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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无限轮回的梦魇(下)

    正临宗和神隐宗自从RC.177年教宗革命后,便因祭礼对象不同而走上对立面。如今,两大教宗因共同的“野心”走到一起,谋划蓓露丹迪教会内一场史无前例的变革。

    他们将之称为“第三次圣都劫难”,消灭圣心宗,正是他们变革的第一步。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纳尔弗。”神隐宗总司铎瓦利虽然外表懦弱,心里小算盘可打得足够精明,“最高主教下令不用追捕希芙之女,而你却在陪都内掀起波澜。”

    正临宗总司铎纳尔弗摸着自己光滑的下颚,虽然年过六旬,年迈老者却总打扮得干净利落才会出门,哪怕面对的是腥风血雨也不会疏漏。

    “别来捣乱,管好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不悦地嘲讽地位相当的另一名总司铎。

    纳尔弗之所以亲自来到河溪之滩,是为捉捕不久前,赫瓦格密尔起源泉一战中失踪的两位流民。那两人是希芙之女的同伴,在此之前,他已经成功逮捕了通缉犯托尔。

    而提供给纳尔弗消息的人却是死对头瓦利,因为河溪之滩拥有大量神隐宗教徒,所以瓦利在陪都外有一张情报大网,总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尤其培养了一大批私路引渡人后,外表孱弱、内在贪婪的神隐宗总司铎,捞取了不少油水。

    “这里不欢迎正临宗!”

    然而,河溪之滩并非人人可欺的善地,这里居住着大量刁民和匪徒,习惯了遗迹外死地的生活方式,甚至经常与流民混在一起。

    “别挡道,如果发现你们藏匿通缉犯,立刻处死!”

    举着遗迹圣器原始权杖,老者试图摆平阻碍。纳尔弗很厌恶河溪之滩,恨不得等到末日黄昏降临后,立刻湮灭此地。

    可河溪之滩的居民并不害怕威胁,他们一度因芬布尔之冬而背井离乡,不得不在死地求生,相比那些苦难,这种威胁太小儿科了。

    眼看紧张氛围一发而不可收拾,原本不想牵涉其中的瓦利只能现身河溪之滩,以神隐宗总司铎身份,向虔诚教徒们宣告。

    “神隐宗已经同正临总结盟,请大家勿要阻碍,相安无事。”

    教徒们遇见敬仰的司铎本该鞠躬致意,可听见出乎意料的宣诏后,更多人发出无法认同的质疑声。

    “结盟?为什么要结盟!”

    “最高主教十五年来从未关心过河溪之滩死活,这种教宗只顾自己利益,根本不关心老百姓!”

    “蓓露丹迪神把遗迹恩赐给了诗蔻蒂人,不是正临总这群混蛋!”

    喧嚣声、咒骂声、哀求声,不断传入两名总司铎耳中,然而他们内心并不会因此感到愧疚,更多则是麻烦与无奈。无视这群教徒,可能会失去敬仰而失势,一五一十回答吧,又会带来不必要的后果。

    “我们为了共同的美好未来,才摈弃前嫌选择同盟。”瓦利沉默许久后做出回应,他习惯了撒谎不眨眼,尤其面对卑微愚民时,演得更加生动逼真,“因为最高主教找到了融化芬布尔之冬的办法,届时所有生活在遗迹之外、包括河溪之滩的无印之人,都将准许迁回圣都亚格拉希尔,过上幸福生活。”

    这句谎言,虚伪得连纳尔弗都差点笑出声来,可谎言却轻易瓦解了河溪之滩居民的“防线”,敞开大门放他们走了进去。

    “没想到还真管用,看来还是神隐宗知道愚民们爱听什么。”

    “少在这里揶揄了,赶紧完成任务,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吧。”

    两人顺利抵达索克瓦贝克河溪岸边栈桥,传说中封印最初遗迹圣器的埃达之碑就近在咫尺。两位额头刻有圆形印记的流民,正试图开启石碑,解封沉睡千年的宝物。

    “不许流民用肮脏的双手,触碰蓓露丹迪神留给神之子的礼物!”

    正临宗总司铎纳尔弗面红耳赤,立刻启动圣器原始权杖技能螺旋之初。木质栈桥受到圣器影响,瓦解成了碎木块和木条。

    当流民和石碑即将坠入河溪时,纳尔弗周围的环境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河溪之滩变成了荒芜之地,蔚蓝天空也化为了乌云蔽日。

    原本紧随在旁的神隐宗总司铎瓦利不见了踪影,正前方头发蓬松的流民男生,目光凌厉地注视着他。

    “这里是...”

