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正义可以选择吗
在车上的时候，几个女知青起哄，说是要周秉昆新房落成之后一定要请客，她们去给他温锅。
这个可以有！
虽然现在很多传统都被打上了封.建迷.信的标记，但也有一些被保留了下来。
知青们大多是第一次逛县城，这跟她们曾经生活过的大城市显然是有着天壤之别，让她们感触最多的其实不是市貌市容的差别，而是物资……很多日用品都不全，即便有……那也是比较低档的货物。
赶马车的老耿告诉她们，这已经是很不错了，三年那会儿，无论是供销社还是其它商店、饭店，货架几乎都是空的，而现在倒也不完全是物资紧缺，而是有些物资太贵了，即便是上货，老百姓也买不起，反倒造成了货物积压。
随着兴奋劲儿渐渐过去，众人身上的乏劲儿上来了，即便是在颠簸的马车上，也有些昏昏欲睡。
回程的速度比较快，不到四点就到了连里。周秉昆打算借一辆自行车——难得今天休息，他准备去靠山屯一趟，看望一下郝冬梅。
当然，他还准备顺路观察一下，以备将来进山采摘一些山上的特产，或者打一些野味之类的。
至于说打猎的工具……呵呵，你猜！
刚放下今天采购的东西，赵天亮就来到他的身边：“副班长，出去谈谈？”
周秉昆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走。”
刚走到门口，大成跑过来献宝似的叼来一只野兔，周秉昆揉了揉狗头，夸了一句：“表现不错。”
他将野兔拿过来在手上掂了掂……大约有十来斤的份量，够全班打个牙祭了。
“孙敬文，把这个收拾一下，晚上加个菜。”
“副班长，你……是这个！”
孙敬文拎着兔耳朵，冲周秉昆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乐颠颠地跑去收拾野兔了，班里其他几个男知青也都跟着走了……这玩意得去河边整，方便剥皮，也省得弄的到处都是血。
“赵天亮，到底有什么事情？”周秉昆问道。
赵天亮的注意力也被那只兔子吸引住了……哪怕是生活在京城里，他也做不到顿顿吃肉，更何况这些日子累得像狗似的，偶尔沾了那么点儿肉腥味不仅没能解馋，反倒勾起了他们这些小伙子的馋虫。
“呃……就是那袋面。”
赵天亮吭哧吭哧地说道：“兄弟们这些日子太辛苦了，所以想吃顿好的……”
“赵天亮，你没必要解释。”
周秉昆打断了他的话：“辛苦的，不止是你今天请吃馒头的兄弟，至少我们班上还有其他的同志，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尹排长的嘱托呢？难道你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正义的？那你的正义可真是充满了选择性，可是……有选择性的正义还是正义呢？”
赵天亮有些急眼了：“用不着你来评判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我没有评判你！”
周秉昆根本没打算听他辩解：“我不会就你中午的事情作出任何评判，更不会向任何人谈及这件事情，你看好你那些兄弟的嘴就行了。”
说完，他就走人了。
赵天亮默默地看着离开，双拳不自觉地在身侧握起，但他终究没有勇气冲上去，虽然他还是将那袋面送给了那户人家，可是……他真的能无愧吗？
……
秋日的暖阳迟疑的不肯落下，散发出橘红色的光彩，把天空中大片的云彩也染成了橘色，一股调皮的气流将这片橘云吹走，旋即又换上了另外一朵白去……再度飘红。
地面上，犹自能够感觉到湿润的水气，大片大片的野菊花正自喷吐出嫩黄色的花蕊，稍远处有一片野麦在秋风的拂送下，微微起伏。
草地，一阵清脆的铃声打碎了这片旷野的安谧……一辆自行车向这边驶来，车上的青年微微探着头，似乎在寻找什么，但他的目光所到之处，都是波浪起伏的草海，想要在这里找到目标，显然是有些困难。
周秉昆失望地摇了摇头，他觉得大成似乎被他养野了，一来到外面就跑没影了。
他索性不找了，双脚蹬得车轮似乎要飞起，朝着靠山屯方向奔驰而去。
蓦地，侧前方仿佛传来什么声音……有些像是狗子的呜咽声或者某种动物的哀鸣声。
周秉昆心中一凛，骑车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驶去，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上蓦然出现一支三棱军刺。
从车上下来，周秉昆紧走了几步，在一排搸子树丛的后面，找到了大成……这个家伙竟然咬住了一头狍子。
