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凶兽出笼 故人现踪
英雄荣归百武会，中原群侠士气高昂，赞颂俏如来之名。早在进门之前，明月长泠便自觉退后，让领导者享有他应有的风光。
在众人的呼声中，俏如来正式担任武林盟主，由五岳联盟盟主齐心辅佐。
此外，百武会吸纳了不少精英，有叫得出名号的前辈，也有未来可期的少侠。百废待兴的中原，将在俏如来的领导下众志成城，共襄盛举。
然而，事件层出不穷，风波永不停息。击退外寇之后，内部暗流开始涌动。
一名叫作郭筝的少侠，带来了风水世家灭门血案的消息。受害者不止一家，每一个人都是受尽酷刑而死，手段残忍。
赝品的来处、魔之甲的下落、神秘的灭门血案、诡异的幽冥状……
谜团千丝万缕，俏如来暂无头绪，只能让郭筝继续追查，让其他人重建家园。至于宫本总司，先找出其下落再等安排。
明月长泠走出百武会，转身询问俏如来：“习惯掌握权力的感觉了吗？”
俏如来面无喜色地说：“俏如来并不想掌握权力。”
“这不是答案。”
俏如来不解道：“这就是俏如来的想法。”
“想法是想法，答案是答案。你说服不了吾，那你的答案就不是答案；你证明不了吾的错误，那你的想法就是错误。”
俏如来迷茫道：“我错了？”
“对错取决于吾，也取决于你，但看谁的正确更胜一筹。权力与责任对等，任何偏颇，都会使人心加速变质。习惯掌握权力的感觉，人就不会想着推卸责任。”明月长泠指着俏如来说道，“所以你该回答，是。”
俏如来低头不语，他不是推卸责任，而是自认能力不足，想让贤给更有智慧的人。
“别以为不讲话，吾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明月长泠语重心长地说，“俏如来，人总是要学会进步，只有死人才会停滞不前。白玉无暇的背后，是一次次洗磨缺陷，直至圆融无碍。这个世上，无人会无故帮你，也无人能永远帮你。”
“啊，月姑娘，俏如来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月长泠瞥见偷窥的人影，对俏如来说道，“那我们各自前进，路上再会。”
说完，明月长泠对何问天颔首致意，随后决然离去。
见此情形，俏如来莫名感到恐慌，失口喊道：“月姑娘，我们在正气山庄等你！”
明月长泠摆了摆手，在俏如来的注视下越走越远。
这是俏如来最后一次见到明月长泠。她如昙花一现，在心头留下一抹伤感的月痕，而后又以另一个名字粉碎伤感，轰动天下。
…………
血月孤红取出传信纸人，漫长的等待已经耗尽她的耐心。什么执念，什么答案，都不如在他身边，听他吹奏一曲。
血月孤红施展阴阳术法，准备连结两张传信纸人的咒力，不料——
“没了……”
纸人孑然飘落，刹那粉身碎骨。血月孤红只听见爆裂的声音，胸口空洞得好似被挖走一块。
“哈……哈哈哈……”血月孤红跌坐在地，血雾蒙蔽了眼和心，“又被抛弃了……又被背叛了……什么渡我，什么无我，全是骗局！我怎会痴心妄想……佛与魔能做朋友……”
血月孤红悲从中来，禁不住掩面痛哭。当看到手染血腥的那一刻，她突然领悟了，原来这就叫作憎恨与执着。
“真心是假，假意是真；慈悲是假，虚伪是真。”血月孤红心神激荡，久违地感受到头痛，“你想以我证道，又怕我毁你修行。好个圣洁的秃驴，好个缺舟一帆渡……该死啊———”
底层意识之境，血鸣海啸，再起狂涛。罪渊之囚苏醒，如同一只失控的猛兽，在头破血流中，将上层境界撞出缺口。
