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井底之蛙望井口
意识到这一点后，这位云龙城少城主不动声色地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青林，只见后者同样以一种极为古怪的神色望向自己。
这两位小城中的外乡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财不露白这种颠簸不破的道理，既然眼前这个泥腿子不懂得是什么意思，那么他们两位称得上“见多识广”的好心人，不介意言传身教一番。
除去对于那柄伞的捉摸不透外，另外一个能让李怀念二人肆无忌惮的原因便是少年的穿着打扮属实褴褛，这一点似乎也在隐隐佐证少年乃是出自惊蝉巷。
在动身前往三合城之前，李怀念以及紫霞居女修青林，都曾被各家老祖亲自带到了祖师祠堂，以神通术法配合上自家的护宗阵法，隔绝出一片天地禁制，那是一场只正对于俩人的开诚布公。
关于三合城的过往来历，那群闭关修炼数百载的老头子并未详细介绍说明，但是关于小城中几大地势巷子的利害关系，则是事无巨细地一五一十说了个遍。
这其中，三合城城东的几大家族乃是最早被提及的，作为小城中富贵人家的聚集地，城东不管是在地理位置还是气运分散后的盈亏上，都是三合城中理所应当的首当其冲。
这一点并不难理解，一个双向的因果原因罢了。
城东几大家族，由于最先瓜分了那位兵家大修士的气运机缘，所以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此城之中地位财富之集大成者。不过这等看似与强抢无异的瓜分行为，在数千年以来便如同馈赠一般，享受了香火气运带来的红利，却无需付出任何报酬。所以哪怕是在小城落魄后，城东这些家族仍旧风光无限。
不过天地间本就祸福相依，这些看似侵吞了气运机缘的饕餮，实则会在某一日压胜封印破碎之日，连本带利地吐出去，城东那些大家族的富贵排行，实则是某一生死簿上的先后顺序。
如今小城中各大家族纷纷散尽家财，差遣族内青年外出，隐约中也印证了这一点。
故而，对于那些选择来小城中寻觅机缘的外乡人来说，城东便是天子甲等的福地洞天，不过同样也是风险最大的亡命之所。毕竟那位曾经兵家大修士，可是半只脚踏入了羽化之上的境界，他陨落后所留下的机缘气运，想要养出双掌之数的返虚境大修并不难。
甚至据紫霞居和云龙城的老祖推测，创立三合城城东那几大家族的老祖人物，可能早已浸淫混元境界多年，半步羽化也并非无稽之谈。
“李怀念，此城之中，城东最为凶险，惊蝉巷最是安全，这一点，你云龙城的老家伙们和你谈起过吗？”
闻言，李怀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青林揉了揉眉心，随后嗓音清冷道：“瓷碗街连通着惊蝉巷，这少年衣着简陋，又是从惊蝉巷中走出，看来应该是住在那里的人了，至于他手中那柄伞的古怪，想必拥有堪舆法宝的你不会视而不见吧？”
“理应如此，不过在动身前往此城之前，我家老祖可不止一次提及过此地的气运等第，城东家族最优，接下来依次是城南虚游街，城西桃花巷，福禄街以及瓷碗街，之后便是城北的清水衙门，最末端才是惊蝉巷。”
说到这里，李怀念一脸凝重，疑惑道：“如果按照老祖所叮嘱的那般，惊蝉巷中应该是机缘福报最少的地界，但前面这个少年手中的油纸伞，观其品相恐怕至少有地阶中等的资质，这等法宝即便是在外头，在我云龙城中也不过寥寥数件，每一件都被视作压箱底的法宝，从来不轻易示人，一个出身惊蝉巷的泥腿子又怎么会持有这等重宝？”
青林微微一笑，继而将手中一抹极为细微的丝线扯到这位云龙陈少主面前，摇了摇头轻笑道：“不仅是如此，根据我紫霞居所传功法推演出，这个惊蝉巷少年的大道跟脚极为浅显，资质根骨皆是中人之姿，不像是那种出身大家族的金玉种子，所以那柄油纸伞不太可能是少年祖传的东西。”