    男生取出一把匕首,刚才栈桥瓦解后形成的碎木块和木条,正悬浮于空指向了纳尔弗。

    “无限阵!我是这个世界的神,一切秩序,由神说了算!”

    尼奥尔德启动终焉技能无限阵,瞄准突然“造访”河溪之滩的两位总司铎。他原以为麻烦的对手会被吸入宝瓶内,暂时远离精神失控的青梅竹马。

    可无限阵里,如今却只有他和正临宗总司铎纳尔弗两人。

    “怎么可能,另外一个老头子呢?”

    “哼,瓦利那家伙还躲在河溪之滩外,他可是出了名的胆小鬼。”

    “难道说...”

    意识到无限宝瓶只是吸收了蜃景珍珠投影的海市蜃楼后,焦虑的尼奥尔德迫切想要回到现实世界。可眼下无限阵里更麻烦的对手,却不允许他轻松离开。

    虽然遗迹之力无法在瓶中世界发挥力量,可六十岁的纳尔弗并非垂垂老矣,年轻时作为僧卫队精英,他曾随前任主教密斯特镇压了大劫难事件,残忍屠杀过暴动流民。

    面对不断飞来的栈桥木材和河溪水流,纳尔弗即便无法启动遗迹圣器,也足以依靠坚硬的原始权杖直接摧毁目标。这件包裹着秘银的TierA级圣器,成为老者衬手的武器。

    尼奥尔德以匕首展开反击,虽然不擅长剑术,但无限阵控制了瓶中世界秩序,他吸附住对方行动,把目标固定在原地,成为活生生的靶子。

    “可恶,为什么动不了!?”纳尔弗艰难抵御着年轻流民笨拙而毫无章法的剑路,终于还是因为行动受限和体力不支,逐渐处于劣势。

    “我得赶快回去,所以就在这里送你去死吧!”

    正当尼奥尔德准备致命一击时,剧烈刺痛感突然由身体各处弥漫开来,他忍不住尖叫起来,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

    这种疼痛感并非来自肉体,也不是类似精神侵蚀的幻觉,更像某股力量在吞噬和灼烧着灵魂。

    “哈哈哈,得意忘形的流民小子。”摆脱束缚的纳尔弗俯视着尼奥尔德,嘴角流露出嘲讽,“身为神之弃子却想拥有神的力量,终究还是被圣器反噬了。”

    “反噬...”

    尼奥尔德口吐白沫,他想起流萤RankII弗蕾雅被圣器致缠系反噬时的场景。如果不立刻中断终焉技能,宿主便会被圣器完全侵占心智而亡。

    他别无选择,勉强维持住最后的意识,主动解除了无限阵,回到一片混乱的河溪之滩。

    而在河岸边,发疯地绿发女生,正在水面上激起一阵又一阵巨浪。

    同样的湖泊,同样的星际风,和同样的人。

    栈桥遭到摧毁后,埃达之碑坠入到河溪中,卷起漩涡。娜瑟露思的视野随之扭曲变形,她看见的不再是索克瓦贝克河溪,而变成了穆斯贝尓大沙漠的埃吉尔湖。

    义姐盖娜站立于河岸前,头颈挂着遗迹圣器视界之环,把娜瑟露思关在了空间之匣内。

    “杀了我!露思,杀了我!”

    咒语般的碎碎念再次传入脑海,击垮了绿发女生混沌意识中最后一丝理智,她彻底陷入疯狂。

    “啊啊啊啊啊!”

    无影黑靴瞬间解开束缚在腿部的所有钢丝,释放出这件TierB级遗迹圣器令人恐惧的终极力量。

    空间之匣轻易遭到了破解后,面对迎面而来的第二个空间之匣,娜瑟露思启动虫洞技能,把自己转送到湖泊中心。清澈水源不再向下游湍流,它们围绕无影黑靴宿主不断加速,直至变成连通天际的水龙卷。

    这就是无影黑靴终焉技能——崩坏的巨大威力。

    “别再用蜃景来骗我,这次盖娜姐会由我来拯救,一定会!”

