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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离开了伊德村的一行人坐着牛车晃晃悠悠地抵达了下一个村子。

    奥托在安菲的嫌弃下,额外花了一点钱将两头牛换成了两匹马,起码这车能跑起来了。

    除此之外,他们就没有再停留过一次,一路上遇到村子也不过是偶尔将拉扯的牲口换掉,除非是晚上才会在村子里歇息一晚。

    赫卡倒是一直勉强地跟上了他们,赵星倒是想直接放生掉,可又舍不得,干脆也就让它自己跟着,跟不上了就当放生了吧。

    赶路的时候难免会聊上几句,奥托已经慢慢地能将帝国语说得熟练了,安菲由于在路上太无聊了,也跟着学帝国语,当做打发时间。

    反过来,赵星和塞西莉也在学着他们的语言,当然,他们都学得很慢,没有合适的引导与教导,单靠翻译去学习一门新语言还是很难的。

    桑根还是一直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平时他也不会主动说话,以至于他们四个人经常会将桑根给忘掉。

    “再经过三个村,就能靠近晨光森林的边界了。”奥托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地图,摊开在大腿上,将现在的位置指了出来。

    “大概还要几天。”赵星问。

    “可能还要七天左右。”

    “七天啊。”他念叨着这个数字,一丝紧张慢慢地从心里发了芽,奥托这之后就再没提过任何关于他的事情,他们几个人偶尔会聊上几句,但都很难将话题进行下去。

    他不是特别能说会道的人,而奥托则是将心思放在了别处,安菲大概不怎么乐意跟他聊,大多数都不搭理他。至于塞西莉,她除了看书还是看书,一路上奥托额外买了不少书给她,全是一些关于魔法的基础常识。

    在诺万帝国,这些东西大概是不能放在公开的场合的,不过这里是晨星联邦,盛产魔法师,这些入门的知识,大概算是他们的幼儿读物吧。

    另外还有一件事,随着越靠近晨光森林,半精灵仿佛彻底消失了一样,这附近的村,或者说聚集地,似乎并不怎么待见半精灵,桑根没少因为这事被刁难。

    “桑根,接下来去这里。”奥托将身子伸出车内,将一张路线图给了他,上面的地址是位于晨光森林外的一角。从路程上来说算不上顺路,不过稍微调整一下方向就可以,反正进入晨光森林的入口有很多。

    “你又要去那里?”安菲大概看到了终点所在的地方,于是问了一句。

    “顺路嘛,反正从那里进去,能直接去到安德鲁老师的地盘。”

    “那里有什么吗?”塞西莉难得的插了一句话,这么段时间下来,她也慢慢能听懂一些精灵语了,安菲的话让她有些好奇。

    “没什么,那里只是我一位朋友的坟墓而已,顺便去看一下。”奥托很自然地回答了塞西莉。

    “都快二十年了,你还记得她的长相,她的声音吗。”安菲看着车窗外,说着的却是奥托很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这个...确实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跟她相处的回忆了。”奥托的神情低落了一下,但很快又强行打起了精神,“不过,只要我还记得她存在过就够了,我的寿命还很长,这样她也能多活很长时间。”

    “蠢货。”安菲轻轻地骂了一句,不再说话。

    奥托也跟没听到一样,很自然地将话题就此打住。

    塞西莉拉了拉赵星的衣角,让他将注意力放过来,“你刚刚有听懂他们说的吗,他们后面说的是什么意思?”

    赵星有雅琪玛在,听不懂也能问,只是他们的聊天内容很明显是关于他们的过去,这大概不算什么能任由他人议论的事情吧。

    在赵星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塞西莉时,奥托反倒是问起了塞西莉,“怎么了,你是想知道她的事情吗?”

    “是!”奥托这句话用的是帝国语,塞西莉很果断地回答了,毕竟书再怎么看,也没有别人口里讲述的故事来得有趣。

    “不用不用,这个人大概对你很重要吧,如果不方便就算了。”赵星赶忙拒绝了,他不太想了解他人的过去,这会让他们的关系加深,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麻烦事。

    “没关系,有人能知道她,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就稍微给你们讲一下...”奥托坐直了身子,正打算开始讲述他要讲述的故事,安菲抢先一步将这个故事的略缩版讲了出来。

    “梅尔林·辛,来自帝国的半精灵,奥托父亲的小情人,死在他们家族的内部权力斗争之中。”

    说完,安菲又闭上了嘴,留下尴尬的奥托和同样尴尬的赵星,塞西莉。

    “哈...哈哈...她说的其实也没错。”奥托干笑了几声,但还是补了一句,“不过辛她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真的很好。”

    “哼,半精灵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从帝国贵族那里学来的一些话术罢了。”安菲冷不丁地又补了一句,让车厢内的气氛又更凝重了几分。

    奥托还想说些什么,赵星赶忙找了个话题,“桑根,现在天色不早了吧。”

    “是啊,不早了,也该给马休息一下了。”桑根跟在伊伍身边没少学习察言观色,虽然只能听到里面的对话,但那股尴尬他坐在外面都能体会到了。听到赵星的话,尽管现在太阳离落山还有段时间,但还是立刻做出了回复。

    在那之后又过了五天,桑根把马车停在了晨光森林的入口,安菲留在了马车上,而奥托则是跑去了辛的坟墓,赵星和塞西莉也跟过去了。

    赵星本着是给人上个香的想法,虽然手头上没有香,但心意得到一下,塞西莉则是单纯出来躲一下的,比起跟一直阴着脸的安菲待在一起,还是出来轻松一点。

    辛的坟墓很简陋,但意外的显眼,那块属于她的石碑并没有被杂草掩盖起来,属于她的小坟包倒是已经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如果没有那块石碑的话,这里大概也只是一个寻常的土包吧。

    奥托不知道从哪来掏出了一捧白色的小花,放在了石碑前,同时也坐在了石碑前。赵星站在离他稍远一点的位置,拜了三拜后便站在一边,等待奥托起身。

    “赵星,塞西莉。”奥托突然喊了他们的名字,“你们觉得,半精灵这个种族的诞生,是谁的过错,木精灵?还是帝国人?”

    “大概,是诺万一世吧?”塞西莉稍加思索,给出了她的答案。

    “你呢,赵星。”奥托没去评价她的答案,转头问向了赵星。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赵星也并不想去猜测哪一边才是奥托的理想答案,他对半精灵并没有什么看法。这个世界有着太多他不曾见识过的东西,他的认知不一定符合这里,何况他也不够信任奥托,不想留下什么把柄。

    一路上桑根遭受的待遇他都看在眼里,半精灵这种混血儿,越靠近晨光森林,越是敏感,以至于他们这几天其实都没进过任何村子了。

    “辛,她其实不是死在我家族的权力斗争,而是死在血的争斗里,这点我觉得还是要纠正一下,她的死不应该被污蔑。”奥托说这话时,语气很轻,他的力气都用在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上了。

    之后,他们三人回到了入口。

    奥托将行李拿了下来,粮食也拿了一点,不多,够他们路上吃两天,后面的路要走着进去了。

    桑根赶走了,尽管他跪下来恳求奥托,希望能留在他身边服侍他,但奥托依然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卑贱的半精灵不配进入晨光森林,带着你的东西,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赵星按住了想去扶起桑根的塞西莉,尽管不明白奥托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明显意识到了安菲的心情有所好转。

    桑根走了,连带着那辆马车一块带走了,奥托好像不久以前就给他说过,马车是他的东西,现在也只是兑现了他说过的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