它咬的地方很致命，正是狍子的咽喉，而且已经将它拖翻在地。但这头狍子的体形有些大，虽然要害已经被大成咬住，可还是拼命的挣扎，想要摆脱大成的利齿。
可惜的是，这头狍子显然是低估了大成的力量，在挣扎了几分钟之后，最终还是死在了大成的利齿之下。
“干得不错！”
周秉昆这个时候才走过去，蹂躏了一下狗头，然后一弯腰将那头死狍子抗到了肩上。
“汪～”
大成叫唤了一声，看着周秉昆的小眼神仿佛冲满了幽怨——如果此时能把大成的叫声翻译过来，那一定是：“没想到主人你是这样的……”
周秉昆一上手，就感觉到了这头狍子的份量……挺足的，据说这个季节是狍子最肥，这一头至少也近二百斤。
他把狍子往自行车后座上一搭，然后简单的固定了一下，便跨上车继续前行……狗子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无精打采的，但在走了一会儿之后，便又车前车后的奔跑了起来，再度自嗨了起来。
靠山屯，顾名思义，就在山脚下，离村不远就是一望无际的林子和草甸子，骑自行车的话，快一点儿也就四十来分钟便到了。
知青点儿位于村子的东头，自个儿有一个大院子，男女知青各有一个宿舍……跟周秉昆他们住的地方有些相似，看房间看上去没那么结实。
在院子的中间有一口井，左右各有一个晾衣架，上面晾晒了不少的衣服和袜子，在靠墙根的地方还有几所胶鞋。
知青点儿的男、女知青都是各有一个临时搭的作为厨房的棚子，此时跟村里一样，冒起了青色的炊烟。
郝冬梅此时正在灶前一手拉着风箱，一手往灶膛里填柴禾，蒸蒸热汽透过盖子冒出来。
另外几名女知青正在备菜，准备等锅里烀的饼子好了，就炒菜。
“冬梅姐～有人找你！”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呼喊声，郝冬梅下意识地转头望了一眼外面……她这个角度是看不到门口的。
“冬梅，是春兰的声音，你出去看看吧。”
一个叫董晓红的女知青过来要替她烧火。
“行，别太急了。”
郝冬梅也不矫情，起身向外走去。
正在切菜的陶俊书转头喊道：“是不是你家周秉义来了？没带好吃的可不准他进门。”
“有好吃的也轮不到你！”
郝冬梅回怼了一句，心却砰砰地加速跳了起来。
这个可以有！
虽然现在很多传统都被打上了封.建迷.信的标记，但也有一些被保留了下来。
知青们大多是第一次逛县城，这跟她们曾经生活过的大城市显然是有着天壤之别，让她们感触最多的其实不是市貌市容的差别，而是物资……很多日用品都不全，即便有……那也是比较低档的货物。
赶马车的老耿告诉她们，这已经是很不错了，三年那会儿，无论是供销社还是其它商店、饭店，货架几乎都是空的，而现在倒也不完全是物资紧缺，而是有些物资太贵了，即便是上货，老百姓也买不起，反倒造成了货物积压。
随着兴奋劲儿渐渐过去，众人身上的乏劲儿上来了，即便是在颠簸的马车上，也有些昏昏欲睡。
回程的速度比较快，不到四点就到了连里。周秉昆打算借一辆自行车——难得今天休息，他准备去靠山屯一趟，看望一下郝冬梅。
当然，他还准备顺路观察一下，以备将来进山采摘一些山上的特产，或者打一些野味之类的。
至于说打猎的工具……呵呵，你猜！
刚放下今天采购的东西，赵天亮就来到他的身边：“副班长，出去谈谈？”
周秉昆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走。”
刚走到门口，大成跑过来献宝似的叼来一只野兔，周秉昆揉了揉狗头，夸了一句：“表现不错。”
他将野兔拿过来在手上掂了掂……大约有十来斤的份量，够全班打个牙祭了。
“孙敬文，把这个收拾一下，晚上加个菜。”
“副班长，你……是这个！”
孙敬文拎着兔耳朵，冲周秉昆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乐颠颠地跑去收拾野兔了，班里其他几个男知青也都跟着走了……这玩意得去河边整，方便剥皮，也省得弄的到处都是血。
“赵天亮，到底有什么事情？”周秉昆问道。
赵天亮的注意力也被那只兔子吸引住了……哪怕是生活在京城里，他也做不到顿顿吃肉，更何况这些日子累得像狗似的，偶尔沾了那么点儿肉腥味不仅没能解馋，反倒勾起了他们这些小伙子的馋虫。
“呃……就是那袋面。”
赵天亮吭哧吭哧地说道：“兄弟们这些日子太辛苦了，所以想吃顿好的……”
“赵天亮，你没必要解释。”
