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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谁受委屈

    谢湛去议事厅时,扶炫正坐在桌边,迅速地扒着碗里最后几口饭。

    听闻脚步声,他眸也未抬,拿玉箸的手指了指地上的人,又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饭毕,扶炫端过茶来饮,这才掀眸上下扫视谢湛一番,目光留在他尤是有些水泽的微肿唇瓣上一瞬,白眼一翻,撇脸懒得看他。

    谢湛一身一丝不苟的穿戴,从容不迫地落了座,神色不辨的目光看了眼地上昏迷的萧二,而后看向扶炫,并未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二人较着劲似的,谁也未言语,空气便就寂静下来。

    终于,半响过去,扶炫憋不住,朝下首抬了抬下巴,“漠七,你来说。”

    漠七颔首,即刻汇报道:“沽山深处,除了东侧开了私矿,在北麓之地,还驻扎有一支部曲,这支部曲的兵器非同寻常,比如这样的箭,都是淬了毒的。今日我们在外围,被放哨的发现后,他们十分警惕,并未有任何询问,直接派了一队人出来射杀我们,从被杀之人身上拔回来了箭矢,这才查出了毒素。”

    听闻“淬毒”,再打量漠七递来的箭头,谢湛平静无波的面上终于有了波动。

    他挥退下人,命石清将萧二送回建康城,这才侧脸看向扶炫,“有何见解?”

    扶炫道:“首先,沽山的这个,应该就是你查的那批,我在远处瞧了,营帐占地极为宽广,少说也得有十万人马。其次,我抓的细作也认了,是有人要他来广陵郡汇合,抓他那日时,他就是要从那道馆山上翻过去。至于背后是谁,他不知,只按送信的来的,人也死了,别的查不出来了。”

    谢湛点点头,折扇敲着手掌,阖眸深思,睁眼后,平静道:“那细作我曾审问过,是不知这头的人,死了就死了罢。此外,萧家本就养了部曲,驻扎在沽山并不稀奇。”

    扶炫摸了摸下巴,道:“那就是建康城那批人,被萧家部曲收编了。若当真是这样,可如何查?你还能去别人家的部曲里做客不成?”

    闻言,谢湛分析道:“这只人马往前在建康城那处迟迟没有动作,应是由于时机尚未成熟。太子一被废,对方就撤了出来,很明显了,那是又重燃了希望。”

    扶炫一顿,猛地侧头看谢湛,不可思议道:“你是说立储之事?”

    谢湛点头。

    扶炫讽刺一笑,“圣人即位至今不过五年,前有太子人心不足蛇吞象,现有别的皇子不顾前车之鉴再动歪门邪道的心思。这般下去,天下何时能大定?”

    扶炫性子虽烈,不该说的也未出口。

    他看透了穆安帝心善,往前陈逾联合余家叛乱,若放在先帝那会,定赐死无疑,穆安帝却是顾念着父子亲情,只将人送去了别苑软禁。未曾杀鸡儆猴,这后头生了反心的猴们就跳地热闹。

    穆安帝一心想大刀阔斧地实行新政,削弱世家势力,巩固皇权,却被自家的几个不争气的儿子也好后宫也罢,联合起来世家人,为了夺权,在他背后捅着刀子,讽刺不讽刺?

    穆安帝那头对此事如此重视,保不准也对此有所察觉,否则也不会派他与谢湛二人同来,一个有兵权的五兵尚书,一个专是负责刑狱案件的大理寺寺卿,目的显然是希望将此事速战速决。

    思此,扶炫直白问谢湛:“萧家支持的谁?杨贵嫔?”