罪血染红夜色，遇烟化雾，积雾成潮，是为血闇。血闇每扩张一寸，永夜便被同化一分。高居无界的月神只是俯瞰，俯瞰另一个祂在天渊沉沦。
天渊天渊，天下皆渊。
一声尖啸，失心疯兽邪能暴走，三千白发尽染红。霎时天象异变，魔气聚集殃云，血闇自漩涡中释放。
强烈的痛楚扭曲神志，不仅扰乱血月孤红的六识，还让她在耳鸣中听到最讨厌的声音。
“重来一次，你一定会领悟佛法。”
“重来一次，你一定会学会慈悲。”
“重来一次，你一定会放下执着。”
『重来一次……』
“闭嘴！闭嘴！”血月孤红胡乱挥舞双手，却赶不走不存在的苍蝇，“我不想重来！我不想重来啊！”
血月孤红捂住双耳，跌跌撞撞地逃离。天象瞬间恢复正常，几乎无人知晓，差一点神州末日再临。
天狼坛上，苗疆大祭司想起那句预言，后背渗出的冷汗浸湿衣衫。
血色琉璃树下，绿衣智者不在拭镜，而是望着天空沉思。
无水汪洋之中，缺舟一帆渡握紧天人笛，轻轻叹了一口气。
悲叹之外，血月孤红狂奔不休。一身的红加上满脸的泪，她宛如一个血人，吓退了无数过路者。
她已甩开那只苍蝇，却是无法停止脚步。或许她想躲避的不是苍蝇，而是随手可以碾碎的蝼蚁。
仅存的一丝理智，阻止她屠戮生灵，所以她不能停下，只能等待彻底疯狂。
她从白日奔走至黑夜，意识一步步坠落深渊。就在她拥抱本我之际，远处传来弦音与歌声。
“飘飘锦色罗衣，琵琶半遮头脸。
轻轻玩弄桐丝，歌声犹带唏微。
沧沧湖中对影，独舟来往相随。
渺渺西风饮秋露，朔夜袭日时。
纱帘月下刀琴相依，一曲了缠绵。
将风鬟雨鬓藏起，掩温柔倩影。
把弦卖笑诉心意，挥刃为情义。
恨谁又女儿身，埋葬了春天。
…………”
弦音空灵清扬，歌声哀艳婉转，安抚了狂乱的心。血月孤红止步聆听，渐感困倦，便在林中倚树而眠。
待她入睡，凶兽接管肉身。作为永夜之主，他早就察觉罪渊的变化，但他没有第一时间镇压，而是放任血闇侵蚀永夜。
“发作时还能控制杀性，看来融合得非常成功。”血月孤红抚上胸口，“可惜，太成功了。缺舟一定认为，你们还会再见。吾会让你们再见，让秃驴亲手了结念念不忘的因果。好好睡吧，换吾落子了。”
黑烟自指间喷涌而出，凶兽以魔气重塑外观，化作黑发血眸的女性。她没有戴上面具，似乎不介意让所有人一睹真容。
“叫什么名字呢？”黑衣女性佯装思考，蓦然抬眸嘲天一笑，“不如就叫……日月无光·明渊凰。”
…………
清风起，珠叶动，琉璃树下，故人现踪。
“子夜有约，恰是见面之时。”绿衣智者看向琉璃树底，黑白玲珑子就藏在那里，“他会是我所等的那个人吗？”
话音甫落，寒玉折光，奇香透阵。云雾缭绕中，忽闻诗号。
“顾盼牵星潋滟瞳，神飞圣耀玉含光。长明彼岸无穷界，还照优昙一瞬芳。”
白衣飘，雪发扬，浩气清英，莫辨雌雄。
“在下无我公子，应邀而来。”无我公子彬彬施礼，外表温良儒雅，有士君子之风，“敢问阁下称谓。”
“吾名——”绿衣智者对上无我公子的金眸，“孤鸿寄语默苍离。”
“嗯……万军无兵策天凤。”无我公子负手挺立，在背地化出无我扇，徐徐启面，翩翩摇风，“在下也有一个名字，请墨家钜子品鉴。”
“何名呢？”
“日月无光明渊凰。”无我公子幻化成明渊凰，直接对默苍离揭示谜底，“十五年不见了，老师。”
“老师之称，苍离不敢。”默苍离话锋一转，回答明渊凰的谜题，“‘明渊凰’这个名字，比‘凶兽’更像人名。”
“当然啊，谁会叫心爱的女人‘凶兽’呢？月姑娘、明姑娘……”明渊凰以扇盖脸，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哈哈……很有意思。”
