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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心灵美的爱情,有个时候像蝴蝶被树脂聚合体包裹千万年的琥珀,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幸运到不早不晚整好赶在生命终结前,将它悄然遇到;有个时候它又像无处不在的彩虹泡泡,只要一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就能被女人自以为是的臆想无限扩大乃至被无限衍生。

    亦如姜北笙嘴角的那抹偷笑。

    也许是一枚珍贵的琥珀,也许真的只是一个被臆想操控的泡泡。不管结局是哪种可能,结果都不会美好。

    情路上的不美好,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甘之如饴的接受,我也不例外。

    “你不是要在北京留一个月吗?”头脑发热的情愫一旦被平复,女人的智商可以比福尔摩斯更细致:“怎么会在这里?”

    我抬起那只被摘掉戒指的手,将风吹乱的刘海压在头顶,神情严肃且认清的问道。

    姜北笙果不其然的将目光定住在我手上,嘴角那抹若隐若现的愉悦,就像燃尽的烟花被暗夜吞噬得干净彻底:“你戒指呢?”语调清凉。

    “说起这个,我正好有事要跟你商量。”我放下手,左右看了看,这才意识到,我跟姜北笙两个人不知不觉竟走了两条街,想到最后还要原路返回,便无心再走:“找个地方坐下聊吧。”好心提议道。

    姜北笙很不领情的剜了我一眼:“我人都来了,难道你还不打算让我跟你那位朋友见个面?”

    “见面当然是要见的,却也不急于一时。”我婉转回绝:“你今晚有什么打算?”

    他隐隐有些不快:“如果我说,我想跟你混……”

    “不行!”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想都不想就严词打断道。

    他略有吃惊,目光一敛,眼眶中的温度就像一柄锻造得热火朝天的铁器被飞快投掷到水里,急剧变冷。最后,竟冷到似是不慎跌落冰窖般,一股痛彻骨髓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围剿了过来。

    我打了个寒噤:哎呦,糟糕,一时得意忘形,忘了这怂货是个能将天真与冷漠双重人格任意切换的男人。像这样一味的硬碰硬,注定讨不到好,还要碰得满头包。

    神经顿是一紧,立马调整作战计划,露出一小撮违心的浅笑,欲与他先化干戈为玉帛,再图其他。

    “你别误会,我不是嫌弃你。我只是觉得我在别人家混吃混喝已经是很难为情了,若再自作主张带个拖油瓶,呃,带个人回去,那岂不成了别人口中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之人?”

    好生解释道。

    姜北笙不说话,若给他那双幽冷的眸光上一笔绿色,完全可以与紧盯猎物的饿狼相媲美。

    我咽了咽口水:“你看这样行吗?我把家里钥匙给你,你直接打的回去?”

    “你不是还有事要问我?”姜北笙单手插在裤兜里,神情凌厉,口气决绝:“我这个人的办事原则向来都是:今日事今日毕,过期不候。”

    狡猾的成年人,就像滑滑的泥鳅,没有大力金刚指,休想徒手扼住它命运的喉咙,让它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坚持原则,乃做人之根本,你这个原则不错,很好。”我咬了咬牙,只好退而求其次,小让半步:“呃,要不你先在附近找一家酒店凑合一晚,明天我们再一起回去?”

    “钱都给你了,我拿什么开房?”

    姜北笙老谋深算的横了我一眼,冷漠中闪过一丝无赖才有的奸笑。

    我的嘴角不遗余力的抽了抽:“开房的钱,我出。”

    “不行。”姜北笙一听,回绝得斩钉截铁:“这要是传出去,我脸往哪搁?”

    一个可以为了九十八块五毛钱,跟结婚证上的老婆在北京情调与格调都不缺的西餐厅坚持AA制的小气男人,会为这种事感到丢脸?

    我信你才怪!

    “我也不是成心刁难你,”见我脸上的肌肉跟抽筋似的安分不下来,姜北笙的嘴尖往上扬了扬:“你现在给你朋友打电话,跟她借一万三千块钱还给我,我不就有钱开房了?”

    彻,原来是想讹我还钱,想都别想!

    我在傍晚习习的徐风中,翻了个斗大的白眼。

    跟事先预料的一样,加菲猫在咖啡馆门口把我放下后,就将车子开回了小区停车场,然后步行回到咖啡馆对面的奶茶店,静候佳音。

    我跟姜北笙折返回去时,这个从小到大身体都有点鼓胀的女人,刚刚喝完第五杯奶茶。

    成年人的世界,有个时候复杂到令你小喘一口气都要耗尽全身力气,可有个时候又简单到仅用一个眼神就能心照不宣。

    简单又简练的相互介绍后,姜北笙借口出去抽根烟,暂时离开了。

    我喝了一口柠檬水,润完喉后,不敢辜负姜北笙的善意,赶紧将事情经过做了一番长话短说。

    “所以,你打算把他带到我家去?”

    加菲猫椭圆形的脸上目无表情,一双圆滚滚的眼睛除了黑白分明,再也看不出其他深意。她这个样子配上这样一句听不出感情波动的话,倒令我一时之间吃不准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唯有心虚的笑了笑:“还钱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还需要他的配合,凡事都不好做得太不近人情。”

    “芸豆的建议不无道理。”加菲猫眼色一沉,面色凝重不少:“你的顾虑也是对的,毕竟,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结婚的事,确实瞒不了菜菜子多久。但若是问我的意见,我更倾向于蚊子的想法:假戏真做,一举将他拿下。”

    “我不是说了吗?他跟他那位女朋友是两情相悦交了心的。即算我心术不正,弄出一个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实婚姻来,也只能得到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男人。这种男人,离婚是迟早的。难道你希望我们四个人的婚姻都跟狗啃了一样,命运多舛?”

    “咳咳,注意一下言辞。”加菲猫嫌弃的瞟了我一眼:“哪有人像你这样,诅咒自己跟诅咒仇人一样恶毒?”

    “情绪稍微高涨了点,见谅。”我嘿嘿一笑,言归正传:“呃,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反对他留下还是?”

    “我为什么要反对?”加菲猫一扫嫌弃,五官顿是明媚起来:“他愿意住下,我高兴还来不及。虽然他今天坏我了的好事,但一码归一码,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

    女人口是心非的时候,嘴里若说着:不会为难,那就表示一定会为难。

    我侧过头去,透过奶茶店的小窗子,望着街角那个高大帅气的背影,暗道一句:姜北笙,这可不能怪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