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十年为一瞬
罗斯的脸色被朱厌看在眼中，朱厌笑了笑：“看来你已经想好了。我先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吧。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私下见面了。”
朱厌背过身去拾掇医药箱，取出绷带和阿司匹林，却听罗斯闷声道：“你不该让月神死。”
朱厌怔忡了两秒，再开口声音已带上了哀伤：“这并非我所愿。我告诉她羽的死因，只是为了换取她帮我杀死杰克。”
罗斯沉默了，算是相信了他这个说法。
朱厌松了口气，开始往罗斯的伤口上洒药粉，缠绷带。
“我希望你这柄好刀不会在我用之前碎掉。十年，你等得起吗？”这是朱厌给罗斯的最后一段话，“十年之内，我希望你留在北美。待我用你之际，暗夜颠覆，全球震荡，GFA灭亡。十年之后，任你去留。我相信，我不会让你等十年的。”
这天是2113年4月3日。
……
和朱厌分别后，罗斯漫无目的地在北美游荡。
有了钱之后，罗斯的生活品质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吃得起热乎饭了，也住得起小旅馆了。
第一年，四大势力的追杀一刻不停，其间还夹杂着各种小混混不自量力地来找麻烦。在一场场战斗中，罗斯的异能在以可观的速度变强。
第二年，罗斯为了治身上的枪伤，跑去警察局自首了。在治好伤后，他果断越狱，算是把警方玩了一通。
第三年，暗网撤了对罗斯的悬赏，开始有人联系罗斯，雇他杀人。
第四年，“屠夫”的名号响彻北美。
第五年，各大势力不约而同地放松了对罗斯的追杀，算是默许了他四处蹦跶。
第六年，白通过暗网联系了罗斯。
罗斯一走进不夜城酒吧，就看见了一身骚包西装的白。这家伙几年不见，头已经全秃了，罗斯差点没认出来。
白很热情地迎上去：“老朋友，好久不见～”他作势就要给罗斯一个拥抱。
罗斯嫌弃地躲开。这些年他身手敏捷了不少，白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
“元没把你怎么样吧？”罗斯语调中不失关切。他虽然嫌白总是黏黏糊糊像个娘们儿似的，但心里还是认可这个“朋友”的。
没怎么样，甚至好像不知道是我放走了你。白在心里回道，嘴上却说：“我的朋友，我可是差点儿把命给丢了！不过感谢上帝，一切都过去了。”
罗斯看着这位中间人做作的表演，嘴角抽搐了下：“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继续做你的中间人，委托的话我抽一成就够了。”白直奔主题。
罗斯也答应得爽快：“可以，不过你要帮我查一个人的消息。”
“谁？”
“朱厌。”
罗斯的性格使他不喜欢被人掌控，但面对布了一个大局算计了他的朱厌，罗斯却始终憎恨不起来，甚至还心甘情愿地遵从他的安排。
究其原因，大概是：一来，朱厌太坦诚了（？），罗斯相信他是那种愿意为了理念献出生命的人，这让他打心底里敬佩；二来，朱厌所勾画的那个颠覆世界的蓝图确实深深吸引了罗斯。
不过，确如朱厌所言，自那次分别后他们再未见过面，甚至连联系都中断了。罗斯急切地想知道朱厌那货到底怎么了。
“你确定？”谁知白在听到他的要求后惊呼出声，“如果你说的是罪徒朱厌的话，他现在是反抗组织罪徒的头头，刚杀了卫道者徐知铭夺权成功。而且，据说他还和情报女王Hermes夙柒有一腿，这次夺权离不开她的帮助。你让我查他是想要我老命啊！”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罗斯低声道。
这几年，他一直处于一种忙碌的状态，因此很多最新的消息他都不知道。
而白无疑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也许，真的用不了十年。”
第七年，罗斯通过白接了很多委托，一年赚了差不多五亿，而他的身价也涨到了一个天文数字。罗斯本以为朱厌很快就会来联系他，但等了一整年，没有任何消息。朱厌好像忘了他一样。这种认知让罗斯感到很烦躁。
第八年，罗斯听闻罪徒已经控制了整个亚洲。似乎哪怕没有他这把刀，朱厌也能做成很多事，罪徒是朱厌手中新的刀，远比他更锋利。
罗斯这么想着给白打了电话：“我想退休了。”
“哈？老兄，你正值壮年，而且风头正盛……你该不会得了什么隐疾？”白的声音中是不可置信。
罗斯叹了口气：“我只是累了。”