    谢湛未曾隐瞒,道:“应是了。萧彻夫人是杨氏女,萧杨两家联合起来不足为奇。”

    再提世家之间的政治联姻,扶炫侧目,轻飘飘地看了身旁的扶家准女婿一眼。

    平心而论,按他往前在朝观察,像谢湛这般有着敏感的世家家主身份,却在大是非之上向着朝廷而非向着家族的,当真不算多。此外,若非是他的一番强硬操作,余家如此庞大的世家是极难被人拉下马的,扶家也不会如此快报仇雪恨。

    总之,这个人就不是往前他心中以为的,那种凭借世资而坐取高位的庸俗人士。

    想及此,扶炫不禁兀自暗赞,他扶家的女郎果真本事不俗,还能将如此翘楚收地服服帖帖。

    倒是颇有与他同等的魅力,真想要的人,还就没有得不到的。

    见扶炫面带得意神色兀自点头,谢湛眉宇微蹙,问:“有何妙招?”

    扶炫回神,道:“按兵不动是因尚存着希望,若是那希望渺茫了,他们还能稳得住不成?这不是难事,给这捆干柴添上一把火便是!”

    一旦杨家支持的皇子被立储的希望变小,杨家势必会着急,那时这沽山的部曲便会出动,如此,这件事便可得到有效解决。

    谢湛微顿,见扶炫颇有信心的神色,有些诧异于他还能影响到穆安帝立储之事上。不过转念一想,若非穆安帝对他有绝对信任,也不会教如此年轻之人袭这南郡公之爵,身居高位,委以重任。

    扶炫对此有办法,他自是乐见其成。

    谢湛问道:“你派兵来围?”

    扶炫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行至门口时,他蓦地停住脚步,转身认真朝谢湛道:“我扶家不管什么高门不高门,婚嫁就是婚嫁,跟身份无关,萱萱若是往后在你谢家受委……”

    谢湛扯了扯唇角,打断道:“不会。”

    娶了那位女郎,真正受委屈的,怕只有他自己。

    扶炫离去吩咐后续事宜后,“受委屈”的郎君终是又回了扶萱的屋子。

    事实证明,欠下的债皆是要还的。

    玉砌雕阑处,新月初上,鸳鸯绣被,翻了红浪。

    两回事毕,扶萱伸出酸软无力的手臂,气哼哼往谢湛头顶上招呼,“你若是再来一次,我、我便不嫁了!”

    谢湛余韵未歇,正于她唇齿间品味,忽地被打了下后脑勺,不得不恢复几分清明,从扶萱处抽离。

    他低头看她,忍不住在她鼻尖轻轻亲了一口,低哑着嗓音道:“你又威胁我。”

    扶萱道:“你不是优雅高贵的世家郎君么,你就不能别索求无度,胡作非为?”

    谢湛未再言语,这才叫了水,二人换了衣裳,再度歇下。

    扶萱一改往日,转过身去背对谢湛而卧,谢湛不动声色地往她背脊处靠过去,揽住她的细腰。

    “上回你说要我去远麓书院任教一事,我考虑过了。”谢湛灼热的气息打在扶萱耳后,语气稀疏平常,但开口之时,唇齿若有若无地挨靠着她敏感的耳垂。

    扶萱转身过来看向他,“你不是已经答应过我去一回的么?你不会出尔反尔罢!”

    谢湛道:“你若是真想,我也可以多去一两回。”

    扶萱怔住片刻,如此好事,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往谢湛身前挤了挤,紧紧贴着他的胸脯,抬起脸,亮着眸子看他,“那你每月都去一回,好么?”

    谢湛默声不答,多去几回问题不大,可每个月都去,便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尚且还有些犹豫,不成想,有只软若无骨的细指便落在了他的唇上,而后一路直直往下滑,翻过胸膛,越过腰腹。

    停在某处作乱起来。

    察觉到她的“钱货两讫”的意图,谢湛摁住她的手,“方才谁说我吃相不好?”

    扶萱往他鼻尖吐气如兰,“那你多练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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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下后续:徐州的事完了后,后面还有个变化,然后就是末尾了。快的话,一个月内会完结,但说不准,因为我想把没有交代的一一交代完毕,不想潦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