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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佛寺与沙滩

    由于头一晚睡得比较早,而我平常也没有赖床的习惯,我很早就起来,简单拾掇了一下,下楼去找了个早餐铺子。我要了似乎是最好卖的咸羹和一屉小笼包。咸羹自然是咸的。里面有什么我也搅和不清,蛋皮,香菇,虾,这我都是看出来的。自然是好吃。小笼包则是厚皮的,更像是缩小了的肉包,但又很多汁,我费了很大劲才忍住没再要一屉。

    一边吃,一边计划了一下今天的行程。自然是先暂时不出岛。我上网搜了一下,看到大悲山和沙滩都是比较热门的景点,就想不如早上去山上转一圈,下午去沙滩看看。

    大悲山,其实主要是山上有个寺庙,叫灵音寺。我直接在公交站坐的车。同车而行的,不少大妈阿姨之类上了些年纪的妇女,背着差不多式样的深黄色包袱。我也分不清她们是互相认识还是不认识,一路上都互相之间悄悄地搭着话头。她们去山上,估计是要去寺庙里拜拜菩萨,祈求太平吧。我妈也时常干这些事情,我也说不上喜欢或不喜欢。

    海岛就是小。沿着弯弯曲曲的公路,不一会儿就到了所谓的大悲山景区。我跟着这一群同车而行的大妈们,很容易地摸到了寺门。佛像庄严,我向来也是会专心拜一拜的。灵音寺依山而建,一整片都是统一的佛家画风,气势很足。但好像刚整修过,部分颜色还需要经历风吹日晒来沉淀。寺庙们的构造我也不大懂,总觉得它们在我眼中脑中都不自觉地融为了一体,变成了一个形象符号似的。但这儿又有些不同,你往寺庙深处走的时候,正面是步步向上的阶梯,而背面则是虚空广袤的海洋啊。海天佛国说的是普陀山的观音道场。但这里也是坐山观海遥相辉映的一处。

    现在母亲已辞世,我也不大想要求自己的安全,只在心里默念几句世界和平,万物自在之类的言语,算是好好融入过了这寺庙的氛围。不过我还是有认真许了一个心愿,希望自己能再从这世界里找到全新的联系,人也好,物也好。我从这殿里出来往那殿里走去的时候,瞧见了两位年轻的僧人,神态自若,步伐跳跃地,从一旁走过去了。要是真能求得内心自在,做了僧人那也是不错的。我被自己稀奇古怪的突然冒出来的念头逗笑了。

    入了这个殿,我瞧见一侧的墙上写了众多人的姓名,似乎有些念头。大概是那种求了太平在这寺里。我细细看了一会儿,不禁被这密密麻麻写着的名字吸引了。略过数排,径直找到了自己的姓氏所在,“...廖芳旭,廖尽山,廖里西,廖梓渊...”。廖字看了一遍,和我也没什么相关。我叫廖宇西,母亲说,是宇宙之西的含义。让我听来不明所以。我向来知道,母亲也时常试图把我的名字寄托到寺庙的各种的地方。其实我更希望她能把这些花销用在自己的身上。对于这个时代,她走得实在是太年轻了。

    某一天,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的癌症查出来是晚期了。我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啊!我只当我还年少,母亲也还年轻,没想到一切都变化地如此突然。我也没多少积蓄,医生也建议不用费劲救治了,母亲也说让我好好陪她过剩下的日子。我休了一个长假,暂停了工作,倒也不长,没到两个月,母亲就安心走了。我突然觉得我该祈求母亲死后的灵魂也能安息,如果我们有灵魂的话,便虔诚地跪拜了几轮。

    从寺里出来,有一个能俯瞰山下的观景台。正对着蜿蜒曲折的海岸线,裹挟着几片沙滩,堆砌着各式民房或者民宿楼。你可以看到最靠近海的人家,墙面上都刷了的统一色系,有的做了绘画,颇有一番风味。我登过一些山,也有好的,危耸入云的。但从感受来说,都没有这种面对海洋的山所带来的那种胸襟的开阔。但或许从海洋的角度来说,它的眼里是没有这些小山的。

    回到镇上,找了个便捷的快餐小店吃午饭。一会要去买一双凉拖,方便下午去沙滩休闲。正午的太阳也不大,20几度的气温,最适合享受自然。我觉得自己挑了一个很适合的时间来。但不够热,是不是下到海水又会让人觉得凉呢?

    乘坐粉色的迷你公交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基湖沙滩。蓝天碧海沙滩,真的是绝配。我穿得一身清凉,慢慢踩在沙滩上,往大海里靠过去。可能海水确实冷,没看见有什么游泳的人。大家都在沙滩上,或者在水深只到小腿肚的地方走走停停。我把脚踩进海水里,凉凉的。海水起起伏伏,在我腿边也激起小小的水花,泛出白沫。我朝远处望望,海面上没有什么船只,在更远的地方,分布着一些岛礁。海钓大概另有区域。我记不清自己有没有下过海水里游泳。我也挺好奇和游泳池里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沙滩处地势很平坦,海水加深地很慢。此处沙滩很狭长,沿岸可以走到很远的地方。戴墨镜和遮阳帽的游客,三三两两。有孩子的则都陪在孩子边上。孩子们则是堆沙挖坑,自得其乐。我看到也有挖出来小螃蟹之类的活物。

    今天天气好,海水也是半透明的清澈。在海水里走,我也仿佛变幼稚了,开始用脚踢起水花,默默地在心里生出许多快乐。这散心的旅途算是起到作用了。

    母亲辞世后,我处理好后事就回去上班。但是不论白天黑夜都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和世界有了什么隔阂。我也试着和朋友吃喝玩乐,但终究心里空落落的。我辞了工作,回到了小镇上的家里。我觉得我该换一种生活方式,原本的工作已经让我觉得乏味了。

    在我整理家里的东西时,发现母亲整理的相册中夹着一张明信片。是一张风景照,底下写着,十礁列岛。我突然像被唤醒了记忆一般,意识到自己脑海里埋藏起来的那个地方就是十礁列岛,那个我被轮船带离的地方,就是明信片上风景秀丽的岛屿!

    但这并不是由谁寄来的明信片,上面没有任何手写的文字。晚上的时候,我把明信片摆在床头。我只是发了一会呆,就拿起手机,查起了有关十礁列岛的信息,和前往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