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终有一别
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一蓬蓬洁白，小巧的菱形花瓣被整齐的撒下，落在一座座土坑之内，土坑之前放着一块块刚刚削好的石碑，上面刻着商队牺牲者的名字。
幸存者们静立在石碑之前，武器插在身前，右手握拳，一下下有节奏地锤向胸膛，口中唱起家乡的民谣。
悲壮的歌声在山坡上响起，被呼啸的北风送往悬崖之外的世界。
山坡位于北风高原入口东边的一处山峰之上，众人不惜连夜绕路来到这里，是为了能让逝者可以朝向东方，或许这样做，他们的灵魂便能回到故乡。
奥菲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神器长刀缚在背后，右手牵着小费恩，由于兄弟俩不会唱那首民谣，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在小费恩眼中，众人心口处的火焰都像哥哥之前一样泛着幽幽的蓝光。
“哥哥，那些人怎么躺在那里，巴尼哥哥怎么了？”
“他们睡着了，巴尼哥哥也睡着了。”
奥菲轻声回答，碧绿的双眼完全睁开，注视着那些“睡着”的人。
骗人！如果只是睡着了，那本该在心口燃烧的火焰怎么也不见了，小费恩疑惑着，哥哥为什么要骗自己。
心中悄悄涌起一丝丝酸涩的感觉，小费恩虽然年纪小，但他不傻。
积郁的酸涩慢慢变成了恐惧，他突然挣开奥菲的手，向着一座土坑跑去。
奥菲虽然有心阻止，但碍于伤重在身，行动不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费恩在坑前俯下身子，扒着坑边开始大喊。
“巴尼哥哥别睡了，天亮了，快起来！”
葬礼庄严的气氛被打破了，众人纷纷朝着小费恩投去愤怒的目光，有些人甚至在心中暗骂，都怪这个灾星！
一只黝黑粗糙的大手抓着小费恩的斗篷将他提了起来。
两道粗黑的眉毛本来紧紧皱在一起，却突然看见那张小丑面具之下，有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清澈的双眼无助地看着巴克。
于是眉毛又舒展开，巴克蹲下身子，将小费恩放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将手指竖在嘴边，小声地说。
“嘘，巴尼睡着了，不要打扰他。”
小费恩听话地点点头，安静地看着巴尼苍白的脸庞，他总觉得巴尼哥哥好像下一刻便会睁开眼睛，大喊一声“吓到你了吧！”然后嬉笑着从坑里跳出来。
他等啊等，可是直到歌声结束，巴尼哥哥也没有睁开眼睛。
小费恩委屈地蹲下身子，眼水滑落，顺着面具一滴一滴落入泥土。他忍不住便要哭出声来，不愿再看那张苍白的面庞，视线下滑，落在巴尼胸前洁白的花瓣上面。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擦掉泪水跑回奥菲身边，扯了扯奥菲的裤腿，双眼里满是期盼地叫道。
“哥哥！”
在小费恩心中一向无所不能的奥菲这次却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于是小费恩终于大哭起来。
于是奥菲只好单手将费恩抱起，一边轻声安慰一边走下山坡，面得吵到其他人。
但他自己终究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听着弟弟的哭声，自己却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众人开始朝着坑内填土，随着一蓬蓬泥土落下，象征着这些他们昔日的同伴、挚友终是长眠在了这片寒冷的高原上。
唯有巴克还蹲在坑前沉默着，迟迟没有动作。
在多年的商旅生涯中，队伍有时出现人员伤亡是很常见的事，虽然会为逝者默哀，但他却已经有所习惯，甚至觉得死于沙场是身为战士的荣耀。
他觉得有一天自己也会如此。
但他现在却深深地动摇了，后悔了。
这次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深，太重。
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甚至希望现在躺在坑里的是他自己。
如果。
如果他当初及时听从理智的劝阻，不为荣誉和地位所动，不去冒这个险，是不是大家现在就都还活着。