明渊凰一瞬收敛，病态的冷静更显极端的疯狂。在露骨的本性面前，男相女相，都只是脆弱的皮相。
凶兽，真是对它最贴切的形容。
默苍离说道：“十五年前的那一步，还未结束。这是你的下一步？”
“这不是我的下一步。”明渊凰瞥了一眼黑白玲珑子，“因为十五年前的那一步，才刚开始。”
默苍离没有多问，没有多言。他很清楚，他对凶兽而言，对钵昙摩罗而言，只是某一任墨家钜子，甚至没必要知晓名字。
杀了他，还有他的传人；杀了他的传人，还有传人的传人。墨家钜子的传承，注定要死的天命，注定他只是无名尸体之一。
他不认为凶兽需要他的能力，他也不在乎凶兽利用他什么。这不是他能对付的敌人，那就不去对付这个还不是敌人的敌人。
在非敌对的前提下，他可以投注信任，去赌未知的终点。就算赌输，也不过是顺应天命。
“死亡不是终点。”默苍离凝视血色琉璃树，这颗树已经挂得太满了。
明渊凰踏出术法结界，出现在泣血邪魔洞外。浓烈的魔气涌聚，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凝化坚实厚重的黑甲。
“是谁！”网中人射出飞丝，击中来人的胸膛。飞丝炸开一朵烟云，却没造成一点损伤。
凶兽扫去灰尘，毫不在意地问：“魔司令呢？”
‘他竟能抗住我的索命飞丝。’网中人惊疑不定，听他询问魔司令，立刻联想到所谓的主人，“你就是妖神将？”
“嗯？”凶兽不明所以，怎么新的轮回，他的右手变傻了？
见凶兽不说话，网中人以为他默认，向他发起挑战：“要自居网中人的主人，就要有让网中人拜服的实力。你够力吗？”
“吾想……够。”凶兽正要解放压抑的魔气，但见网中人跃跃欲试，他也不好打压爱将的自信。
“哼！”网中人飞驰出击，一掌打在凶兽胸前，却似打中一团浆糊，“怎会……”
只见接触部位波纹荡漾，不仅消除网中人的掌力，更以粘稠怪力吸附手掌。
网中人无法挣脱，攒拳打向凶兽的脸，却被铁手轻松扣住。凶兽拧臂使劲，网中人登时飞出泥沼，凌空翻转数圈滚落。
“可恶！”网中人受此大辱，怒不可遏，不断释放无定飞丝，“飞织邪罗！”
面对密集的攻势，凶兽双手一背，身影在气劲中穿梭，双足却是一动不动。
网中人瞪大双眼，这已经不是身法的速度，而是连续的空间传送。这种能为……此魔当真是与梁皇无忌齐名之辈？
网中人内心震撼，战意不减。敌强任敌强，他不可能投降。在被凶兽打败之前，网中人的自尊不允许他向任何人屈膝。
“喝——”网中人暴喝散势，绿色邪芒大炽，千丝万线归一，“天罗地网·穿天透地！”
“来得好！天魔涡！”凶兽扬掌旋绞黑烟，以魔流吞噬飞丝，挪圆搓成一个黑球。他把黑球一抛，旋身凌厉踢出，接着傲然拍了拍腿。
眼见极招袭来，网中人急射蛛丝，捆住地上的巨石甩出。黑球与巨石空中对撞，双双炸裂，混杂碎石的魔丝四散。
网中人被余劲逼退，挥散烟尘再看凶兽，却见凶兽屹然不动，身前再现怪异的波动，飞散的碎石尽被拦截。
“很久没热身了。”凶兽解除引力，活动十指，勾掌作挑衅状，“来，陪吾继续。”
说罢，凶兽闪现到网中人跟前。网中人本能出掌，凶兽改以柔劲拂拨，带动重心偏移。
网中人忌惮那身战甲，迅速调整战斗策略，快攻连取凶兽面门，试图揭开他的真面目。此计奏效，凶兽无暇反击，顿时陷入被动。
网中人心中起疑，放弃攻击意图，径直抓向面具：“就这么见不得人？”
凶兽转体闪避，反手在他背上一拍。网中人趔趄数步，回身死死盯着凶兽，愈来愈觉得熟悉。
‘难道是……’网中人下意识想到血月孤红，但是再三比较，二者的身形与气质皆对不上，“你到底是谁？”