白从罗斯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松了口：“赚够了就退也好，威慑永在，晚年安乐，未必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他顿了顿，“不过你得给我个联系方式，万一哪天我遇上麻烦了，还得到你这里求个人情。”
罗斯低声应道：“好。”
……
罗斯一路向南。
德克萨斯州，“阳光地带”，一处不错的养老地。罗斯在密西西比草原东部置办了一处农场，落了脚。
罗斯已经三十二岁了。虽然异能者的体质使他的身体机能比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还要好，但常年的杀戮已让他身心俱疲。
梦想做英雄拯救世界或当杀手惩奸锄恶的从来都是些毛头小子，罗斯早已过了自命不凡的年龄，他开始沉静下来思考：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他是“屠夫”，一把适合于杀人的刀，杀戮注定是他的狂欢飨宴，万物为牲醴，而他持刀为屠宰。
他不该有情感，他应当自觉将自己排除出人类之外，可他却恐惧了，他不想成为一个杀人机器。
他开始敬惜生命，妄图逃离这与生俱来的“原罪”。
而朱厌只不过是把他拉回了他原本的宿命中来，并给他的原始冲动披上了冠冕堂皇的外衣，让他以为，他杀人是为了对抗GFA，并终将参与这幕变革世界的大戏，掀翻这不合理的旧秩序。
八年，他把自己磨成了一把锋利的杀刀，却忽然发现磨刀的人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他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岔路口：做人，还是做一个怪物？
他选择做人。
……
罗斯身上的钱足够他浪到死。他雇人经营农场，平日里就四处闲逛，和周围的农场主们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我最终竟然成了一个可耻的资本家。”罗斯不无自嘲地想。
平淡的生活最是消磨人，罗斯懒散起来，往常在异能的作用下，他看到一个人，脑海中就会呈现出杀死这个人的方法，但现在，异能的效果消失了，他似乎已然是一个正常人了。
值得一提的是，罗斯又遇见了乔•巴特林，就是那个在几内亚被他扒光了的倒霉的记者，他们现在是邻居，农场挨着，住宅相距一公里。
罗斯有严重的脸盲，要不是乔刚见到他时惊恐的表情太明显，他还真不一定能从记忆深处挖出这号人来。
罗斯和他解释了自己的近况，这位可怜的记者才安下心来，并告诉了罗斯他的经历：“我被几内亚警方关了半个月，后来在大使馆的斡旋下被引渡回纽约，然后就被开除了。主编还指着我的鼻子骂了我一顿，说我自恃才高，目中无人。开始几天我愤愤不平，但后来我冷静下来，想，我固然有些才华，可有才的人千千万万，我有什么资格自大？于是我下定决心改变，开始写些小报文章，并向前辈们请教，又出版了《人生之变》，在北美大卖。现在我已经从一个loser变成了个富翁了。”
这时，一个漂亮的女士领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从屋内走出，温柔地看向乔：“亲爱的，有客人来了是么？快请人进来坐坐。”
乔的眼中溢满幸福，他同罗斯介绍道：“我的妻子露丝和女儿安妮。”
罗斯发自内心地赞美道：“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乔将罗斯留下吃晚餐，饭间他对罗斯道：“盖勒先生，我想写一部关于杀手的小说，不知你能否告诉我你的经历？”
“那得从我十七岁那年说起……”
……
那个冬天，乔完成了小说的初稿，题目初定为《屠夫笔记——杀手罗斯•盖勒的自述》。
“老兄，我明年春天就送去出版，一定会大卖的。”
罗斯打趣道：“我想我以后会变得很有名。”
其实，他现在已经很有名了。
日子本可以如水一样淡下去。变故发生在2122年3月7日。
时间是傍晚，罗斯的门被乔拍响了：“安妮不见了！能不能请你帮忙去找找看……”
罗斯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那天，罗斯和一众被乔叫来的邻居分头去寻找安妮。一直到深夜罗斯才接到乔的电话。电话里，乔的声音伴着牙齿打战的声：“安妮回来了。”
罗斯觉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他问：“发生什么了？”
乔没有回答。
罗斯也不再多言，沉默着驱车返回，却不是回自己家，而是直奔乔的农场。
