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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属于父亲的爱之歌(下)

    视野里,女孩留着亚麻色长发,走进庄严肃立的雨雪宫。

    “别担心,关于雨雪宫所有情况,我已经和罗伊娜大人都嘱咐过了,不会穿帮的。”

    身边,同样留着亚麻色长发的女孩说道。两名女孩发色和体型几乎一模一样,事实上她们就是同一个人——希格德莉法,至少在旁人眼睛里是这样。

    只不过伪装成希格德莉法容貌,混入雨雪宫的瓦尔基里训练生,实际是戴上圣器虚面帽的罗伊娜。她坚持亲自参与此次行动,拯救囚禁于雨雪宫的父亲托尔。

    “虽说如此...可...”诺恩斯难掩紧张之情,放在以前,冷酷无情的瓦尔基里可不会轻易表露出慌张,“罗伊娜很难处理好情绪,尤其是和亲情与友情相关的事情。”

    “你好像很了解她,瓦尔基里诺恩斯。”希格德莉法问得异常认真,“这就是瓦尔基里的信条吗?为使命而存在,为使命而牺牲。”

    “她对我很重要,不仅源于使命。她是我发自内心想要守护的人。”

    “原来如此,你和诗嘉古尔师傅一样。而其他英灵殿瓦尔基里都忘记了信条,臣服于教会,难怪会...”

    想到自己下落不明的师傅,希格德莉法情绪再度变得低落起来。最近接二连三地失去诗嘉古尔、贾维尔司铎和圣心宗同伴,年仅十岁的女孩一直默默忍受着,避免自身情绪陷入奔溃。

    “诗嘉古尔和我一同师从于亚尔薇特,我们都是星火的守护者。”诺恩斯回忆起生活于圣都那短暂一年的往事,“她没有死,只是囚禁在了安德华拉诺特的封印世界中。”

    “能想办法救出师傅吗?没有她在的话,圣心宗恐怕...”

    “能!只要找到白银螺旋,就可以打败蓓露丹迪的安德华拉诺特!”

    得到“正牌”瓦尔基里的承诺,年轻女孩瞬间笑逐颜开,闪现出十岁女孩本该有的天真。

    这颗星球上,许多人被迫套上枷锁,承受本不该承受的命运,瓦尔基里又何尝不是呢?

    经过上午紫杉谷的宣言后,蓓露丹迪教会最古老的教宗之一圣心宗,决定和命运圣女站在一起,共同对抗最高主教。

    然而洛基已经完全掌控了圣都,不仅教会内部的内务司、辅理司、僧卫队、正临宗和神隐宗都支持末日黄昏计划,他还拥有英灵殿瓦尔基里、遗迹守护者以及神秘衣原体的支持,几乎囊括了诗蔻蒂星球所有的力量。

    相比之下,圣心宗仅有二十多名幸存者,以及还只是训练生的希格德莉法。这种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想要在洛基的地盘逆转星球命运,唯有依靠最后的希望——白银螺旋,由衣原体沃坦创造于诗蔻蒂的第四件神之器。

    只要白银螺旋加入到黄昏降临仪式中,命运圣女就可以架起通往蓓露丹迪的天梯,主宰末日黄昏,阻止其毁灭旧世界,甚至是...弑神。

    这是洛基并不知晓的秘密,也将成为左右第三次黄昏降临仪式的胜负手。

    锻造白银螺旋的蓝图,就藏在陪都弗尔克范格瑟灵尼尔塔之中,这座由教会直属管辖的黑色通天塔,如今正被僧卫队严加监视,不允许任何无关人等靠近。

    经过数日尝试后,僧卫队放弃武力开启瑟灵尼尔塔大门的计划,改以包围之势,逼迫塔内的格利特尼尔冶炼公社放弃抵抗,主动开门。

    诺恩斯躲藏于民宅内,注视着瑟灵尼尔塔前一举一动。本该禁止陪都城民通行的塔前广场,有几名全身包裹黑色大褂的男人,正从左右两侧街巷转角缓慢靠近。他们时而俯身低头,时而四下张望,举止诡异。

    陪都天气已经转阴,如果不是特地留意,根本观察不到黑色大褂男人们的行踪。然而这些动静,却躲不过诺恩斯和希格德莉法的眼睛。

    几分钟后,视野内传来白色手电筒闪烁的信号,随即黑色大褂的男人们开始有序撤离瑟灵尼尔塔周边。

    希格德莉法取出相同手电筒回以信号,来自通天塔对面的白光闪烁,很快引起了卫兵注意。僧卫队立刻向街巷转角聚集,当他们注意到异样时,再想逃跑已经为时已晚。

    “就是现在!”