李怀念不禁有一丝怒意萦绕在眉宇间，毕竟身在此地，本就需要缩着脑袋行事，不可随着性子来胡闹，但是眼下又有一个品相秩序如此之高的法宝出现在眼前，持有之人甚至不像是小城中回孕育出的修道种子。
如何行事，变成了一桩天壤之别的抉择。
倘若眼前从惊蝉巷中走出的少年，乃是一个资质甲等朝上的奇佳根骨，那么他这位云龙城少主必定马上迎上去，暂且不提能否换来那柄油纸伞不说，光是博得那一份浅显的香火情，便已然是天上掉馅饼了。
毕竟这种看似无心之举的下注，或许在某一日会成倍的返还。
那位号称大奉贩书郎的剑仙，便是前车之鉴。
踌躇止步片刻工夫后，一直沉思不语的青林，突然开口道：“三岁小儿持金过市，你说这少年莫非是在？”
这位出身紫霞居的女修，只将吐到嘴边的话说了一半后，便立刻噤声，李怀念自然知晓她的言下之意，沉思片刻后摇头道：“看着不像，此地共有百来户人家，加上城东几大家族豢养地奴婢杂役，满打满算几乎共有三千人。况且距离小城建立至今，已有千年，哪怕被压胜封印在此地的那位存在怎般逆天，也不至于能够福泽如此之多的人，天道轮回本就该有个定数，所以那些运有渊源的好胚子，早就给暗中瓜分殆尽了，我们这次之所以能够拾人牙慧，究其根本无非是那些心思难料的幕后人物，在故意卖漏罢了。”
青林闻言，犹豫片刻后也是自嘲一笑，这类道理自家老祖其实也说过，只是自己想的实在是太过天真。
青林双手托腮，目光再一次定格在愈行愈近的少年身上，似乎是做出某种决断的她，声音冰冷道：“修士修行，本就是与天地争气运，与同道之人拼胆识的逆天之举。既然有富贵在前，你我又有何不取之理？即便此人真是某位幕后之人故意放长线钓大鱼的饵料，我们无非就是出局下场罢了，既然不会危及到身家性命，那为何不博上一博？”
话音落下，她又将脑袋转向一旁仍旧踌躇不定的李怀念身上，笑容和煦道：“这个少年手中的油纸伞，我紫霞居反正是看上了，至于你云龙城愿不愿意赌上一赌，就全看你李怀念怎么选了了，不过我们事先说好，倘若你怀着不出力就想分一杯羹的心思，那我劝你还是早早放弃了吧，虽说如今的紫霞居不复先前那般兴盛，但有些大宗门的底蕴终究还是有所存留，尚未被人毁去。”
一步步的诱导，甚至不惜点名了那柄油纸伞的品相秩序，竟然都没有让这位紫霞居女修入套。
李怀念从先前犹豫的状态中，瞬间抽身而出，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并没有丝毫被人识破心机的尴尬神色。
“若是你愿意与我一并谋划此物，那么抛开先前那桩交易不谈，我还可以与你李怀念做一个君子协定，毕竟此物本就不在你我原本的计划之中。”
青林笑着看向李怀念。
李怀念低着头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随后缓缓抬起头问道：“君子协定？说来听听。”
青林举起三根手指，正色道：“四成的收益，此处历练结束后，刨去宗门上缴的机缘收益外，我个人收获的四成给你，甚至即便是没能取得那柄油纸伞的话，我也会匀出一成的收益给你，当作拉你入伙的报酬，你看如何？”
李怀念眼眸有些闪烁，随后嘴唇微动：“青大仙子如此阔绰，不过可惜我却不明白你私人的四成的收益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多几件护身法宝？若是品相秩序低于玄阶的破烂货，我云龙城要多少就有多少，又有什么必要去掺和这趟浑水呢？”
李怀念一脸风轻云淡，其实他说的并无一点道理，云龙城本就建立在一处蛟龙龙骨之上，乃是天赐的炼器之地，故而云龙城绝大部分的收入都是来自于炼器。
