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成年人最大的谎言就是我没事，我挺好，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也许只有午夜梦回，在懊恼中惊醒，看一眼躺在身边的人，擦擦头上的冷汗，才能诚实地面对自己，面对一团糟的现状。
许知恩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面试的第四家公司，她想知道这所谓的职位匹配度不高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女士，”对方也没有把她的来电当成骚扰电话，反而很耐心地解释：“就我个人来说对你是非常满意的，可是第一我们寻找的是一个能带团队的高级岗，其实不算是管理层，以你的资历来说这个岗位确实是低了，但是你知道现在大环境不好，公司招人都比较谨慎，新人过来直接空降做领导的情况也比较少。”
“可是我对薪资福利这类的，并没有非常高的要求，主要是我对贵司也很满意...”
“许女士，我实话说吧，本来高层是同意用你了的，可是不知道是谁把你之前在睿星记者会的事情捅给了领导，你知道你的这种行为不管是对是错，你作为曾经的睿星员工，都是违背了公司意愿，损害了公司利益的，我们领导不想冒这个风险相信你也可以理解，我真的很抱歉，也很遗憾。”
她这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面前的路真是一片黑暗。
门口传来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她看了看钟心想，王泽凯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跑到门口一看，居然是她妈妈来了。
“妈！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她激动地说。
“噢哟，”她妈捂着胸口：“喊这么大声干什么啦，你要吓死我啊。”
她接过妈妈手上的东西：“你又拿什么来了？现在外面都有的卖的呀，网上也可以定，不用特意拎过来的重也重死了。”
没办法，有种饿叫妈妈永远都觉得你吃不饱饭，每次来都要给她囤一大堆东西。
“你怎么今天在家啊？请假了？”她妈妈问她。
“啊？哦，对，对，我这段时间休假了。”她心虚地说，她还没告诉爸妈她失业的事，怕他们担心。
“休假也不知道回家里来的，你不来看我么只好我上门来看你了呀。”
“妈，我不太在家里吃饭的，你不用老是偷偷拿东西来，还有家里都会有钟点工阿姨打扫，衣服我自己会洗...”她知道妈妈有事没事都会跑她住的地方来，给她洗衣服拖地做饭，她之前也没说什么，老年人总觉得自己帮不上子女什么忙，能做一点是一点，但是爸妈毕竟年龄一年比一年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前健朗。
“钟点工干活不仔细的，你看上次让钟点工洗的窗帘，乌七麻糟的，还是我后来又给你洗了一遍才洗干净。”她妈妈说着，放下包就在厨房卫生间客厅房间忙活开了。
“妈，妈，妈，真的不用你收。”许知恩紧张地跟在她妈妈身后，就怕她看出王泽凯存在的一丁点蛛丝马迹。
“什么不用我收，”她妈打开衣橱：“你看看叫你这个衣橱，乱得跟什么一样，还有没有一点小姑娘的样子...”
许知恩心道：我本来也不是小姑娘了...
“嗯？这件汗衫怎么这么大的啦？”她妈疑惑地拎起一件衣服。
“我的睡衣，”许知恩心里一惊，赶忙抢下来：“我最近胖了，睡觉穿得宽松点舒服...”
她关上衣橱：“妈，你去客厅里坐着休息一下吧，真的不用帮我整理了。”
“诶诶诶，”她妈被她推着去客厅，无奈道：“不要推我呀，你这个小孩怎么犟头倔脑的啦...”