    娜瑟露思手臂一挥,水龙卷从天而降,倾泻向虚假的盖娜之影,将其彻底粉身碎骨。她目不转睛地注视全过程,身体内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快感。

    “哈哈哈,所有的海市蜃楼,全部都毁灭吧!”

    然而躯体支离破碎的盖娜,仍旧剩下一颗头颅,完好无损得留在湖边。她的瞳孔不断转动,最终与娜瑟露思对上了眼,那份恐惧和惊悚,令人不寒而栗。

    “好疼哦,露思...”

    “不...不...”娜瑟露思发疯似的尖叫哀鸣,她没有中止终焉技能崩坏,持续制造出水龙卷,想要摧垮那挥之不去的蜃景,“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可无论如何破坏,盖娜的头颅和瞳孔始终紧紧盯着她。

    “去死吧!”

    当失控的绿发女生想要再度启动终焉技能时,遗迹圣器终于不堪重负,反噬了它的宿主。

    黑色鞋靴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瓦解得四分五裂后,脱离了娜瑟露思腿部。碎片被恢复原状的索克瓦贝克河溪冲入水流,消失于河溪之滩。

    “不...还给我...”

    想要捞取自己最重要圣器的娜瑟露思,来不及夺回无影黑靴碎片,就被迎面而来的风暴卷向半空,重重砸到在河溪岸边。

    意识恍惚之际,她仿佛看见义姐盖娜的残肢断臂重新组合起来,随后走到身前,带着微笑,将她再度封入空间之匣内。

    娜瑟露思再也无力反抗,沉睡了过去。

    被迫解除无限阵,返回现实世界的尼奥尔德,目睹了青梅竹马陷入“遗梦”后,彻底失控的情景。

    神隐宗总司铎瓦利站在河岸边,操控着遗迹圣器蜃景珍珠,把绿发女生置入到无限轮回的梦魇里无法自拔。

    尼奥尔德想要反击,甚至不惜消耗自己的生命,再次激活无限阵,可只要他和圣器产生一丝共鸣,那种针扎般的灼烧感便会瞬间吞噬全身。

    就这样,他眼睁睁看着娜瑟露思失去了遗迹圣器,被两位教会司铎所抓捕。与此同时,因无影黑靴失控而唤醒的星际风正濒临河溪之滩,席卷了诗蔻蒂大地。

    “露思...醒醒,露思...”

    尼奥尔德努力伸出手臂,想要拉回自己曾经失而复得的重要之人,可绿发女生犹如失去羽翼的青鸟,被关进笼子带离了身边,而他却只能孤零零地留在原地,连进笼子的权利都没有。

    “最终...我还是没用的吊车尾,根本守护不了阳光小屋的家人...对不起,露思,对不起,梅尔克,对不起...盖娜...”

    数分钟之后,席卷陪都弗尔克范格郊外的星际风,在即将登陆河溪之滩前,诡异地烟消云散了。

    以领导者娜塔莎为首,准备向外逃难的居民们,因为星际风消散而停下了脚步。他们目睹两位身居高职的司铎,捆绑着昏迷不醒的年轻女生向陪都方向走去。

    没有人阻拦纳尔弗和瓦利,也没有人提出反抗,河溪之滩沉浸于即将迁回圣都亚格拉希尔的喜悦和承诺中,期盼神之应许。为了未来的希望,人就是如此残酷和现实。

    “现在你抓到了流民,接下来又准备在弗尔克范格捣什么鬼?”瓦利收起白色珍珠吊坠,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件遗迹圣器,尤其是其卓越的终焉技能。

    “别说得我像坏人一样!”纳尔弗心怀不满,却还是控制住了情绪,“这个流民是最高主教钦点的目标,我只是帮忙抓人罢了,和希芙之女无关。”

    “哦~”瓦利摊摊手,似乎勉强相信了这番言论,这让纳尔弗非常不悦。

    “倒是你,瓦利!既然知道我在找希芙之女,明明可以向最高主教通风报信,居然还特地跑来帮忙,你的葫芦里卖得又是什么药?”

    “哈哈哈,我只是做个实验罢了。”瓦利眯起眼睛,转身看向一望无垠的瓦尔哈拉月海,“想看看那些我们信以为真的东西,是否真得只是神之罚~”

    星际风消散后,天空再度恢复了纯净蔚蓝,恒星密米尔的灼热光芒,令这位神隐宗总司铎几乎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