算骗,他没说我也没问,头一回嫁人,没什么经验!”

    刘醒被她逗笑了,“后悔了?”

    “哼,肠子早悔青了!”

    “你似乎对自己的丈夫颇有微词。”

    她冷冷地说:“你错了,我是对很多男人都颇有微词!”

    刘醒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他又问:“胡弗欺说要把儿子和他妈妈接回来,你也没有反对吗?”

    “什么时候的事?这肯定是胡幼辛跟你说的吧,我就说他傻吧,他还不信。胡弗欺压根儿就没打算把他妈妈接回来过,他一早就跟我说过--去母留子。他也不知道动脑子想想,如果他要接她回来,何必休妻,又何必费尽周章娶我不可!你以为他为什么娶我,当年我可是带了五十万两的雪花银救了他胡弗欺上上下下几十口,当时他可是把我当菩萨一样供,别说休妻,就是叫他去跳长江他头也不回地就会往下跳。‘商人重利轻别离’,又岂是说说而已。当时把胡幼辛接回来他还怕我生气,将这小子在外院硬生生藏了好几个月,后来跟我说什么‘孩子还小,谁养跟谁亲,我对他好他长大了肯定把我当亲妈一样待。’我他妈就是信了他的鬼话,才养虎为患,叫他爷俩儿给诓了!我倒是对他好了,这小崽子反倒诬陷我害了他亲妈!我这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无处诉!”

    刘醒趁机问道:“他似乎很肯定这件事与你有关?”

    “他肯定个屁,他妈妈死的时候他才七八岁,我还在江城守着他,面都没见着,他能知道什么?这事儿都过了十几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记住什么?还不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随便一挑拨,这小崽子就信了!”

    “在这件事上你难道真的不闻不问?”

    冷韵俏脸一板,一双凤眼上下打量着刘醒,接着毫不客气地问道:“刘先生,你难道是来盘问我的吗?”

    “当然不是,不过胡幼辛很确定地知道了你的弟弟冷丙沧曾在那位夫人临死前见过她,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冷韵在软椅上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沉默了一会儿后平静地点了点头:“这件事阴差阳错确实很凑巧,他母亲的事我在新嫁之时便听说了,一开始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心想她已然回了老家,大概此生也不会再与我们有什么瓜葛,但是慢慢地我就发现胡弗欺似乎对她颇为上心,三番五次偷偷派人去她岳阳老家,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古怪的,于是我派丙沧偷偷潜去岳阳打探情况,但是我曾郑重叮嘱过他-只许看只许听不许动手,我不想做个糊涂鬼,但更不想把冷家搅进这样的浑水里。只是可惜,丙沧刚回来,就传来了这位秦夫人自尽的消息,为了避嫌,我们只能三缄其口,而且那几年,她自尽的事胡幼辛也是不知道的,我以为时间久了,也就没人知道这事了,谁知道这小崽子长大了开始反咬一口,七七八八搜罗这些有的没的消息,在那里疑神疑鬼。”

    “你可以肯定冷丙沧没有做些什么吗?”

    “我自己的弟弟自己了解,他不是个糊涂人,也不会不听我的话,我敢打包票,我弟弟绝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

    “这些事胡幼辛知道吗?”

    “我跟他说了八百遍,他只当耳旁风,索性后来我也不理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叫他自己去闹腾吧。”她将身子靠在软椅上,捡了一块蜜饯来放在嘴里,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

    刘醒自忖道:这样久远又扑朔迷离的事,很难说得清谁对谁错、谁是谁非……

    “他似乎对你怨怼颇深,你自己应该当心些。”刘醒提醒她。

    冷韵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他还能怎么样,难不成杀了我?他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既没有谋划,又没有胆识,他那双手拿一拿剃头刀还行,杀人他还做不到,他只能像今天这样,搞搞小动作而已,瞧,我连一点伤都没有,是不是很失败。”

    刘醒担忧地问:“可是流水花园的杨复也在船上你知道吗?”

    “知道。”

    “你认识他?”

    冷韵摇摇头,“当然不是,建造流水花园时我们曾派两位掌柜前往上海打理一切事宜,是其中一位转道而来特意将这个危险的消息告诉我们。”

    “就是那位胖胖的……”刘醒比划着他的身量。

    冷韵笑着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秃胖子,他叫杭南书,你看看我们,一个老仆,一个半大孩子,一个妇人,还有一个随时准备抛弃妻子的混蛋,这被人盯上了那还能有好?幸好杭掌柜带了一把手枪来,现在安心多了!一开始我还怀疑这老鬼头别有用心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的消息来得真是及时!”

    “可不是嘛,否则我们将毫无防备,多可怕!其实杭掌柜很难做,流水花园是个大工程,里面还有各种新鲜玩意儿,要想做得令人满意实在很难,将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他,实在是个苦差事,前段时间胡弗欺每个月都会打电话催他,问进展、问情况,我早就劝他,这种事急不得,不能总催着老杭,容易叫他催出事,可没想到,流水花园还真叫他催出来了!一得到消息,我们立马就启程来了,杭掌柜连知道也不知道,还在南京忙着采买呢!”冷韵意外又欢喜地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们一道前往上海去看看,保你一定不虚此行。”

    待她说完,刘醒微微摇头,“不了,我还是按照原来的想法-去扬州。”

    “真的不来吗?”

    “我很少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很难得!”冷韵想了想又说:“我想令你改变想法的人一定很少吧。”

    “可以这样说。”刘醒略微点了点头。

    冷韵放松地伸展了一下纤细的腰肢,“有杭掌柜监视着杨复,这一切都简单多了。”

    “如此说来杭掌柜不仅能力很强,而且深得胡先生的信任了。”

    冷韵笑了,声音冰冷地说道:“不,胡弗欺谁也不信!”

    刘醒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你呢?”

    “我也是!”

    “很少有人如此理智,着实可佩!对了,你知道杨复和胡弗欺之间的过节吗?”

    “生意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懂,我就是跟着去玩儿罢了,有我就去,没有我就不去,至于流水花园他怎么买的又是怎么建的,我一向是不管不问,也不想管不想问。他与人家有什么过节,我就更不想知道了。”

    “虽然杨复的目标是胡弗欺,但他有可能伤害胡幼辛,也有可能伤害你。”

    听了刘醒的话,冷韵只是落寞地点点头,刘醒看不到她眼里面对任何危险该有的一丝警觉,反而只是很平淡,“谢谢你,刘先生。”她最后说道。

    沉默过后两人终于放下了这件事,忽然他的目光接触到桌上那碟蜜饯,于是好奇地问道:“你的汤药是从江城带来的吗?”

    “不,我的脚扭伤后原来的汤药便不能吃了,这是郑医生为我重新配的。”

    “郑医生?”

    “是的,昨晚远影号上来了一位新乘客--郑医生!”冷韵满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