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那个男人
主舞台的灯光熄灭了。
“嗯？”一直有说有笑的女孩诧异地抬头，“怎么了？”
大屏幕亮了起来。
“《到达胜利之前，无法回头》”
几个鲜红的毛笔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Ohhhhhhhh——”台下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欢呼声。
场地并不大，来的人也并不多，但这几个字出现的时候，每一名观众显然都很兴奋。
“这是什么？”男生显得有些迷惑不解。
“宣传片啊！这就是青林的宣传片啊！”女孩激动地抱起男生的手臂开始摇，“他就是神！他今天有可能会上场！”
“选手还能不上场？”男生还是一脸迷茫。
“你懂什么，他已经500多天没上场了！500多天！你看，”女生激动地打开手机屏幕，点开王者荣耀专门的资讯app，“赛前的信息说，他今天很有可能首发上场，这可是时隔500多天之后第一次登台！这个票价简直太值了好吧！”
“据我所知，选手长时间不上场只有一种可能——状态不好……”男生小声嘟囔着，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现场的欢呼声和大屏幕里传来的话语声淹没了。
“先看片子！”女生很激动，拉着男生的胳膊。
一个瘦削的大男孩出现在了荧幕中央。
他负手而立，表情严肃淡定，身后是他的职业生涯高光镜头剪辑。
画外音不疾不徐地传来：
“从十七岁的少年，到银盾战队的绝对核心，再到总决赛上的一步之遥。从李白睥睨天下的惊为天人，到韩信一骑绝尘的绝地偷袭，他获得的荣誉，在王者荣耀职业联赛的历史上增添无数浓墨重彩的墨痕。五百一十二天的沉寂，经年饮冰，未曾磨灭的希望，难凉热血。他，是银盾战队的灵魂，青林。”
转场适时地切换，那些令无数人津津乐道的名场面开始如幻灯片一样闪回。赛场解说激动的语音配合着赛事画面一帧一帧呈现在观众们面前。
“哎，这个大招能不能控住！金身躲一下控制！这一下辅助到位了，再加一个勾能不能秒掉对面的吕布！差一点点，直接击杀掉了后排！这一刀直接挂到了成吉思汗，成吉思汗阵亡！法师能不能跟他solo！”
中路河道，爆发着激烈的团战，刘邦和吕布宛如红蓝两方的两尊战神，在战团的后方拼命切C，钟馗的钩子神出鬼没，有如招魂的无常，将对面的走位一再压制……蓝色的风暴仿佛占据了上风，顷刻间即将冲开红色阵营的防线！
而没有人注意到，一袭红衣掠过，那个高冷的刺客并没有眷顾自己的队友，而是在敌人的野区如一阵风奔袭！
“让我们看一下韩信的位置！”解说最先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就在双方在中路斗得难解难分之时，一个孤绝的身影背负长枪，已经悄无声息地深入空虚的敌方大本营！
“韩信在偷塔！”
“我的天呐，能偷掉吗？”女解说惊诧地声音响彻整个赛场，那个身影就像一阵疾风，完全没有兵线！那个瘦弱的刺客，就像操作者本人一样，他的每一下出枪都把蓝色方的水晶狠狠削下一截，而与此同时，他自己的血量也被水晶一下一下磨掉！
“要回啊，要回啊！要偷掉了！”解说的声音愈加激动，而早已发现不对的蓝色方老夫子的身上已经亮起了回城！
“偷不掉！”女解说沉浸在惊讶和揪心当中，“差一点点！”
老夫子已经回到了水晶！他不顾一切地向那个近乎空血的韩信高举起了手中的仙杖！
而与此同时，水晶的血量也见底了，但就在红衣的刺客挥出致命一枪之前，水晶最后的一发子弹和老夫子的仙杖都向着那个孤独的身影狠狠砸下！
免疫！
就在致命的伤害如同炮火一样倾泻在红衣刺客身上时，仿佛上天垂怜一般，他的头上飘出了醒目而令对手绝望的“免疫！”
那一枪随后而至，就在那一枪刺出的瞬间，水晶轰然碎裂！
“有的！有的！偷掉了！他出了一个名刀司命！”
“我的天呐！”女解说此刻已经惊呆了！
他出了一个名刀司命！
“青林啊，再次在队友正面团战不利的局面下偷塔成功！”
画面顶格在了那一瞬，仿佛老电影的默片，染上了雪花的斑痕，紧接着随风黯淡。
“新的赛季，银盾战队遭遇十八连败。
五百一十一天，青林封刀归剑。
很多人说，他不行了。
这个版本已经不属于刺客，也不属于他。
他就像万千曾经在这个赛场上辉煌过又落寞的英雄一样，留在了所有人的心里，但也留在了历史的木简上。”
屏幕上闪回着一行又一行直戳心灵的旁白。
紧接着，切回到了青林本人的采访。
“很不开心吧，”他面对着镜头，无奈着摇了摇头。
“我觉得真正有压力的时候，是我们要回去的时候，看到粉丝守在我们的面前，说，加油。”
他的眼睛里没有泪水，闪动着复杂的光芒。
