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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生门

    “我曾经在XX大学见过那个男的,就是照片里的那个。”

    张铭看着自己照片,在电脑上打出这样一排小字,

    “他是个疯子。”

    “半夜带着墨镜在外面到处闲逛。”“从来不跟同班的同学接触”“连考试和实验都不怎么参加。”“性格非常乖僻”“一个人住在学校背后。根本见不到人。”“老师也都不了解他的情况。”“据说有一次在学校里面发病,还闹得很大,救护车都来了。”“听说精神状态特别的不稳定,根本没有办法跟人正常交流。”“刚开学的时候有人在食堂里见到过他,刚刚开餐的时候,人特别少,带着个墨镜,打的饭没吃几口,碗也没有还就跑了。”“听说有时候会跟留学生一起做实验,大半夜的。”……

    得到的回复是:

    “我就说嘛!”“原来是这种人。”“我们家大狗真是倒霉。”“我同学就是XX大学的,她也听说过这个家伙。”……

    自己名气那么大张铭是真没想到,不过这头的人既然已经开始有些动静了,那就算是个不错的开始。

    对于这个群体,贴吧,微博,粉丝群是三个最主要的战场,粉丝群张铭是不太有办法处理的,但是伍涛在贴吧混得风生水起,据说已经是在路上被迷弟拦住的大人物了。

    而且那小子所有的账号张铭都知道,至于密码,伍涛永远只会用一个密码。从一很多年前就是了,“我爱林霈”的拼音。

    这是那个喜欢傻笑的家伙最重要的“秘密”,张铭知道这件事也是纯属巧合。

    在他有这个病之前,伍涛有一次游戏账号被盗了,可怜兮兮地来找张铭抱怨,说感觉自己所有的账号都有风险。

    “那你怎么不换个密码呢?你要是这么担心,干脆全部都换了呗。”

    伍涛挠着自己的后脑,笑嘻嘻地回答,

    “嘿嘿嘿……不是很想换,不值得——对了,你看了上个星期那集火影没有?卡卡西……”

    而至于这个密码的内容,则是有一次两人语音开成了视频,伍涛正好在敲桌上的键盘登陆自己的战网账号,摄像头又正好是被按到朝下的视角。

    伍涛总是笑嘻嘻的,什么时候都能够像一个孩子一样笑出来。这点是张铭永远做不到的。

    在“精神病打人”的种子已经成功地播撒进了微博的沃土之后,张铭再一次合上了电脑。

    虽然只是看文字留言,但长时间的跟人接触对于他的神经而言依然是巨大的负担,再加上之前的头痛,张铭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现在离跟杨钰约好的时间只有十几分钟,他需要调整自己的状态。

    调息,望远,在房间有限的空间里尝试着的伸展依旧酸痛的身体,十五分钟之后,张铭推开房门,去浴室洗了把脸,下到二楼,杨钰的房间门前。

    房间里很安静,但听得见人声。张铭提高了嗓门,

    “土豆~我先下去做饭,还是——?”

    “稍等。”

    干脆的回答,紧接着是一阵细碎的杂音,似乎是在收拾什么东西,然后是咚咚咚的脚步声,最后:咔——

    “久等了,”

    房门打开,女孩换了衣服,从之前的深蓝色T恤换成了深红色半袖,裤子也由浅蓝短裤变成了米色七分,不过头发还是扎成一个丸子,

    “我们下去吧?”

    杨钰问道。

    “嗯。”

    张铭点头,转身要走,腿脚突然袭来的无力感让他一个踉跄,差点撞到了墙上,但好在最后一秒他扶住了身体,杨钰也上来帮了忙。

    杨钰心情不太好,他身体起了反应,不强,但他状态原本就不好,两个叠加,一下子没有撑住。

    “谢谢。”

    张铭苦笑着撑墙起来。

    “不用这么客气啦,曾阿姨已经拜托我照顾一下你了,”她把张铭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住他的后腰,“你看看,走不走得了?”

    “不用这么,我,唉……”

    张铭原本还想挣扎一下,但实在是使不出力气之后,就顺着杨钰的意思,搭在她身上,试着向前迈出一步,脚步还有些发抖,有些辛苦,但能走。

    “行。”

    他这样说道。

    “那就好。”

    杨钰微笑应答。

    两人亦步亦趋地来到楼梯面前,杨钰调整一下自己后背上张铭肩膀的位置,张铭感觉到两个人的身侧已经毫无缝隙地贴在了一起。

    走上楼梯之前,杨钰突然停顿下来,

    “张铭,其实我之前是想,你要不先回房间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送上来,你就在房间里吃饭?你这样上下楼,做饭什么的,实在是……”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张铭,这样说道。

    【这样确实方便我去处理自己那头的事情,但是难得的机会能够跟她两个人相处……】

    张铭最终微笑着答道,

    “那就只能麻烦你了。”

    “没事。”

    张铭说完就像从杨钰的身上下来,自己上楼,但腿脚完全不听使唤,一脱离杨钰就整个人跟面条一样,完全维持不了平衡。

    “还是我送你上去吧。”

    杨钰笑了笑,再一次伸手扶住张铭。

    随着两人的接触,力量再一次回到张铭的体内,他实在是觉得自己有点窝囊,低头没有说话。

    杨钰扶着他一步步走上台阶,

    “张铭,希望你不要太介意,我刚刚找曾阿姨问了一下你之前的情况,七年前的事情,你第一次生病的时候的事情。”

    张铭扶着栏杆抬腿,走上一级台阶,

    “是嘛。”

    杨钰点点头,用余光确认了一下张铭的步态之后,才缓缓抬脚,

    “嗯。她挺后悔的,说七年前全是她和叔叔的的错。”

    “他们总是这么说。”

    张铭叹一口气,说道。

    “但是他们说,你总觉得那是你自己的过错。”

    “……我不是无辜的,我感觉得到,虽然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感觉得到,七年前,我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无法挽回的事情。”

    张铭淡淡地说道,抬起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