但许知恩还是太天真了，王泽凯在她家住了那么久，这屋子的角角落落里早就都是他的生活痕迹了，门口的男式拖鞋，卫生间的两把牙刷，阳台上晾着的男式衬衫，洗衣机里刚刚甩干的裤衩，真是藏也藏不过来，一点一滴都落在了她妈妈的眼睛里面。
眼看就要到下班时间了，她赶忙给王泽凯发了条短信：“你今天晚点回来，我妈来了！”
刚发完没多久，她妈妈倒起身要走。
“妈，你这就走啦，吃完饭再走吧。”
“不吃了，回家陪你爸吃去，来女儿家不受欢迎，呆不住没办法。”
许知恩无奈：“我哪有不欢迎你啊，我就是...让你来的话提前说一下，而且我会回去看你们的，没事不用跑来跑去。”
“好了好了，妈妈也识趣的，你有空了多回来就是了，”她妈妈穿好鞋，冷不丁来了一句：“有对象了么，也可以带回来。”
许知恩表情一滞，姜还是老的辣，怎么都瞒不过妈妈的眼睛。
她发消息告诉王泽凯她妈妈走了。
他到家说：“没留你妈吃饭？”
“她不肯吃，要回家陪我爸。”
“哦。”
“我妈让我有空带你回家。”许知恩试探地说了一句。
“噢哟，”王泽凯在厨房煮饭，闻言笑道：“舍得告诉你妈了？”
“我没跟他说，她还不知道，就是自己瞎猜的。”她倚着厨房的门说。
油锅沥沥地翻滚着，传来一股葱香。
“好香啊，你在做什么？”她好奇地凑上去看。
“葱油拌面。”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
“那可不，我会做的可多呢，你要吃一辈子才能吃得完。”
许知恩痴痴地笑，情话虽然不算高明，但就生活中这点热腾腾的烟火气却叫她迷恋。
过了几天，那个赵杰给她打了个电话同她说副总的职位已经招到了更合适的人选，但还有一个产品总监的位子，问她要不要来，和他们人事谈完offer，工资开的还没有六年前她的薪水高。
她橫坐在沙发上，脚跨过王泽凯的大腿，喝着燕麦奶，也给他递了一杯，他接过来放在茶几上，专注地在平板上画着什么。
“你觉得我要去这家公司吗？”她问。
“嗯？哪家？”
“就是我跟你说的面试我的人是睿星出来的那家公司。”
“唔...”
“要不要去，要不要去嘛。”
王泽凯被她闹得无法，只好放下手中的活，搂着她说：“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做你喜欢做的事就好了。”
“嘁，可是我很多年前就是总监了，现在还给我这个title，明显就很没诚意嘛，这样会不会很掉价啊。”她整个人都蜷缩在王泽凯身上，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正炸毛的猫一样。
“这就要看你怎么想了，他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C2M电商，就是所谓的customertomanufacture，想法是还不错，就不知道有没有实操性，而且赵杰那个人奇奇怪怪的...”
王泽凯笑道：“你不是看谁都觉得奇奇怪怪的嘛...”
“本来就是嘛，全世界就我最聪明，其他人都奇奇怪怪的...”她本来以为她不会跟一个比自己小八岁的男人撒娇，不，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对任何人撒娇，看来还是对象的问题。
“那我呢？”
“你除外。”
也许只有午夜梦回，在懊恼中惊醒，看一眼躺在身边的人，擦擦头上的冷汗，才能诚实地面对自己，面对一团糟的现状。
许知恩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面试的第四家公司，她想知道这所谓的职位匹配度不高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女士，”对方也没有把她的来电当成骚扰电话，反而很耐心地解释：“就我个人来说对你是非常满意的，可是第一我们寻找的是一个能带团队的高级岗，其实不算是管理层，以你的资历来说这个岗位确实是低了，但是你知道现在大环境不好，公司招人都比较谨慎，新人过来直接空降做领导的情况也比较少。”
“可是我对薪资福利这类的，并没有非常高的要求，主要是我对贵司也很满意...”
“许女士，我实话说吧，本来高层是同意用你了的，可是不知道是谁把你之前在睿星记者会的事情捅给了领导，你知道你的这种行为不管是对是错，你作为曾经的睿星员工，都是违背了公司意愿，损害了公司利益的，我们领导不想冒这个风险相信你也可以理解，我真的很抱歉，也很遗憾。”
她这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面前的路真是一片黑暗。
门口传来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她看了看钟心想，王泽凯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跑到门口一看，居然是她妈妈来了。
“妈！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她激动地说。
“噢哟，”她妈捂着胸口：“喊这么大声干什么啦，你要吓死我啊。”
她接过妈妈手上的东西：“你又拿什么来了？现在外面都有的卖的呀，网上也可以定，不用特意拎过来的重也重死了。”
没办法，有种饿叫妈妈永远都觉得你吃不饱饭，每次来都要给她囤一大堆东西。
“你怎么今天在家啊？请假了？”她妈妈问她。
“啊？哦，对，对，我这段时间休假了。”她心虚地说，她还没告诉爸妈她失业的事，怕他们担心。
“休假也不知道回家里来的，你不来看我么只好我上门来看你了呀。”
“妈，我不太在家里吃饭的，你不用老是偷偷拿东西来，还有家里都会有钟点工阿姨打扫，衣服我自己会洗...”她知道妈妈有事没事都会跑她住的地方来，给她洗衣服拖地做饭，她之前也没说什么，老年人总觉得自己帮不上子女什么忙，能做一点是一点，但是爸妈毕竟年龄一年比一年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前健朗。
“钟点工干活不仔细的，你看上次让钟点工洗的窗帘，乌七麻糟的，还是我后来又给你洗了一遍才洗干净。”她妈妈说着，放下包就在厨房卫生间客厅房间忙活开了。
“妈，妈，妈，真的不用你收。”许知恩紧张地跟在她妈妈身后，就怕她看出王泽凯存在的一丁点蛛丝马迹。
“什么不用我收，”她妈打开衣橱：“你看看叫你这个衣橱，乱得跟什么一样，还有没有一点小姑娘的样子...”