“我觉得那个时候，自己想的是，真没用。”他直视着屏幕，坦然地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
“没办法为战队赢，为粉丝赢，为自己赢。”
像是印证这绝望而黑暗的独白，大屏幕也重新归于黑暗。
在亮起的那一瞬，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第五百一十二天，我。回来了。”
灯光忽然大亮。
不知什么时候，舞台上已经多了十个人。两队选手背手站立，面向台下。
“那是青林！”有眼尖的观众率先叫了起来，紧接着全场观众爆发出了巨大的声浪。
“青林加油！”
“银盾加油！”
无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起先杂乱无章，但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摧枯拉朽一般的声浪。
“心怀荣耀，勇往直前！”
那是银盾战队的队伍口号。
“欢迎大家来到王者荣耀K甲联赛第五轮的比赛现场！”麦克风下，解说早已蓄势待发。
“我是解说英铭！”
“我是解说萧然！”
“相信大家从刚才这个宣传片中也已经看出来了，今天我们的这场比赛注定与众不同，因为他是我们的选手青林时隔五百一十二天，重新返回到职业联赛正式比赛赛场上的第一场比赛。今天到场的观众，相信绝大多数都是和他以及他的战队一路走过来的。经历过巅峰，也品尝过失利，但是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因为，有你们一直陪伴！”主持人激动地呼喊。
台下回应他的是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让我们共同欢呼他们的名字，他们是——’
“银盾战队！”
“他们的口号是——”
“心怀荣耀，勇往直前！”
巨大的声浪几乎要将本就不大的演播厅的顶棚掀开。主持人摆摆手，示意观众们稍微平息一下。
“强大的自己，需要强大的敌人才够完整。今天这场比赛是一场强强对话，双方在此前的比赛中都未尝败绩，均拿下了四比零的梦幻开局。
但是今天，总有一支队伍会倒在我们的这个现场，吃到他们的赛季首败，而也总有一支队伍会延续他们连胜的劲头，向着KPL的最高赛场发起冲击。一个，是褪去了往日的皇冠，卸下一切包袱重新出发的银盾战队，另一个，是心怀梦想，一心追梦的K甲联赛老牌劲旅ZT战队，究竟谁能取得这场比赛的胜利呢？现场的观众朋友们，让我听到你们呼喊他们的名字！”
他把麦克风高举在身前，以期离观众席更近一些。
“银盾战队！”
“银盾必胜！”
观众席上，女孩也忘我地高呼着。而此刻，一直对这场比赛嗤之以鼻的男孩，却陷入了沉思。
“哎，你怎么了？”女孩兴奋地跟随着观众的热情而一起高声呼喊。看见自己的男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忍不住发问。
“我就是在想……”男孩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场上，“本来我以为你们粉丝碰出来的选手应该很傲气。不过我看到这个青林，似乎表情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表情不太一样？哪里不太一样？”女孩不解。
“我也说不上来。”男孩想了想，“可能要看完他打比赛我才能概括出来吧。”
“另外就是……”他又把目光移向另外一边。那里站着主持人说的ZT战队的五名选手。他们脸上的神色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站在那里，对他们来说，会不会很尴尬也很艰难？”男生说。
“啊？这不就是比赛吗？成王败寇，向来如此，你怎么一个大男生比我还多愁善感？”女孩不解。
“我知道。我只是……”男孩想说什么，又摇摇头，“算了。”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台上的选手虽然一动不动，但他们的嘴唇却在微微翕动。
“看到了吗？今天好多人。”冰痕尽可能地减小自己嘴唇的翕动幅度，小声对鲸歌说。
“是啊。可惜，不是来看我们的。”鲸歌也压低了声音。
“没有人希望我们赢吧？”冰痕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道若有似无的笑容。
“我们就像热血漫画里的反派，英雄面前的恶人，注定要失败的背景墙。”
“是啊。”鲸歌点点头。
枫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依旧一语不发。
他深深的瞳仁背后，有看不到的东西在默默燃烧。
“嗯？”一直有说有笑的女孩诧异地抬头，“怎么了？”
