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红尘海
他沉吟：“聪明人不少啊。”
人群拥挤向内，却有少数也同自己两人一样在悄悄往外撤。他们在打量四周，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杨遇加快了速度，从疾走变成了小跑。
“快，我总觉得越来越不安。”
他催促。
贾明原本将信将疑，在看到有其他人也在不声不响地往山下跑后，心中也忐忑起来。
两人往山下跑了不到十分钟，身后的山顶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脚下的地面在发颤，杨遇看到跑在自己两人前方的一些术者在转过不远处一个弯道后竟然掉头就往回跑来。
再靠近些，他清晰听到身前的弯道后传来人濒死的哀嚎，还有激光枪械激发时特有的尖啸声。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轰炸，身前是科技武器的屠戮场，生死一线，一直都能淡然处之的杨遇此刻也不禁额头冒出细汗。打量了一眼四周，下一刻他毫不犹豫拉着被爆炸声吓得愣在原地的贾明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山林里，撒腿狂奔，以求远离道路。
“大道不安全了，组织和集团已经开始收网。”
常年的锻炼在此刻体现出了效果，在快速的奔跑中杨遇没有感觉到太大的消耗，反而能在脑海中对现在的局势进行一定的判断和梳理。
杨遇觉得山林里也未必安全，布局者绝不会给自己的计划留下这么大的漏洞。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整座东帝山外围都已经被集团和组织的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监视起来，只要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紧接而来的就是不急代价的追杀。
相较于道路，现今崎岖的山林无疑更利于躲藏，同样的情况下，逃脱的概率相对更大。
在林中山壑间跳跃奔腾了数十分钟，他总算停下了脚步。他依旧呼吸匀称，额头微微见汗，看似并没有太大的消耗。
但他不得不停止了，在他身后，贾明已经瘫倒在地，正大张着嘴躺倒在一根腐烂的木桩上。
杨遇叹气，有些后悔了，本不该来这一趟东帝山的。想见证术者最后的辉煌，没想到却导致了现在平白无故遭了无妄之灾。
躺在地上的贾明已经在心中留下苦涩的眼泪，在忏悔自己的固执，如果他不唆使杨遇陪自己来这一趟，也就没这档子羊入虎口的蠢事儿了。
“起来。”杨遇踢了贾明一脚：“用走都行，但是别停。”
山林只是比较安全，常人难寻，但只要被卫星热成像扫过，依旧无法掩藏身形。
况且杨遇知道，东帝山作为术者的圣地，或许还存有大陆上最后的业妖。
这些异化后超凡的兽或植物，明识境前大都凶残暴虐，吃起人来一口一个。杨遇觉得这比其被炸死或者被激光枪打死悲惨多了，万一撞上了，绝对是逃生之路上的下下签。
两人在山间穿梭，往更深的密林跑去，到了晚上，便休憩在隐蔽的山洞中。一连三天，相安无事。
贾明放松下来，竟捉来一只兔子扒掉皮烧烤起来。
杨遇外出查看地形，盘算着接下来的逃生之路。
他从洞外走来，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贾明放下手中的兔腿，在沾满泥土的外套上擦抹。
杨遇走过来拿起一块烤熟的肉塞入嘴中，看起来不急不忙，说出来的话却差点让贾明心胆俱裂。
“我在远处的小溪旁，看见了许多直径一米大小的脚印，老旧不一，看起来像是某种兽类饮水时留下的。”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传闻中东帝山的最后一只业妖。”
贾明头皮发麻，很不理解杨遇是怎么做到如此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来的。
三天无事，贾明只觉得自己鸿运当头，然而现在看来，这三天是花掉了二十三年攒下来的运气，现在好运到头，立刻就乌云压顶了。
杨遇在看到那些脚印后，经过短时间的惊惶，如今只觉自己的心境已经超然物外。任红尘滚滚我自岿然不动，反而干什么都无比从容起来。简单来说，就是明知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他已经选择了最舒适的一条路，已经彻底摆烂。