巴尼也就还活着。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刺头巴尼在队里人缘很好，大家都挺喜欢这个活泼开朗，大大咧咧的小伙子，所以众人填完土之后都围了过来，陪着巴克一起默哀。
过了良久，巴克终于站起身来，从破烂的皮甲内袋中掏出几颗已经碎成粉末的糖果，放入坑内。
巴克用红岩大斧铲起泥土填入坑中，他不敢看那张年轻的脸庞，却又不愿移开目光，于是视线落在巴尼胸前。
原来高原之上也生长着茉阳花，先前却是错怪它了，巴克看着亲手撒在巴尼胸前的洁白花瓣怔怔出神，就像他错怪了巴尼一样。
立好石碑，巴克取下红岩大斧极速挥动着，巨大的斧刃如刻刀一般精巧地更改了上面的文字，随后不再留恋，挥手带着众人就此离去。
那块石碑屹立在寒风中，现在上面除了巴尼的名字还多了新的称号和姓氏。
无畏者--巴尼·希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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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路走下山峰，回到北风高原平坦的道路上。
悔恨在所难免，但悔恨不休而被绊住前进脚步那是懦弱者的行为，巴克的心里现在除了悲伤，还多了两股新的情绪，骄傲和勇气。
巴尼在生前克服了恐惧，完成了蜕变，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战中踏上了和巴克一样的狂战士道路，巴克为此其实非常的骄傲。
所以他更不能退缩，就算之后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会勇往直前，战斗到底。
因为巴克想起了诺尔大陆上人尽皆知的一个传说，死亡并非不可逆转，逝者也能被追回！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也要紧紧抓牢。
他一定要让巴尼活过来！
巴克眼神坚定且锐利，最后一次回头向着东边山峰的方向看去，却不是看向巴尼长眠的山坡，而是更高更远的地方。
在云层之后，天空之上，极高极远的地方有一处隐约可见的黑点。
那里是无数传说的源头。
天空竞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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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克商队在沉默中前行，队员在诅咒之地的战斗中折损近半，运输的货物也都在战斗中被波及、损毁，好在最重要的货物，装有那批魔晶的封魔箱在几次巨大的能量冲击之下依然完好无缺。
只要它们还在，任务就能够完成。
而且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巴克还意外地找到了冰川地行龙的龙晶，龙晶之内残留着不少水系能量，最关键的是其中还蕴藏着属于亡灵的黑暗气息。
如果只是冰川地行龙原本的龙晶其实值不了太多钱，但染上了黑暗气息之后就变得珍稀异常，因为这两股能量竟然在龙晶内和谐共存。
负责财务的大光头维克当时盘算着如果拿到自由同盟的年度拍卖会上去卖的话，估计能再买两三头冰川地行龙回来，那些学者法师对于这种奇怪的东西稀罕得不得了。
但其实如果冯斯特没有自爆的话，他的圣晶才是更珍稀的东西。
想到这里大光头维克突然兴致缺缺，随手将龙晶扔回给巴克，叹息着离去。
在接近正午的时候，小镇的影子终于出现在视野里，众人纷纷长出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从远处看去，曙光镇的规模其实不小，但是走近才发现，其外围建筑都已经破败不堪，镇内也看不到多少人烟。
镇前有一处和之前造型相似的前哨站，站里的士兵持械披甲，显然是被之前战斗传来的声势所惊动。
一小队士兵下意识地便要发起攻击，随后才惊讶地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亡灵，但依然警惕地让巴克一行人停下脚步，说明来意。
“我们是接受委托，从莱茵帝国运送货物到索伦王朝的商队，我是商队头领巴克。”
巴克独自走上前去，取出一枚金光闪烁的徽章交给领头的士兵，徽章上面的狮头张嘴咬着一卷信封，正是莱茵帝国的信使徽章。
领头士兵对着巴克上下打量了一番，将信将疑，甚至伸出手摸了摸巴克粗壮的手臂，感受到手中传来切实的温度后终于相信了他。