许知恩心道：我本来也不是小姑娘了...
“嗯？这件汗衫怎么这么大的啦？”她妈疑惑地拎起一件衣服。
“我的睡衣，”许知恩心里一惊，赶忙抢下来：“我最近胖了，睡觉穿得宽松点舒服...”
她关上衣橱：“妈，你去客厅里坐着休息一下吧，真的不用帮我整理了。”
“诶诶诶，”她妈被她推着去客厅，无奈道：“不要推我呀，你这个小孩怎么犟头倔脑的啦...”
但许知恩还是太天真了，王泽凯在她家住了那么久，这屋子的角角落落里早就都是他的生活痕迹了，门口的男式拖鞋，卫生间的两把牙刷，阳台上晾着的男式衬衫，洗衣机里刚刚甩干的裤衩，真是藏也藏不过来，一点一滴都落在了她妈妈的眼睛里面。
眼看就要到下班时间了，她赶忙给王泽凯发了条短信：“你今天晚点回来，我妈来了！”
刚发完没多久，她妈妈倒起身要走。
“妈，你这就走啦，吃完饭再走吧。”
“不吃了，回家陪你爸吃去，来女儿家不受欢迎，呆不住没办法。”
许知恩无奈：“我哪有不欢迎你啊，我就是...让你来的话提前说一下，而且我会回去看你们的，没事不用跑来跑去。”
“好了好了，妈妈也识趣的，你有空了多回来就是了，”她妈妈穿好鞋，冷不丁来了一句：“有对象了么，也可以带回来。”
许知恩表情一滞，姜还是老的辣，怎么都瞒不过妈妈的眼睛。
她发消息告诉王泽凯她妈妈走了。
他到家说：“没留你妈吃饭？”
“她不肯吃，要回家陪我爸。”
“哦。”
“我妈让我有空带你回家。”许知恩试探地说了一句。
“噢哟，”王泽凯在厨房煮饭，闻言笑道：“舍得告诉你妈了？”
“我没跟他说，她还不知道，就是自己瞎猜的。”她倚着厨房的门说。
油锅沥沥地翻滚着，传来一股葱香。
“好香啊，你在做什么？”她好奇地凑上去看。
“葱油拌面。”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
“那可不，我会做的可多呢，你要吃一辈子才能吃得完。”
许知恩痴痴地笑，情话虽然不算高明，但就生活中这点热腾腾的烟火气却叫她迷恋。
过了几天，那个赵杰给她打了个电话同她说副总的职位已经招到了更合适的人选，但还有一个产品总监的位子，问她要不要来，和他们人事谈完offer，工资开的还没有六年前她的薪水高。
她橫坐在沙发上，脚跨过王泽凯的大腿，喝着燕麦奶，也给他递了一杯，他接过来放在茶几上，专注地在平板上画着什么。
“你觉得我要去这家公司吗？”她问。
“嗯？哪家？”
“就是我跟你说的面试我的人是睿星出来的那家公司。”
“唔...”
“要不要去，要不要去嘛。”
王泽凯被她闹得无法，只好放下手中的活，搂着她说：“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做你喜欢做的事就好了。”
“嘁，可是我很多年前就是总监了，现在还给我这个title，明显就很没诚意嘛，这样会不会很掉价啊。”她整个人都蜷缩在王泽凯身上，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正炸毛的猫一样。
“这就要看你怎么想了，他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C2M电商，就是所谓的customertomanufacture，想法是还不错，就不知道有没有实操性，而且赵杰那个人奇奇怪怪的...”
王泽凯笑道：“你不是看谁都觉得奇奇怪怪的嘛...”
“本来就是嘛，全世界就我最聪明，其他人都奇奇怪怪的...”她本来以为她不会跟一个比自己小八岁的男人撒娇，不，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对任何人撒娇，看来还是对象的问题。
“那我呢？”
“你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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