只见他拿起一条兔腿，递给旁边已经跪在地上对着刚从脖子上摘下来的御帝吊坠开始砰砰砰直磕头的贾明，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继续往嘴里送肉。
他看着对御帝前所未有虔诚，对自己递过去的兔腿不理不睬的贾明，心说磕什么磕，有力气临时抱佛脚，还不如赶紧吃完最后一餐，而后安安心心上路，至少幽冥路上还能做个饱死鬼，让同去幽冥的来自五湖四海的同道们羡慕羡慕。
“以兽类业妖的嗅觉，它估计已经闻到我们烤肉的味道了，再不吃点，一会儿就该我们成烤肉了。”
贾明一脸生无可恋，继续虔诚跪拜御帝吊坠，祈求御帝保佑。
杨遇无情打击：“仙神已不再，你注定得不到回应的，省省吧。”
仙神在世的时代，这种祈祷是有概率得到回应，并且引来那些无上存在瞩目的。
他也曾思考，向老师提问，术者皆只修自身，那么即使仙神，也应只是远超常人理解的个体，又如何能从亿万里外自冥冥中感应到外界他人的呼唤，并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凭空降下伟力。
是否成仙成神后，人已经不再只是人，而是得到了某种升华与天地多出一重交感，由此可以做到一些本不该能的事？
他记得当时老师看着刚从墓穴中挖出的典籍，笑着反问了他一个问题：“时代会改变，沧海桑田，人已经不是从前的人，那术又是否是从前的术？”
杨遇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几日前黄尊者展开红尘海的一幕，先出现金色的须弥海洋，才有巍峨的孤峰，以及山顶的大帝虚影。
他又继而想到古书上的记载，《术书·程越传》载:越于阳山入三境，开雷云五丈，独战禹州三鬼，以雷术毙之其二。
程越入三境，开出的红尘海不是海而是七丈雷云。《御帝志》中记叙，御帝的红尘海是兵戈沙场，横尸遍野。还有其他记载中，没有大能的红尘海是一片海洋中生出奇景。
这一刻他脑中灵思泉涌，似乎一下子看透了很多以前朦朦胧胧的东西，他忍不住呢喃出声：“红尘海上万象生，万象……通了，就是如此！”
“红尘海不是海，而是红尘！”
“海只是一个形容词，因为每个人心中的红尘都不一样，故而开出诸般万象，无法通论，如渊如海，这才是真正的红尘海。”
人群拥挤向内，却有少数也同自己两人一样在悄悄往外撤。他们在打量四周，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杨遇加快了速度，从疾走变成了小跑。
“快，我总觉得越来越不安。”
他催促。
贾明原本将信将疑，在看到有其他人也在不声不响地往山下跑后，心中也忐忑起来。
两人往山下跑了不到十分钟，身后的山顶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脚下的地面在发颤，杨遇看到跑在自己两人前方的一些术者在转过不远处一个弯道后竟然掉头就往回跑来。
再靠近些，他清晰听到身前的弯道后传来人濒死的哀嚎，还有激光枪械激发时特有的尖啸声。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轰炸，身前是科技武器的屠戮场，生死一线，一直都能淡然处之的杨遇此刻也不禁额头冒出细汗。打量了一眼四周，下一刻他毫不犹豫拉着被爆炸声吓得愣在原地的贾明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山林里，撒腿狂奔，以求远离道路。
“大道不安全了，组织和集团已经开始收网。”
常年的锻炼在此刻体现出了效果，在快速的奔跑中杨遇没有感觉到太大的消耗，反而能在脑海中对现在的局势进行一定的判断和梳理。
杨遇觉得山林里也未必安全，布局者绝不会给自己的计划留下这么大的漏洞。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整座东帝山外围都已经被集团和组织的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监视起来，只要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紧接而来的就是不急代价的追杀。
相较于道路，现今崎岖的山林无疑更利于躲藏，同样的情况下，逃脱的概率相对更大。
在林中山壑间跳跃奔腾了数十分钟，他总算停下了脚步。他依旧呼吸匀称，额头微微见汗，看似并没有太大的消耗。
但他不得不停止了，在他身后，贾明已经瘫倒在地，正大张着嘴躺倒在一根腐烂的木桩上。