随后他行了个礼，告诉巴克他需要立刻回去禀告情况，同时派出一个士兵指引巴克一行人先去镇里唯一的旅店落脚。
旅店老板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他看到商队众人同样非常惊讶，非常热情地招呼着众人。
店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其他伙计，或许是常年没有和外人交流，所以一直拉着众人闲聊，询问众人从何而来，又是怎么穿过诅咒之地来到这里的。
巴克从老人口中也得知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原来自从四十年前，大片阴影突然降临在了这片土地，索伦王朝和外界互通的道路便被阻断了。
前去探查的人全都没有回来，通通变成亡灵，而且那些亡灵即使被击杀也会复活，就连军队也大批地陷落，无计可施。
在那之后，想要出入北风高原就只剩下两条路。
一是从这里继续向东而行数百公里，走到那里便彻底脱离了阴影出没的范围，但问题是想要从那里出去便必须经过中央森林深处，里边潜伏着无数高阶魔兽，危险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是从索伦王朝最北边的极冰海湾乘船出发，但极冰海同样危险异常，唯一安全的路径被水之教会牢牢把控着，基本不会对外开放。
所以原本繁华的小镇渐渐没落，而且阴影笼罩的范围逐年扩大，本来再有几年，说不定小镇也会消失。
说到这里，老人激动地握着巴克的手对他表示感谢，还要免掉商队住宿的费用。
巴克心里却升起了疑惑，在战斗中，奥菲施展的光明神术明明可以有效的消灭亡灵。
而据他所知，光明教会的大本营分明就在索伦王朝的首都之内，由高阶神官带队怎么会无法处理这些亡灵呢。
他回想起了那些密布在天空中的暗影，难道冯斯特说的是真话，那些阴影才是诅咒之地的源头。
他猛然想起当时隐约听见了一道慵懒的声音，但他那会儿正处于狂化姿态，所以记得并不真切，后来众人也都说没听见过什么声音，让他以为是自己又在阴影的影响下产生了幻觉。
可就连他也不知道阴影怎么会突然消失，或者说他不记得了，就像记忆在阴影消失前后被人抹去了一道空白。
巴克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反复回想那时的情景，终于确认了一件事，阴影的消失肯定和奥菲有关，在奥菲被冯斯特重击之后，阴影就消失了，而且他甚至想不通奥菲是如何在遭受了冯斯特全力一击的情况之下存活的，巴克自己都不敢保证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挨上那一击之后还能活着站起来。
巴克越想越是吃惊，心中的疑惑就像找到了宣泄点一般涌出，他相信奥菲没有骗他，但如果只是一名剑士的话怎么能施放神术呢，还是高阶神术，而且是以那般做做样子一样随意的方式释放。
奥菲身后的武器也让经验老到的巴克看走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区区十二级的剑士背着的竟然是一把神器长刀，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这兄弟俩身上的秘密简直越想越多，抛开奥菲不谈，小费恩身上也是疑点重重，他是怎么预知到阴影的到来，又是如何能够看破阴影的笼罩找出逃跑的路线，还有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就在这时领头的士兵来到巴克身边中断了他的思索，士兵告诉巴克消息已经传回，索伦王朝将派出专人前来接洽，需要他们在此等待数日。
“巴克大叔，多谢这半年来的照顾，但这里还不是我们的终点，就不多待了。”
刻意等到士兵离开之后，奥菲才牵着小费恩前来辞行，他朝着巴克弯腰鞠躬，微笑着说。
“粗眉毛大叔再见，我会想你的。”
小费恩学着哥哥的样子也同巴克进行告别，埋下脑袋怏怏地说。
“保重，保重，你们都要好好长大，以后才能去看更宽更广的世界。”
巴克这次默许了小费恩的称呼，点了点头，俯下身摸了摸小费恩的脑袋，然后轻轻在奥菲肩上拍了拍，有些感伤的祝福道。
虽然有些不舍，也不知道为何奥菲急着要走，但这里确实只是商队的终点，他也无法再行相送，所以何必再想那么多，就让这些秘密随他们远去吧。