周秉昆打断了他的话：“辛苦的，不止是你今天请吃馒头的兄弟，至少我们班上还有其他的同志，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尹排长的嘱托呢？难道你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正义的？那你的正义可真是充满了选择性，可是……有选择性的正义还是正义呢？”
赵天亮有些急眼了：“用不着你来评判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我没有评判你！”
周秉昆根本没打算听他辩解：“我不会就你中午的事情作出任何评判，更不会向任何人谈及这件事情，你看好你那些兄弟的嘴就行了。”
说完，他就走人了。
赵天亮默默地看着离开，双拳不自觉地在身侧握起，但他终究没有勇气冲上去，虽然他还是将那袋面送给了那户人家，可是……他真的能无愧吗？
……
秋日的暖阳迟疑的不肯落下，散发出橘红色的光彩，把天空中大片的云彩也染成了橘色，一股调皮的气流将这片橘云吹走，旋即又换上了另外一朵白去……再度飘红。
地面上，犹自能够感觉到湿润的水气，大片大片的野菊花正自喷吐出嫩黄色的花蕊，稍远处有一片野麦在秋风的拂送下，微微起伏。
草地，一阵清脆的铃声打碎了这片旷野的安谧……一辆自行车向这边驶来，车上的青年微微探着头，似乎在寻找什么，但他的目光所到之处，都是波浪起伏的草海，想要在这里找到目标，显然是有些困难。
周秉昆失望地摇了摇头，他觉得大成似乎被他养野了，一来到外面就跑没影了。
他索性不找了，双脚蹬得车轮似乎要飞起，朝着靠山屯方向奔驰而去。
蓦地，侧前方仿佛传来什么声音……有些像是狗子的呜咽声或者某种动物的哀鸣声。
周秉昆心中一凛，骑车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驶去，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上蓦然出现一支三棱军刺。
从车上下来，周秉昆紧走了几步，在一排搸子树丛的后面，找到了大成……这个家伙竟然咬住了一头狍子。
它咬的地方很致命，正是狍子的咽喉，而且已经将它拖翻在地。但这头狍子的体形有些大，虽然要害已经被大成咬住，可还是拼命的挣扎，想要摆脱大成的利齿。
可惜的是，这头狍子显然是低估了大成的力量，在挣扎了几分钟之后，最终还是死在了大成的利齿之下。
“干得不错！”
周秉昆这个时候才走过去，蹂躏了一下狗头，然后一弯腰将那头死狍子抗到了肩上。
“汪～”
大成叫唤了一声，看着周秉昆的小眼神仿佛冲满了幽怨——如果此时能把大成的叫声翻译过来，那一定是：“没想到主人你是这样的……”
周秉昆一上手，就感觉到了这头狍子的份量……挺足的，据说这个季节是狍子最肥，这一头至少也近二百斤。
他把狍子往自行车后座上一搭，然后简单的固定了一下，便跨上车继续前行……狗子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无精打采的，但在走了一会儿之后，便又车前车后的奔跑了起来，再度自嗨了起来。
靠山屯，顾名思义，就在山脚下，离村不远就是一望无际的林子和草甸子，骑自行车的话，快一点儿也就四十来分钟便到了。
知青点儿位于村子的东头，自个儿有一个大院子，男女知青各有一个宿舍……跟周秉昆他们住的地方有些相似，看房间看上去没那么结实。
在院子的中间有一口井，左右各有一个晾衣架，上面晾晒了不少的衣服和袜子，在靠墙根的地方还有几所胶鞋。
知青点儿的男、女知青都是各有一个临时搭的作为厨房的棚子，此时跟村里一样，冒起了青色的炊烟。
郝冬梅此时正在灶前一手拉着风箱，一手往灶膛里填柴禾，蒸蒸热汽透过盖子冒出来。
另外几名女知青正在备菜，准备等锅里烀的饼子好了，就炒菜。
“冬梅姐～有人找你！”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呼喊声，郝冬梅下意识地转头望了一眼外面……她这个角度是看不到门口的。
“冬梅，是春兰的声音，你出去看看吧。”
一个叫董晓红的女知青过来要替她烧火。
“行，别太急了。”
郝冬梅也不矫情，起身向外走去。
正在切菜的陶俊书转头喊道：“是不是你家周秉义来了？没带好吃的可不准他进门。”
“有好吃的也轮不到你！”
郝冬梅回怼了一句，心却砰砰地加速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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