杨遇叹气，有些后悔了，本不该来这一趟东帝山的。想见证术者最后的辉煌，没想到却导致了现在平白无故遭了无妄之灾。
躺在地上的贾明已经在心中留下苦涩的眼泪，在忏悔自己的固执，如果他不唆使杨遇陪自己来这一趟，也就没这档子羊入虎口的蠢事儿了。
“起来。”杨遇踢了贾明一脚：“用走都行，但是别停。”
山林只是比较安全，常人难寻，但只要被卫星热成像扫过，依旧无法掩藏身形。
况且杨遇知道，东帝山作为术者的圣地，或许还存有大陆上最后的业妖。
这些异化后超凡的兽或植物，明识境前大都凶残暴虐，吃起人来一口一个。杨遇觉得这比其被炸死或者被激光枪打死悲惨多了，万一撞上了，绝对是逃生之路上的下下签。
两人在山间穿梭，往更深的密林跑去，到了晚上，便休憩在隐蔽的山洞中。一连三天，相安无事。
贾明放松下来，竟捉来一只兔子扒掉皮烧烤起来。
杨遇外出查看地形，盘算着接下来的逃生之路。
他从洞外走来，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贾明放下手中的兔腿，在沾满泥土的外套上擦抹。
杨遇走过来拿起一块烤熟的肉塞入嘴中，看起来不急不忙，说出来的话却差点让贾明心胆俱裂。
“我在远处的小溪旁，看见了许多直径一米大小的脚印，老旧不一，看起来像是某种兽类饮水时留下的。”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传闻中东帝山的最后一只业妖。”
贾明头皮发麻，很不理解杨遇是怎么做到如此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来的。
三天无事，贾明只觉得自己鸿运当头，然而现在看来，这三天是花掉了二十三年攒下来的运气，现在好运到头，立刻就乌云压顶了。
杨遇在看到那些脚印后，经过短时间的惊惶，如今只觉自己的心境已经超然物外。任红尘滚滚我自岿然不动，反而干什么都无比从容起来。简单来说，就是明知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他已经选择了最舒适的一条路，已经彻底摆烂。
只见他拿起一条兔腿，递给旁边已经跪在地上对着刚从脖子上摘下来的御帝吊坠开始砰砰砰直磕头的贾明，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继续往嘴里送肉。
他看着对御帝前所未有虔诚，对自己递过去的兔腿不理不睬的贾明，心说磕什么磕，有力气临时抱佛脚，还不如赶紧吃完最后一餐，而后安安心心上路，至少幽冥路上还能做个饱死鬼，让同去幽冥的来自五湖四海的同道们羡慕羡慕。
“以兽类业妖的嗅觉，它估计已经闻到我们烤肉的味道了，再不吃点，一会儿就该我们成烤肉了。”
贾明一脸生无可恋，继续虔诚跪拜御帝吊坠，祈求御帝保佑。
杨遇无情打击：“仙神已不再，你注定得不到回应的，省省吧。”
仙神在世的时代，这种祈祷是有概率得到回应，并且引来那些无上存在瞩目的。
他也曾思考，向老师提问，术者皆只修自身，那么即使仙神，也应只是远超常人理解的个体，又如何能从亿万里外自冥冥中感应到外界他人的呼唤，并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凭空降下伟力。
是否成仙成神后，人已经不再只是人，而是得到了某种升华与天地多出一重交感，由此可以做到一些本不该能的事？
他记得当时老师看着刚从墓穴中挖出的典籍，笑着反问了他一个问题：“时代会改变，沧海桑田，人已经不是从前的人，那术又是否是从前的术？”
杨遇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几日前黄尊者展开红尘海的一幕，先出现金色的须弥海洋，才有巍峨的孤峰，以及山顶的大帝虚影。
他又继而想到古书上的记载，《术书·程越传》载:越于阳山入三境，开雷云五丈，独战禹州三鬼，以雷术毙之其二。
程越入三境，开出的红尘海不是海而是七丈雷云。《御帝志》中记叙，御帝的红尘海是兵戈沙场，横尸遍野。还有其他记载中，没有大能的红尘海是一片海洋中生出奇景。
这一刻他脑中灵思泉涌，似乎一下子看透了很多以前朦朦胧胧的东西，他忍不住呢喃出声：“红尘海上万象生，万象……通了，就是如此！”
“红尘海不是海，而是红尘！”
“海只是一个形容词，因为每个人心中的红尘都不一样，故而开出诸般万象，无法通论，如渊如海，这才是真正的红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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