大屏幕亮了起来。
“《到达胜利之前，无法回头》”
几个鲜红的毛笔字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Ohhhhhhhh——”台下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欢呼声。
场地并不大，来的人也并不多，但这几个字出现的时候，每一名观众显然都很兴奋。
“这是什么？”男生显得有些迷惑不解。
“宣传片啊！这就是青林的宣传片啊！”女孩激动地抱起男生的手臂开始摇，“他就是神！他今天有可能会上场！”
“选手还能不上场？”男生还是一脸迷茫。
“你懂什么，他已经500多天没上场了！500多天！你看，”女生激动地打开手机屏幕，点开王者荣耀专门的资讯app，“赛前的信息说，他今天很有可能首发上场，这可是时隔500多天之后第一次登台！这个票价简直太值了好吧！”
“据我所知，选手长时间不上场只有一种可能——状态不好……”男生小声嘟囔着，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现场的欢呼声和大屏幕里传来的话语声淹没了。
“先看片子！”女生很激动，拉着男生的胳膊。
一个瘦削的大男孩出现在了荧幕中央。
他负手而立，表情严肃淡定，身后是他的职业生涯高光镜头剪辑。
画外音不疾不徐地传来：
“从十七岁的少年，到银盾战队的绝对核心，再到总决赛上的一步之遥。从李白睥睨天下的惊为天人，到韩信一骑绝尘的绝地偷袭，他获得的荣誉，在王者荣耀职业联赛的历史上增添无数浓墨重彩的墨痕。五百一十二天的沉寂，经年饮冰，未曾磨灭的希望，难凉热血。他，是银盾战队的灵魂，青林。”
转场适时地切换，那些令无数人津津乐道的名场面开始如幻灯片一样闪回。赛场解说激动的语音配合着赛事画面一帧一帧呈现在观众们面前。
“哎，这个大招能不能控住！金身躲一下控制！这一下辅助到位了，再加一个勾能不能秒掉对面的吕布！差一点点，直接击杀掉了后排！这一刀直接挂到了成吉思汗，成吉思汗阵亡！法师能不能跟他solo！”
中路河道，爆发着激烈的团战，刘邦和吕布宛如红蓝两方的两尊战神，在战团的后方拼命切C，钟馗的钩子神出鬼没，有如招魂的无常，将对面的走位一再压制……蓝色的风暴仿佛占据了上风，顷刻间即将冲开红色阵营的防线！
而没有人注意到，一袭红衣掠过，那个高冷的刺客并没有眷顾自己的队友，而是在敌人的野区如一阵风奔袭！
“让我们看一下韩信的位置！”解说最先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就在双方在中路斗得难解难分之时，一个孤绝的身影背负长枪，已经悄无声息地深入空虚的敌方大本营！
“韩信在偷塔！”
“我的天呐，能偷掉吗？”女解说惊诧地声音响彻整个赛场，那个身影就像一阵疾风，完全没有兵线！那个瘦弱的刺客，就像操作者本人一样，他的每一下出枪都把蓝色方的水晶狠狠削下一截，而与此同时，他自己的血量也被水晶一下一下磨掉！
“要回啊，要回啊！要偷掉了！”解说的声音愈加激动，而早已发现不对的蓝色方老夫子的身上已经亮起了回城！
“偷不掉！”女解说沉浸在惊讶和揪心当中，“差一点点！”
老夫子已经回到了水晶！他不顾一切地向那个近乎空血的韩信高举起了手中的仙杖！
而与此同时，水晶的血量也见底了，但就在红衣的刺客挥出致命一枪之前，水晶最后的一发子弹和老夫子的仙杖都向着那个孤独的身影狠狠砸下！
免疫！
就在致命的伤害如同炮火一样倾泻在红衣刺客身上时，仿佛上天垂怜一般，他的头上飘出了醒目而令对手绝望的“免疫！”
那一枪随后而至，就在那一枪刺出的瞬间，水晶轰然碎裂！
“有的！有的！偷掉了！他出了一个名刀司命！”
“我的天呐！”女解说此刻已经惊呆了！
他出了一个名刀司命！
“青林啊，再次在队友正面团战不利的局面下偷塔成功！”
画面顶格在了那一瞬，仿佛老电影的默片，染上了雪花的斑痕，紧接着随风黯淡。
“新的赛季，银盾战队遭遇十八连败。
五百一十一天，青林封刀归剑。
很多人说，他不行了。
这个版本已经不属于刺客，也不属于他。
他就像万千曾经在这个赛场上辉煌过又落寞的英雄一样，留在了所有人的心里，但也留在了历史的木简上。”
屏幕上闪回着一行又一行直戳心灵的旁白。
紧接着，切回到了青林本人的采访。
“很不开心吧，”他面对着镜头，无奈着摇了摇头。
“我觉得真正有压力的时候，是我们要回去的时候，看到粉丝守在我们的面前，说，加油。”
他的眼睛里没有泪水，闪动着复杂的光芒。
“我觉得那个时候，自己想的是，真没用。”他直视着屏幕，坦然地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
“没办法为战队赢，为粉丝赢，为自己赢。”
像是印证这绝望而黑暗的独白，大屏幕也重新归于黑暗。