青林对于这位云龙城少城主的讥讽，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只是眼神直直地盯着后者，轻声道：“一百枚紫霞铁。”
随着少女清冷的嗓音落入耳中，这一次轮到李怀念坐不住了。
“紫霞铁？一百枚？”
青林点了点头，笑道：“你也不用瞒我，你在云龙城中虽说地位显赫，但是始终不曾坐稳了第一继承人的位置，你那位身后势力极大的小妈，对你可是从来没有好脸色看，而你那四弟虽说是出了名的强抢民女，无恶不作，但是怎奈他继承了一副绝佳的根骨，比你还小了三岁，但境界可是压过你一头。”
李怀念脸色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道：“紫霞铁乃是你紫霞居鲜有的矿石，无论是开采还是外流的数量都所限制，据我所知，去年紫霞居对外流出的紫霞铁也不过寥寥百枚，这一百枚，你确定你能拿得出手？”
青林点了点头道：“这就不劳烦李少城主操心了，你只需要知道，帮我取得此伞后，一百枚紫霞铁双手奉上。”
话音落下，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便从青林袖中飞出：“二十五枚紫霞铁，就当是定金了，不管成功与否都不会收回。但是倘若你怀了出工不出力的想法，自认为二十多枚紫霞铁能够帮助你稳固你的少城主之位的话，那就随你便，我也不再多做强求。”
李怀念一把将储物袋接住，随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缝隙，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道：“看来这场交易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了吧？若是眼前这个少年不曾出现，恐怕在遇到下一个少年，下一个少女时，你也会提出这桩买卖吧？虽然你说是以你自己的收益做交换，但恐怕不单单是这样吧？是你紫霞居某位老祖的意思，还是本就是此行的目的之一？”
云龙城作为以炼器发家的山上势力，对于炼器的材料自然是需求满满，而紫霞居独有的矿石紫霞铁又是炼器中一道极为稀有的精炼材料，所以云龙城有意无意地都在接近紫霞居，这一次的三合城之行便是最好的佐证。
一百枚紫霞铁，足够云龙城三年内法宝武器的精炼了，倘若他李怀念当真能带回如此之多的紫霞铁，那么稳固其少城主之位并未痴人说梦。
青林收起笑容，淡淡道：“李公子是个聪明人。”
李怀念无奈地额了额首，笑言道：“看来你是吃定我了，如此说来紫霞居当真愿意将宝压在我身上？当真不怕我小妈身后势力强势插手少城主之位，到时候我不过是丢了个城主之位而已，你紫霞居可就不单单是丢了这一百枚紫霞铁了，那可真是真正与我小妈身后的势力结怨了，甚至连云龙城都会将你们视作敌手。”
“不怕这等后果？”
被李怀念点破后的青林，面无表情，嗓音清冷道：“所以李公子是答应了？”
李怀念微微一笑，以手抚摸玉扳指，轻声道：“明摆着赚钱又不会亏本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得到自己满意答案的少女，点了点头道：“走吧。”
两人继续悠悠然前行，如同一对落在凡间的神仙眷侣。
仅仅只是压了重注在自己身上，又怎么符合紫霞居千年道统的行事风格？
对于这位紫霞居女修看似兴致突起的合作，李怀念归根结底都不曾点破其关键所在。
这些半路结盟的朋友，终归是比不得一家人。
更何况，对某些野心勃勃、志在证道的人眼中，祖孙父子，夫妻兄弟，又算什么？、
望着愈发相近的少年，李怀念笑容和煦，雍容华贵，宛如皇室太子般富贵，右手其余四根手指缓缓握住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轻轻摩梭。