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沿着道路逐渐远去，巴克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假以时日，他肯定会在大陆上再次听见这两兄弟的名字。
幸存者们静立在石碑之前，武器插在身前，右手握拳，一下下有节奏地锤向胸膛，口中唱起家乡的民谣。
悲壮的歌声在山坡上响起，被呼啸的北风送往悬崖之外的世界。
山坡位于北风高原入口东边的一处山峰之上，众人不惜连夜绕路来到这里，是为了能让逝者可以朝向东方，或许这样做，他们的灵魂便能回到故乡。
奥菲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神器长刀缚在背后，右手牵着小费恩，由于兄弟俩不会唱那首民谣，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在小费恩眼中，众人心口处的火焰都像哥哥之前一样泛着幽幽的蓝光。
“哥哥，那些人怎么躺在那里，巴尼哥哥怎么了？”
“他们睡着了，巴尼哥哥也睡着了。”
奥菲轻声回答，碧绿的双眼完全睁开，注视着那些“睡着”的人。
骗人！如果只是睡着了，那本该在心口燃烧的火焰怎么也不见了，小费恩疑惑着，哥哥为什么要骗自己。
心中悄悄涌起一丝丝酸涩的感觉，小费恩虽然年纪小，但他不傻。
积郁的酸涩慢慢变成了恐惧，他突然挣开奥菲的手，向着一座土坑跑去。
奥菲虽然有心阻止，但碍于伤重在身，行动不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费恩在坑前俯下身子，扒着坑边开始大喊。
“巴尼哥哥别睡了，天亮了，快起来！”
葬礼庄严的气氛被打破了，众人纷纷朝着小费恩投去愤怒的目光，有些人甚至在心中暗骂，都怪这个灾星！
一只黝黑粗糙的大手抓着小费恩的斗篷将他提了起来。
两道粗黑的眉毛本来紧紧皱在一起，却突然看见那张小丑面具之下，有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清澈的双眼无助地看着巴克。
于是眉毛又舒展开，巴克蹲下身子，将小费恩放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将手指竖在嘴边，小声地说。
“嘘，巴尼睡着了，不要打扰他。”
小费恩听话地点点头，安静地看着巴尼苍白的脸庞，他总觉得巴尼哥哥好像下一刻便会睁开眼睛，大喊一声“吓到你了吧！”然后嬉笑着从坑里跳出来。
他等啊等，可是直到歌声结束，巴尼哥哥也没有睁开眼睛。
小费恩委屈地蹲下身子，眼水滑落，顺着面具一滴一滴落入泥土。他忍不住便要哭出声来，不愿再看那张苍白的面庞，视线下滑，落在巴尼胸前洁白的花瓣上面。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擦掉泪水跑回奥菲身边，扯了扯奥菲的裤腿，双眼里满是期盼地叫道。
“哥哥！”
在小费恩心中一向无所不能的奥菲这次却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于是小费恩终于大哭起来。
于是奥菲只好单手将费恩抱起，一边轻声安慰一边走下山坡，面得吵到其他人。
但他自己终究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听着弟弟的哭声，自己却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众人开始朝着坑内填土，随着一蓬蓬泥土落下，象征着这些他们昔日的同伴、挚友终是长眠在了这片寒冷的高原上。
唯有巴克还蹲在坑前沉默着，迟迟没有动作。
在多年的商旅生涯中，队伍有时出现人员伤亡是很常见的事，虽然会为逝者默哀，但他却已经有所习惯，甚至觉得死于沙场是身为战士的荣耀。
他觉得有一天自己也会如此。
但他现在却深深地动摇了，后悔了。
这次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深，太重。
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甚至希望现在躺在坑里的是他自己。
如果。
如果他当初及时听从理智的劝阻，不为荣誉和地位所动，不去冒这个险，是不是大家现在就都还活着。
巴尼也就还活着。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刺头巴尼在队里人缘很好，大家都挺喜欢这个活泼开朗，大大咧咧的小伙子，所以众人填完土之后都围了过来，陪着巴克一起默哀。