在亮起的那一瞬，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第五百一十二天，我。回来了。”
灯光忽然大亮。
不知什么时候，舞台上已经多了十个人。两队选手背手站立，面向台下。
“那是青林！”有眼尖的观众率先叫了起来，紧接着全场观众爆发出了巨大的声浪。
“青林加油！”
“银盾加油！”
无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起先杂乱无章，但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摧枯拉朽一般的声浪。
“心怀荣耀，勇往直前！”
那是银盾战队的队伍口号。
“欢迎大家来到王者荣耀K甲联赛第五轮的比赛现场！”麦克风下，解说早已蓄势待发。
“我是解说英铭！”
“我是解说萧然！”
“相信大家从刚才这个宣传片中也已经看出来了，今天我们的这场比赛注定与众不同，因为他是我们的选手青林时隔五百一十二天，重新返回到职业联赛正式比赛赛场上的第一场比赛。今天到场的观众，相信绝大多数都是和他以及他的战队一路走过来的。经历过巅峰，也品尝过失利，但是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因为，有你们一直陪伴！”主持人激动地呼喊。
台下回应他的是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让我们共同欢呼他们的名字，他们是——’
“银盾战队！”
“他们的口号是——”
“心怀荣耀，勇往直前！”
巨大的声浪几乎要将本就不大的演播厅的顶棚掀开。主持人摆摆手，示意观众们稍微平息一下。
“强大的自己，需要强大的敌人才够完整。今天这场比赛是一场强强对话，双方在此前的比赛中都未尝败绩，均拿下了四比零的梦幻开局。
但是今天，总有一支队伍会倒在我们的这个现场，吃到他们的赛季首败，而也总有一支队伍会延续他们连胜的劲头，向着KPL的最高赛场发起冲击。一个，是褪去了往日的皇冠，卸下一切包袱重新出发的银盾战队，另一个，是心怀梦想，一心追梦的K甲联赛老牌劲旅ZT战队，究竟谁能取得这场比赛的胜利呢？现场的观众朋友们，让我听到你们呼喊他们的名字！”
他把麦克风高举在身前，以期离观众席更近一些。
“银盾战队！”
“银盾必胜！”
观众席上，女孩也忘我地高呼着。而此刻，一直对这场比赛嗤之以鼻的男孩，却陷入了沉思。
“哎，你怎么了？”女孩兴奋地跟随着观众的热情而一起高声呼喊。看见自己的男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忍不住发问。
“我就是在想……”男孩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场上，“本来我以为你们粉丝碰出来的选手应该很傲气。不过我看到这个青林，似乎表情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表情不太一样？哪里不太一样？”女孩不解。
“我也说不上来。”男孩想了想，“可能要看完他打比赛我才能概括出来吧。”
“另外就是……”他又把目光移向另外一边。那里站着主持人说的ZT战队的五名选手。他们脸上的神色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站在那里，对他们来说，会不会很尴尬也很艰难？”男生说。
“啊？这不就是比赛吗？成王败寇，向来如此，你怎么一个大男生比我还多愁善感？”女孩不解。
“我知道。我只是……”男孩想说什么，又摇摇头，“算了。”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台上的选手虽然一动不动，但他们的嘴唇却在微微翕动。
“看到了吗？今天好多人。”冰痕尽可能地减小自己嘴唇的翕动幅度，小声对鲸歌说。
“是啊。可惜，不是来看我们的。”鲸歌也压低了声音。
“没有人希望我们赢吧？”冰痕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道若有似无的笑容。
“我们就像热血漫画里的反派，英雄面前的恶人，注定要失败的背景墙。”
“是啊。”鲸歌点点头。
枫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依旧一语不发。
他深深的瞳仁背后，有看不到的东西在默默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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