乔将罗斯让进屋里，罗斯只见一间房门紧闭，听到里头传来露丝和安妮的哭声。乔脸色阴沉，罗斯再次发问：“到底怎么了？”
这次，乔没有隐瞒。
朱厌背过身去拾掇医药箱，取出绷带和阿司匹林，却听罗斯闷声道：“你不该让月神死。”
朱厌怔忡了两秒，再开口声音已带上了哀伤：“这并非我所愿。我告诉她羽的死因，只是为了换取她帮我杀死杰克。”
罗斯沉默了，算是相信了他这个说法。
朱厌松了口气，开始往罗斯的伤口上洒药粉，缠绷带。
“我希望你这柄好刀不会在我用之前碎掉。十年，你等得起吗？”这是朱厌给罗斯的最后一段话，“十年之内，我希望你留在北美。待我用你之际，暗夜颠覆，全球震荡，GFA灭亡。十年之后，任你去留。我相信，我不会让你等十年的。”
这天是2113年4月3日。
……
和朱厌分别后，罗斯漫无目的地在北美游荡。
有了钱之后，罗斯的生活品质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吃得起热乎饭了，也住得起小旅馆了。
第一年，四大势力的追杀一刻不停，其间还夹杂着各种小混混不自量力地来找麻烦。在一场场战斗中，罗斯的异能在以可观的速度变强。
第二年，罗斯为了治身上的枪伤，跑去警察局自首了。在治好伤后，他果断越狱，算是把警方玩了一通。
第三年，暗网撤了对罗斯的悬赏，开始有人联系罗斯，雇他杀人。
第四年，“屠夫”的名号响彻北美。
第五年，各大势力不约而同地放松了对罗斯的追杀，算是默许了他四处蹦跶。
第六年，白通过暗网联系了罗斯。
罗斯一走进不夜城酒吧，就看见了一身骚包西装的白。这家伙几年不见，头已经全秃了，罗斯差点没认出来。
白很热情地迎上去：“老朋友，好久不见～”他作势就要给罗斯一个拥抱。
罗斯嫌弃地躲开。这些年他身手敏捷了不少，白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
“元没把你怎么样吧？”罗斯语调中不失关切。他虽然嫌白总是黏黏糊糊像个娘们儿似的，但心里还是认可这个“朋友”的。
没怎么样，甚至好像不知道是我放走了你。白在心里回道，嘴上却说：“我的朋友，我可是差点儿把命给丢了！不过感谢上帝，一切都过去了。”
罗斯看着这位中间人做作的表演，嘴角抽搐了下：“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继续做你的中间人，委托的话我抽一成就够了。”白直奔主题。
罗斯也答应得爽快：“可以，不过你要帮我查一个人的消息。”
“谁？”
“朱厌。”
罗斯的性格使他不喜欢被人掌控，但面对布了一个大局算计了他的朱厌，罗斯却始终憎恨不起来，甚至还心甘情愿地遵从他的安排。
究其原因，大概是：一来，朱厌太坦诚了（？），罗斯相信他是那种愿意为了理念献出生命的人，这让他打心底里敬佩；二来，朱厌所勾画的那个颠覆世界的蓝图确实深深吸引了罗斯。
不过，确如朱厌所言，自那次分别后他们再未见过面，甚至连联系都中断了。罗斯急切地想知道朱厌那货到底怎么了。
“你确定？”谁知白在听到他的要求后惊呼出声，“如果你说的是罪徒朱厌的话，他现在是反抗组织罪徒的头头，刚杀了卫道者徐知铭夺权成功。而且，据说他还和情报女王Hermes夙柒有一腿，这次夺权离不开她的帮助。你让我查他是想要我老命啊！”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罗斯低声道。
这几年，他一直处于一种忙碌的状态，因此很多最新的消息他都不知道。
而白无疑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也许，真的用不了十年。”
第七年，罗斯通过白接了很多委托，一年赚了差不多五亿，而他的身价也涨到了一个天文数字。罗斯本以为朱厌很快就会来联系他，但等了一整年，没有任何消息。朱厌好像忘了他一样。这种认知让罗斯感到很烦躁。
第八年，罗斯听闻罪徒已经控制了整个亚洲。似乎哪怕没有他这把刀，朱厌也能做成很多事，罪徒是朱厌手中新的刀，远比他更锋利。
罗斯这么想着给白打了电话：“我想退休了。”
“哈？老兄，你正值壮年，而且风头正盛……你该不会得了什么隐疾？”白的声音中是不可置信。
罗斯叹了口气：“我只是累了。”
白从罗斯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松了口：“赚够了就退也好，威慑永在，晚年安乐，未必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他顿了顿，“不过你得给我个联系方式，万一哪天我遇上麻烦了，还得到你这里求个人情。”
罗斯低声应道：“好。”
……
罗斯一路向南。