“正是妖神将。”
在众人的呼声中，俏如来正式担任武林盟主，由五岳联盟盟主齐心辅佐。
此外，百武会吸纳了不少精英，有叫得出名号的前辈，也有未来可期的少侠。百废待兴的中原，将在俏如来的领导下众志成城，共襄盛举。
然而，事件层出不穷，风波永不停息。击退外寇之后，内部暗流开始涌动。
一名叫作郭筝的少侠，带来了风水世家灭门血案的消息。受害者不止一家，每一个人都是受尽酷刑而死，手段残忍。
赝品的来处、魔之甲的下落、神秘的灭门血案、诡异的幽冥状……
谜团千丝万缕，俏如来暂无头绪，只能让郭筝继续追查，让其他人重建家园。至于宫本总司，先找出其下落再等安排。
明月长泠走出百武会，转身询问俏如来：“习惯掌握权力的感觉了吗？”
俏如来面无喜色地说：“俏如来并不想掌握权力。”
“这不是答案。”
俏如来不解道：“这就是俏如来的想法。”
“想法是想法，答案是答案。你说服不了吾，那你的答案就不是答案；你证明不了吾的错误，那你的想法就是错误。”
俏如来迷茫道：“我错了？”
“对错取决于吾，也取决于你，但看谁的正确更胜一筹。权力与责任对等，任何偏颇，都会使人心加速变质。习惯掌握权力的感觉，人就不会想着推卸责任。”明月长泠指着俏如来说道，“所以你该回答，是。”
俏如来低头不语，他不是推卸责任，而是自认能力不足，想让贤给更有智慧的人。
“别以为不讲话，吾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明月长泠语重心长地说，“俏如来，人总是要学会进步，只有死人才会停滞不前。白玉无暇的背后，是一次次洗磨缺陷，直至圆融无碍。这个世上，无人会无故帮你，也无人能永远帮你。”
“啊，月姑娘，俏如来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月长泠瞥见偷窥的人影，对俏如来说道，“那我们各自前进，路上再会。”
说完，明月长泠对何问天颔首致意，随后决然离去。
见此情形，俏如来莫名感到恐慌，失口喊道：“月姑娘，我们在正气山庄等你！”
明月长泠摆了摆手，在俏如来的注视下越走越远。
这是俏如来最后一次见到明月长泠。她如昙花一现，在心头留下一抹伤感的月痕，而后又以另一个名字粉碎伤感，轰动天下。
…………
血月孤红取出传信纸人，漫长的等待已经耗尽她的耐心。什么执念，什么答案，都不如在他身边，听他吹奏一曲。
血月孤红施展阴阳术法，准备连结两张传信纸人的咒力，不料——
“没了……”
纸人孑然飘落，刹那粉身碎骨。血月孤红只听见爆裂的声音，胸口空洞得好似被挖走一块。
“哈……哈哈哈……”血月孤红跌坐在地，血雾蒙蔽了眼和心，“又被抛弃了……又被背叛了……什么渡我，什么无我，全是骗局！我怎会痴心妄想……佛与魔能做朋友……”
血月孤红悲从中来，禁不住掩面痛哭。当看到手染血腥的那一刻，她突然领悟了，原来这就叫作憎恨与执着。
“真心是假，假意是真；慈悲是假，虚伪是真。”血月孤红心神激荡，久违地感受到头痛，“你想以我证道，又怕我毁你修行。好个圣洁的秃驴，好个缺舟一帆渡……该死啊———”
底层意识之境，血鸣海啸，再起狂涛。罪渊之囚苏醒，如同一只失控的猛兽，在头破血流中，将上层境界撞出缺口。
罪血染红夜色，遇烟化雾，积雾成潮，是为血闇。血闇每扩张一寸，永夜便被同化一分。高居无界的月神只是俯瞰，俯瞰另一个祂在天渊沉沦。
天渊天渊，天下皆渊。
一声尖啸，失心疯兽邪能暴走，三千白发尽染红。霎时天象异变，魔气聚集殃云，血闇自漩涡中释放。
