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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失声

    玛丽乔娜静静看着满园的植物,表情突然变得冷淡。

    米兰吓了一跳,“玛丽乔娜,怎么了?哪里不对吗?”这几天玛丽乔娜一直兴致高昂,看到什么植物都会很开心,刚刚明明前一秒还很开心,下一秒却变成这种明显不开心的表情。

    乔将手放到玛丽乔娜的额头,温柔笑着看向玛丽乔娜,“怎么了,玛丽乔娜,肚子痛吗?”玛丽乔娜委屈地看向乔,“乔纳森,它们在哭,这里不好。”

    乔纳森揉了揉玛丽乔娜的额头,“它们在哭?它们为什么哭呢?它们心情不好?”玛丽乔娜看着乔纳森,乖乖点头,“嗯,它们很难受,但它们说不出来,这里讨厌!我要离开这里。”

    米兰不明就里,他什么都感觉不到,这里灵气充足,环境很好,完全感觉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可是玛丽乔娜的感知一向很灵敏,他也不敢说这里完全没有问题,因为玛丽乔娜是不会撒谎的。

    乔摸着玛丽乔娜的头,将她揽到怀里,“好,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不难受了,好吗?”玛丽乔娜点头,“嗯,我要回家。”

    乔一愣,“回家?”玛丽乔娜点头,“对啊,回我们的家,你不愿意吗?”乔笑着摇头,“怎么会?我最喜欢玛丽乔娜了。”

    玛丽乔娜抬头,眼神褪去了孩童的懵懂与纯真,就跟失忆前一样,“是吗?你最喜欢我了吗?”米兰看得呆了,这样的玛丽乔娜根本就不像是失去了记忆,仿佛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能够逃离她的眼睛,没有什么能够瞒过她的感知。

    乔心中突然闪过一种莫名的情绪,他不明白那种情绪应该怎么定义,但他不喜欢那种感觉,那种感觉让他觉得一切都脱离了掌控,让他觉得惶恐。

    他突然就有些不明白玛丽乔娜对他的意义,玛丽乔娜一直存在在记忆里,可是一直是淡淡的,贯穿着记忆的始终,她是重要的,他的生命里从始至终仿佛就只有她一个人。

    可是那个很重要的人明明就在身边,却完全没有记忆中的样子,他感觉不到温度,也看不出记忆的色彩,仿佛从不曾开始,从不曾远离,没有亲近,没有疏远,只是淡淡的。

    甚至就像是,就这样,然后一辈子。

    可是心中却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喊,不是这样的,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那应该是怎么样的呢?明明就是这个样子。

    玛丽乔娜就是玛丽乔娜,乔纳森就是乔纳森,米兰就是米兰,而乔就是乔。

    那个叫乔纳森的男人的确死了,现在存在的这个人也是乔纳森,可是他的名字不是乔纳森,他叫乔,这是他最喜欢的名字。

    每次听到玛丽乔娜叫他乔纳森,他的心中就会升起一种别样的情绪,一开始还能忍受,可是越到后来,就越是难以容忍,就像一个诅咒。最开始他不明白,可是现在他却渐渐懂了。

    那种情绪很微妙,它的名字叫嫉妒。乔在嫉妒那个跟自己一样,甚至名字也差不多的那个男人,那个记忆中的人。他知道玛丽乔娜跟乔纳森过去的一切,他知道玛丽乔娜喜欢什么样子,知道玛丽乔娜喜欢乔纳森怎么出现。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这样做,做一个温柔的,俊雅的,全世界仿佛除了乔纳森以外其他人都不存在的乔纳森。可是他越来越能感觉到自己跟乔纳森的差别,例如乔纳森从来不会嫉妒。

    因为他太明白,在玛丽乔娜心中,他花费了二十年的时光营造的感情,没有人可以超越,甚至是没有人能够插足,他们是特别的,那么相配,那么契合,那么幸福。

    他会对着玛丽乔娜笑,然后张开双臂,说,“玛丽乔娜,过来!”然后玛丽乔娜就会冲过去,被乔纳森抱在怀里,一脸沉醉幸福。每次在记忆中都能看见这个场景,让他嫉妒异常。

    于是他试着对玛丽乔娜说,“玛丽乔娜,过来!”可是玛丽乔娜只是愣愣地转身看着他,从来没有一脸幸福地跑到他的怀里,从来都是他将玛丽乔娜搂到怀中。

    玛丽乔娜虽然失忆了,可是她还是很明白,他不是她的乔纳森,她的乔纳森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替代。

    可是乔纳森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了!