德克萨斯州，“阳光地带”，一处不错的养老地。罗斯在密西西比草原东部置办了一处农场，落了脚。
罗斯已经三十二岁了。虽然异能者的体质使他的身体机能比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还要好，但常年的杀戮已让他身心俱疲。
梦想做英雄拯救世界或当杀手惩奸锄恶的从来都是些毛头小子，罗斯早已过了自命不凡的年龄，他开始沉静下来思考：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他是“屠夫”，一把适合于杀人的刀，杀戮注定是他的狂欢飨宴，万物为牲醴，而他持刀为屠宰。
他不该有情感，他应当自觉将自己排除出人类之外，可他却恐惧了，他不想成为一个杀人机器。
他开始敬惜生命，妄图逃离这与生俱来的“原罪”。
而朱厌只不过是把他拉回了他原本的宿命中来，并给他的原始冲动披上了冠冕堂皇的外衣，让他以为，他杀人是为了对抗GFA，并终将参与这幕变革世界的大戏，掀翻这不合理的旧秩序。
八年，他把自己磨成了一把锋利的杀刀，却忽然发现磨刀的人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他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岔路口：做人，还是做一个怪物？
他选择做人。
……
罗斯身上的钱足够他浪到死。他雇人经营农场，平日里就四处闲逛，和周围的农场主们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我最终竟然成了一个可耻的资本家。”罗斯不无自嘲地想。
平淡的生活最是消磨人，罗斯懒散起来，往常在异能的作用下，他看到一个人，脑海中就会呈现出杀死这个人的方法，但现在，异能的效果消失了，他似乎已然是一个正常人了。
值得一提的是，罗斯又遇见了乔•巴特林，就是那个在几内亚被他扒光了的倒霉的记者，他们现在是邻居，农场挨着，住宅相距一公里。
罗斯有严重的脸盲，要不是乔刚见到他时惊恐的表情太明显，他还真不一定能从记忆深处挖出这号人来。
罗斯和他解释了自己的近况，这位可怜的记者才安下心来，并告诉了罗斯他的经历：“我被几内亚警方关了半个月，后来在大使馆的斡旋下被引渡回纽约，然后就被开除了。主编还指着我的鼻子骂了我一顿，说我自恃才高，目中无人。开始几天我愤愤不平，但后来我冷静下来，想，我固然有些才华，可有才的人千千万万，我有什么资格自大？于是我下定决心改变，开始写些小报文章，并向前辈们请教，又出版了《人生之变》，在北美大卖。现在我已经从一个loser变成了个富翁了。”
这时，一个漂亮的女士领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从屋内走出，温柔地看向乔：“亲爱的，有客人来了是么？快请人进来坐坐。”
乔的眼中溢满幸福，他同罗斯介绍道：“我的妻子露丝和女儿安妮。”
罗斯发自内心地赞美道：“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乔将罗斯留下吃晚餐，饭间他对罗斯道：“盖勒先生，我想写一部关于杀手的小说，不知你能否告诉我你的经历？”
“那得从我十七岁那年说起……”
……
那个冬天，乔完成了小说的初稿，题目初定为《屠夫笔记——杀手罗斯•盖勒的自述》。
“老兄，我明年春天就送去出版，一定会大卖的。”
罗斯打趣道：“我想我以后会变得很有名。”
其实，他现在已经很有名了。
日子本可以如水一样淡下去。变故发生在2122年3月7日。
时间是傍晚，罗斯的门被乔拍响了：“安妮不见了！能不能请你帮忙去找找看……”
罗斯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那天，罗斯和一众被乔叫来的邻居分头去寻找安妮。一直到深夜罗斯才接到乔的电话。电话里，乔的声音伴着牙齿打战的声：“安妮回来了。”
罗斯觉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他问：“发生什么了？”
乔没有回答。
罗斯也不再多言，沉默着驱车返回，却不是回自己家，而是直奔乔的农场。
乔将罗斯让进屋里，罗斯只见一间房门紧闭，听到里头传来露丝和安妮的哭声。乔脸色阴沉，罗斯再次发问：“到底怎么了？”
这次，乔没有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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