君子无故，
玉不去身。
这两位小城中的外乡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财不露白这种颠簸不破的道理，既然眼前这个泥腿子不懂得是什么意思，那么他们两位称得上“见多识广”的好心人，不介意言传身教一番。
除去对于那柄伞的捉摸不透外，另外一个能让李怀念二人肆无忌惮的原因便是少年的穿着打扮属实褴褛，这一点似乎也在隐隐佐证少年乃是出自惊蝉巷。
在动身前往三合城之前，李怀念以及紫霞居女修青林，都曾被各家老祖亲自带到了祖师祠堂，以神通术法配合上自家的护宗阵法，隔绝出一片天地禁制，那是一场只正对于俩人的开诚布公。
关于三合城的过往来历，那群闭关修炼数百载的老头子并未详细介绍说明，但是关于小城中几大地势巷子的利害关系，则是事无巨细地一五一十说了个遍。
这其中，三合城城东的几大家族乃是最早被提及的，作为小城中富贵人家的聚集地，城东不管是在地理位置还是气运分散后的盈亏上，都是三合城中理所应当的首当其冲。
这一点并不难理解，一个双向的因果原因罢了。
城东几大家族，由于最先瓜分了那位兵家大修士的气运机缘，所以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此城之中地位财富之集大成者。不过这等看似与强抢无异的瓜分行为，在数千年以来便如同馈赠一般，享受了香火气运带来的红利，却无需付出任何报酬。所以哪怕是在小城落魄后，城东这些家族仍旧风光无限。
不过天地间本就祸福相依，这些看似侵吞了气运机缘的饕餮，实则会在某一日压胜封印破碎之日，连本带利地吐出去，城东那些大家族的富贵排行，实则是某一生死簿上的先后顺序。
如今小城中各大家族纷纷散尽家财，差遣族内青年外出，隐约中也印证了这一点。
故而，对于那些选择来小城中寻觅机缘的外乡人来说，城东便是天子甲等的福地洞天，不过同样也是风险最大的亡命之所。毕竟那位曾经兵家大修士，可是半只脚踏入了羽化之上的境界，他陨落后所留下的机缘气运，想要养出双掌之数的返虚境大修并不难。
甚至据紫霞居和云龙城的老祖推测，创立三合城城东那几大家族的老祖人物，可能早已浸淫混元境界多年，半步羽化也并非无稽之谈。
“李怀念，此城之中，城东最为凶险，惊蝉巷最是安全，这一点，你云龙城的老家伙们和你谈起过吗？”
闻言，李怀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青林揉了揉眉心，随后嗓音清冷道：“瓷碗街连通着惊蝉巷，这少年衣着简陋，又是从惊蝉巷中走出，看来应该是住在那里的人了，至于他手中那柄伞的古怪，想必拥有堪舆法宝的你不会视而不见吧？”
“理应如此，不过在动身前往此城之前，我家老祖可不止一次提及过此地的气运等第，城东家族最优，接下来依次是城南虚游街，城西桃花巷，福禄街以及瓷碗街，之后便是城北的清水衙门，最末端才是惊蝉巷。”
说到这里，李怀念一脸凝重，疑惑道：“如果按照老祖所叮嘱的那般，惊蝉巷中应该是机缘福报最少的地界，但前面这个少年手中的油纸伞，观其品相恐怕至少有地阶中等的资质，这等法宝即便是在外头，在我云龙城中也不过寥寥数件，每一件都被视作压箱底的法宝，从来不轻易示人，一个出身惊蝉巷的泥腿子又怎么会持有这等重宝？”
青林微微一笑，继而将手中一抹极为细微的丝线扯到这位云龙陈少主面前，摇了摇头轻笑道：“不仅是如此，根据我紫霞居所传功法推演出，这个惊蝉巷少年的大道跟脚极为浅显，资质根骨皆是中人之姿，不像是那种出身大家族的金玉种子，所以那柄油纸伞不太可能是少年祖传的东西。”
李怀念不禁有一丝怒意萦绕在眉宇间，毕竟身在此地，本就需要缩着脑袋行事，不可随着性子来胡闹，但是眼下又有一个品相秩序如此之高的法宝出现在眼前，持有之人甚至不像是小城中回孕育出的修道种子。