过了良久，巴克终于站起身来，从破烂的皮甲内袋中掏出几颗已经碎成粉末的糖果，放入坑内。
巴克用红岩大斧铲起泥土填入坑中，他不敢看那张年轻的脸庞，却又不愿移开目光，于是视线落在巴尼胸前。
原来高原之上也生长着茉阳花，先前却是错怪它了，巴克看着亲手撒在巴尼胸前的洁白花瓣怔怔出神，就像他错怪了巴尼一样。
立好石碑，巴克取下红岩大斧极速挥动着，巨大的斧刃如刻刀一般精巧地更改了上面的文字，随后不再留恋，挥手带着众人就此离去。
那块石碑屹立在寒风中，现在上面除了巴尼的名字还多了新的称号和姓氏。
无畏者--巴尼·希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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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路走下山峰，回到北风高原平坦的道路上。
悔恨在所难免，但悔恨不休而被绊住前进脚步那是懦弱者的行为，巴克的心里现在除了悲伤，还多了两股新的情绪，骄傲和勇气。
巴尼在生前克服了恐惧，完成了蜕变，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战中踏上了和巴克一样的狂战士道路，巴克为此其实非常的骄傲。
所以他更不能退缩，就算之后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会勇往直前，战斗到底。
因为巴克想起了诺尔大陆上人尽皆知的一个传说，死亡并非不可逆转，逝者也能被追回！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也要紧紧抓牢。
他一定要让巴尼活过来！
巴克眼神坚定且锐利，最后一次回头向着东边山峰的方向看去，却不是看向巴尼长眠的山坡，而是更高更远的地方。
在云层之后，天空之上，极高极远的地方有一处隐约可见的黑点。
那里是无数传说的源头。
天空竞技场！
-------------------------------------
巴克商队在沉默中前行，队员在诅咒之地的战斗中折损近半，运输的货物也都在战斗中被波及、损毁，好在最重要的货物，装有那批魔晶的封魔箱在几次巨大的能量冲击之下依然完好无缺。
只要它们还在，任务就能够完成。
而且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巴克还意外地找到了冰川地行龙的龙晶，龙晶之内残留着不少水系能量，最关键的是其中还蕴藏着属于亡灵的黑暗气息。
如果只是冰川地行龙原本的龙晶其实值不了太多钱，但染上了黑暗气息之后就变得珍稀异常，因为这两股能量竟然在龙晶内和谐共存。
负责财务的大光头维克当时盘算着如果拿到自由同盟的年度拍卖会上去卖的话，估计能再买两三头冰川地行龙回来，那些学者法师对于这种奇怪的东西稀罕得不得了。
但其实如果冯斯特没有自爆的话，他的圣晶才是更珍稀的东西。
想到这里大光头维克突然兴致缺缺，随手将龙晶扔回给巴克，叹息着离去。
在接近正午的时候，小镇的影子终于出现在视野里，众人纷纷长出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从远处看去，曙光镇的规模其实不小，但是走近才发现，其外围建筑都已经破败不堪，镇内也看不到多少人烟。
镇前有一处和之前造型相似的前哨站，站里的士兵持械披甲，显然是被之前战斗传来的声势所惊动。
一小队士兵下意识地便要发起攻击，随后才惊讶地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亡灵，但依然警惕地让巴克一行人停下脚步，说明来意。
“我们是接受委托，从莱茵帝国运送货物到索伦王朝的商队，我是商队头领巴克。”
巴克独自走上前去，取出一枚金光闪烁的徽章交给领头的士兵，徽章上面的狮头张嘴咬着一卷信封，正是莱茵帝国的信使徽章。
领头士兵对着巴克上下打量了一番，将信将疑，甚至伸出手摸了摸巴克粗壮的手臂，感受到手中传来切实的温度后终于相信了他。
随后他行了个礼，告诉巴克他需要立刻回去禀告情况，同时派出一个士兵指引巴克一行人先去镇里唯一的旅店落脚。
旅店老板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他看到商队众人同样非常惊讶，非常热情地招呼着众人。