强烈的痛楚扭曲神志，不仅扰乱血月孤红的六识，还让她在耳鸣中听到最讨厌的声音。
“重来一次，你一定会领悟佛法。”
“重来一次，你一定会学会慈悲。”
“重来一次，你一定会放下执着。”
『重来一次……』
“闭嘴！闭嘴！”血月孤红胡乱挥舞双手，却赶不走不存在的苍蝇，“我不想重来！我不想重来啊！”
血月孤红捂住双耳，跌跌撞撞地逃离。天象瞬间恢复正常，几乎无人知晓，差一点神州末日再临。
天狼坛上，苗疆大祭司想起那句预言，后背渗出的冷汗浸湿衣衫。
血色琉璃树下，绿衣智者不在拭镜，而是望着天空沉思。
无水汪洋之中，缺舟一帆渡握紧天人笛，轻轻叹了一口气。
悲叹之外，血月孤红狂奔不休。一身的红加上满脸的泪，她宛如一个血人，吓退了无数过路者。
她已甩开那只苍蝇，却是无法停止脚步。或许她想躲避的不是苍蝇，而是随手可以碾碎的蝼蚁。
仅存的一丝理智，阻止她屠戮生灵，所以她不能停下，只能等待彻底疯狂。
她从白日奔走至黑夜，意识一步步坠落深渊。就在她拥抱本我之际，远处传来弦音与歌声。
“飘飘锦色罗衣，琵琶半遮头脸。
轻轻玩弄桐丝，歌声犹带唏微。
沧沧湖中对影，独舟来往相随。
渺渺西风饮秋露，朔夜袭日时。
纱帘月下刀琴相依，一曲了缠绵。
将风鬟雨鬓藏起，掩温柔倩影。
把弦卖笑诉心意，挥刃为情义。
恨谁又女儿身，埋葬了春天。
…………”
弦音空灵清扬，歌声哀艳婉转，安抚了狂乱的心。血月孤红止步聆听，渐感困倦，便在林中倚树而眠。
待她入睡，凶兽接管肉身。作为永夜之主，他早就察觉罪渊的变化，但他没有第一时间镇压，而是放任血闇侵蚀永夜。
“发作时还能控制杀性，看来融合得非常成功。”血月孤红抚上胸口，“可惜，太成功了。缺舟一定认为，你们还会再见。吾会让你们再见，让秃驴亲手了结念念不忘的因果。好好睡吧，换吾落子了。”
黑烟自指间喷涌而出，凶兽以魔气重塑外观，化作黑发血眸的女性。她没有戴上面具，似乎不介意让所有人一睹真容。
“叫什么名字呢？”黑衣女性佯装思考，蓦然抬眸嘲天一笑，“不如就叫……日月无光·明渊凰。”
…………
清风起，珠叶动，琉璃树下，故人现踪。
“子夜有约，恰是见面之时。”绿衣智者看向琉璃树底，黑白玲珑子就藏在那里，“他会是我所等的那个人吗？”
话音甫落，寒玉折光，奇香透阵。云雾缭绕中，忽闻诗号。
“顾盼牵星潋滟瞳，神飞圣耀玉含光。长明彼岸无穷界，还照优昙一瞬芳。”
白衣飘，雪发扬，浩气清英，莫辨雌雄。
“在下无我公子，应邀而来。”无我公子彬彬施礼，外表温良儒雅，有士君子之风，“敢问阁下称谓。”
“吾名——”绿衣智者对上无我公子的金眸，“孤鸿寄语默苍离。”
“嗯……万军无兵策天凤。”无我公子负手挺立，在背地化出无我扇，徐徐启面，翩翩摇风，“在下也有一个名字，请墨家钜子品鉴。”
“何名呢？”
“日月无光明渊凰。”无我公子幻化成明渊凰，直接对默苍离揭示谜底，“十五年不见了，老师。”
“老师之称，苍离不敢。”默苍离话锋一转，回答明渊凰的谜题，“‘明渊凰’这个名字，比‘凶兽’更像人名。”
“当然啊，谁会叫心爱的女人‘凶兽’呢？月姑娘、明姑娘……”明渊凰以扇盖脸，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哈哈……很有意思。”
明渊凰一瞬收敛，病态的冷静更显极端的疯狂。在露骨的本性面前，男相女相，都只是脆弱的皮相。
凶兽，真是对它最贴切的形容。
默苍离说道：“十五年前的那一步，还未结束。这是你的下一步？”