    玛丽乔娜捧起乔纳森的脸,“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乔看着玛丽乔娜一脸纯真的样子,只觉得她面目可憎,凭什么你可以忘记一切,而我却要一直不停地忍受折磨?

    玛丽乔娜笑着看向乔纳森,“你在讨厌我?你觉得我这样不好,乔?”乔呼吸一滞,“你叫我什么?”玛丽乔娜一笑,“乔?我知道,你不是乔纳森,你跟他不一样,他要比你温柔一点,比你聪明一点,比你明白一点,比你温和一点。”

    乔看着玛丽乔娜,“你恢复记忆了?”玛丽乔娜不明就里,“记忆?什么记忆?我不记得什么?”

    乔一愣,“你现在几岁了?”玛丽乔娜瞪了乔一眼,“当然是九岁!我不久之后就想去游历世界,本来我准备带乔纳森去的,可是他不在,所以我只好一个人去了,我不喜欢这个王宫,我要回家。”

    米兰一直静静听着他们说话,玛丽乔娜现在的状况的确不是很稳定,有的时候看起来很正常,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有记起,而且最棘手的是她的智力年岁不确定,有的时候只有两三岁,但现在又突然变到九岁。

    究竟是什么在崔使玛丽乔娜体内的记忆,是什么让记忆混乱呢?还有玛丽乔娜为什么知道乔?现在的玛丽乔娜完全没有乔纳森死后的记忆。

    米兰回头看了这个巨大的植物园一样,玛丽乔娜似乎是从进入这里之后开始异常的,玛丽乔娜刚刚说她不喜欢这里,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还是说这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止住玛丽乔娜想要离开的想法,米兰对着玛丽乔娜说道,“玛丽乔娜,你想不想探险?”玛丽乔娜歪头,迷糊地看着米兰,“探险?可是我困了,我想睡觉。”

    乔一听立刻警觉起来,玛丽乔娜来到这个植物园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按照平日里的作息,此刻绝对每到玛丽乔娜困了的日子,玛丽乔娜今日为何突然这么疲倦?

    乔立刻对米兰使眼色,米兰一看就懂了,这段时间他们一起照顾米兰,已经积累了经验,双方的默契已经很高了,几乎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米兰立刻拉着玛丽乔娜的手,“可是这个植物园中有很好看的植物,你不看了吗?如果不探险成功,花就不会给你看的,今天过了,这种花以后就看不到了。”

    玛丽乔娜终于有了表情,“真的吗?怎么会这样?这里面竟然有我没见过的植物?”米兰点头,一脸真挚,“告诉我,玛丽乔娜,你觉得什么地方的植物很奇怪?或者有很不好的感觉。”

    玛丽乔娜随手一指,米兰就看到一簇满天星,长得正茂盛,“它们哪里不对?可以告诉我吗?”玛丽乔娜无奈地看着米兰,“它们都不能说话,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米兰点头,“它们为什么不能说话,你知道吗?”玛丽乔娜点头,“嗯,它们体内有奇怪的药,我不喜欢,虽然看起来没毒的样子。”

    药?植物体内怎么会有药?什么植物需要人专门来下药?米兰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王妃一眼,这里是那个女人打理的,据说除了王妃跟爱德华,没有其他人能够进来。

    爱德华并没有占卜师的才能,那么就是那个王妃了,可是她为什么要对植物下药?米兰收回实现,乔正在跟王妃攀谈,似乎谈话很愉快,米兰愤愤拉起玛丽乔娜的手,“不要羡慕,我带你去看。”

    玛丽乔娜蹦蹦跳跳地在植物丛中穿梭,“米兰,你怎么那么笨?我不是已经帮你打开你的灵智了吗?你早就可以跟动植物沟通,能够听明白它们的话了,可你怎么现在还要依赖我?”

    米兰吓了一跳,让他能够听懂动植物的话,这还是很久之后的事情,都在十五岁以后了,可是现在玛丽乔娜看起来似乎一点异常都没有,用着少女的情态,说着后就之后的事情,米兰突然就有些担心。

    如果玛丽乔娜突然记起后来的事情是不是就相当于重新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她那么爱乔纳森,是不是还需要用另一个四年来重新遗忘,然后再次开始。

    米兰跟着玛丽乔娜逛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只好带着玛丽乔娜一起出门,离开植物园,王妃早就准备好饮食,玛丽乔娜看着满桌的点心,表示很满意,

    王妃见玛丽乔娜高兴,也不由放松下来,爱德华对自己的妻子很满意,两人的感情似乎突然之间就变好了。

    玛丽乔娜兴奋地吃了一点,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玛丽乔娜突然没办法说话了,就跟那些植物一样,突然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