    伴随十岁少女号令,巨大爆炸点燃了瑟灵尼尔塔周围方圆一百日轮区域,大地震动迅速传至弗尔克范格全境。大火燃烧了月见草河谷,不少临近建筑的玻璃破碎后,从房间里传来城民恐惧的哀嚎声。但这些来自无辜者的悲悯,却无法阻止圣心宗向蓓露丹迪教会宣战。

    受到爆炸袭击后,僧卫队损失惨重,幸存者顽强应战由街巷蜂拥而至的圣心宗教徒,可面对瓦尔基里诺恩斯和训练生希格德莉法,卫兵难以应战,很快败下阵来。圣心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夺取了瑟灵尼尔塔的控制权。

    “胜利终将属于命运圣女!”

    “胜利终将属于命运圣女!”

    火焰依旧在燃烧,而教徒们不再高呼教会圣谕,此刻他们为阳衍罗伊娜而战,并非信奉千年的蓓露丹迪神。

    希格德莉法收起武器,来到紧闭的塔门前:“接下来只要进入塔内,就可以找到...”

    “等下!”

    诺恩斯出声制止了女孩,他并没有陶醉于胜利而忽视对危险的感知。如此轻易就拿下洛基强攻数日的瑟灵尼尔塔,一切都显得过于顺利,陪都弗尔克范格不该如此空虚。

    嗒嗒嗒!清脆脚步声,从火焰和废墟中传来。

    来自盔甲和长剑的一抹银光,划过脸颊,映入诺恩斯瞳孔之中。

    女生盘着紫色长发,锐利眼神刚毅果敢,步伐干脆利落。她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圣心宗教徒警觉,二十多人竟然围拢于塔门前,面对孤军一人的女生。

    “好久不见,萝塔。”

    诺恩斯同样拔出雷瓦汀之剑,这不是示威恐吓,而是一份尊重。

    紫发女生面部没有一丝细微表情变化,她如同战场上的女武神,除了捕捉猎物以外,屏蔽其他任何杂念。

    “叛徒诺恩斯!今天就由我来肃清,英灵殿的黑历史!”

    诗嘉古尔、萝塔和诺恩斯同岁,三人年幼时加入英灵殿,师从当时被誉为银冠接班人的天才瓦尔基里亚尔薇特。

    然而芬布尔之冬为英灵殿留下了抹不去的“污点”,信仰圣心宗的亚尔薇特,站在了双子圣女希芙身边,守护阳衍离开亚格拉希尔。

    从此亚尔薇特被教会定性为叛徒,永远囚禁于黑牢之中。这段经历,沦为了瓦尔基里的黑历史。和脾气耿直、坚持追随亚尔薇特的诺恩斯,以及刻意低调处事以求自保、实际还与圣心宗藕断丝连的诗嘉古尔不同,萝塔性情更加坦率,她第一时间与师傅划清界限,宣布自己没有任何教宗信仰。

    事实上她也并没有撒谎,喜欢把显眼紫色头发高高盘起的萝塔,对教会、阳衍和权利更迭都不感兴趣。她是一名真正的女武神,只追求信条和力量。

    于是当新银冠希露德要求瓦尔基里全力以赴,协助最高主教引导黄昏降临时,萝塔义无反顾地执行自己的任务。她从不质疑,也没有必要去质疑,质疑只会使自己变得软落和不堪一击,而瓦尔基里应当战无不胜。

    “连看都不敢看我吗,叛徒!?”

    大火肆意燃烧着月见草,把整座瑟灵尼尔塔包裹在硝烟中。

    萝塔性格和小时候相比几乎没有任何改变,说话依旧咄咄逼人,遇见这位年幼便相识的“故友”,诺恩斯没有直视对方眼睛。

    “亚尔薇特告诉过我,关于你的瓦尔基里印记。”诺恩斯把雷瓦汀之剑护在身前,“权眼,只要和对方眼神对视,就能够石化身体任意部位。”

    “亚尔薇特...吗?没想到她一直活着...”

    “不,师傅已经死了。为了阻止洛基的末日黄昏,但她死得没有遗憾。”

    “哼!她抹黑了英灵殿,一切罪罚都是命运的安排。”萝塔语气冷淡,甚至可以用冷酷来形容,“至于亚尔薇特最听话的徒弟,你回到弗尔克范格想干什么?如果为了阻止最高主教,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我回来是为了向英灵殿证明,亚尔薇特才是真正的瓦尔基里,她坚守信条,直到牺牲前都在守护诗蔻蒂。而你们...不过是洛基实现野心的工具罢了。”

    “住嘴!”

    两把雷瓦汀之剑激烈碰撞,诺恩斯顽强防御住了攻击,他单膝跪地,无法直视对手,仅凭自己对遗迹之力的感知,来判断萝塔的剑路。

    “我来帮你,诺恩斯先生!”