如何行事，变成了一桩天壤之别的抉择。
倘若眼前从惊蝉巷中走出的少年，乃是一个资质甲等朝上的奇佳根骨，那么他这位云龙城少主必定马上迎上去，暂且不提能否换来那柄油纸伞不说，光是博得那一份浅显的香火情，便已然是天上掉馅饼了。
毕竟这种看似无心之举的下注，或许在某一日会成倍的返还。
那位号称大奉贩书郎的剑仙，便是前车之鉴。
踌躇止步片刻工夫后，一直沉思不语的青林，突然开口道：“三岁小儿持金过市，你说这少年莫非是在？”
这位出身紫霞居的女修，只将吐到嘴边的话说了一半后，便立刻噤声，李怀念自然知晓她的言下之意，沉思片刻后摇头道：“看着不像，此地共有百来户人家，加上城东几大家族豢养地奴婢杂役，满打满算几乎共有三千人。况且距离小城建立至今，已有千年，哪怕被压胜封印在此地的那位存在怎般逆天，也不至于能够福泽如此之多的人，天道轮回本就该有个定数，所以那些运有渊源的好胚子，早就给暗中瓜分殆尽了，我们这次之所以能够拾人牙慧，究其根本无非是那些心思难料的幕后人物，在故意卖漏罢了。”
青林闻言，犹豫片刻后也是自嘲一笑，这类道理自家老祖其实也说过，只是自己想的实在是太过天真。
青林双手托腮，目光再一次定格在愈行愈近的少年身上，似乎是做出某种决断的她，声音冰冷道：“修士修行，本就是与天地争气运，与同道之人拼胆识的逆天之举。既然有富贵在前，你我又有何不取之理？即便此人真是某位幕后之人故意放长线钓大鱼的饵料，我们无非就是出局下场罢了，既然不会危及到身家性命，那为何不博上一博？”
话音落下，她又将脑袋转向一旁仍旧踌躇不定的李怀念身上，笑容和煦道：“这个少年手中的油纸伞，我紫霞居反正是看上了，至于你云龙城愿不愿意赌上一赌，就全看你李怀念怎么选了了，不过我们事先说好，倘若你怀着不出力就想分一杯羹的心思，那我劝你还是早早放弃了吧，虽说如今的紫霞居不复先前那般兴盛，但有些大宗门的底蕴终究还是有所存留，尚未被人毁去。”
一步步的诱导，甚至不惜点名了那柄油纸伞的品相秩序，竟然都没有让这位紫霞居女修入套。
李怀念从先前犹豫的状态中，瞬间抽身而出，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并没有丝毫被人识破心机的尴尬神色。
“若是你愿意与我一并谋划此物，那么抛开先前那桩交易不谈，我还可以与你李怀念做一个君子协定，毕竟此物本就不在你我原本的计划之中。”
青林笑着看向李怀念。
李怀念低着头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随后缓缓抬起头问道：“君子协定？说来听听。”
青林举起三根手指，正色道：“四成的收益，此处历练结束后，刨去宗门上缴的机缘收益外，我个人收获的四成给你，甚至即便是没能取得那柄油纸伞的话，我也会匀出一成的收益给你，当作拉你入伙的报酬，你看如何？”
李怀念眼眸有些闪烁，随后嘴唇微动：“青大仙子如此阔绰，不过可惜我却不明白你私人的四成的收益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多几件护身法宝？若是品相秩序低于玄阶的破烂货，我云龙城要多少就有多少，又有什么必要去掺和这趟浑水呢？”
李怀念一脸风轻云淡，其实他说的并无一点道理，云龙城本就建立在一处蛟龙龙骨之上，乃是天赐的炼器之地，故而云龙城绝大部分的收入都是来自于炼器。
青林对于这位云龙城少城主的讥讽，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只是眼神直直地盯着后者，轻声道：“一百枚紫霞铁。”
随着少女清冷的嗓音落入耳中，这一次轮到李怀念坐不住了。
“紫霞铁？一百枚？”