店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其他伙计，或许是常年没有和外人交流，所以一直拉着众人闲聊，询问众人从何而来，又是怎么穿过诅咒之地来到这里的。
巴克从老人口中也得知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原来自从四十年前，大片阴影突然降临在了这片土地，索伦王朝和外界互通的道路便被阻断了。
前去探查的人全都没有回来，通通变成亡灵，而且那些亡灵即使被击杀也会复活，就连军队也大批地陷落，无计可施。
在那之后，想要出入北风高原就只剩下两条路。
一是从这里继续向东而行数百公里，走到那里便彻底脱离了阴影出没的范围，但问题是想要从那里出去便必须经过中央森林深处，里边潜伏着无数高阶魔兽，危险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是从索伦王朝最北边的极冰海湾乘船出发，但极冰海同样危险异常，唯一安全的路径被水之教会牢牢把控着，基本不会对外开放。
所以原本繁华的小镇渐渐没落，而且阴影笼罩的范围逐年扩大，本来再有几年，说不定小镇也会消失。
说到这里，老人激动地握着巴克的手对他表示感谢，还要免掉商队住宿的费用。
巴克心里却升起了疑惑，在战斗中，奥菲施展的光明神术明明可以有效的消灭亡灵。
而据他所知，光明教会的大本营分明就在索伦王朝的首都之内，由高阶神官带队怎么会无法处理这些亡灵呢。
他回想起了那些密布在天空中的暗影，难道冯斯特说的是真话，那些阴影才是诅咒之地的源头。
他猛然想起当时隐约听见了一道慵懒的声音，但他那会儿正处于狂化姿态，所以记得并不真切，后来众人也都说没听见过什么声音，让他以为是自己又在阴影的影响下产生了幻觉。
可就连他也不知道阴影怎么会突然消失，或者说他不记得了，就像记忆在阴影消失前后被人抹去了一道空白。
巴克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反复回想那时的情景，终于确认了一件事，阴影的消失肯定和奥菲有关，在奥菲被冯斯特重击之后，阴影就消失了，而且他甚至想不通奥菲是如何在遭受了冯斯特全力一击的情况之下存活的，巴克自己都不敢保证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挨上那一击之后还能活着站起来。
巴克越想越是吃惊，心中的疑惑就像找到了宣泄点一般涌出，他相信奥菲没有骗他，但如果只是一名剑士的话怎么能施放神术呢，还是高阶神术，而且是以那般做做样子一样随意的方式释放。
奥菲身后的武器也让经验老到的巴克看走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区区十二级的剑士背着的竟然是一把神器长刀，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这兄弟俩身上的秘密简直越想越多，抛开奥菲不谈，小费恩身上也是疑点重重，他是怎么预知到阴影的到来，又是如何能够看破阴影的笼罩找出逃跑的路线，还有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就在这时领头的士兵来到巴克身边中断了他的思索，士兵告诉巴克消息已经传回，索伦王朝将派出专人前来接洽，需要他们在此等待数日。
“巴克大叔，多谢这半年来的照顾，但这里还不是我们的终点，就不多待了。”
刻意等到士兵离开之后，奥菲才牵着小费恩前来辞行，他朝着巴克弯腰鞠躬，微笑着说。
“粗眉毛大叔再见，我会想你的。”
小费恩学着哥哥的样子也同巴克进行告别，埋下脑袋怏怏地说。
“保重，保重，你们都要好好长大，以后才能去看更宽更广的世界。”
巴克这次默许了小费恩的称呼，点了点头，俯下身摸了摸小费恩的脑袋，然后轻轻在奥菲肩上拍了拍，有些感伤的祝福道。
虽然有些不舍，也不知道为何奥菲急着要走，但这里确实只是商队的终点，他也无法再行相送，所以何必再想那么多，就让这些秘密随他们远去吧。
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沿着道路逐渐远去，巴克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假以时日，他肯定会在大陆上再次听见这两兄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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