    身后,瓦尔基里训练生希格德莉法的脚步声逼近,却被他大声呵斥制止。

    “别过来,你还不是正牌瓦尔基里的对手,去保护好教徒们。”

    “可是...”

    “快去!”

    留意到背后没了动静,诺恩斯才重新把专注力放回到“故友”身上。紫发瓦尔基里并没有施展全力,甚至都没有启动银剑的技能。

    “没想到你还记得感知遗迹之力的方式。”萝塔笑了出来,她的力道越来越大,两人脸颊也越贴越近。

    诺恩斯努力侧过脸庞,避免与萝塔两眼对视,他情愿损失战斗主动性,也不能被卢恩符文权眼抓个正着。

    “感知遗迹之力是亚尔薇特传授给我们的第一节课。话说回来,当年我和诗嘉古尔都通过了试炼,只有你失败了吧。”

    “瓦尔基里就该用力量说话,感知遗迹之力这种麻烦事情,何必大费周章!”萝塔卸除了面前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生身前所有防备,她的手掌握紧诺恩斯下巴,用蛮力把脸颊掰正,“就像现在这样,强者才能赢得胜利。”

    诺恩斯视线中,体型可用小巧纤细来形容的蛮力女武神,肩部锁骨部位的瞳孔状印记,缓缓打开了“眼眸”。随着一阵白光闪烁,瓦尔基里印记权眼施展了技能。

    瞬间,诺恩斯的双腿和两枚瓦尔基里印记,遭到石化后变成了岩石,既无法移动,也无法激活符文。萝塔将雷瓦汀之剑刺向他的头颈,骄傲地宣告胜利。

    “你输了,叛徒诺恩斯。叛徒将会被带回英灵殿,接受先辈们的惩罚。”

    “难道不在这里杀了我吗?难道你不想亲手肃清英灵殿的黑历史?”

    “...”

    萝塔没有回答,向来傲睨一世的女武神,少见地露出一丝犹豫。正是这份犹豫,引来横生枝节。

    原本肆虐于瑟灵尼尔塔四周的火焰,突然被风向所改变,扑向了紫发瓦尔基里。萝塔迅速撤退到安全区域,将雷瓦汀之剑竖立在身前。

    一名灰发少女,扶着断了一只手腕、满身伤痕的中年男性,一瘸一拐地进入塔前广场。认出男性身份正是关押于雨雪宫的通缉犯托尔时,萝塔立刻发起袭击。

    然而火焰却如同施展了魔法般,不断追随阵风向她涌来,阻挡瓦尔基里靠近两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灰发少女把中年男性搀扶到教徒身边后,回到了诺恩斯身边,暖黄色光芒从她体内迸发而出,消除了权眼的石化。

    “千焱...你是...希芙之女。”

    “我是罗伊娜,这座陪都弗尔克范格的阳衍,也是阻止末日黄昏降临的命运圣女!”

    罗伊娜继续引导着遗迹内阵风,不断将火焰引向实力强大的瓦尔基里。成为阳衍之后,她便是整座遗迹都市的主宰者。

    “可恶,竟然小看瓦尔基里!”被逼退到瑟灵尼尔塔外的萝塔孤注一掷,启动终焉技能共生,冲破火焰和风暴,想要击溃本该由她来守护的阳衍圣女。

    此时,一道天雷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击中了共生后的银剑,解除了终焉技能。

    不依不饶的萝塔还想反击时,又一股电磁脉冲横扫瑟灵尼尔塔前广场,把身穿齐格鲁秘银的女武神吹倒至数百日轮之远。

    紧接着,电磁形成一道屏障,包裹在通天塔前,拒绝一切外人进入电磁内区域。

    这道电磁网的实施者,正是取回遗迹圣器雷神之锤的宿主——格利特尼尔的天才月鸣托尔。

    “父亲!”

    罗伊娜转而在陪都降下雨水,浇灭了爆炸引发的大火。她回到父亲身边,虽然卢恩符文“狂猎”暂时缓解了伤势,但手腕的断裂已经无法修复,留下了残疾。

    “不用管我...我们占领了瑟灵尼尔塔,很快教会就会派援兵过来,时间有限。”连续激活遗迹圣器,更加摧残了托尔本就不堪重负的身躯,他艰难地站起身,来到熟悉的塔门前,“第四件神之器在里面,阻止末日黄昏就是你的使命,命运圣女!”

    “是...父亲...我不会忘了...净化诗蔻蒂。”

    教会僧卫队花了几日时间都无法攻破的坚固塔门,被托尔轻轻一推便虚掩开启。众人潜入瑟灵尼尔塔,准备向不可见顶的高处进发。

    尽管对教会如此松懈和空虚的防御心有余悸,诺恩斯还是硬着头皮开始攀登高塔,他没有退路,唯有先找到第四件神之器白银螺旋,再去打败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