青林点了点头，笑道：“你也不用瞒我，你在云龙城中虽说地位显赫，但是始终不曾坐稳了第一继承人的位置，你那位身后势力极大的小妈，对你可是从来没有好脸色看，而你那四弟虽说是出了名的强抢民女，无恶不作，但是怎奈他继承了一副绝佳的根骨，比你还小了三岁，但境界可是压过你一头。”
李怀念脸色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道：“紫霞铁乃是你紫霞居鲜有的矿石，无论是开采还是外流的数量都所限制，据我所知，去年紫霞居对外流出的紫霞铁也不过寥寥百枚，这一百枚，你确定你能拿得出手？”
青林点了点头道：“这就不劳烦李少城主操心了，你只需要知道，帮我取得此伞后，一百枚紫霞铁双手奉上。”
话音落下，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便从青林袖中飞出：“二十五枚紫霞铁，就当是定金了，不管成功与否都不会收回。但是倘若你怀了出工不出力的想法，自认为二十多枚紫霞铁能够帮助你稳固你的少城主之位的话，那就随你便，我也不再多做强求。”
李怀念一把将储物袋接住，随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缝隙，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道：“看来这场交易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了吧？若是眼前这个少年不曾出现，恐怕在遇到下一个少年，下一个少女时，你也会提出这桩买卖吧？虽然你说是以你自己的收益做交换，但恐怕不单单是这样吧？是你紫霞居某位老祖的意思，还是本就是此行的目的之一？”
云龙城作为以炼器发家的山上势力，对于炼器的材料自然是需求满满，而紫霞居独有的矿石紫霞铁又是炼器中一道极为稀有的精炼材料，所以云龙城有意无意地都在接近紫霞居，这一次的三合城之行便是最好的佐证。
一百枚紫霞铁，足够云龙城三年内法宝武器的精炼了，倘若他李怀念当真能带回如此之多的紫霞铁，那么稳固其少城主之位并未痴人说梦。
青林收起笑容，淡淡道：“李公子是个聪明人。”
李怀念无奈地额了额首，笑言道：“看来你是吃定我了，如此说来紫霞居当真愿意将宝压在我身上？当真不怕我小妈身后势力强势插手少城主之位，到时候我不过是丢了个城主之位而已，你紫霞居可就不单单是丢了这一百枚紫霞铁了，那可真是真正与我小妈身后的势力结怨了，甚至连云龙城都会将你们视作敌手。”
“不怕这等后果？”
被李怀念点破后的青林，面无表情，嗓音清冷道：“所以李公子是答应了？”
李怀念微微一笑，以手抚摸玉扳指，轻声道：“明摆着赚钱又不会亏本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得到自己满意答案的少女，点了点头道：“走吧。”
两人继续悠悠然前行，如同一对落在凡间的神仙眷侣。
仅仅只是压了重注在自己身上，又怎么符合紫霞居千年道统的行事风格？
对于这位紫霞居女修看似兴致突起的合作，李怀念归根结底都不曾点破其关键所在。
这些半路结盟的朋友，终归是比不得一家人。
更何况，对某些野心勃勃、志在证道的人眼中，祖孙父子，夫妻兄弟，又算什么？、
望着愈发相近的少年，李怀念笑容和煦，雍容华贵，宛如皇室太子般富贵，右手其余四根手指缓缓握住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轻轻摩梭。
君子无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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