“这不是我的下一步。”明渊凰瞥了一眼黑白玲珑子，“因为十五年前的那一步，才刚开始。”
默苍离没有多问，没有多言。他很清楚，他对凶兽而言，对钵昙摩罗而言，只是某一任墨家钜子，甚至没必要知晓名字。
杀了他，还有他的传人；杀了他的传人，还有传人的传人。墨家钜子的传承，注定要死的天命，注定他只是无名尸体之一。
他不认为凶兽需要他的能力，他也不在乎凶兽利用他什么。这不是他能对付的敌人，那就不去对付这个还不是敌人的敌人。
在非敌对的前提下，他可以投注信任，去赌未知的终点。就算赌输，也不过是顺应天命。
“死亡不是终点。”默苍离凝视血色琉璃树，这颗树已经挂得太满了。
明渊凰踏出术法结界，出现在泣血邪魔洞外。浓烈的魔气涌聚，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凝化坚实厚重的黑甲。
“是谁！”网中人射出飞丝，击中来人的胸膛。飞丝炸开一朵烟云，却没造成一点损伤。
凶兽扫去灰尘，毫不在意地问：“魔司令呢？”
‘他竟能抗住我的索命飞丝。’网中人惊疑不定，听他询问魔司令，立刻联想到所谓的主人，“你就是妖神将？”
“嗯？”凶兽不明所以，怎么新的轮回，他的右手变傻了？
见凶兽不说话，网中人以为他默认，向他发起挑战：“要自居网中人的主人，就要有让网中人拜服的实力。你够力吗？”
“吾想……够。”凶兽正要解放压抑的魔气，但见网中人跃跃欲试，他也不好打压爱将的自信。
“哼！”网中人飞驰出击，一掌打在凶兽胸前，却似打中一团浆糊，“怎会……”
只见接触部位波纹荡漾，不仅消除网中人的掌力，更以粘稠怪力吸附手掌。
网中人无法挣脱，攒拳打向凶兽的脸，却被铁手轻松扣住。凶兽拧臂使劲，网中人登时飞出泥沼，凌空翻转数圈滚落。
“可恶！”网中人受此大辱，怒不可遏，不断释放无定飞丝，“飞织邪罗！”
面对密集的攻势，凶兽双手一背，身影在气劲中穿梭，双足却是一动不动。
网中人瞪大双眼，这已经不是身法的速度，而是连续的空间传送。这种能为……此魔当真是与梁皇无忌齐名之辈？
网中人内心震撼，战意不减。敌强任敌强，他不可能投降。在被凶兽打败之前，网中人的自尊不允许他向任何人屈膝。
“喝——”网中人暴喝散势，绿色邪芒大炽，千丝万线归一，“天罗地网·穿天透地！”
“来得好！天魔涡！”凶兽扬掌旋绞黑烟，以魔流吞噬飞丝，挪圆搓成一个黑球。他把黑球一抛，旋身凌厉踢出，接着傲然拍了拍腿。
眼见极招袭来，网中人急射蛛丝，捆住地上的巨石甩出。黑球与巨石空中对撞，双双炸裂，混杂碎石的魔丝四散。
网中人被余劲逼退，挥散烟尘再看凶兽，却见凶兽屹然不动，身前再现怪异的波动，飞散的碎石尽被拦截。
“很久没热身了。”凶兽解除引力，活动十指，勾掌作挑衅状，“来，陪吾继续。”
说罢，凶兽闪现到网中人跟前。网中人本能出掌，凶兽改以柔劲拂拨，带动重心偏移。
网中人忌惮那身战甲，迅速调整战斗策略，快攻连取凶兽面门，试图揭开他的真面目。此计奏效，凶兽无暇反击，顿时陷入被动。
网中人心中起疑，放弃攻击意图，径直抓向面具：“就这么见不得人？”
凶兽转体闪避，反手在他背上一拍。网中人趔趄数步，回身死死盯着凶兽，愈来愈觉得熟悉。
‘难道是……’网中人下意识想到血月孤红，但是再三比较，二者的身形与气质皆对不上，“你到底是谁？”
“正是妖神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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